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蔚听见自己强作镇定的声音:“……工地里出了意外……高空坠物……他推开了别人……自己……自己没能跑开。”
时安和顾行舟都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答案,竟不知该如何安慰她。房间里回荡着何蔚断断续续的抽泣声,丈夫去世孩子失踪,这位年轻的母亲实在是背负了太多常人难以想象的压力和痛苦。
“我很抱歉,”顾行舟皱着眉,开口打破这令人窒息的沉默,“但是您告诉过您的孩子这件事吗?”
“我说了,但……”何蔚犹豫了一下,“我只和他说,爸爸去了很远的地方……他不会再回来了。”
顾行舟了然,拨通了手机:“喂,是我,现在麻烦你们马上派几个人去机场,孩子有可能自己一个人去机场接他爸爸了。”
顾行舟看了眼时安:“我现在去一趟机场,之前小孩和你说要去机场接爸爸,他可能没说谎,很可能是不愿意相信母亲说的父亲不会再回来,所以要自己去验证。”
时安马上接道:“我和你一起去!”
何蔚听说然然很可能自己去了机场,连忙跟上:“我也……”
“孩子妈妈留在家里,”顾行舟打断她,“现在还不能确定孩子一定会在机场,家里必须要留人。”
何蔚犹豫了一下没再说什么。
如果机场也没能找到然然呢……何蔚觉得自己再也没能力承受一次又一次的失望,还不如坐在家里等着,等着命运对她的判决。
我到底做错了什么呢,她有些凄惶地想。为什么是我啊。
时安又一次坐上了顾行舟的车,机场在城市的选址因为受场地和天空等多种因素的影响,往往会选在居民稀少的偏僻郊区,林昊然家里的房子为了方便何蔚上班租在市中心,虽然现在的时间已经不太堵车了,但是开车过去也差不多要四十五分钟。
警方那边调监控比时安他们赶到现场速度更快,上路不到十五分钟,顾行舟就接到电话,说在监控里确实找到了符合林昊然面部信息的七八岁小孩出现在机场,现在已经调动了机场那边所有的人手进行地毯式搜查。
顾行舟将消息告诉身边的时安,时安这才感觉松了一口气。
“下次就知道教训了,”顾行舟叹了口气:“小朋友也太好骗了,七岁的小孩也能轻易骗过你。”
“对不起,”时安嗫嚅着,他只当顾行舟是在教训他,才放下的心又揪了起来,“是我的错,是我太不负责任了。”
顾行舟失笑,“和我道歉做什么?”
时安低着头不好意思道:“麻烦顾先生了,今天本来不关顾先生的事的,还耽误了顾行舟的工作。”
顾行舟毫不在意的一笑:“自然是你的事儿比较重要。”他看时安实在是愧疚,又解释道,“也没耽误什么事儿,该谈的工作下午早就结束了,晚上也就是约个饭局,再说我和你们校长是旧识,不会因为这件事耽误工作。”
时安低头没有说话,他知道顾行舟虽然说得轻松,但肯定还是安慰他的成分居多。林昊然和顾先生素不相识,顾先生也愿意抛下工作来帮自己找他,是真的很不容易。
顾行舟在车上已经联系好了机场的工作人员,到了机场他们刚下车,就被接到消息等在门口的工作人员引着往派出所走,说是小孩已经找到了,不知道为什么一直在接机口徘徊,工作人员和警察找到后立刻把孩子送到机场的派出所,等待家长来接。
时安见到林昊然的时候,小孩穿着一件看得出来还是崭新的背带裤,脚上套着他最喜欢的红色球鞋,怀里还抱着一个包装精致的礼品盒,安安静静地坐在派出所的椅子上,他的周围如临大敌般地围了三四个大人,可他都没有看,只是一眨不眨的盯着自己的脚尖。
他本来打算见到林昊然的时候一定要好好说说他,叫他以后不要撒谎,不要骗人,不要一个人一声不吭的就跑出去,不要让妈妈担心。
可是当他看见小孩一个人孤孤单单的坐在椅子上,小脸还挂着两条干涸的泪痕,他就忍不住的心软了。市中心离机场这样远,他就算是坐着顾先生的车,也要四十几分钟才能到,可是小朋友那么小,他是怎么一点点从家里赶到机场的呢?
他又是怎么抱着满腔的希望,在机场等啊等,等一个再也等不到的人。
“然然啊,”时安走了过去,蹲在林昊然的面前,夜晚的机场四周寂静无声,偶有几声犬吠突兀地响起又突兀的结束,“下次有什么事一定要出去的话,可以找老师一起呀。”
他感觉到有眼泪从眼眶不自主的滑落,伸手摸了摸小孩软软的头发:“下次不要一个人了,好不好?下次老师陪你一起去……好不好?”
林昊然抬头看了一眼时安,他咬牙忍了一会儿,还是没忍住小声的哭了起来:“安安,爸爸是不是真的不要我了,我今天等了他一整天,他都没有来。”
“爸爸以前都会来,我每次都和妈妈一起在这里等他,可是他今天没有来。”
时安再也忍不住,把小孩死死抱进怀里。
……
何蔚在警局外的见到然然的时候,然然正在把玩手上那个精致的礼品盒。大概是刚被时安哄过,小脸上的泪痕被擦得干干净净,嘴里还一鼓一鼓地嚼着顾行舟刚出去给他买的宵夜。
大约是真的饿了,小孩出门了一天,几乎没吃什么东西,肚子里只有早上出门时那点水果,早就被消化了个干净。这会儿他一口一个的吞咽着顾行舟在机场超市临时买的消化饼干,哪里看得出当初在家里对着琳琅满目的水果挑三拣四的样子。
“……然然”何蔚颤抖着叫了他一声,小孩闻言抬起头来看见妈妈,两行眼泪滚滚而下。
何蔚疯狂地将然然拥进自己的怀里,怀里的小小身躯是鲜活的,跳动的,温热的。
会哭,会笑,会抱着她耍赖地撒娇。
……那张和丈夫相似的脸,不是冰冷的,不是苍白的,不是躺在那里一动不动,任由自己怎么撕扯呼喊,也没有一丁点的回应。
何蔚猛地从然然的肩膀上抬起脸来,她秀美的面庞因为惊怒而变得扭曲。她一只手紧紧的搂着然然,一只手高高的扬起手,一次又一次将巴掌落在然然的背上,肩膀上。
“不是让你在家呆着吗?!不是让你好好上课吗!”
“为什么撒谎?!为什么一个人跑出去?!”
时安下意识的想去阻拦,可他刚一动,就被顾行舟牢牢的握住肩膀,他扭过头,看见顾行舟轻轻的向他摇了摇头。
“你为什么不听话!为什么不听妈妈的话!”
精疲力竭的女人抱住了自己失而复得的儿子,她还在不停的哭叫。
夜风寒凉。
时安突然间神思恍惚,好像有股看不见的吸力死死地控制住了自己,这股吸力拉扯着他,让他不断的旋转下坠,下坠到了一个有着白色纱窗的漂亮房间,坐在窗前穿着白色衣服的女人用尽全身力气抱住他,大力地摇晃着他的身体。
“你为什么不听话!为什么!!”
他如遭雷劈,死死地用指甲掐住自己的掌心,奋力将自己从梦魇般的幻境中拖了出来。
一直留意着时安的顾行舟看见他面色苍白嘴唇发紫,连身体都在微微的颤抖,低声安慰他:“没事了,这不是找回来了吗?没事了,别担心。”
时安顺着他的话无意识的点点头,他拼尽全力的控制自己不要失态,手脚一片冰冷。
我不要……再回去了。
我已经向前走了,我不会再回去了。
何蔚的手高高扬起轻轻落下,她不得不给快要逼疯自己的情绪找一个宣泄口,又尽可能的控制自己的力度不要伤害然然。
可然然实在是太小了。他看起来胖乎乎的,到底还只是个七岁的小孩,硬撑着挨了妈妈几下,手不受控制的一送,被他一直以来紧紧护在怀里的礼品盒掉到了地上,咕噜咕噜的滚出好远。
“……不要!”
小胖子不知道哪儿来的力气,突然挣脱了妈妈,弯下腰去追那个小小的礼品盒。
何蔚追上去扯住他的手臂,那把名叫“后怕”的火烧得她四肢冰凉,“你到哪里去?!你又要到哪里去?!!”周围的警察看她神情激动,怕她伤到孩子,忙伸手去阻拦她。
林昊然猝不及防的被大力扯倒,他艰难的伸出胖乎乎的稚嫩手臂把地上的礼品盒够进怀里,匆忙的拆开去检查里面包装仔细的礼物。
那是一架漂亮的陶瓷小钢琴,在时安看来甚至不能算作是玩具,而是一件制作精美的摆件。只可惜陶器总是易碎的,因为刚刚的撞击,钢琴一边的琴脚被折断了,孤零零地躺在充作填充物的碎纸堆里。
小胖子呆呆的看着摔坏的钢琴摆件半晌,他举着那只琴脚,颤抖着尝试把它拼回去。
可这显而易见是不可能的,陶瓷细美却易碎,损坏后几乎不可能被修复,更不可能被一个七岁的小孩拿手怼几下就复原。
小胖子几次尝试未果,突然大声的嚎哭了起来。
“……坏了!……坏了……给爸爸的……我弄坏了!”
他这一哭,吓得周围的一圈大人都愣在当场
虽然林昊然的行为出格,害的家里人为了找他提心吊胆了一整天,可是自从找到他以来,他的情绪一直都能算得上稳定,除了不说话,甚至还有心情吃顾行舟给他买的饼干。就连何蔚情绪失控的打他,他也只是安安静静的站着,从不反抗。
这会儿这只摔碎的钢琴摆件不知道是触了他哪根逆鳞,甚至没人知道这个摆件到底是从哪儿来的。
小胖子将那只陶瓷钢琴和碎掉的琴脚一股脑儿的塞进何蔚怀里,一边哭一边不断的打嗝儿,小脸涨得通红:“……给爸爸的……爸爸喜欢……坏了……坏了……”
何蔚看见了那个眼熟的钢琴摆件,突然明白过来,她的心仿佛在被针扎,扎地鲜血淋漓千疮百孔。
过年的时候林昊然的爸爸从非洲回来了一趟,他们原本是没有春节假的,只有一年半个月的年假。可那次听说是接了大项目,林爸爸深受老板的器重,春节的时候额外多批了一周的假。时间虽然短,但林爸爸挂念着家里的老婆孩子,还是赶着回来了。
时间太赶,他们便没有回老家过年,一家三口就留在C市,一样将年过得热热闹闹团团圆圆的。
他们往年在家乡的时候,过年期间大家都赶着回家,街上冷冷清清的,不管是街边的小店还是大型的商场,统统都没有员工。这样的停工差不多要等着十五的元宵过了,才断断续续的恢复过来。
可是C市到底是大城市,哪怕是过年都休假的时候,大多数的商场照样的开门迎客。而且反而因为春节放假闲下来的人多了,客流量比平时还要大,还要热闹一些。
那天他们一家三口吃完了晚饭,就去了附近的商场逛逛当做消食。然然是第一次在大城市过年,兴奋地不行,甩开了父母的手到处撒欢似的跑来跑去,差点撞坏了商场柜台上的一个摆设。
那是个精致漂亮的陶瓷钢琴摆设,在商场明亮的灯光下流淌着流光溢彩的温润色泽。
“……真漂亮啊。”林爸爸拿着差点被然然撞坏的摆设感慨道。他虽然大学学的是建筑,毕业后直接去了非洲做项目,但骨子里还是个文艺青年,对这类精细小巧的物件格外偏爱。
何蔚心疼老公,劝他,“你要是喜欢就买下来好了,一年也回不来几次,带在身上也算是个念想。”
林爸爸看了眼四位数出头的标价,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放了回去。他和何蔚都是外地人,大城市生活不易,何况他们还有然然,自然是能省一点是一点。
林昊然一向是最会懂事撒娇的一个,他趴在林爸爸耳朵边,小声的安慰他:“……等我长大了,就赚钱给爸爸买。我们买那个最漂亮的!”
林爸爸闻言大笑了起来,用下巴上的胡渣亲昵的扎儿子柔嫩的小脸,他凑近小孩稚嫩的耳廓,小声的答应他:“……好,爸爸等你长大。”
故人音容笑貌,犹在眼前。
八个月后,七岁的林昊然瞒过了自己的钢琴老师,大清早自己穿戴整齐,怀揣着他存了整整两年的压岁钱和零花钱,一个人跑到商场,买下了那个小巧的,林爸爸曾经舍不得买下的陶瓷摆件。
他一个人坐了长长的,两个小时的地铁到了机场,在拥挤的人群里艰难地辨认出那个他和妈妈曾经等待过的接机口,孤零零地等待。他就这样执着地等了一天,等一个永远不会赴约的人。
机场派出所里林昊然仍然固执地举着那个断掉的琴脚,他满脸都是泪水,手心也被打湿到几乎握不住湿滑的陶瓷,他哽咽着扑进母亲的怀里,小小的身体还护着那个被摔得皱皱巴巴的礼品盒。xfanjia.com
“给爸爸……买给爸爸的……爸爸喜欢……我买给爸爸他就回来了……妈妈……爸爸回来吧……爸爸什么时候回来啊……”
何蔚几乎已经痛到麻木,她僵硬的掰直了儿子的脸,逼迫他直视自己的眼睛:“……他不会再回来了……他不会再回来了……他走了!他不要我们了!我把我们俩抛下自己走了!……他不可能再回来了!!”
她抱着儿子嚎啕大哭了起来。
林昊然似乎没反应过来何蔚说了什么,兀自怔怔地看着母亲爬满泪水的脸,嘴里还在无意识地小声呢喃,“……爸爸什么时候回来啊?”
晶晶走到唐三身边,就在他身旁盘膝坐下,向他轻轻的点了点头。
唐三双眼微眯,身体缓缓飘浮而起,在天堂花的花心之上站起身来。他深吸口气,全身的气息随之鼓荡起来。体内的九大血脉经过刚才这段时间的交融,已经彻底处于平衡状态。自身开始飞速的升华。
额头上,黄金三叉戟的光纹重新浮现出来,在这一刻,唐三的气息开始蜕变。他的神识与黄金三叉戟的烙印相互融合,感应着黄金三叉戟的气息,双眸开始变得越发明亮起来。
阵阵犹如梵唱一般的海浪波动声在他身边响起,强烈的光芒开始迅速的升腾,巨大的金色光影映衬在他背后。唐三瞬间目光如电,向空中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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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时,”轰”的一声巨响从天堂花上爆发而出,巨大的金色光柱冲天而起,直冲云霄。
不远处的天狐大妖皇只觉得一股惊天意志爆发,整个地狱花园都剧烈的颤抖起来,花朵开始迅速的枯萎,所有的气运,似乎都在朝着那道金色的光柱凝聚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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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脸色大变的同时也是不敢怠慢,摇身一晃,已经现出原形,化为一只身长超过百米的九尾天狐,每一根护卫更是都有着超过三百米的长度,九尾横空,遮天蔽日。散发出大量的气运注入地狱花园之中,稳定着位面。
地狱花园绝不能破碎,否则的话,对于天狐族来说就是毁灭性的灾难。
祖庭,天狐圣山。
原本已经收敛的金光骤然再次强烈起来,不仅如此,天狐圣山本体还散发出白色的光芒,但那白光却像是向内塌陷似的,朝着内部涌入。
一道金色光柱毫无预兆的冲天而起,瞬间冲向高空。
刚刚再次抵挡过一次雷劫的皇者们几乎是下意识的全都散开。而下一瞬,那金色光柱就已经冲入了劫云之中。
漆黑如墨的劫云瞬间被点亮,化为了暗金色的云朵,所有的紫色在这一刻竟是全部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道巨大的金色雷霆。那仿佛充斥着整个位面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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