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岁时,她和阿娘被阿爹头上插了草跪在路边,等着人买去,有问价的人,知道是要母女一起时,纷纷摇头走了,阿爹在身后连连降低价钱,也没有留住客人。
世道不好,阿爹把手拢在袖子里,天寒地冻,她和阿娘冻得鼻涕直流,阿爹一边跺脚一边跟问价的人说:“他们两个吃得极少,绝不会多费粮食的,我这丫头手脚灵活,买去做杂活或者学戏都好着咧,”人家还在犹豫,阿爹直接剥了阿娘的衣服:“看看,嫩着呢,既能干活又好生养......”
阿娘仿佛成了木头由着阿爹拉扯,有个人抱着小娃娃正好路过,那娃娃被吓得哭,抱孩子的人身边有奴仆,要过来打阿爹。
阿爹左右躲闪的时候,听到那小娃娃跟抱着她的人说:“月儿的生辰贺礼不要别的了,就买下他们,好不好,若是不够,月儿还有攒的银子。”
抱着她的人笑了,于是阿娘和她就跟在后面进了府。
那时姨娘虽不够聪明灵巧,但姿色还在,老爷对她还有几丝情谊,他们母女俩一个跟着小姐,一个进了姨娘的小厨房里烧火,有口吃的,不至于被卖到那些她听到就害怕的地方了。
银翘气喘吁吁靠在石背上休息,天色渐渐黑了下来,远处的星子已经亮得十分明显,糟糕了,她累得够呛,想起了之前的事,那小娃娃已经长大成人,还嫁做人妇,她朝银翘递来竹子做的水壶。
“都怪我,如果不是我非要去抓那条鱼,也不会这样......”顾清月十分歉疚,“脚扭到了,也耽误了回去的时间,让你一路背着我,辛苦你了。”
银翘的气终于喘匀了,方才累到呕吐的那股劲渐渐被压了下去。
夜里山路难行,要是再等一会儿,危险就会更多。
银翘知道,她要尽快把小姐带回去。
“小姐不用担心,服侍好小姐,是银翘该做的。”她囫囵灌了口水,被呛得咳嗽,脑中晕乎乎的感觉被驱赶了大半。
可是小姐怎么说都不要她背了:“你看,我用棍子支撑,也可以走,虽然慢一些,但你搀扶着我,两个人也能走得稳稳当当。”
小姐将两个棍子举起来朝她得意地挥动。不知道小姐哪里来的这么多的主意。银翘也跟着小姐笑起来,不管是对是错,她都拒绝不了小姐的提议,一主一仆,两人慢慢地往屋子的方向走。
天色完全黑下来之前,他们终于瞧见了屋宇的轮廓,远处蜡烛的亮光带给他们动力,让银翘完全不觉得劳累。
两人灰头土脸到了门口,早已有下人等待,将顾清月迎了进去休息,而银翘终于可以放松下来,一旦松懈,那股后怕与疲惫立马包围住了她。
可是还未等她梳洗后好好休息一番,就有下人来通传:“岛主说让银翘姑娘过去。”混着汗与泥的手还未洗干净,银翘就捧着那颗惴惴不安的心等在了门口。
她不敢抬头,站在那屋子前,她又想起了之前看到的狰狞面孔,白日的暑热直到晚上还留有余威,银翘却出了一身冷汗。
“你与夫人出门,竟然令她伤上加伤。”那嘶哑的嗓音响起,话语中含了厚厚的冰碴,屋内依旧黑暗,模糊中有黑影站在那里,银翘不敢看,但她知道是岛主。
银翘被话语压得抬不起头来,“噗通”一声双膝跪在坚硬的石板上。
“是奴婢的错,没有照顾好小姐,请岛主责罚。”
良久,那片黑暗里传来嗤笑声。
“既如此,你便跪在阶下反省过错。”
银翘膝行上前,不过四五步,有风吹来,树影摇晃,连带着月光也晃动起来,阶下那尖锐的碎石在银翘眼中看得十分清晰。
她一时不敢上前,可是黑影中的人不出声,她咬着嘴唇也不敢后退,风将冷汗吹干,她似是被冻到,牙齿上下快速地哆嗦起来。
一瞬好像被拉长,又好像极短。
跪上去,碎石子会刺破膝盖,不到半个时辰便会血肉模糊,一个时辰后膝盖毁掉,她可能从此就不能再行走。
银翘极怕,比起这害怕,更多的是她灵魂上对于这个人的恐惧,见那影子动了一下,好似不耐,她咬着嘴唇试图抬起膝盖。
没什么的——她在心中告诉自己,总比之前要好,何况今日确实是她的错,岛主恼怒,惩罚她,总要主子消了这口气罢。
“你们做奴仆的,尤其像银翘你这种买来的奴才,对主人来说,不过是小猫小狗,主人要你如何你就如何,就算要你的命,你也得给,这是你该做到的。”
刚进府中,教她规矩的妈妈就跟她说过。
这么久过去,她早就将这话抛在脑后了,大抵是跟着小姐的日子太自在了,小姐对她极好,丝毫没有像别人那样呼来喝去,以前生活在老宅时,反倒是小姐之前软弱,吃穿嚼用等等还得靠她去争,去和下人们吵才能得来。
她便有些忘形。
左边的膝盖刚放上去,便传来钻心的刺痛,银翘忍不住发出痛呼,身体重量压在左侧,那石头便又往皮肉里刺进去了一层。
碎石形状不一,有的尖锐,有些圆钝,尖锐的刺破血肉,圆润地按压在血肉上。
银翘额上的冷汗又出了一层。
“等等!”门口趔趔趄趄出现了一个身影,身边有慌慌张张试图扶住她的侍女。
虽不稳,她却还在往前走。
“银翘?银翘、你这丫头,将我那件湖蓝色外衫放在哪里了?我怎么找不到。”那声音说得断断续续,极吃力的模样。
她走到阶前,拉了银翘一下,银翘便自己从地上爬起来,将顾清月扶住。
“夫君有礼,妾身来找银翘,我的一应物品全由她摆放,刚醒想要找一件湖蓝外衫披着,却怎么都找不到,不知这丫头放哪里去了。”xfanjia.com
昏暗之下,她并看不清银翘脸色,银翘却清楚地感觉到膝盖传来的痛楚,温热的血缓缓流下。
那黑暗中的人影仍然一声不发。
“既然、既然如此,我将银翘带走了,岛主早、早些歇息。”顾清月说得上气不接下气,弯下腰准备行礼,却猛地朝前栽去。
“小姐!”银翘惊呼出声,那黑暗中的人影却动了,他宛如黑暗中的猎豹,轻轻松松地就将昏倒的顾清月抱在怀中。
晶晶走到唐三身边,就在他身旁盘膝坐下,向他轻轻的点了点头。
唐三双眼微眯,身体缓缓飘浮而起,在天堂花的花心之上站起身来。他深吸口气,全身的气息随之鼓荡起来。体内的九大血脉经过刚才这段时间的交融,已经彻底处于平衡状态。自身开始飞速的升华。
额头上,黄金三叉戟的光纹重新浮现出来,在这一刻,唐三的气息开始蜕变。他的神识与黄金三叉戟的烙印相互融合,感应着黄金三叉戟的气息,双眸开始变得越发明亮起来。
阵阵犹如梵唱一般的海浪波动声在他身边响起,强烈的光芒开始迅速的升腾,巨大的金色光影映衬在他背后。唐三瞬间目光如电,向空中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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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时,”轰”的一声巨响从天堂花上爆发而出,巨大的金色光柱冲天而起,直冲云霄。
不远处的天狐大妖皇只觉得一股惊天意志爆发,整个地狱花园都剧烈的颤抖起来,花朵开始迅速的枯萎,所有的气运,似乎都在朝着那道金色的光柱凝聚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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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脸色大变的同时也是不敢怠慢,摇身一晃,已经现出原形,化为一只身长超过百米的九尾天狐,每一根护卫更是都有着超过三百米的长度,九尾横空,遮天蔽日。散发出大量的气运注入地狱花园之中,稳定着位面。
地狱花园绝不能破碎,否则的话,对于天狐族来说就是毁灭性的灾难。
祖庭,天狐圣山。
原本已经收敛的金光骤然再次强烈起来,不仅如此,天狐圣山本体还散发出白色的光芒,但那白光却像是向内塌陷似的,朝着内部涌入。
一道金色光柱毫无预兆的冲天而起,瞬间冲向高空。
刚刚再次抵挡过一次雷劫的皇者们几乎是下意识的全都散开。而下一瞬,那金色光柱就已经冲入了劫云之中。
漆黑如墨的劫云瞬间被点亮,化为了暗金色的云朵,所有的紫色在这一刻竟是全部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道巨大的金色雷霆。那仿佛充斥着整个位面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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