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嘉小说网>言情小说>再见了,小时候>第 55 章 十五年后
  1.

  从什么时候起,我们无法像孩子一样随心所欲地大呼小叫了?我们学会了隐藏,学会了孤独,学会了把那些情绪一堆再堆,直到火山爆发一样溢出来……

  为什么不能永远像孩子一样,为什么不能用一份纯粹的童真去面对一辈子的复杂?

  工作了几年以后,我开始变成一个麻木的大人。

  初入社会的好奇与期待被高压快节奏的生活消耗殆尽,曾经的童真烂漫也被迫放回角落里。

  我不得不努力作出一副成年人的样子,用成熟的语气,成熟的笑容,成熟的态度去面对同样隐藏童真的成年人。

  只有在夜深人静的角落,才能在梦里做回童年时代那个纯真无邪,无忧无虑的自己。

  “张晓琪,昨天让你做的PPT弄好了没?”领导在一旁催促。

  我回过神来,“好了,我现在就发给您。”

  我拖动鼠标,点开文件夹找到那份PPT,敲下发送键。

  临近下班,领导突然扔给我一个任务:“分析一下上个月和这个月的市场情况,写一份报告,十点前交给我。”

  我弱弱地问了一句:“明天早上十点前?”

  “今天晚上十点前。”领导抿了一口茶,面无表情地说。

  “哦。”我纵使心里有一千个一万个不愿意也只得硬着头皮答应下来。

  时间划过晚九点,我叫了一份外卖坐在工位上边吃边查资料。

  外卖送的红烧肉里都是豆腐皮和鹌鹑蛋,好不容易翻到一块肉还油得发腻,我随便吃了几口米饭就懒得再动筷子了。

  突然就很想念我妈做的红烧肉。

  盯了太久屏幕,眼睛又涩又疼。我揉揉太阳穴打开一个Word文档,熟练地敲击着键盘,终于赶在十点之前写好了分析报告。

  从公司大楼出来的时候,看到几个上了年纪的环卫工人坐在简陋的硬纸板上吃饭,是那种最便宜的大馒头和咸菜。鼻子一阵酸涩,在生活面前,真的没有几个人是容易的。

  地铁十一点半停运,我拎着包飞奔到地铁站,终于赶上了最后一班地铁。

  回到租住的小屋已是夜里十二点多,我顾不上冲澡,倒头就睡。

  2.

  被闹钟叫醒的时候,我实在是困得睁不开眼,猛地按下开关蒙住脑袋继续睡了过去。

  等我再次醒来的时候,早已错过了上班时间,匆忙穿好衣服,抓了抓头发,擦了一把脸就往外冲。

  “你怎么现在才来?”前台姑娘小声问我,语气担忧。

  “路上堵车了。”我把刘海别到耳后,不好意思地撒了个谎。

  “快进去吧。”

  我蹑手蹑脚地走到工位上坐下来,还没打开电脑就被领导叫去了办公室。

  “怎么现在才来上班?”

  “不好意思啊,那啥,我路上堵车了。”

  领导端着豆浆上下打量我一番:“你头发怎么这么乱?一路被人追杀了?”

  我不好意思地点点头:“走得比较急,没梳。”

  “你刚才不是说路上堵车吗?怎么会来不及梳头?”领导不愧是在职场上摸爬滚打多年的女前辈,轻而易举就看穿了我的掩饰。

  “去洗手间打扮一下吧,待会儿陪我去见个客户。”领导继续说。

  “啊?我?待会儿?”

  “对啊!还需要我再重复一遍吗?”领导看了看表,“半小时后在公司楼下见,你抓紧时间。”

  “哦,我知道了。”

  我从同事那里借来洗漱用品,在洗手间简单洗了个脸,化好一个人模人样的淡妆拎着包下了楼。

  美其名曰见客户,其实说白了,无非就是吃饭、喝酒,顺便谈谈合作事宜。

  席间,一个中年男人非得要敬我们喝白酒,还是特供的飞天茅台。

  我的酒量也不差,可哪里禁得起一直被人灌,到后面我整个人晕乎乎坐在那里,头疼得很。

  后来听领导说,当晚我是被人抬着送回家的,还说了一路脏话,真是够丢人的。

  而这样的应酬几乎每个月都有那么两三次,时间一长我就有些受不了。

  给我妈打电话,她张口闭口就是:“回来考公务员吧,一个女孩子家在外面太苦了。”

  “我在外面挺好的,真的,每天过得可开心了,还认识了一堆好朋友。”我在电话这头笑嘻嘻地哄着我妈。

  挂断电话后,我却陷入了孤独与迷茫的恶性循环。

  我的梦想到现在还连个影子都看不到,每天的生活写满了无奈与不满,自己好像也在无形中变成了我曾经讨厌的那种成年人。

  日复一日地迷茫,日复一日地犹豫,日复一日地纠结,到现在一事无成,还落下一身毛病。年纪轻轻就胃疼,腰不好,肩膀不好,连视力也蹭蹭蹭地往上涨,就是工资不见涨。

  还有像我这么失败,这么悲催的人吗?

  苦闷的我坐在窗前给好久没有联系的招娣打了一个电话,嘟声后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喂?您好,请问您是……”

  “晕,是我,琪琪。”

  “哦哦,琪琪啊,怪我没注意,今天太忙了,客户总给我打电话,接都接不过来。”招娣笑着说。

  “现在都几点了?还忙工作呢?”

  “哎!这不是刚到了一批货嘛,要的人比较多,我怕耽搁了,就连夜发快递。”

  “那你先忙吧,我等会再打过去。”

  “没事儿,我那快递晚点发也不迟,你可比快递重要多了。”招娣用肩膀夹着听筒,还是那么贫嘴。

  “我想你了!”

  “我也想你了,你在那边怎么样?要照顾好自己啊。”

  “我还好,反正就是老样子呗。”我失笑。

  “你有空回来一趟吧,我们一起聚聚,好久都没见面了。”招娣提议。

  “太忙了,总是请不到假,法定节假日火车票总抢不到,飞机票又太贵。”我嘟囔。

  那边有短暂的停顿。

  “招娣,你在听吗?”我抬高声音问。

  “听着呢,听着呢,我就是突然想到以前了,我们小时候那会儿想见面就见面,不像现在见个面都这么难……”招娣慨叹。

  毕业后,敏敏去了美国读硕士,招娣在家做电商,而我则只身一人来到北京打拼,我们三个人就这样天各一方,各自忙碌,距离上一次见面已经是四年前了。

  挂了电话,我躺在床上透过窗玻璃望着外面漆黑沉重的天色,心里有些失落。

  眼前浮现出多年前那个无比纯净的夏天。

  蓝天白云,溪水潺潺,我们围坐在绿油油的山坡上,跟着方瑶姐姐一起学唱英文歌,招娣摘了一大把指甲花挤出汁液往指甲盖上抹,弄得双手沾满了红色汁液,我和敏敏不得不带着她去附近的井水边洗手。

  还记得那首《雪绒花》,我唱了好多遍才学会。

  隔壁突然传来一阵吵闹声,那对年轻夫妻又在吵架了,合租房真是一点都不隔音。

  我从抽屉里翻出耳机戴上,在手机歌单里找到《雪绒花》,按下播放键,宁静悠扬的旋律带着我回到了纯真快乐的童年时光。

  3.

  三月的某一天,我因为肠胃不舒服住进了医院。

  医生说:“你们这些年轻人怎么就不知道注意注意呢?成天熬夜吃外卖,饥一顿饱一顿,胃能好才怪。”

  我小声答:“太忙了,没时间做饭。”

  医生无奈地看了我一眼,说:“都是借口,你们又不是联合国秘书长,还能忙到天上去?”

  我说:“总加班,再说了从我住的地方到公司得一个半小时,每天回去都快九点了,哪里有时间做饭,就算做那也成了夜宵了哈哈哈哈——”

  “那也不能折腾自己的胃啊!身体是你自己的,也是革命的本钱。你说身体垮了,赚那些钱有什么用?还不是都得交到医院里。”

  “知道了,医生,您说的都对。”我赶紧点头答是。

  “知道就好,回去后多喝点小米粥,养胃。那些油炸食品,重辣重口的少吃。”医生递给我一大包开好的药。

  “嗯嗯,谢谢医生。”

  从医院走出来的那一刻,一阵刺骨的寒风吹过来,我禁不住打了个冷颤。

  我加快步子进了地铁站,挑了一个靠边的窗户站着,旁边有一个小女孩坐在妈妈的膝盖上东张西望,她歪着脑袋看了我一眼,我朝她笑笑。

  “你说阿姨好。”小女孩的妈妈冲我点了一下头,教着小女孩说。

  “阿姨好……”稚嫩的童音让人舒服极了。

  只是……阿姨?我愣了愣,一时间有些恍惚。

  从什么时候起,我都成了阿姨?

  傻傻的我以为自己仍然是个小女孩,却不知道岁月早已将我推到人生的另一个阶段。

  出了地铁,我匆匆回到家,烧了一壶热水,在台灯底下仔细查看每种药的服用说明。

  手机在桌上振动,我接起,是我妈打过来的。

  “妈,有什么事吗?”

  “没事就不能给你打电话了?”

  “……”又来了。

  “你过几天能不能回来一趟?”

  “回去干嘛?”

  “你爸快过生日了,我想着你回来一趟比较好,咱们一家人团聚团聚。”

  “再说吧。”我扫了一眼日历,3.11号。

  “最近咋样?工作忙不忙?”

  “我一切都挺好的。你跟我爸在家照顾好自己,对了,我上次给你们买的大枣收到了没?”我拆开一盒药。

  “收到了,还挺好吃的,不过这挺贵的吧,你以后别乱花钱了。”

  “收到就好,没多少钱,不就是一箱大枣嘛。”我端起水壶往杯子里倒了一些。

  “行,不早了,你也快休息吧,明天还得上班呢。”

  “好,我知道了。”

  挂了电话,我摸摸水杯,温度正好。

  往掌心倒了几粒药,仰着脖子一口咽了下去。

  4.

  我爸生日那天我在上海出差,晚上回到酒店给他发了一条祝福短信。

  离开前,我特意去了外滩的白渡桥,看了看当年依萍跳江的地方。

  想起当年我们坐在招娣家的电视跟前看《情深深雨濛濛》的情景,当依萍跳下去的那一刻,我们三个人从凳子上站起来大喊:“书桓啊!赶紧出现吧!依萍不会就这样死掉了吧?”

  黄浦江面上吹来一阵冷风,我出来的时候忘记戴帽子,头皮被吹得生疼,连忙裹紧了大衣。

  很快,我又回到了北京,在办公室里给大家分发从上海带回的特产,大家吃得很开心,而我却有些心不在焉。

  内心深处的某种东西总是在撕扯着我,总是会无缘无故地走神,用同事小莫的话说就是:像丢了魂一样。

  5.

  六月的一天,我终于下定决心递交了辞职申请,接下来准备报一个班学习画画,去努力实现我小时候没能实现的愿望。

  电影《返老还童》里,本杰明对自己的女儿说:“做你想做的人,这件事没有时间的限制,如果现在的生活不是你想要的,我希望你有从头再来的勇气。”

  可并不是每个人都有重头再来的勇气。

  因为这意味着舍弃,意味着陌生,意味着接受新的挑战,也很有可能意味着再次的头破血流。

  但也意味着,你离真正的自己更近一步了。

  领导倒是没有很诧异,盖章签字的时候跟我说了一番推心置腹的话,我都一一铭记在心。

  从公司大楼走出来的时候,迎面而来的阳光让我感到一阵轻松,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新的生活终于要开始了。

  距离正式开课还有一个月,我简单收拾了几件衣服,在网上订了回家的车票,准备回去一段时间陪陪家人。

  很久没回去过了,说不想念都是骗人的。

  也许是近乡情怯,当我终于走下车,背着双肩包站在熟悉的路上时,却觉得自己像个陌生人。

  当年坑坑洼洼的小路已经彻底翻修成了宽阔的水泥路,那段让我记忆深刻的斜坡还在,只是旁边的老槐树已经被砍掉。

  我收了收背包带子,低着头往前走。

  夏日的阳光从头顶倾泻而下,晒得人皮肤发烫,而我却穿了一件露胳膊露腿的背带裤,才回到家人就晒黑了一圈。

  家门口的石头墩子磨得表皮光亮,像是打了一层蜡。这是我奶奶的专用座,我小时候她就是坐在这个石墩子上替我扎辫子、教我剥豆子。

  奶奶在我读大二那一年永远离开了人世,我还记得收拾遗物的时候,一个柜子里面放了满满一抽屉老年奶粉,有几包已经过期好久。

  都是她自己舍不得吃留给我的。

  我看着奶粉一直哭,眼泪怎么都止不住。

  她离开的那一天,我却没有陪在她身边,家人向我隐瞒了一切,直到下葬那一天我鬼使神差的一个电话。

  后来的整整一个月,我都不愿意跟我爸妈讲电话,我埋怨他们,为什么不告诉我?

  “怕耽误你学习,那么远的地方你回来也不容易。”

  我实在是无法理解他们的想法,还有什么比我奶奶更重要?

  而我终究没有实现小时候许下的诺言,我到了北京,也去了故宫,爬了长城,可我亲爱的奶奶却没有等到这一天。

  “回来了!”我妈系着围裙从屋里走出来。

  我爸接过我肩上的背包:“刚切了西瓜,快进来吃。一路上累不累啊?”

  “还好,买的是卧铺,睡了一觉的。”我嘀咕着坐回小时候坐过的靠椅,捧起一块西瓜,咬了一口,沙沙的,甜甜的,还是当年那个味道。

  “妈今天给你做了你最爱吃的红烧肉,还有槐花馅饼。”我妈一边给我拿洗净的桃子一边张罗着,手上脸上都是面粉。

  “现在还有槐花吃呀?”我问。

  “之前你爸摘下来的,我都冻在冰箱里,就等你回来吃。”

  “哦。”我的心底升起一股暖意,在外面习惯了一个人,回到家被爸妈这么照顾着竟然有些受宠若惊。

  弟弟还没放暑假,家里只有我们仨。

  我默默地吃完西瓜,吃完我妈做的红烧肉和槐花馅饼,撑着圆滚滚的肚皮回到了我的房间。

  屋子里的摆设都还维持着原来的样子。

  墙上贴的《仙剑奇侠传》海报还在,只是当初雪白的贴纸已经泛了黄。我读初中时买的张韶涵、周杰伦、SHE、飞轮海海报全部都在。

  我走到门边上,对着曾经画下的身高标签比了比,如今的我比之前又长高了许多,怪不得刚刚在路上遇到好几位老人都不认识我了。

  当年的小学课本都被我妈收进了一个纸箱,我的那些小玩意也被我妈装进鞋盒子里。

  我翻腾了好半天才从一堆旧物里找到我的宝贝盒子,小巧的铁锁已经生了锈,钥匙转不进去。

  我直接找了一把螺丝刀拧下铁锁,轻轻掀开盖子,属于童年的味道扑面而来。

  一大叠糖纸冒了出来,我拈起一张放到鼻子跟前闻了闻,一股淡淡的牛奶香袭来,熟悉得让人有种想哭的冲动。

  透明的许愿瓶里装着招娣和敏敏亲手为我叠的小星星,我倒出一颗拆开来看,惊喜地发现上面写着一行小字:祝你生日快乐,永远的朋友——敏,宁。

  再拆开一颗:祝你天天开心哦!

  继续拆:“祝你梦想成真”“友谊长青”“笑口常开”www.xfanjia.com

  ……

  盒子的底层放着被我叠成小方块的作文纸。

  我看到了六年级时写下的那篇作文:《给十年后的自己的一封信》。

  现在,十年后的我站在这里,怀着复杂的心情打开这封信。

  歪歪扭扭的小学生字迹映入眼帘:

  你好,十年后的琪琪!

  你好吗?开心吗?

  现在的你在做什么?在什么地方?考上大学了吗?交男朋友了吗?(这行字被横线划掉了)去过漱芳斋了吗?

  ……

  我真羡慕长大后的你,当小孩真的很辛苦,没有自由也没有很多零花钱,每天要写很多作业,还得看父母的脸色。这些也就算了,让我比较难堪的是,自从有了弟弟,妈妈给我买衣服的时候总喜欢买男款的,说是我穿完以后还可以给弟弟穿……

  招娣说这样总比没有新衣穿强,可我特别想穿电视上那种公主裙,我想拥有自主选择的权利。

  我希望快点儿长大去见你!

  ……

  我合上信,像小时候那样双手枕在脑后躺在床上,脑海里跟放电影似的涌出来一连串的画面,好像昨天的我还是个懵懂天真的小女孩,今天的我却一夜之间成为大人。

  当初那个拼命想要长大的我,此刻却拼了命地想要回到过去,回到天真烂漫的小时候,再当一回小女孩。

  如果我真的有一台时光机就好了。

  第三天早上,窗外的阳光照进来,整个屋子都亮堂堂的,我妈还像以前那样不敲门就进来喊我起床:“太阳都烧屁股了,还不快起来,早饭都要晾凉了。”

  我极不情愿地揉揉眼睛从床上爬起来,正吃着早饭,招娣大踏步地走进来,穿着一条大红色连衣裙。

  “叔叔阿姨早上好!”她亲昵地跟我爸妈打招呼。

  “呦!招娣来了,快坐下来一起吃饭,阿姨刚做好的。”我妈热情地拿来一副碗筷。

  “谢谢阿姨!你真好!”招娣毫不客气,拿起筷子就开吃。

  早饭后,我在招娣的要求下换上一条漂亮的白色连衣裙,微卷的黑发绑在脑后束成简单的马尾。

  “你要不擦点儿口红吧?”她有些嫌弃地看着我。

  “不用了吧,去学校没必要这么隆重吧,别吓坏小朋友们了。”我嘀咕。

  “还是擦一点吧,显得你比较有气色,现在这个样子未免太朴素了。”招娣很坚持。

  我只好乖乖服从,涂了一点口红,又擦了淡淡的粉底液,看上去确实比之前好多了。

  我俩手挽手走在曾经走过无数次的小路上,兴奋地回忆着那些细碎的童年往事。

  “诶?你还记得那里吗?”招娣指着村后的长坡。

  “当然记得了,以前冬天的时候我们可喜欢在那里滑雪啦。”我突然想起了陈嘉木,还有他做的简易滑雪工具。

  自从那年他离开这里以后,我们就失去了联系,我再也没有见过他。也不知道他现在在哪里,过得好不好。

  那些曾经许过的“永远”就像是浮云一般不可靠。

  什么“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果然只有小孩子才会相信呢!

  快走到小学门口时,招娣突然冲着远方大喊起来:“许飞!许飞!”

  “嗯?”我顺着她注视的方向看过去,一位身材高大又壮实的年轻男子骑着摩托车呼啸而来。

  他一只脚撑地将车子停稳后,摘下头盔,冲我们笑了笑:“呦!大老板今天有空出来转呀,这位美女是谁?”

  “你傻不傻呀!仔细睁大你的眼睛瞅瞅,看她是谁!”招娣没好气地说。

  许飞上下打量我一番,眼睛亮了一下,继而无比惊讶地说:“你该不会是张晓琪吧?变化太大我都认不出来了。”

  “好久不见。”我朝他淡淡地打了个招呼。

  这些年我在外地读大学,毕业后又去了北京,回家的日子屈指可数,这些老同学一晃也是多年未见。

  “好久不见!这次回来待几天呀?”许飞笑嘻嘻地问,一边用手把头发捋向脑后。

  “一个月吧,不过我也说不准呢。”

  “哦哦,那有空一起聚聚呗,都好久没见了呢。”

  “好啊!”我点点头。

  “你骑着摩托车要去哪儿?”招娣问他。

  “刚刚送完许诺去上学啊!”

  “许诺是谁?”我觉得耳生。

  “我儿子呗。你还没见过他吧?跟我可像了,特别可爱,特别好玩。”许飞喜上眉梢。

  “你都结婚了?”我诧异,不过我心想,他小时候可是一点都不可爱,皮死了都,要是儿子像他,那……

  “对啊,你还欠着我的份子钱呢!”许飞笑着埋怨。

  “……”我在北京的日子实在是忙糊涂了,居然都忘记老同学的婚礼。

  听招娣说,许飞和他对象是未婚先孕,两个人当初结婚也是轰轰烈烈,算是我们这一帮同学里结婚最早的了。

  怎么说呢,我觉得这做事风格特别许飞。从幼儿园起,他就是一颗多情的种子,这么多年一直都没变过。

  寒暄了一会儿后,许飞先回家了,我和招娣继续往前走,终于到了学校门口。

  “以前的小卖部都拆了,学校里的大部分教室也都拆掉重盖了,变化还是挺大的。”招娣看着眼前有些陌生的校园自顾自地说。

  “真是物非人也非。”我感慨。

  我们走进学校,眼前看到的大部分景物都是陌生的,偶尔有一两棵老树提醒着我们曾经在这里度过的那些岁月。

  走到操场后面的一堵围墙跟前时,招娣神神秘秘地叫我闭上眼睛。

  “干嘛?”我疑惑。

  “等下你就知道了。”

  我被她牵引着走了几步。

  “好了,现在可以睁开眼睛啦。”招娣说。

  我睁开眼睛,看到三块紧挨着的红色砖块上隐约可见的字迹:2006.刘招娣;2006.张晓琪;2006.赵敏敏。

  都这么多年过去了,这些字迹居然还在!

  时间真是神奇,有些东西消失了,有些东西却一直都在那里,从未改变。

  “惊喜吧?是不是很有感触呀?幸亏我当年够机智,给咱们仨留下了点儿痕迹,不然怎么证明我们曾经来过呢!哈哈哈哈哈——”招娣笑着问。

  我伸手摸着砖上的字迹,思绪一下子回到了当年。

  “不知道我的树还在不在?”我想起一年级的时候和敏敏种在花园里的两棵树。

  “什么树?”

  “跟我来。”我拉起招娣的手一路飞奔到曾经的花园跟前。

  高大茂密的核桃树好端端地长在那里,撑起一片浓阴。

  更为神奇的是,敏敏那棵从不结果的杏树居然结出了满枝的青杏,一颗颗挂在枝头十分喜人。

  我兴奋地拿起手机围着两棵树拍了一圈照片,打算回去后发给远在美国的敏敏看看,当时我们还特别担心,总觉得这棵杏树会突然死掉。

  馋嘴的招娣随手摘下两颗杏,递给我一颗。

  青绿色的果子看上去饱满多汁,表皮上的绒毛被太阳光晒得闪闪发亮,凑到鼻子跟前闻一闻还有淡淡的果香。

  我咬下一口青杏,酸得脸都皱要在一起了,跟喝了一坛老陈醋似的。

  就在我们捏着喉咙一边吐一边狼狈地咳嗽时,一声稚嫩的童音传了过来,声音由远及近,伴着蹭蹭蹭的小碎步声。

  “你们这两个坏人,居然在这里偷杏,我要举报给老师!”

  我们转过身,看到一个长得特别像许飞的小不点气鼓鼓地嘟着嘴巴。

  “嘘——别乱说,这可是我种的树。”我把食指竖在嘴边示意他小声点。

  戴着红领巾的小不点疑惑地盯着我俩:“骗人!有什么证据吗?你怎么能证明这树是你种的?”

  “证据?我有证人。”我大笑。

  “证人在哪?”

  “小鬼头,我就是证人。”招娣把剩下的杏丢进垃圾桶,走过去捏了捏小不点的脸。

  “我不信!你们都是骗子!”小不点坚持道。

  “嘿!我怎么就成了骗子,这可是我亲手辛辛苦苦种的树,免费给你们这些小不点乘凉呢。”我突然觉得有些好笑,现在这些小孩子怎么这么喜欢告状的。

  “老师!快过来!这里有两个人在偷摘我们的杏。”小不点扯着嗓子朝教室的方向喊。

  很快。

  一位穿着白衬衫的年轻男子从教室里走出来,清爽的短发被夏日的微风吹起。

  他踩着阳光一步步走来,步子轻盈,带着熟悉的气息。

  “许诺,你先回教室吧。”男子走到小不点身边摸了摸他的头发,温声道。

  “老师!就是这两个女的,她们摘了树上的杏,我亲眼看见的。还骗我说那是她们自己种的树。”小不点红着脸说。

  “好的,老师都知道了,你先进去吧,剩下的老师来处理就好。”

  小不点终于一步三回头地进了教室,跟小时候的许飞一模一样,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

  “说吧,你们两个如实招来。”男子双手交叉放在胸前,微微笑着说。

  空气中流淌着阳光和水果的香气,聒噪的知了有节奏地嘶鸣着。

  我怔在原地,心脏砰砰砰地剧烈跳动着,连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

  好不容易才微红着脸颊看向他的眼睛:“陈嘉木,怎么是你?!”

  他不说话,只是站在那里一直笑。

  “干嘛那样笑?”我问。

  他笑得更开心了,阳光从树叶间隙漏下来,洒在他的身上,恍惚间,我看到了多年以前那个瘦小的男孩子。

  就像做梦一样,那些美好的夏天在这一刻全部复活了!

  晶晶走到唐三身边,就在他身旁盘膝坐下,向他轻轻的点了点头。

  唐三双眼微眯,身体缓缓飘浮而起,在天堂花的花心之上站起身来。他深吸口气,全身的气息随之鼓荡起来。体内的九大血脉经过刚才这段时间的交融,已经彻底处于平衡状态。自身开始飞速的升华。

  额头上,黄金三叉戟的光纹重新浮现出来,在这一刻,唐三的气息开始蜕变。他的神识与黄金三叉戟的烙印相互融合,感应着黄金三叉戟的气息,双眸开始变得越发明亮起来。

  阵阵犹如梵唱一般的海浪波动声在他身边响起,强烈的光芒开始迅速的升腾,巨大的金色光影映衬在他背后。唐三瞬间目光如电,向空中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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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顿时,”轰”的一声巨响从天堂花上爆发而出,巨大的金色光柱冲天而起,直冲云霄。

  不远处的天狐大妖皇只觉得一股惊天意志爆发,整个地狱花园都剧烈的颤抖起来,花朵开始迅速的枯萎,所有的气运,似乎都在朝着那道金色的光柱凝聚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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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脸色大变的同时也是不敢怠慢,摇身一晃,已经现出原形,化为一只身长超过百米的九尾天狐,每一根护卫更是都有着超过三百米的长度,九尾横空,遮天蔽日。散发出大量的气运注入地狱花园之中,稳定着位面。

  地狱花园绝不能破碎,否则的话,对于天狐族来说就是毁灭性的灾难。

  祖庭,天狐圣山。

  原本已经收敛的金光骤然再次强烈起来,不仅如此,天狐圣山本体还散发出白色的光芒,但那白光却像是向内塌陷似的,朝着内部涌入。

  一道金色光柱毫无预兆的冲天而起,瞬间冲向高空。

  刚刚再次抵挡过一次雷劫的皇者们几乎是下意识的全都散开。而下一瞬,那金色光柱就已经冲入了劫云之中。

  漆黑如墨的劫云瞬间被点亮,化为了暗金色的云朵,所有的紫色在这一刻竟是全部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道巨大的金色雷霆。那仿佛充斥着整个位面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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