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北镇国大将军府

  京中特遣使者千里送诏书到西北,说皇后思念家人,请皇甫丹夫妇连同义子一同入宫与之团聚,还说依皇后之意,欲留二老在京颐养天年,共享天伦。

  诏书最后还婉言称天下太平,西北兵营镇守疆域多年,也该到了马放南山,放手让后起行辈挑梁历练的时候,要他尽快交出虎符,由年轻的都护将军蓝玄代为接管。

  对此,皇甫丹的态度有些左右摇摆。

  他知道自己驻扎西北多年,手上兵多将广,没有哪一位太平盛世的天子不对他这样功高震主的武将心存忌惮。

  削兵权,还虎符,退居人后,迟早都是要来的。

  他将军中一应庶务交予义子韦显宗代管,便是想表自己已有抽身隐退之意。

  只要皇后诞下嫡子,他便联合西北所有官员拥立其为太子,至于其余,他随时都可让步。

  可是皇后的肚子一直没有消息,他那乖外孙连个影子都未曾见到,他怎放心就这么轻而易举地将退路堵死,把刀靶儿递给外人?

  何况西北在他手里握了几十年,突然要拱手让人,不啻于将养大的孩子送人,他更觉不舍。

  他犹豫之际,韦显宗却带着薛锦匆匆来见,第一句便是,“义父!这兵权不能还哪!”

  三人闭门密谈,皇甫丹才知道自己的女儿已身陷囹圄,君亦止这两年来俯首帖耳地大扯顺风旗,竟全是忍辱负重,在一点点瓦解他的戒心。

  “义父,所幸我留了几个桩子给妹妹,芸清也机灵,知道事情不对,第一时间去找他们示警,否则待您交出兵权,咱们就成砧板之肉,任人宰割了!”韦显宗看向犹在怔忡的义父,语气带着侥幸,又有十分急躁,“义父,那厮早就暗中设防营垒,集结军队于金陵、汴州、槐里,只等咱们入瓮。”

  “不中用了,若是两年前,京城、各州县均有我的肱骨手下,各大军营亦有效忠之人,攘臂一呼,便能引云合响应,如今那些人早被替换下来......我手上虽有献安、榆关二城,若无应援,也支撑不了多久。”皇甫丹颓然扶着桌沿,沧桑的面庞满是褶皱,眼神里透着绝望。

  “大将军,眼下有人愿意伸出援手,解大将军眼下之困......”薛锦突然开口。

  “谁?”

  “岳国国君——岳暻。”

  皇甫丹皓眉凝在额前,语气迟疑,“这......”

  他知道这几年岳暻声威大震,集结了大批谋士进行变法,执行政事法令犹如极电之光,上下横扫,使岳国大改旧观,大有甚嚣尘上之势。

  可他为何要为皇甫家趟这趟浑水?

  薛锦以为他看不上岳暻的支持,“大将军,岳国近一年来北上攻伐,战无不胜,将朔北多个游牧小国侵吞无余,兵力、国力已不可同日而语,其与尔玛人长期合作,手里有精铁矿,有源源不断的士兵和军器,您若能与他询谋佥同,他愿意鼎力相助。”

  “一旦起事,便是公然与皇权叫板,打赢了仗,又能怎样?皇甫家自此便成了谋逆的贼子乱臣,人人喊打,遗臭万年。”

  韦显宗半眯着眼,目光疾厉,“义父,没了命,留清名在世有何用?狗皇帝算计咱们,咱们怎能叫他称心如意了?义父您可记得,您当年有意过问前太子又无复辟之意......”

  皇甫丹猝然看向韦显宗,顿时明白了他的意思。

  “将军,如今我姐姐已诞下麟儿,此乃正统皇家血脉,咱们以扶持仁君幼子为名,借岳国之力一举挥军南下,直捣皇城,杀了狗皇帝取而代之,老百姓向来都是闻风而动的墙头草,谁做皇帝都一样......向来也是谁登极称帝谁便有握着史书工笔,是非黑白都是由胜者撰写,何惧一时毁誉得失?太子软弱,皇孙尚小,事若成,我们一家必感念大将军襄援救急,到时候将军居首功,薛家愿与将军分享摄政之权......”

  薛锦唾沫纷飞地游说,皇甫丹看不了那么远,只想着眼下,“太子与皇太孙如今在何处?”

  “岳国已派人将姐姐一家护送回图璧,再有几日便能到献安。”

  底下的人竟然已将所有事情都安排妥当,只需他点头应好。

  皇甫丹缓缓看向薛锦,“岳暻平白无故主动示好,还替你薛家保驾护航,他要的是什么?”

  “事成之后,他要图璧两座城池,槐里、汴州。”

  “果然胃口不小......但眼下已无其他选择。”皇甫家已与薛家、岳国绑在一处,骑虎难下。

  “义父,您的意思是——”韦显宗热血沸腾,“薛锦,你这就去回岳暻的话。”

  “宗儿,月儿在君亦止手里,切勿轻举妄动,我只有这个女儿,你务必把她完好地带回来。”皇甫丹一想起女儿,便心如刀割。

  韦显宗顿了顿,急忙道,“请义父放心,我已经传书让人去救了,待妹妹平安归来,咱们便挥军南下。”他勾唇又补充道,“始事者盛于东南,收功者多于西北,义父,薛锦兄弟,此乃顺应天命之举,咱们便等着功成之日吧!”

  皇甫丹点点头,亲自写了信件交予使者送回京都,信中称已在着手打叠归整家中杂事,准备举家搬迁,眼下还有两月便是新年,他舍不得献安百姓,想最后在西北过个年,届时再亲自奉还兵符。

  不过两个月,君亦止便等着看皇甫丹葫芦里买的是什么药。

  宣历八年新年,今年宫中取消除夕晚宴,除了必要的祭祀活动外,其余均能省则省,节省阖宫用度开支。

  战争一触即发,君亦止以身作则,为臣民立榜样,提前做好迎战准备。

  蓝玄与廉刿传回一册行军用师,攻伐策略,君亦止与一众武将谋士商议了几日,觉得大抵合理,但还是提前调遣京中金吾卫以备后用。

  当他遣散众人,准备出宫往王府去时,王府却匆匆派人来报,说云乐舒晚间与孩子们玩耍时忽感不适,晕了过去。

  他的心揪了起来,想到自己近来两个月都不曾好好陪伴她,又心忧又愧疚。

  他带着张弼匆匆赶到王府。

  入了小院,登上二楼她的阁房,见房中紫璃、君亦远、还有郎中模样的人都围在床前,慌神问道,“怎会突然晕倒?身上哪里不舒服?”

  云乐舒身后垫着两个粉黄绣木樨花的引枕,靠在床头,像一株柔顺的兰草,身上盖着厚厚的被子,小脸仍一片苍白。

  床边的人识相地让出位置,君亦止坐到床沿,伸手去捉她的手,手暖暖的,不像着凉。

  “我没事......”她稀里糊涂,有了身孕也不知道,还跟孩子野玩,差点出了事儿。

  本来便有些难以启齿,见他紧张的模样,更不知该怎么把怀孕的事情告诉他。

  还是一旁为她看过脉的老郎中主动道,“夫人现下胎像不稳,头三个月是最紧要的,一定要仔细些,切勿再跑跳无忌,也别贪食生冷,酒不可再喝......”

  君亦止猛然看向老郎中,狐疑的目光扫过君亦远夫妇,最后落在云乐舒的脸上,见她有些难为情,才敢信一切是真的,“舒儿,你有孕了?我......要当爹了?”

  “你别怪我糊涂,我也不知它何时就到了我肚子里......”话未说完,人已被轻轻地拥入怀中。

  小心翼翼地,生怕弄疼了她,云乐舒听着他紊乱的呼吸,双手缓缓抚上他的背,哄孩子一样安抚他。

  他很少与她说孩子的事情,只说随缘,她知道他打从心里想要一个孩子。

  他每回来王府,只要看到她和长烟皓月待在一块,眼神里总会涌出异样的慈爱。

  他不是不期待,只是怕她有压力。

  “它两个月了,我都没发现,我是不是很笨,明明我也是半个医者......我跟你保证,我以后会小心的,一定好好儿保护咱们的孩子。”

  咱们的孩子......

  君亦止心如擂鼓,锣鼓喧天。

  君亦远送老郎中和张弼下楼去,紫璃与阿兆正想也跟着出去。

  长烟皓月正被嬷嬷牵着爬梯阶,爬了一半,一见她便扯着大嗓门问,“娘亲,姨母怎么会晕晕?”

  “姨母要给你们生弟弟妹妹了,嘘......”紫璃压低声音,却忍不住眉飞色舞。

  阿兆抱着元旦,笑眯眯地说道,“咱们下楼喂兔子吧,你们姨母忙着呢。”

  “这段时间我忙着政事见你一面都难,不若搬回承天殿住吧?如此我便能日日都见着你,如今你有了身孕,宫里有肖嬷嬷照顾你,我也放心些。”君亦止隔着被子轻抚她的肚皮。

  孕期尚短,根本摸不出什么,他脸上却洋溢着慈父般的笑容,“你的名分也要尽快恢复,哪能让你怀着身孕住在王府?”

  云乐舒捧住他棱角分明的脸,甜蜜地拿柔软的拇指摩挲,“我可担不起美色误国的骂名,你忙你的,待你了却了手头的事情再说吧,眼下还是国事要紧,少见几面无碍的,孩子才两个月大,也不用这么着急,而且,住王府也有好处啊,紫璃生产过有经验,乳母,接生嬷嬷也都在府里,我在她身边,等于是坐享其成了。”

  她说得不无道理,只是他内心仍很不愿与她分隔两处,语气里便掺了些许的酸气,“你这般为我着想,真是懂事大度,我想天天见到你和孩子,倒显得是我促狭自私,不顾全大局了。”他轻轻拨开她的手,一双眼睛明熠似星,直勾勾地盯得人发慌,“你看起来真是半点儿不想我。”

  她好笑地看着他,尾指勾了勾他的衣领,娇声道,“哎呀......怎会不想呢,我日日都想你,只不过我如今也不是小姑娘了,总要懂事些的,孩子都与你有了,你还计较什么想不想的?”

  “伯尧......阿止哥哥......我的亲亲相公......我想你想得很,每天醒过来第一件事便是想你,想着能早些和你住在一起,想着你能快些完成你的大业,然后与我一起迎接咱们的孩子降生......我......我爱你的,嗯?”

  她一说起情话还是害羞,脸色也逐渐带了点红晕,披着发,靡颜腻理,淡冶得宜,又这般讨好地看着他,眼底是一江潋滟春水,柔软多情。

  君亦止被她磨得没了脾气,捉住她在自己胸前放肆拨弄的纤纤玉指,“那你便乖乖等我来接,要好好儿听弟妹和医者的话。”

  君亦止在王府陪着云乐舒过了除夕,夤夜时才恋恋不舍回到宫中,逐玉却突然来报宫中混入内应,将皇甫明月偷天换日救走了。

  宝华殿中只留下一个被利刃割了子孙根,浑身血染的男人。

  那伙人来去匆匆,计划缜密,几乎没有留下痕迹,接应人乃是皇甫明月身边的周传和一个身形与皇甫明月有几分相似的宫婢,二人均已交代了罪行。

  君亦止知道,他摆的迷魂阵已被识破,皇甫丹引而不发,必定已有预案。

  他连夜下旨,命镇守沿线的蓝玄不必再等,即刻捉拿皇甫族人,若有反抗,以叛军论处。www.xfanjia.com

  君亦止继位八年,曾为固藩障主动派兵征讨冀国、献国,拓宽图璧边防重镇,以减缓直面伏击强袭的冲击,为图璧的边境安全争取缓冲地带。

  除此以外他兴邦立事,主张休战养息,兴修水利,举业养民。

  八年来,国泰安康,时和岁丰,除了西北,图璧日益繁盛,处处蒸蒸日上。

  吕氏之祸时至今日已退下历史舞台,掀不起半点风浪,皇甫家却又开始为患,图璧的安平之乐终究告一段落。

  当年拿下献国这天然的一道护国屏障成为图璧的献安州,本以为是明智之举,不料却是他开门揖盗,不仅靡费公帑,劳民费财,更是将如此紧要的防线拱手给了皇甫丹。

  皇甫丹若勾结外邦,引贼入室,图璧失去高垒深沟的边域,再退回金陵防守,可谓岌岌危矣。

  一场恶战在即,全国上下均有不同程度的动荡,百姓惶惶不安。

  同时也有人浑水摸鱼,趁着动荡行暗室亏心之事。

  岳暻再次扮作王孙公子,亲自赶往图璧,连更晓夜地追到珣阳,只因苍青在图璧暗中探查多时,终于查到云乐舒暂住在北平王府。

  他本可以不亲自冒险前来,可前两次与她失之交臂,几欲诀别的憾恨犹在眼前,强烈得让他寝食难安。

  她行踪未明时尚且还不见焦灼,一得知她的确切所在,他便恨不得插翅飞来,亲自把她捉回岳国去。

  逐兔先得,他不知为何也开始害怕起奔逃追逐之下的不确定感,只想早点把想要得到的东西紧紧攥在手中。

  晶晶走到唐三身边,就在他身旁盘膝坐下,向他轻轻的点了点头。

  唐三双眼微眯,身体缓缓飘浮而起,在天堂花的花心之上站起身来。他深吸口气,全身的气息随之鼓荡起来。体内的九大血脉经过刚才这段时间的交融,已经彻底处于平衡状态。自身开始飞速的升华。

  额头上,黄金三叉戟的光纹重新浮现出来,在这一刻,唐三的气息开始蜕变。他的神识与黄金三叉戟的烙印相互融合,感应着黄金三叉戟的气息,双眸开始变得越发明亮起来。

  阵阵犹如梵唱一般的海浪波动声在他身边响起,强烈的光芒开始迅速的升腾,巨大的金色光影映衬在他背后。唐三瞬间目光如电,向空中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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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顿时,”轰”的一声巨响从天堂花上爆发而出,巨大的金色光柱冲天而起,直冲云霄。

  不远处的天狐大妖皇只觉得一股惊天意志爆发,整个地狱花园都剧烈的颤抖起来,花朵开始迅速的枯萎,所有的气运,似乎都在朝着那道金色的光柱凝聚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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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脸色大变的同时也是不敢怠慢,摇身一晃,已经现出原形,化为一只身长超过百米的九尾天狐,每一根护卫更是都有着超过三百米的长度,九尾横空,遮天蔽日。散发出大量的气运注入地狱花园之中,稳定着位面。

  地狱花园绝不能破碎,否则的话,对于天狐族来说就是毁灭性的灾难。

  祖庭,天狐圣山。

  原本已经收敛的金光骤然再次强烈起来,不仅如此,天狐圣山本体还散发出白色的光芒,但那白光却像是向内塌陷似的,朝着内部涌入。

  一道金色光柱毫无预兆的冲天而起,瞬间冲向高空。

  刚刚再次抵挡过一次雷劫的皇者们几乎是下意识的全都散开。而下一瞬,那金色光柱就已经冲入了劫云之中。

  漆黑如墨的劫云瞬间被点亮,化为了暗金色的云朵,所有的紫色在这一刻竟是全部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道巨大的金色雷霆。那仿佛充斥着整个位面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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