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话说得任性又无理。
沈青不悦:“南星。”
无为却似浑不在意,脸上仍带着微笑,有种芝兰玉树的高雅。
沈青看着眼泪像不要钱的南星,轻叹了口气,笑着说:“明天可要起早的,还赖在我这里干什么,宁王府很大的,少不了你的住处,快去休息吧。”
夜色里,宁王府处处在熏艾,侍女、小厮们才吃过饭,干起活来十分卖力,不一会儿,烟雾缭绕,像是仙府一般。
封院时。
大家都来了,隔着一扇院门跟她说话。这院儿里只留了她一个,连双丫髻侍女也在沈青强烈要求下被撵了出去,正在门外哭,在她眼里这无疑是宣告了沈青的死亡。
南星、无为、朱明隔着院门安慰,声音杂乱,听不清楚。
她胡乱应着。
“沈姑娘,你有需要就叫我,我就在外面,不会走远的。”双丫髻侍女带着哭腔在门外喊。
这小姑娘是拿真心对她。“好。”她说。
“师姐,我听你的话,去疠迁所帮忙,你一定要没事。”南星也带着哭腔。
沈青听到无为低声的安慰,也放了心,笑着道:“好,不会有事的。”
“只是沾了点儿血,哪儿就一定会传染上,你们别哭了,哭得人心烦。”朱明在门外说。
无为也说:“沈姑娘,多保重了。”
沈青回:“你们也是。”
不幸的事还是发生了。
几天后,沈青开始出现瘟疫的症状。先是畏冷,而后开始发热,反复无常没个消停。脉象不浮不沉而数,昼夜发热,日晡益甚,头疼身痛。
珍贵药材不停送进来。
朱明也常来看她,拿出毕生本领减慢她病情的加深。
先前的病人多是普通百姓,并不懂医理,身体不舒服,也不能很清楚地表达出来。这时病在己身,她对瘟疫的了解之深前所未有。
邪气在伏脊之前,肠胃之后,虽有头疼身痛,此邪热浮越于经,明显不同于伤寒。此邪不在经,汗之徒伤表气,热亦不减。又不可下,此邪不在里,下之徒伤胃气,其渴愈甚。xfanjia.com
她这里跟朱明分了头,一个继续治病,一个继续养病,那里师父跟吴穷理也分了头,前往两个疫区,都事先给她留了地址。她把每日的感受详细记录下来,写成信让宁王寄给吴穷理,吴穷理心思全在瘟疫上,不会多想。
宁王的人送信极快,两日便能拿到回信。
两人以信相通,商讨该下什么药。
病在自己身上,沈青用起药来十分大胆,几次三番折腾得病情加剧,连起身都困难,好在还有朱明,总能力挽狂澜。
这一日,双丫髻侍女在门外喊她。
她才试了药,这次幸运,用对了药,病情总算有所减轻,她还能下床,也还能走路,只是极费力,走到院门都要出一身的汗。
“什么事,急着叫我?”自从她用错药导致昏迷,躺了几个时辰才被人发现,差点一命呜呼之后,宁王就下令将双丫髻侍女放进来,照顾起居。理由是她的病情不稳定,没法子自理。
可沈青也只让她做些杂物,烧水、送饭、熬药、接收宁王送的药材,并不让她近身。
眼下又有什么事一定让她出来。
“微之......”
隔着一块门板,是熟悉的声音。
她几乎只用了一瞬,就辨出声音的主人,上次见面还是几个月之前,分别时是不欢而散。
是赵景韫,他怎么会在这里。
“听闻你染上时疫......”赵景韫靠在门上,“你感觉怎么样?”
沈青背对着门,在檐下的石阶上坐下:“暂时无碍。”说罢,示意双丫髻侍女先去熬药,是她新想出的药方,现在开始熬,等熬好也要到下午了。
“你把门打开,让我进去。”她病了,他得看过才放心。
“你不是大夫,看了,我也不会痊愈,”初秋的天,台阶已经有些凉,“有什么想说的,就在外面说吧。”
门外的人不说话。
数上零星的树叶在沙沙地响。
沈青随手捡起一片树叶,下定决心开口问:“既然你没什么要说的,能回答我几个问题吗?”
“你问。”他低声地说。
“洪水的事你提前知晓吗?”沈青拿树叶在地上划拉,故作轻松地问。
门外又静了。
有衣裳摩擦门板的声音,他也坐了下来:“要有所得,必得有所舍弃。”
那就是跟他有关系了。
五脏六腑像移了位,疼得她说不出话。沈青把头埋进膝盖,等待钻心的疼过去,才又问:“万千百姓在你们眼里是可以舍弃的吗?”
赵景韫向后靠在门板上,门外传来他低沉的声音:“微之,这些事你不懂,也不该插手。”更不该留在这里。
沈青笑起来:“朝堂争斗,权力相轧,我确实不懂。可赵景韫,你不该是这样的,你要守护的是什么,是皇权吗?”
她的语气那么平淡,可心里是无尽的失望。
赵景韫的声音低低从门板后传过来:“你只看到一时的得失,可是今日所舍弃的,他日必将换来函夏国长久的稳固。”
“你守得是谁的稳固,皇权的稳固,还是百姓的稳固?”以数以万计的生命为代价,何来稳固之说。
“他会是个明主。”他的稳固便是百姓的稳固。
“你变了。”
几日没人打扫,院里铺满一层层枯黄的树叶。吹起一阵金色的风,用手挡住,有叶子落在头上。
“微之,鱼与熊掌不可兼得,”他干笑两声,又说,“不谈这些,说说你,你不该把自己关在院子里,该叫太医给你诊治。”
“我自己就是大夫,现在没有生效的药,太医来也无用。”沈青摘下头上的落叶。
外面一声长长的叹息:“我不能久留,你这样我如何放心离开。”
他想看她一眼,想等她病愈,可眼下形势危急,他不能久留。
“你当然可以放心,”沈青嗓子很痒,忍不住咳出声,“鱼与熊掌不可兼得,这不是很好选吗?”
她在嘲讽他,他舍弃了万千百姓,如今照样可以舍弃她。
他不生气,只是心痛:“你莫要气,当心身子。”
沈青却不打算跟他闲谈,反而问:“你为什么而来?”
“公务。”他说。
“是跟宁王有关?”能让他亲自出马的,也只有宁王。
脚拖地的声音,他换了姿势:“微之,听我的话,痊愈之后离开这里,这不是你该呆的地方。”
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为什么?”沈青追问。
他没有回答,换了话题:“这么久没见,你就不想问问我?”
沈青没说话,他继续讲:“婚约解除了,我跟沈向婉的,景文跟她心意相投,已重订了婚约,明年初春就会成亲。”
“这样,恭喜你了。”沈青压下心底生出的烦躁,淡淡道。
他们俩是何时喜欢上的,想来也只有在洛阳查案的时候了,她竟没有看出来。也是缘分奇妙,失之东隅,收之桑榆,于沈向婉也是个好结果。
“真就一点机会也不给我?”他突然问。
沈青笑:“你不是已经知晓答案了,怎么还问?”
正因为知晓,他才不甘心:“眼下你顾忌的、厌恶的,都已不是问题。”
赵景韫略显执拗的追问让沈青忍不住生出一丝不悦,她生就淡然,从来谈不上有什么真正难以割舍的东西,世间一切于她而言都是可有可无,得了欢喜,失了伤心,但都算不上无法割舍,即便告诉她明日就要死,她也会坦然面对。
她讨厌执念,更讨厌别人对她的执念。
可他是赵景韫,是她最生命里最不可或缺的一个人,他对她那么好,她不该这样想。
沈青强压下那丝不悦,耐心地劝导:“放下吧,赵景韫,不要把心放到我身上。我于你,有的是义,不是情。无论发生什么,都不会变。”
有心结的是她,却还在劝他放下,要放下何其容易。
更何况他并不想放下。
现在确实也不是谈私情的时机,她既不想说,他便不说了。
他站起来:“我听说你在试药,已经有了成效,可也不要急,要顾着身子,凡事保重身体为上。”
“放心。”沈青是怨他的,可他对她总归都是好的,她便也狠不下心对他冷漠。
“我要走了,改日再来看你。”他拍打掉身上的灰尘,理平衣裳上的褶皱。待会儿还要去见个重要的人,不能失礼。
沈青仍旧坐着:“你公务繁忙,也不必抽空来看我。”
她是不想见他。
夜幕降临,沈青推开窗子,躺在床上赏风卷落叶的夜色。
梁上的瓦片发出声响,有人坐下来:“睡了么?”
声音一如既往的清冽。
沈青探身往梁上看,想透过房梁看到梁上的人:“宁王原来也会做梁上君子吗?”
隔着房顶,他的声音依旧清晰:“不得已为之,沈姑娘就见一见谅。”
他说话总是这样,好像自己才是占理的一方,无论做了多无礼的事,叫他的嘴一说,都是有原因,有苦衷的,别人要是跟他犟,就是蛮横、不讲理。
譬如眼下,他摸黑爬上她的房顶,在叫她见谅。
风顺着窗子钻进来,她好像闻到他身上的龙涎香味。她撇了撇嘴角,说:“宁王殿下叫人见谅,不敢不见谅。”
房顶传来低笑声。
她还有精神跟他斗嘴,那就不必太过担心。
“好了,别生气,”宁王又拿出哄小孩子的语气,“我跟你直说,来找你是要告诉你一件事。”
爬她的房顶,也是因为担心她的身体不能太过劳累,这样说话是费些力,却省了事儿。
“什么事?”沈青往背后塞了个枕头当靠背,做好听他讲的准备。
屋顶的瓦片又在动,他坐着也没老实。
“我过几天便要出征,到时候朱明也要跟着去,你再试药时要小心,别再没个轻重。”她的病情再加重,或是用错药,别的大夫不一定能救她。
他说那么多,沈青全没注意,她一听到“出征”两个字,心里就不住发紧。“北方发生战乱了?”她不由攥紧身上的被褥。
现在的局势,对他们很不利。
“鞑靼和后卫趁势起了兵,现在边境形势不大好。”他也不大高兴。
趁势,趁的是这场瘟疫的势。
“你当时要我帮忙,是想让我解决瘟疫是不是?”她问。
当然要靠的不是她一个人,她还有闻名天下的神医师父,还有几个师兄,如今都扑在瘟疫的前线。
他没有说话,算是默认了。
“你救我两次,我却没能帮上忙,真是......抱歉。”她又说。
“不必这么说,你已经帮上很大的忙。”那些粮药多亏了她,才运到灾区。
这是在安慰她。
沈青头枕在臂弯里:“皇上怎么会放心你出征?”
他是王爷,十三岁便令先皇忌惮撵到封地的王爷,即便被变相软了禁,皇帝也没有放过心。她听说,这十来年,王爷不止一次遭过暗杀,多少次死里逃生,当今陛下登基后也无好转。难道就因这场趁势的战争,皇帝就放了心,决心为了国家生死交换他兵权了么。
他又笑:“形势所逼,对他没有坏处。”当然还要有筹码。
当然和沈青想的不一样。他的存在本身就是威胁,皇帝又怎么会对他放心。
可这都与她无关,她没有知道的必要。
沈青沉思着,在想他话里的意思,又想到也许赵景韫来,也是为这件事。
“玄英她们也都去?”沈青把玩着散落下来的一缕秀发。
“都去,”宁王说,“药的事如何了?”
他把她扯进来,却不想害了她的性命。她的病还未好,他却要先行离开了,这样对一个小姑娘,很不地道。
“快了。”她已有了猜想,昨天写信寄给吴穷理,等明天回信到了,就该有结果了。
晶晶走到唐三身边,就在他身旁盘膝坐下,向他轻轻的点了点头。
唐三双眼微眯,身体缓缓飘浮而起,在天堂花的花心之上站起身来。他深吸口气,全身的气息随之鼓荡起来。体内的九大血脉经过刚才这段时间的交融,已经彻底处于平衡状态。自身开始飞速的升华。
额头上,黄金三叉戟的光纹重新浮现出来,在这一刻,唐三的气息开始蜕变。他的神识与黄金三叉戟的烙印相互融合,感应着黄金三叉戟的气息,双眸开始变得越发明亮起来。
阵阵犹如梵唱一般的海浪波动声在他身边响起,强烈的光芒开始迅速的升腾,巨大的金色光影映衬在他背后。唐三瞬间目光如电,向空中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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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时,”轰”的一声巨响从天堂花上爆发而出,巨大的金色光柱冲天而起,直冲云霄。
不远处的天狐大妖皇只觉得一股惊天意志爆发,整个地狱花园都剧烈的颤抖起来,花朵开始迅速的枯萎,所有的气运,似乎都在朝着那道金色的光柱凝聚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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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脸色大变的同时也是不敢怠慢,摇身一晃,已经现出原形,化为一只身长超过百米的九尾天狐,每一根护卫更是都有着超过三百米的长度,九尾横空,遮天蔽日。散发出大量的气运注入地狱花园之中,稳定着位面。
地狱花园绝不能破碎,否则的话,对于天狐族来说就是毁灭性的灾难。
祖庭,天狐圣山。
原本已经收敛的金光骤然再次强烈起来,不仅如此,天狐圣山本体还散发出白色的光芒,但那白光却像是向内塌陷似的,朝着内部涌入。
一道金色光柱毫无预兆的冲天而起,瞬间冲向高空。
刚刚再次抵挡过一次雷劫的皇者们几乎是下意识的全都散开。而下一瞬,那金色光柱就已经冲入了劫云之中。
漆黑如墨的劫云瞬间被点亮,化为了暗金色的云朵,所有的紫色在这一刻竟是全部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道巨大的金色雷霆。那仿佛充斥着整个位面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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