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王和祁忠还有事要谈,进了书房。
沈青和玄英只想休息。
房间里,床铺还是玄英走时的模样,只是落了灰。柜子里有新被褥,玄英拿出来,想要换上。沈青没闲着,也去帮忙。
床铺干净了,身上更显脏,还有血。
玄英要去打水,却走进一个女孩子,是之前在城外救的,父母都被敌军杀了,她自己也差点被敌军凌辱。玄英恰好出城迎战,便顺手救了回来,没有去处,就留下来。
“王爷让我来伺候姑娘。”没等问,她自己交代。
玄英瞥瞥嘴,不置可否。
原来她一个人住的时候,王爷可没让人来伺候过。
沈青暗暗松了口气,往日也就罢了,她也不是没自己烧过水,只是现在确实累了,又嫌自己脏,整整九日未曾沐过浴,也该洗洗。
“姑娘要洗澡吗?”女孩子问。
这也是王爷嘱咐过的,只待跟姑娘们确认,她就回去烧水。
“好,多谢你。”沈青感激。
女孩子出去了。
沈青和玄英各自占据长凳一头,谁也没往床上坐,怕把床沾脏。沈青趴在桌上,玄英在一旁又是撇嘴,又是摇头。
沈青笑了:“你做什么?”
玄英张了张嘴,看她一眼,又闭上嘴,一副不可说的样子。
这么怪异。
沈青却没有再问,不太想说话。身上哪里都疼,尤其大腿内侧,早磨得见了血,不停歇地赶路,伤口一直没好。
水烧好,提过来。
玄英让沈青先洗,自己则跟在女孩子身后出了门,临走前,给她拿了换洗衣裳,放在床头。
屋里烧了碳,开始起热,比外面暖很多,却还是冷。
沈青将裹在身上的斗篷解开,扔在地上。背上还背着包袱,拿下来放到桌上,里面有几本书和一套护臂。
衣带解下,衣裳一件件落到地上,不去管,反正也不比地干净。整个人没入水中,沈青忍不住长喟一声,舒服地泡了会儿,才开始仔细清洗。
玄英没走远,在屋外等了会儿,就去了宁王的书房外候着。
祁忠一出门,玄英便进去。她要跟宁王说明这些天的情况。
等她汇报完毕,沈青已换了干净的中衣,在绞头发:“你回来了,方才我出去不见你,双喜去提水了,一会儿就能洗。”
双喜,是那个女孩子。
多日不洗,又劳累,她的头发掉了很多,缠在手上,一大团。
屋内水汽氤氲,热气萦绕。
玄英走近,脱了鞋袜,开始扯自己的衣带:“王爷让你过去一趟。”
沈青穿上一只袖子,在找另一只:“有说是什么事吗?”
玄英将外袍丢在地上:“没有。”
“哦,”沈青将衣带系上,理了理衣摆,“那我过去看看。”
“王爷的卧房你知道在哪里吗?书房旁边那个就是。”玄英的声音从屋里传出来。
“知道了。”沈青没回头。
门没关,留着条缝,透出屋内亮光。
也不太亮,昏黄的。比宁王府要差得远。
“王爷?”她停在门口,低声唤一句。
“进来。”
征得了同意,沈青推开门,进去,再关上。
屋里烧着碳,与外面是两重天。
“坐。”他指着长凳,“冷不冷?”
他也在对面坐下来,右臂枕在桌上,一手撑膝,眯起眼,在看她。
“怎么了?”是还有哪里没洗干净?
沈青抬手摸摸头,又摸摸脸,一头雾水。
他笑起来:“别摸了,都洗干净了。”
城楼下,才见她时,他着实吓了一跳。脏乎乎一张小脸,发上、脸上残留着干涸的血迹,身上也是,又瘦得脱了相,简直变了一个人。
那么狼狈,又可怜。
现在再看,果真瘦了很多,两颊凹陷,像生了场大病,脸惨白着,眼下两团乌青。
“怎么瘦成这样?”问了句废话。
“急着赶路,没休息好。”她毫不介怀,“王爷叫我来有事吗?”
宁王先是一愣,随即又笑,笑什么,他自己都不知道。笑浅了,他问:“怎么也来了呢?”
他想到沈青会帮忙,没想到她会跟来,更没想到她竟跟到这里。
“......不是,你让我来的么?”沈青蹙了眉。
他走到高盆架上取下一条汗巾,递给她:“这里,擦擦。”他指着额头。
因听说宁王要见她,她便草草把未干的头发用网巾网住,水滴顺着额头滑到脸上。
见她不接,他又说:“干净的。”
“哦。”沈青接过来,隔着网巾,胡乱擦着。
“不该来广宁,这里很危险。”他说。算是回应她的疑问。
沈青脸上浮现一层笑意:“现在还危险吗?”
当然也危险,离战争近的地方都危险。
他却说:“有你的帮忙,好多了。”
“其实你将信给玄英就好,不用亲自来这里,”也许仅靠玄英办不妥,“或者也该留在锦州,不该来广宁。”
一段时间不见,宁王话倒多起来。
沈青垂眸一笑:“我是大夫,能救人啊。”
若是他们受了伤,来了,也能帮上忙。
这话倒不假。况且来都来了,还纠结这些做什么。他摇头失笑,烛光将他的脸映成暖色,从桌上拿起倒扣的茶杯,提壶倒两杯,一杯在手,另一杯推给沈青,手点点自己的唇角:“出血了,多喝点水。”
他的脸很脏,有灰尘、炮灰,还有胡茬,全不似在宁王府时讲究,仔细再看,手也是。
两人对视。
沈青心虚地低头,去喝水。
很普通的茶,用的是随便哪个茶铺都有的便宜茶叶,两文钱一壶。
宁王了然,他这些日是不修边幅了些。等她喝完一杯水,宁王随手提壶,很熟练地又给她倒满一杯:“你等一等,我去去就来。”
是跟要她说的事有关。她默然。
一刻钟后,厚重的门帘被挑开。宁王绞着头发走入,铠甲脱了,只穿着雪白中衣。
他竟是去洗了澡。
不对,非礼勿视。
沈青移开视线,不自然地干咳一声,想以此遮掩自己的尴尬。
宁王随手将汗巾搭在高盆架上,走到衣柜前,停下,打开柜门,弯腰取出一个褐色药箱,有对开的两门,多层抽屉。
左手提过来,放在她面前。
茶杯中的水震了震,杯盘叮咚作响。
“伤口又裂开了,想让你帮我包扎一下,”宁王在她对面坐下,“朱明最近一直在给伤兵看诊,年纪大了,禁不得累,已经睡下了。我不想去扰人清梦,也实在怕他又唠叨,只能劳烦你。”
他又说:“是否不便?”
“没有,进城之前,我们遇上埋伏的事玄英可跟你说了?”为表她没有说谎,敛了眉,板着脸,弯腰去解他腰间的系带。
“是有说过,意料之中。”后卫人对广宁城志在必得,怎会任由援军前来支援。
“很多士兵受了伤,我也是跟着帮忙的。”所以不必拘谨,大夫面前无分男女。沈青帮他把中衣褪下来,露出肋下足足五寸长的伤口,已经被缝合好了,伤口却又崩开,在留着血。
沈青眉头不住紧锁:“都这样了,洗什么澡。”觉得不够,又斥了句,“不要命了。”
这个别人眼中杀伐果决、手段狠辣的王爷,此刻光着膀子,在挨一个小姑娘的骂。
生平头一次被如此直白的斥责,他还怔愣着。
“先用的热水,又用的烈酒。”幽邃的漆色眸中有深色,聚了又散,散了再聚。
沈青“哼”了声,埋头在他胸前,仔细地处理伤口,并不看他。先是将断开的桑白皮线抽出,仔细检查了伤口内部,没有感染的迹象。
“何时裂开的?怎么裂开的?”声音闷闷地撞进他的耳朵。
“今早敌军攻城,我在城楼上,力气使得大了些,伤口便开了。”他如实回答。
沈青低着头,将从药箱中拿出的一包麻沸散递给他,不待他说话,起身走出去,回来时手中拿着一小坛酒:“就着酒把药吃了。”
是跟朱明一样的方法。
接过酒坛,将麻沸散服下,仰头喝尽一坛酒。“这样可以了?”他笑着问。
沈青不看他,拿手指戳了戳伤口,闷声问:“还疼吗?”
“不疼了。”他说。
沈青不再说话,开始缝合伤口。
宁王垂眼,大脾气的女孩子低着头,只留给他一个头顶,卷起的发丝一圈一圈,在他眼前绕着,乌黑柔软。一双白净的玉手染了血,拿穿了桑白皮线的针缝合。
伤口缝合好了,又拿收口止血药敷上,以膏药贴外,取出绷带,一双玉臂从腋下穿过去,将绷带绕了一圈又一圈,最后玉臂绕到腰后,将绷带打了结,才算细细地包扎完毕。www.xfanjia.com
“援军既已来了,你好生休养,要杀敌,也不急于一时,伤口养好了再说。”沈青背过身,把工具一一放回药箱,又把药箱放入衣柜,“以后莫要强撑,伤口若裂开,是顶要命的事,要第一时间告诉朱前辈,或者我也行。”
她一直在避他,不让他看到她的脸。
声音闷闷的,带着浓重的鼻音。
“转过身。”他像在下令,语气冰冷。
沈青没听,仍在衣柜前,背对着他,低垂着头。
宁王无奈地叹口气,走过去看她。沈青却又背过身,手按在眼眶上,故作凶狠地问:“做什么?”
“为什么要哭?”宁王的声音又柔下来。
他总算知道,为何玄英发脾气时,苍灵总是一副任尔打骂的样子。女孩子生起气,是奈何不得的。
“你凶我。”她胡乱地找借口。
哪里有凶她,平日他对别人说话都是这样的,也从来没人像她这样委屈的。
“不是这个原因。”他说。
风吹打着窗户,簌簌作响。
停顿了会儿,他轻轻拍了拍沈青的肩膀:“头回见打仗,吓坏了吧,”两步移到她身侧,将烛光挡在身后,让她隐在阴影里,“......别害怕,现在安全了。”
他会冷笑、嘲笑、冷漠以待,唯独不会安慰人。如今压着嗓子,尽量柔声地劝,自己听着都别扭。
生气的女孩子却不领情:“我才不怕。”
带了哭声。
他这一劝,怎么反而哭得更厉害了。
“那为什么要哭?”他一愣,突然想起郭守义说,他适合去审犯人,因他的声音带着一股魔力,能诱人说出真相。电光火石之间,话便出了口。
像情人间的低语,呢喃。尽管他没有情人。
常有人不死心,往他府上送女人,邀他吃饭时以女人作陪,那些女人跟他说话,就是这样。
这一转念,越发不自在,不由清了清嗓子。他今晚,很不对劲,监牢里还关着几个奸细,待会儿要去杀了,见了血,他才能恢复正常。
喝酒,不能微醺。
心里的烦躁在听到沈青压抑的哭声时,顿时就散了。
眼前的女孩子,肩膀一耸一耸的。
“我不是怕自己死,”压抑着哭声,话也说得含糊不清,“是怕见到别人死。”
方才她见到宁王的伤口,猛然间像回到了战场上,残肢,血,濒死的人在抽搐。
他的血慢慢晕染开,视线所及,都是红色。
她自己不怕死,可怕见到别人死,也怕他死。
“不是你的错,你做得很好,非常好。不要怕,剩下的就交给我们。”她的泪滴在他心上,烫出个窟窿,有什么钻进去了。
被他柔声劝着,她愈发觉得委屈,无声地哭,压抑地哭,最后一发不可收拾,变作大哭。
怎么都忍不住。
脑子清醒了,在心里大骂自己没出息,却依旧哭得歇斯底里。她将手压在脸上,恨不得钻进地缝里去。
哭着,她还在想,外面会不会听见。
宁王耐心地轻拍她的后背,不阻止,任由她宣泄。
女孩子爱哭一些,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哭声渐渐小了,等了等,只剩抽泣声。沈青却还捂着脸。
“不哭了?”他取笑她。
风又在撞窗户。
沈青狠了狠心,放下手,恨恨地走到桌前,一屁股在长凳上坐下,瞪着一双红眼睛看他。半天,才憋出一句:“以后我哭,不许再安慰。”
晶晶走到唐三身边,就在他身旁盘膝坐下,向他轻轻的点了点头。
唐三双眼微眯,身体缓缓飘浮而起,在天堂花的花心之上站起身来。他深吸口气,全身的气息随之鼓荡起来。体内的九大血脉经过刚才这段时间的交融,已经彻底处于平衡状态。自身开始飞速的升华。
额头上,黄金三叉戟的光纹重新浮现出来,在这一刻,唐三的气息开始蜕变。他的神识与黄金三叉戟的烙印相互融合,感应着黄金三叉戟的气息,双眸开始变得越发明亮起来。
阵阵犹如梵唱一般的海浪波动声在他身边响起,强烈的光芒开始迅速的升腾,巨大的金色光影映衬在他背后。唐三瞬间目光如电,向空中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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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时,”轰”的一声巨响从天堂花上爆发而出,巨大的金色光柱冲天而起,直冲云霄。
不远处的天狐大妖皇只觉得一股惊天意志爆发,整个地狱花园都剧烈的颤抖起来,花朵开始迅速的枯萎,所有的气运,似乎都在朝着那道金色的光柱凝聚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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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脸色大变的同时也是不敢怠慢,摇身一晃,已经现出原形,化为一只身长超过百米的九尾天狐,每一根护卫更是都有着超过三百米的长度,九尾横空,遮天蔽日。散发出大量的气运注入地狱花园之中,稳定着位面。
地狱花园绝不能破碎,否则的话,对于天狐族来说就是毁灭性的灾难。
祖庭,天狐圣山。
原本已经收敛的金光骤然再次强烈起来,不仅如此,天狐圣山本体还散发出白色的光芒,但那白光却像是向内塌陷似的,朝着内部涌入。
一道金色光柱毫无预兆的冲天而起,瞬间冲向高空。
刚刚再次抵挡过一次雷劫的皇者们几乎是下意识的全都散开。而下一瞬,那金色光柱就已经冲入了劫云之中。
漆黑如墨的劫云瞬间被点亮,化为了暗金色的云朵,所有的紫色在这一刻竟是全部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道巨大的金色雷霆。那仿佛充斥着整个位面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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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不许安慰免费阅读.https://www.xfanjia.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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