安嘉小说网>言情小说>寻魂>第 38 章 第三十七章 他的光
  景云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这会儿也不急了,径自走到桌边坐下,还给自己斟了一杯茶,也不顾这茶是冷的。

  这会儿他心情愉悦,精神上的餍足使得他即使是在吃糠咽菜,也觉是享用山珍海味。

  而罗娇的心情,则大抵可以用一道民间的菜肴“玉函泥”来形容——其实就是泥鳅钻豆腐。泥鳅下了锅,被烫得四处乱窜而又无处可逃,明知躲进豆腐里也难逃一死,却还是走投无路地一头扎进去,只为求得一时脱身。

  她既为瑞元帝的病而焦虑,因为她怕眼前这个缠绵病榻的人离开后,就再也没有人能毫无条件地维护她;但是为了瑞元帝的病而被迫答应周景云,使自己陷入背负谋逆之罪的泥淖中,又令她懊悔不已。

  此刻,她见到周景云这番悠闲惬意的模样,只恨自己当年没有在他手无缚鸡之力的时候,就绝了他的希望。

  可她料不到以后,连她那老谋深算的父亲也料不到。眼下,她也只能逞一逞嘴上威风:“怎么,贤王国事皆处理好了么?”

  言下之意,你怎么还不赶紧走。

  以“贤”作为周景云的封号,不可谓不讽刺,这话在贵妃娘娘阴阳怪气的语调里翻一翻,更是刺人。

  但景云显然并不在意,或者说是懒怠于和她计较。他将茶盏放往桌子上一放,杯子与桌面相击,在静极的室内发出一声脆响,噔的一声,好似磕在罗娇的心上。

  “母妃真爱说笑。父皇病重,做儿子的自当多加关切才是。待太医来给父皇诊治过了,本王才能放心离开。”说到这,他抬眸瞥了罗娇一眼,漂亮狭长的眸子勾出一个似笑非笑的弧度,“母妃,你说呢?”

  景云的瞳色偏浅,宛若琉璃,美则美矣,直视一个人时,却又令人觉得那眼中是空茫的,毫无情感色彩,仿佛没有什么东西值得被收入其中,天生带有一种疏离感。

  早年瑞元帝不喜他的这个儿子,这也算得上是原因之一。每当被这个孩子注视着的时候,他总忍不住下意识地撇开,哪怕最初的时候,那眼神中满是对父亲的孺慕。

  罗娇移开视线,不置可否,同时又微微扬起下颚,以掩饰心中的不适。

  好在御医来得很快——他们几乎是给侍卫半提过来的,毕竟是帝王出事,片刻耽误不得。侍卫们请示过周景云后,就拎着御医们来到龙榻前。

  御医们大都年岁不轻了,给这么一折腾,好几个气都没喘匀呢。但这可是要给皇帝医治,他们纵使心中有不忿,也绝不敢怠慢,忙战战兢兢地看起病来。

  这段时日,他是皇帝这里的常客,此番过来简单一看,大抵就了解了——这又是给气得。

  不过话不能就这么直接讲出来,于是为首的医官出来简单禀告了一下,大意就是陛下本来就给丹毒弄得身弱体虚了,又时不时动怒,气急攻心,继而造成昏迷。

  说实话,皇帝三天两头昏迷,他们最初还惶恐不安,到现在再次诊断出这个结果,已经变得十分淡定了。

  这位医官师从名医,医术颇为精湛,年轻时就在地方上颇具盛名,后来进宫做了御医,不过知天命的年龄就成为一方泰斗。

  如今他业已古稀,历经两朝,什么是非曲直没经历过,心中对这寝殿中情形还是有一两分猜测的。

  活到他这岁数,其实对于这些名啊利啊皆已看淡。但他实在不忍看周景云年纪轻轻就被名利蒙蔽了双眼,把半生都用于蝇营狗苟。

  他心知自己不过一介御医,不足挂齿,接下来这番话甚至有可能触怒这位位高权重而年轻气盛的皇子。

  然而医者仁心,最重要的不是医,而是仁,这是他的老师给他上的第一课,亦是他教导学生的第一课。

  《国语》有云:“上医医国,其次疾人,固医官也。”

  仁不单单是指对待患者有一颗仁悯之心,还应涉及为人处世的方方面面,更确切的说,仁即仁德。www.xfanjia.com

  他想,老夫活到如今这把年岁,已是天恩浩荡,就是因此而丧命,也没有什么太多遗憾。若自己真的昧了良心,反而后半生都要不安。

  于是他捋了把胡须,叹了一口气,慢慢地说:“臣等自当竭力保全陛下龙体,只是陛下切不宜过多动怒了,否则伤及根本,只怕回天乏术。陛下正值壮年,理当身强体壮精力充沛,至于此等境地,其中缘由,即使臣不言,想必王爷与娘娘也当知晓。且听臣一句逾矩之言,人活到老臣这个年纪就当明白,何事也不及安康体魄啊。”

  说完,他深深地弯下腰,等候发落。

  这番话不可谓不直白了,其他御医皆面面相觑,实在不理解这老翁作何多管闲事,又惊惧自己会被牵累,也不由纷纷躬身垂首,企求不过于引人注目。

  周景云挑了挑眉,看着这个老态龙钟的矮小老头,不发一言,竟令人一时分辨不出他的情绪。

  没人猜得到这位年轻的未来掌权者的心思,纵容他还如此年轻,甚至不及弱冠,可无人敢小觑他。

  他们宁愿面对正在暴怒中的病弱帝王,也不愿面对眼前这喜怒难测的少年皇子。

  老人未尝不是在赌,赌自己这双看了俗世七十余年的眼睛,不会看错人。他在赌,周景云虽然有勃勃野心,却又不是一个无可救药的野心家。

  说周景云喜怒难测,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毕竟老医官此举,已经不是简单的逾矩了,他这话但凡是说给哪个昏君暴君听的,只怕这会儿尸骨都已经凉了。

  然而周景云听了,却只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就仿佛没听懂一样轻飘飘地让所有人都退下了。

  老医官不知道周景云有没有把他的话听进心里,但显而易见的是,若他再啰嗦下去,就不会是眼下这个结果了。他在心里叹了口气,默默地带着人离开了。

  一群人呼啦而来,又呼啦离去,转眼间,偌大的寝殿中,就又只剩下周景云、罗娇和尚在昏迷中的皇帝了。

  罗娇经历了方才的事,神情恹恹,显然不想再搭理周景云了。

  景云也不自讨没趣,就站起身,一边慢条斯理地整理着袖袍,一边客客气气地道:“得知父皇没事,儿臣也就安心了。政务繁忙,还亟待儿臣处理。父皇这边,就劳烦母妃照顾了。”

  语气既不亲密,却也不失恭敬,若非从他眼中看到了满满的戏谑,连罗娇都差点相信,他们之间只是普通的养母子关系了。

  罗娇扯了扯嘴角,什么都没说。

  周景云突然间觉得失了兴趣。

  无论什么东西,得不到的时候抓肝挠心、日思夜想,得到的那一瞬间,如在云端、欣喜若狂,得到之后,又会油然而生一种空虚感。

  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人,终究是太少了。

  景云摇摇头,终是拂袖而去。

  即使是为世人所向往钦羡的皇宫,在深秋时也免不了寂寥。

  树叶落败了,但没有铺得遍地金黄,而是在天色未明时就已经被宫人清扫走了,于是只剩下光秃秃得近乎无情的树,在道路两旁张牙舞爪。

  宫殿因为久未修缮,其实已经稍显破败,有心之人可以从中窥见一个王朝初初展现出的疲态。

  路上偶有排成队列的宫人路过,他们俱沉默地低眉敛目,见到周景云,便停下来行礼,待周景云离开一段距离了,方起身继续赶路。

  景云的侍从们因为他的命令,全都只远远跟着,远到他可以忽略不计,好像这条狭长的游廊上只有他一人。

  冰冷而死气沉沉,这就是周景云对这座宏伟宫殿的全部印象。

  景云从未觉得这条游廊有这么长,长得没有尽头,或许胜利者就要是孤独的。

  他突然想到,沈淑曾经同他讲过,独自一人的时候,时间似乎被无限拉长,分外难熬。这时最好是能放空思绪,什么都不要想,回过神来的时候,就会生出一种一下子就结束了的恍然之感。

  其实这只是幼时的沈淑因为被母亲关在家里练女工不得外出而发得牢骚。稚龄小姑娘的童言童语,原话当然没有这么正经,不过什么回忆经过时间的润色,都会变得格外美好。

  他又想起了他们的初见。

  周景云虽为二皇子,其母妃却只是个身份微不足道的宫女,而且没多久就香消玉殒了。

  皇帝对于这个意外出生的儿子毫不在意,更是答应了宠妃罗娇要抚养他的要求。

  然而他母妃本就是罗娇所害,安能期望这女人能好好照顾别人的孩子?她恨不能这后宫佳丽除她外无一人有所出,只可惜她自己生不了,也没有手眼通天到阻止其他所有女人不怀孕的地步。

  他只住在钟粹宫某个久无人居的偏殿,罗娇会派人来照顾他衣食,却不会特意花心思教养他。其实就连衣食,偶尔也会被某些胆大欺主的奴仆克扣。

  所以他虽然顶着个皇子的名头,过得其实还不如某些肱骨大臣的子女好。

  沈淑便是其一。那时沈夫人还没有去世,沈淑还是个无忧无虑天真自在的小孩儿,甚至还有着不符合大多数女孩子的顽皮。

  而他则因为长期的营养不良而异常瘦弱,男孩子发育得又晚,纵然那时他已有七八岁了,看起来却还没有六岁的沈淑大。

  那好像是一次宫宴,五品以上官员及家眷皆受邀赴宴,沈淑一家自然在列。

  他被勒令不能外出,可到底少年心性,向往热闹,听到宫外传来同龄人追逐打闹的嬉笑声,难免渴望。于是他趁着看守奴仆的不注意偷溜了出去,却因为不熟悉路,又被抓了个正着。

  那些奴仆被分配来看管他,捞不到油水,本就怨气颇重,平日里对他就很不客气,这会儿逮到他犯错,新仇旧恨一起,竟然对他动了手。

  其实他们也没有打他,毕竟身份差距摆着呢,他们只是想强硬地将他带回偏殿,同时嘴上骂几句难听的泄愤罢了。

  景云肖母,故虽然他尚且年幼,但仍可从他稚嫩的五官上看出几分未来的容色,由此可见他母妃该是何等妍丽。

  那些奴仆不敢骂他,就骂他母妃,什么“狐狸精”啦,什么“小小宫女还想攀上枝头做凤凰”啦,什么“心比天高命比纸薄”啦,都已经算是好听的了。

  小景云虽然年幼,可也容不得这些刁奴骂他母妃,于是挣扎更甚。但是他那细胳膊细腿怎么可能比得过几个成年男子,自然是被压制得死死的。因为其中一个动作太大,他竟然被推得一个趔趄,狠狠扑倒在地。

  他嗅着近在咫尺的土腥味,眼底酝酿着疯狂的情绪。七八岁的孩子,甚至还不懂什么是疯狂,还不知道疯狂怎么读怎么写,就已经想到了要忍耐,要复仇。

  景云敛着眸,指甲因忍耐愤怒而深深掐进幼嫩的掌心。

  他想,早晚,早晚有一天,他才是那个唯一站着的人。

  这时,他听到身后传来一道清脆却稚嫩的声音,似是一个女童。那女童故作严厉地呵斥道:“你们在做什么!还不快停下!”

  周景云恍惚了一瞬。

  他看不到那些刁奴的反应,只能听到他们诚惶诚恐地道歉求饶声。但凡能来这深宫的,哪个都是这些奴才得罪不起的,可他偏偏就被他们踩在脚下。

  多么可笑。

  他的手被反绑着,腿因为摔倒而剧烈疼痛,总之,如果没人来扶他一把,他自己是很难站起来的。他也自暴自弃地趴着,等着这小姑娘被哄走,他继续被羞辱。

  左等右等,等来的却是一只手。

  这手又短又胖,白白嫩嫩,指甲被修得圆润整齐,微微泛着粉红,一看就知道其主人没有吃过半点苦。

  他费力地抬起头,看到一个玉雪可爱的小姑娘,和站在她旁边的一个半大少年。

  小姑娘背光而立,半躬身伸出手,对他说:“诶,你怎么还不起来?快起来,我拉你一把好啦!”

  这真像一场梦,景云想。

  在他最狼狈的时候,竟然还会有一束光,能穿透他世界中的所有不堪、卑劣与丑恶,来到他的身旁。

  晶晶走到唐三身边,就在他身旁盘膝坐下,向他轻轻的点了点头。

  唐三双眼微眯,身体缓缓飘浮而起,在天堂花的花心之上站起身来。他深吸口气,全身的气息随之鼓荡起来。体内的九大血脉经过刚才这段时间的交融,已经彻底处于平衡状态。自身开始飞速的升华。

  额头上,黄金三叉戟的光纹重新浮现出来,在这一刻,唐三的气息开始蜕变。他的神识与黄金三叉戟的烙印相互融合,感应着黄金三叉戟的气息,双眸开始变得越发明亮起来。

  阵阵犹如梵唱一般的海浪波动声在他身边响起,强烈的光芒开始迅速的升腾,巨大的金色光影映衬在他背后。唐三瞬间目光如电,向空中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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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顿时,”轰”的一声巨响从天堂花上爆发而出,巨大的金色光柱冲天而起,直冲云霄。

  不远处的天狐大妖皇只觉得一股惊天意志爆发,整个地狱花园都剧烈的颤抖起来,花朵开始迅速的枯萎,所有的气运,似乎都在朝着那道金色的光柱凝聚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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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脸色大变的同时也是不敢怠慢,摇身一晃,已经现出原形,化为一只身长超过百米的九尾天狐,每一根护卫更是都有着超过三百米的长度,九尾横空,遮天蔽日。散发出大量的气运注入地狱花园之中,稳定着位面。

  地狱花园绝不能破碎,否则的话,对于天狐族来说就是毁灭性的灾难。

  祖庭,天狐圣山。

  原本已经收敛的金光骤然再次强烈起来,不仅如此,天狐圣山本体还散发出白色的光芒,但那白光却像是向内塌陷似的,朝着内部涌入。

  一道金色光柱毫无预兆的冲天而起,瞬间冲向高空。

  刚刚再次抵挡过一次雷劫的皇者们几乎是下意识的全都散开。而下一瞬,那金色光柱就已经冲入了劫云之中。

  漆黑如墨的劫云瞬间被点亮,化为了暗金色的云朵,所有的紫色在这一刻竟是全部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道巨大的金色雷霆。那仿佛充斥着整个位面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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