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一凡喘了口气:“怎么叫没什么好处?尔等在海南这边陲蛮荒之地,坐享二百年的太平,衣食无忧,难道不是我大明的恩德?至于缴纳钱粮原本就是尔等的本分。再者我听你说过家中原是佃户,这钱粮还不是粮户们缴纳的……”
“咱们这里首长来之前一直闹黎匪,官府从来也不管。再说粮户的钱粮,不也出在咱们佃户头上……”少年说,“周老爷家前些年年年都加租子,说是朝廷的旨意。倒是首长们来了之后,周老爷租子也不敢加了,还减了许多租子!”
卓一凡叹气道:“莫不是髡贼逼他减租子的?”
“那倒也没有,”少年说,“首长们在南宝开了许多产业,有矿场有铺子,还有大工厂,我爹娘没什么大本事,只会种地,便去农场做长工,虽说是苦活,好歹也是全家有吃有穿,如今房子也翻过了。比起给周老爷当佃户的时候半饥半饱的日子好多了,谁还去佃他的地?”说到这里他不由得有些小得意,“周老爷如今是求着别人去佃他的地,谁稀罕!”安慕小说网
世上还有地主求着农户佃他的地的地方!卓一凡不由有些吃惊,他行走江湖,见多识广,主佃相争,为此闹出人命来得事情他见得多了:除非是地面上没了王法或者遇到了大灾之后农户流散;否则佃地这件事永远是卖方市场。主佃矛盾斗争主旨是“夺佃/反夺佃”和“加/减租子”。
临高这世道也太奇怪了,粮户可是朝廷的根本,髡贼如此对待粮户,人心迟早丧失殆尽。他微微一叹,忽然觉得这些髡贼“治世”倒是颇为能干,只是奉行的不知是哪一家的歪理邪说,这般胡搞下去,真是白白浪费了他们的“百工商贾”之才。想到这里他不觉有些惋惜之情。不由自主的说道:“可惜了!髡贼即有鲁班之能,又精于陶朱之才,可惜习得不是正道。”说着他又看了眼少年,觉得他倒是个可造之才,叹息道,“髡贼真是误人子弟!尽是些无用的杂学!”
卓一凡不知道这个时期的小孩学习兴趣最浓、求知欲望最强的时候,别看这少年只不过上了几个月学,“澳洲人”在南宝已经有好几年了,他是看着南宝从一个山区荒芜的小村变成繁华的小镇,又是切身感受到生活的变化的一代新人。一听卓一凡对“首长”们的学问百般贬低,说读首长书没用,不由的辩了起来:“老爷你说这样的话太武断了吧,我将来学到首长的知识,就可以种出更多的稻子,织出更多的布匹,做出好用的农具,干起活更方便,咱们都可以住上瓦房,子子孙孙都不用再忍饥挨饿……”
卓一凡一听,心中冷笑:髡贼原来靠画大饼来唬弄百姓的。泥腿子就是泥腿子,被这几句话就迷惑了。看他的面色虔诚,大约被蛊惑已深,也罢,自己身在不测,还费这个劲干啥,当下不在说话。
他受伤甚重,虽然有药物治疗,没有发炎,但是失血过多,昨晚又奔波了一夜。此刻说了一会话,只觉得头晕目眩,他警觉性甚浓,在意识到自己快要晕过去之前,迅速扯下一块烂布,将少年的嘴堵了起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忽然感到身子被人一阵晃动,卓一凡睁开眼睛,却见是司马求道一脸焦急之色。
“司马……”
“那少年呢?!”司马求道冲口便问。
卓一凡吃了一惊,再往树旁看去,只见地上只剩下一根书包带。这书包带是帆布的,甚结实,但是质地甚硬,所以并未抽紧,还是被少年挣脱开了。
“不好……”
“咱们快走。”司马求道道,“此地不宜久留!”说着便将卓一凡扶了起来。
“黄兄他们呢?”
司马求道道:“我进得镇去,还没走多远,就听到前面喧哗,髡贼已派了一队倭寇,将黄家药铺围了!”他语气神情极为沉痛,“我也不敢再过去,便悄悄的出来了。”
卓一凡心中一沉,然而此时也顾不得许多了,如今是个人顾个人,唯有自求多福。
“咱们绕过南宝就是了,这里离开黎区不远了。”说着便用木棍支撑着身子往前走。
司马求道看到卓一凡脸色苍白嘴唇没有什么血色,不由心中一紧。他抢过一步,一把用右手扶起了卓一凡,说到:“我扶着你走吧,天黑前咱们赶到番豹山,等天黑了就偷越关口。七爷说那里已经没有兵营了,只有个管卡,要过去容易。”
他们两个人互相搀扶着走下了山,穿过田埂往前面一座小山走去。虽然被搀扶着,但是卓一凡每走一步都感到伤口痛楚,特别肋下,只要稍稍的喘口气都疼半天。
莫非自己要死了么?
他勉强拖动脚步,只觉得身子愈来愈重,头也渐渐发晕。
因为担心被髡贼发现,两个人绕了一个很大的圈子,避开有人烟的地方,只拣山林茂密之处前行。这下愈发步履艰难。
一路前行,走了约有小半个时辰,司马求道见卓一凡摇摇晃晃得实在是走不动了,便在一块大石头背后坐了下来。
“你且休息片刻,我去给你找些水来。”他说着解开卓一凡的衣服,却见血已经染红了绷带,知道这一路劳顿,伤口并未长好。
司马求道暗暗忧心:这样下去,卓一凡迟早要死在路上!
现在唯一能期望的,就是能顺利逃入黎区,靠着接应的义士在当地的关系,看能不能寻个隐蔽的地方让他养伤。
他拿起竹筒正要去取水,卓一凡拉住了他的胳膊,沉声道:“你听!”
司马求道侧耳倾听,并没有听到什么,他刚要说话,忽然一种奇怪的声音由远而近,从昨晚上歇脚的那座小山传来,好像是吼叫声。
“似乎像狗叫。”司马求道道。然而这不是普通街面上看到的狗的叫声,那是一种类似咆哮的声音。司马求道赶紧拨开树从,朝着声音传来的地方望去。只见从对面山坡的树林子里面钻出来一只黑黄相间的狗,这条狗脑袋圆圆的,耷拉着耳朵,眼睛上面有两个大白点儿,看起来像四个眼睛,奇怪的事儿,这个狗看起来没有尾巴!
狗的身后是三四个戴着漆笠,腰插肋胁,个子矮小结实的士兵,司马求道知道,这是髡贼蓄养的倭寇!
这条狗被一条链子拴着,有一个人牵着它,在地面不停的闻着,这狗大得出奇,和小牛犊子一样大。后面牵着的人几乎拉不住,总是把牵着它的人拖得一冲一冲,似乎要跌倒了。这时又从树林子里面陆续出来了三条同样的狗,都在地上不停的闻着。牵狗的人后面又出现了十多个带着鸟铳的军士,有倭寇亦有普通的士兵。其中一个军官模样的人身边站着一个少年,指指点点,司马求道大吃一惊:这就逃走得那个采药的少年!
卓一凡这会也看到了,他心中暗暗懊恼。但是此时再说什么也无用了。只能将身子缩起,尽量减少目标。
对面的狗在地上边闻边向这里走来,卓一凡小声道:“可能是闻到血迹的味道。”
“髨贼狡诈,竟然使此伎俩!”司马求道看着对面脸也没转过来,说:“卓老弟,咱们分开走,否则他们一旦上来,咱们一个走不掉。翻过这小山再走几里路就是番豹山了,你慢慢走,只要天黑前到就有机会晚上逃过去!”
他顿了一下又说:“我马上下山,穿过前面的那片山谷,走左边的那座小山上然后再去番豹山与你汇合”。
卓一凡一惊,司马求道走得这条路几乎就在髡贼眼皮底下,那是故意要引开髨贼啊。
“司马兄不可!我已身负重伤,怕是时辰不多了,你没有伤走得快,你走。留一凡在此拖住髨贼追兵,能杀一个是一个!”
“卓老弟,不要推辞了,我司马求道是死人堆里爬出来,乱军丛中逃出性命的人,如今活着已经是赚了。再说我跑得快,髨贼必定全力追赶我一个,这样我跑的越远,你才有时间逃走――咱们走得一个是一个!”
边说着边把衣裤扎紧,把刀子往腰里掖了掖。
“求道兄!”卓一凡哽咽着说不出话来了。
司马求道看了看他,故意一笑:“卓老弟,你怎么就知道我跑不脱?放心啦!当年鞑子骑兵都没追上我。几条狗又跑什么,咱们后会有期!”说罢双手一抱拳,道:“司马求道去也!”
转身刚要走,司马求道突然又停了,他侧了下头背对着卓一凡说:“卓老弟,你若能逃出命来,有机会去北京的话,你替我去袁应泰袁大人的坟上烧一炷香,当初我给他当幕僚,辽阳城破的时候本该是陪着他死……走啦!”(未完待续。)
晶晶走到唐三身边,就在他身旁盘膝坐下,向他轻轻的点了点头。
唐三双眼微眯,身体缓缓飘浮而起,在天堂花的花心之上站起身来。他深吸口气,全身的气息随之鼓荡起来。体内的九大血脉经过刚才这段时间的交融,已经彻底处于平衡状态。自身开始飞速的升华。
额头上,黄金三叉戟的光纹重新浮现出来,在这一刻,唐三的气息开始蜕变。他的神识与黄金三叉戟的烙印相互融合,感应着黄金三叉戟的气息,双眸开始变得越发明亮起来。
阵阵犹如梵唱一般的海浪波动声在他身边响起,强烈的光芒开始迅速的升腾,巨大的金色光影映衬在他背后。唐三瞬间目光如电,向空中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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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时,”轰”的一声巨响从天堂花上爆发而出,巨大的金色光柱冲天而起,直冲云霄。
不远处的天狐大妖皇只觉得一股惊天意志爆发,整个地狱花园都剧烈的颤抖起来,花朵开始迅速的枯萎,所有的气运,似乎都在朝着那道金色的光柱凝聚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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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脸色大变的同时也是不敢怠慢,摇身一晃,已经现出原形,化为一只身长超过百米的九尾天狐,每一根护卫更是都有着超过三百米的长度,九尾横空,遮天蔽日。散发出大量的气运注入地狱花园之中,稳定着位面。
地狱花园绝不能破碎,否则的话,对于天狐族来说就是毁灭性的灾难。
祖庭,天狐圣山。
原本已经收敛的金光骤然再次强烈起来,不仅如此,天狐圣山本体还散发出白色的光芒,但那白光却像是向内塌陷似的,朝着内部涌入。
一道金色光柱毫无预兆的冲天而起,瞬间冲向高空。
刚刚再次抵挡过一次雷劫的皇者们几乎是下意识的全都散开。而下一瞬,那金色光柱就已经冲入了劫云之中。
漆黑如墨的劫云瞬间被点亮,化为了暗金色的云朵,所有的紫色在这一刻竟是全部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道巨大的金色雷霆。那仿佛充斥着整个位面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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