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双手交叠放在膝头,端坐在香几上:“请前辈赐教。”
“一男子前欲后受寒,致成腿部肿痛,该当如何?”朱明坐在书堆里,伸出脑袋问。
沈青右手轻点左手,一下下的,在思考。
“是附骨疽?”她问。
朱明点头:“是。”
阳光照进来,空气里都是尘埃。沈青思考片刻:“当以暖肾经、温经络、散寒邪药治之。”
“哦?继续说。”朱明捋着胡须,笑眯眯地看着她。
“凡病从虚而入者,先补其虚,后攻其病。”沈青眼前浮现出一幅人体经络图,细细思量着,“此症原从肾经受寒,非附子、破故纸不能通达关节。非羌活、防风、牛膝不能通行闭滞。非人参、白术、炙甘草不能使脾气行达四肢。非川芎、当归、白芍、熟地、红花不能养血活血。”
“宜服用当归拈痛汤,间服万灵丹和之。”沈青笑意盈盈地开出药方。
朱明站起来,在书堆里踱着步子:“对症,我再考你一考。一男子劳碌遇寒,每发腿肿而痛,发则寒热呕吐,胸痞不食,你怎么处理?”
“还是附骨疽,”沈青笑道,“此因气恼、饮食不节,脾胃受伤,故脾气有亏,饮食不能运化痰滞,中脘湿热动而下流注为香港脚。以开结导引丸二服,行去停痰。再以半夏佐经汤数服,呕止膈利,再以附子六物汤,服用数剂即可消而不发。”
“那我再问你,”朱明道,“一小儿生一月后,遍身虫疥,浸淫温烂,其皮如脱,日夜啼哭。该如何下药?”
小儿之病最为难治。
沈青皱了皱眉,说:“此乃胎毒,切不可用信石、硫磺、清粉、水银为药搽拭,倘使毒气趁虚入肠,小儿很可能会发搐发喘而死。此证宜用调乳溯源汤、鲜毒汤。”
“还算不错,至少不是庸医。”朱明踱了几步,又回到原位坐下。
直到天尽黑了,月上柳梢头。
伴着昏暗的烛火,沈青独自吃着饭,才想起案子的事儿。
禁不住放下碗筷,唤人去寻三根同样长短的绳子来。
侍女送来绳子。
沈青道了谢,侍女离开便关上门,手拿着绳子在屋里比划。窗户还开着,站在窗下可以看到月下树影婆娑,地下虫在鸣叫。
过去关上窗,屋子成了彻底的密室。沈青回想着王知府书房的格局,走到正中房梁下,把一条绳子扔过房梁,踩着香几把绳子打了解儿,把脖子套上绳索,在用王知府的视角看书房。
若是房中此刻还有人,他会做些什么呢。
沈青从香几上下来,又走到对面仰头看绳索,仿佛上面吊着人似的。她一动不动,想着凶手当时的心情。
紧张,害怕,激动,快意?亦或是兼而有之?
她拿着剩下两条绳索在屋里绕着圈子。
凶手杀了人,把房间伪装成密室,窗子关着,门也关着,他是如何出去的,换句话说,他出去后是怎么将门关上的。绳子长度不够支撑到窗子,又在靠近门的地方被发现,说明是为了关门留下的。
关门,关门。
沈青来到门后。
要关门简单,可关了门,门闩如何放上去才是关键。
那么,这绳子是用来放门闩的......
门蓦地被人从外面大力推开,把站在门后的沈青撞倒在地上,发出极响亮的一声闷响。
沈青倒在地上,倒吸一口凉气,疼得厉害,一时竟动弹不得。
她看到一双乌皂靴朝她走过来:“怎么回事?”
抬起头,映入眼帘是宁王的脸。
该她问才是。
“王爷恕罪,沈姑娘刚才要了绳子,又把门窗都关了,我以为沈姑娘是想不开要上吊,就忙去叫王爷过来。”双丫髻侍女跑进来。
宁王把沈青扶起来,冷着一张脸问:“说说,你是想干什么?”
他正在用膳,侍女急着闯进来跟他说,沈青要上吊。他一头雾水赶过来,推开门就是这场面。
梁上果真还悬着一根绳子。
“真要上吊?”他眼中带着意味不明的笑,冷得渗人。
沈青缓过劲儿来:“没有,我不是......哎,郭推官跟你说过没有,王知府是在书房里上吊死的,我在还原当时的情形。”
她又扭头跟侍女道歉:“抱歉,让你误会了,你先下去吧。”
侍女顺便关了门。
宁王挨着她,在一旁的香几上坐下:“可想出来了?”
沈青尴尬地笑了两声:“有设想。”
“说来听听。”宁王拿起桌上倒扣的茶杯,倒了杯水喝。
“屋里有两根绳子,这绳子既然被凶手留在现场,不会是没用的,肯定与这密室有关,”沈青望着烛火,出了神,“王知府的书房里,只有一个窗子和一扇门是可以出去的,这绳子长度不够到窗子,又在近门的地方被发现,说明凶手杀了人后是从门离开的,然后他想法子把门关上,将房子伪装成密室。”
狭小的空间只剩两个人,灯火闪烁个不停。
沈青继续说:“制成密室的关键,就在这门闩,如何从外面把门闩插上。我猜想,凶手是用两根绳子吊起门闩,从门上穿过来,慢慢地把门关上,再松手把门闩落到插销里,这样密室就完成了。”
“凶手为什么不把绳子拿走?”宁王问。
沈青抿唇轻笑:“他当然想拿走,可是王爷,插销和门之间并无多大的空隙,他要把门闩落到插销里,已经很难,再要在不移动插销的情况下,把绳子一点点抽出来,不光很难,也很费时间,若是途中有人过来,岂不是功亏一篑。”
“所以他只能先把绳子塞回门内,想趁发现尸体的混乱场合里把绳子拿走,可惜他算错一步,根本就没有时间让他把绳子收走。”
“他不是算错一步,多做多错,他一开始就不该找王知府这个替死鬼。”宁王放下茶杯,目光扫过桌上凉透的饭菜,起了身,“难得你如此上心,早些休息吧。”
沈青跟着也站起来,要去送他,被宁王抬手制止了。
“用膳要专心,仔细浪费了粮食。”声音从门外传进来。
不一会儿,双丫髻的侍女进来,见沈青看她,胖乎乎的小手指着房梁,眉眼弯弯:“王爷说,让把绳子拿下来。”
又有侍女进来:“王爷说让把饭菜热一热。”
小小燕居里站了四五个人,显得空间狭小,沈青让到一旁,给她们留足活动空间。
双丫髻侍女把绳子拆下来,又走到窗边:“天热,就夜里还有点儿凉风,沈姑娘,还是把窗户打开吧。”
“好。”
“沈姑娘,待会儿先好好用过膳再看书吧。”
“知道了。”
“这灯用得久了,光暗,我去换几盏新的过来。”
“有劳。”
风在吹着,虫在鸣着。
今夜注定是个宁静的夜晚。
蝉鸣响彻了夏日,鸟儿喧闹了天空,树影婆娑,风声簌簌,太阳也耀眼,照拂着空气里的尘埃。
沈青在万物的欢唱里,起了个大早。
仍和玄英一起,坐上马车赶往理刑馆。
郭推官私下虽是个总没正形的人,办起公务却十分正经,又是个很守时的人,还未到时间,他已端坐在理刑馆的后堂里,案前堆满文书。
“郭大人。”玄英走在前面,还未进门招呼已出了口。
郭推官从文书里抬起头,严肃的表情还未及收起来:“哎,玄英、沈姑娘,你们来了。”
他伸手让坐,不小心碰倒一摞文书,散落一地。
三个人同时快步过去捡。
“你们先坐,我先把这些文书整理好,等我一会儿。”郭推官抱着文书回到案前,继续埋头苦干。
他看得很快,不时添上几个字,写上判词。整理好的文书放在一侧,没整理的放在一侧,没整理的文书一册册地减少,整理好的文书越摞越高。很快全部整理妥当,又有几个衙役进来把文书搬走。
郭推官舒展着脊背,边走边说:“来得这么早,是有什么发现?”
“是关于昨天发现的那两根绳子,”沈青手指在桌上轻敲着,“我想到了它们的用处。”
郭推官在对面坐下来:“是跟凶手制造密室的方法有关?”
沈青点头:“正是。”
将昨夜的猜想又跟郭推官说了一遍,他听罢,侧着脑袋在思考她说的可行性。
“我觉得沈姑娘说得有道理。”玄英拍着案几说。
郭推官往后躺进椅子里,头往后仰着:“姑娘说得方法可行,也就是说,凶手趁无人时,偷潜入房中,吊死了王知府,又从大门出去,用沈姑娘说得方法把门关上。”
“可凶手怎么把王知府吊起来,又不弄出动静的?”沈青手停下来,也往后靠在椅背上,很不端正的坐着。
玄英看不过去了:“一个二个都是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子,才早晨就这么累了?”
她是习武之人,最是讲究行的端坐得正。
“你不懂,这叫力气花在刀刃上,”郭推官高扬起手,在空中比划着,“沈姑娘,你也不要急,很快就该有答案了。”
她并不着急,现在嫌犯有了,证物也有了,只剩循着踪迹把背后凶手揪出来。反而是他卖的关子更叫她着急。果然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问是问不出的,她早有经验了,只好耐着性子等。
夏日的暑气让人心烦,她最近越发沉不住气。
中间有案子要办,郭推官又恢复了活力,挺直脊背,走向前堂的步伐都稳健起来。
沈青换了个坐姿,手支着下巴,侧耳去听前堂的声音。
是很简单的案子。
郭推官充当了化解矛盾的角色,听不大清楚,却能分辨出他在极耐心地劝导。
玄英也觉得有些无聊,主动挑起话头:“最近苍灵他们总是忙,一天见不到几回,都没人陪我打......练武了。”
她是想说打架,怕说出来惹人笑,又改成练武,显得很上进的样子。
沈青眼底晕染开一层浅淡的笑意:“府中那么多侍卫,你找他们练也是一样的。”
“那可不一样,”玄英向前出拳,有拳风在响,“跟苍灵打还有趣些,他啊,武功最差,还总是硬缠着我陪他打,回回被我打输了,鼻涕眼泪一大把,别提多好笑了。”
想到好笑之处,她捂着肚子大笑起来:“沈姑娘,你不知道,还有......还有......还有鼻涕泡......”
“泡”字拉得极长,连接着忍不住的笑声,笑倒在椅子里,拍得把手砰砰的响。
沈青脸上笑意加深,等她平复下来:“苍灵知道你把他的丑事说给我听,是会要生气的。”
“不会的,苍灵才没那么小气,”玄英擦干眼角笑出的泪,又说,“况且,他又打不过我,生气也没办法。”
沈青觉得最后一句才是重点。
“他们去忙什么了?我最近也都没有见过他们。”自来到宁王府,他们就好像一直不在府中。
“王爷吩咐他们去办事了,”玄英手无意识摸上腰间的短刀,“我本来也要去的,因为要陪着沈姑娘,就没去成。”
沈青瞧出她的失落:“我不用人陪的,我大多时候都是在府中呆着,你陪着我,是大材小用,还是去办正经事才好。”
“那可不行,”玄英连忙拒绝,“素商说了,王爷是怕沈姑娘只身来到临川,身边没个熟悉的人,又是女子,由我陪着办事也方便。”
他竟然会这样想。
玄英又说:“陪着沈姑娘也挺好的,不用跟他们到处跑,天又热,回来都是一身臭汗。”
“你们聊什么呢,这么高兴?”
不知何时,郭推官已办完案子回来了。
“随便聊聊,这么快处理好了。”沈青抿唇笑着。
郭推官把官帽取下来,一手抱着,另一手用力扇着风:“小案子,这天也太热了。”
透过窗子向外看,热浪翻滚着,视线都被这热浪扭曲。
晶晶走到唐三身边,就在他身旁盘膝坐下,向他轻轻的点了点头。
唐三双眼微眯,身体缓缓飘浮而起,在天堂花的花心之上站起身来。他深吸口气,全身的气息随之鼓荡起来。体内的九大血脉经过刚才这段时间的交融,已经彻底处于平衡状态。自身开始飞速的升华。
额头上,黄金三叉戟的光纹重新浮现出来,在这一刻,唐三的气息开始蜕变。他的神识与黄金三叉戟的烙印相互融合,感应着黄金三叉戟的气息,双眸开始变得越发明亮起来。
阵阵犹如梵唱一般的海浪波动声在他身边响起,强烈的光芒开始迅速的升腾,巨大的金色光影映衬在他背后。唐三瞬间目光如电,向空中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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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时,”轰”的一声巨响从天堂花上爆发而出,巨大的金色光柱冲天而起,直冲云霄。
不远处的天狐大妖皇只觉得一股惊天意志爆发,整个地狱花园都剧烈的颤抖起来,花朵开始迅速的枯萎,所有的气运,似乎都在朝着那道金色的光柱凝聚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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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脸色大变的同时也是不敢怠慢,摇身一晃,已经现出原形,化为一只身长超过百米的九尾天狐,每一根护卫更是都有着超过三百米的长度,九尾横空,遮天蔽日。散发出大量的气运注入地狱花园之中,稳定着位面。
地狱花园绝不能破碎,否则的话,对于天狐族来说就是毁灭性的灾难。
祖庭,天狐圣山。
原本已经收敛的金光骤然再次强烈起来,不仅如此,天狐圣山本体还散发出白色的光芒,但那白光却像是向内塌陷似的,朝着内部涌入。
一道金色光柱毫无预兆的冲天而起,瞬间冲向高空。
刚刚再次抵挡过一次雷劫的皇者们几乎是下意识的全都散开。而下一瞬,那金色光柱就已经冲入了劫云之中。
漆黑如墨的劫云瞬间被点亮,化为了暗金色的云朵,所有的紫色在这一刻竟是全部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道巨大的金色雷霆。那仿佛充斥着整个位面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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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刘二之死(六)免费阅读.https://www.xfanjia.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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