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贬低一个人的爱好是最直观的,让人觉得受辱的事情。
所以,她亲手献上自己的尊严,端到严迹面前。
踩碎它,如果能换你一丝愉悦。
那么我,也没有什么好怕的。
她笑得灿烂,随后对着严迹说,“是呢,以后我得好好练练,练到你满意为止。”
严迹大爷似的拉着脸把剩下一点点东西塞进了嘴巴里,最后账单一结——当着叶眉的面,给那服务态度不咋地的女服务员两千元小费。
拿着小费,女服务员脸上的表情就跟开了朵花似的,完事还挑衅一般看了叶眉一眼。
啧啧摇头,这女人长得再漂亮,也不过如此嘛。
叶眉当做没看见,维持着完美的笑容跟着严迹往外走,回到家的时候严迹脾气还是那么臭。
习惯了伏低做小,叶眉就过去哄他,“我做了什么事惹你不高兴了呀?”
严迹按着她后脑勺,把她的脸压下来,随后亲了一口叶眉,“我看你挺享受被人注视的。”
“说不享受的都是假话。”
叶眉没否认,“我很喜欢被人注视的。”
顿了顿,女人伸出舌头舔了舔唇,“尤其是男人。”
混蛋!
严迹顿时感觉自己喉结上下动了动,就像渴了三天没喝水的人一样,哑得不像话。
他一个翻身就将叶眉压在了沙发上,随后双手撑在她脸颊两侧,以极为亲昵的姿势问她,“你很需要男人吗?”
不是心里装着洪洋这个挚爱吗?为什么总要表现出这样一幅骚浪贱的样子?
“你这样,谁会相信你爱着洪洋?”严迹像是恨铁不成钢一样,说完就亲她。
他觉得从叶眉嘴巴里说出来的东西太假了,这女人似乎随时随地都可以编造无数个谎言。
哪怕被人戳穿也不害怕,因为下一秒她就能再编一个新的出来。
叶眉摇摇头,“没人会相信的。”
没人会相信从她嘴巴里说出来的话,她自己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所以得到的……自然也不会是真心。
那么,一辈子活在谎言和欺骗里面,也没有所谓了。
夜幕逐渐降临,叶眉被严迹抱住,感觉自己在身不由己地下坠,意识尽头她曾不自觉地伸出手,没有开灯的屋子里只是一片漆黑。
那手到半空又猝然垂落。
像是什么都没有握住。
******
周六,约好了带着叶眉去洪洋房子那里拿行李。
严迹特意开了个宽敞的商务车,他知道叶眉东西估计不少,小车装不下。
叶眉知道这场惨烈的修罗场是怎么也少不了的,一路上拼命给自己做心理建设,结果到了那里,发现有个女人站在那边,一直指挥着别人从家里把东西往外丢,一边双手抱在胸前,“统统给我丢了!这个女人碰过的家具都丢了!”
叶眉愣了愣,见到地上被摔碎的化妆品护肤品,一时之间呆住了。
这房子一直以来是洪洋买了和她两个人住的,洪洋的老婆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何况……她为什么能打开门?钥匙只有洪洋和她有。
严迹看了一眼叶眉发白的脸色,大概就猜到了什么,随后皱着眉上前问道,“这是什么情况?”
“呦?”
洪洋的老婆一看见叶眉,就蹬鼻子上脸,就差一巴掌直接往她脸上呼,“你这个贱人!你还有脸回来!这房子是你的吗!把你的东西通通丢出去!”
说话声音不小,周围路过的邻居纷纷朝着这里看。
叶眉没说话,蹲了下去,捡起几件没坏的物品,攥在掌心里,盯着它们出神。
那表情似乎是被欺负惨了。
洪洋的妻子最见不得这种破坏她家庭的小三还敢在她面前扮演委屈角色,恨不得现在就让叶眉去死,于是过去抓着叶眉的头发往地上拽,“你怎么还有脸回来!你这个不要脸的东西!你抢走我老公——他要跟我离婚!他要跟我离婚你知道嘛!”
叶眉的心狠狠哆嗦了一下,错愕地抬头,那一巴掌便迎面而来,刺痛让她灵魂都震了震。
从来没被人扇过耳光……
叶眉的脸很快便肿了起来,洪洋的妻子不肯撒手,使劲拽了她,比上一次找人打她的时候的力道还要狠,叶眉不吭声,任由她在那里对她拳打脚踢,像是发泄着自己最后的恨意。
到了后来,洪洋的妻子像是拿她根本没办法,女人松开她的手,捂着脸坐在了地上,哭喊声一声接一声传来,“你要我怎么办啊……叶眉,你怎么做得出这种事情啊……你要我怎么办啊!我根本离不开他,离开他我就要死了!”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洪洋要为了这个女人和她离婚!是她做得不够好吗?她这个妻子到底是哪里做错了,老天爷要这么惩罚她!
她把洪洋看做自己的命,她那么爱洪洋——为什么,还会有别的女人来把洪洋抢走?
叶眉听见她的哭喊,绝望地闭上眼睛。
报应啊,快点来吧。
哪怕此时此刻降下一道雷直接劈在她身上,让她皮开肉绽鲜血淋漓——都好过此时此刻听着洪洋妻子在这里撕心裂肺地哭喊。
她作孽,她真的作孽。
她十恶不赦罪无可恕,她活该被洪洋被严迹玩弄于股掌之间。
叶眉也被洪洋的妻子推搡之下披头散发,衣服凌乱,她靠着墙壁,像是喘不过气似的,抓住了领口的衣服。
要窒息了……
隔了好久,叶眉颤抖着说,“洪洋为什么要离婚?”
脸上那一巴掌的刺痛都不及听见这个消息时候的心痛。
洪洋的妻子没有停止哭泣,那哭声太过真切,她不可能撒谎。
她把洪洋当做她的天,现在洪洋要离开她,对她来说等于天塌。
看了一眼撒在地上七零八落的行李,叶眉没说话,感觉整个人都失去了力气。
所有的过程里,严迹统统一言不发。
其实他不插手也好,这些事情本来就和严迹没关系。
严迹现在宠着叶眉是一回事,但是为了这种事情沾一身腥,也不是严迹的风格。
叶眉从车统领空的行李箱拿下来,当着洪洋妻子的面,将那些零零碎碎的东西又捡回了行李箱里。
姿态如同一个褴褛的拾荒者。
捡起的如同那些不堪入目的岁月。
所有的东西确实都被丢出来了,叶眉整理完之后狠狠揉了揉眼睛。
没哭,真好。
她比以前心更硬了。
托着行李箱,叶眉转身,最后看了一眼洪洋的妻子,和这栋他们曾经一起住过的房子。
走了,洪洋。
如果可以,以后不要再见面了。
严迹跟在叶眉身后离开,背后传来另外一个受害女人的抽泣声,他充耳不闻。
将所有行李搬上车,叶眉坐进了驾驶座,才用力喘了口气。
似乎刚才都在和自己较劲摒着气似的。
严迹看了一眼,抽了一张餐巾纸过去,“有没有什么情绪想发泄?”
叶眉嘴巴上说着没有,眼泪倒是掉了下来。
严迹毫不怜惜地在她脸上擦来擦去,力道不小,后来碰到了叶眉被打耳光的地方,女人抽了口气。
疼。
但是她攥了手指,没说。
严迹冷笑,“痛啊?”
原本是想讽刺一下叶眉的,但是叶眉的回答让严迹愣住了。
那是他第一次见到能虚伪到极点的人,明明我见犹怜地掉着眼泪,却死死咬着牙,在别人质问疼不疼的时候,丝毫不带一点犹豫地摇了头。
疼到哭成这样,还偏偏要装作无所谓的样子。
严迹觉得奇怪,叶眉做作矫情,却好像又深爱洪洋,真真假假,连他都不知道她到底什么想法。
于是他叹了口气,“别演了。”
叶眉红着眼眶,扯着难看的笑容,“抱歉,我演习惯了。”
拿假装来代替真心,她习惯性过渡了。
严迹将纸巾丢了,随后发动了车子,“确定东西都带出来了?”
“嗯。”
“那走吧。”
严迹吹了声口哨,就好像叶眉九死一生下定决心的割舍,在他眼里不过是个云淡风轻的事情罢了,“多大点事,可以不用哭了。”
刚发动车子,外面传来一声叫喊,“叶眉!”
那一瞬间,眼泪还没干,叶眉整个人颤了颤,不敢相信地从车窗里探头出来,发现是洪洋脚步踉跄地追上来,“你要去哪?!”
他用尽力气扒住了车窗,不让车子开走,那姿态如同一个要被父母遗留下来的孩童,另外一只手想伸进来抓住叶眉。
又重复问了一遍,“你要去哪?”
叶眉不说话,看着洪洋那张脸。
真好啊,你还是记忆里那副意气风发的样子。
洪洋着急了,声音都带着抖,“叶眉——你要去哪里?!”
他是听到自己老婆和什么人打起来了,就急匆匆跑过来,没想到……能看见严迹的车子停在边上准备发动离开。
那一瞬间,一股锥心的疼痛感攫住了洪洋,他根本不知道自己为何惊慌,凭借本能呼喊着,追上了那辆企图开走的车子。
他从来没有这样害怕过……
当初叶眉和邵南订婚消息突如其来传出来的时候他没有慌,事隔经年在烂泥欢场里看见叶眉的时候也没有慌,他心底里可能一直都有一个信念,坚信叶眉深爱着自己,不管经历多少男人,那心都是属于他的。
可是现在……
洪洋看见叶眉掉眼泪,自己居然也忍不住手发抖,“眉眉,你要把东西都带走吗?”
你带走一切……却独留我一个人在原地吗?
叶眉沉默,看着洪洋这样,忽然间觉得心口一阵疼。
她没见过洪洋求过谁,洪洋家世好样貌好,一直是高高在上的人,可是现在……
他想要把叶眉从严迹车上拉下来,“眉眉,这不算的,我们重新来过好吗?”
过去的那些就让它们过去,和它们相比,叶眉要离开自己这个认知更让洪洋觉得无法安宁。
那手还死死攥着叶眉的时候,严迹笑了一声。
他特别贱地冲着洪洋举起手挥了挥。
然后一脚踩下了油门。
“你疯了啊?!”叶眉下意识叫了一声。
发现严迹丝毫不顾忌洪洋这会儿还在车子边上,看他被猛然发动的车子的惯性带得一个趔趄,跌跌撞撞了几步才没倒下。
后视镜里看完洪洋无事后,随后洪洋打转了方向盘,速度不减,扬长而去。
叶眉浑身发抖,直到严迹开出去好远一段路,她才喘了口气,看向严迹,“你刚刚——”
严迹抬起手看了一眼并没有戴手表的手腕说,“我赶时间。”
睁眼说瞎话!
但是叶眉不再和他争辩,深呼吸让自己心情平复。
边上严迹凉凉地说,“要是真的舍不得,我再把你送回去?”
叶眉强扯着笑脸,“你哪里看出来的我舍不得?”
“哦。”严迹面不改色,“那你当我没说。”
说完男人更加用力踩了一脚油门,叶眉听见发动机的声音,眉头紧锁,说,“你开慢点!”
妈的,原本还想生气的,听见她娇滴滴又惊慌害怕地用尾音带着卷的声音说话,严迹整颗心都软了。
行行行,慢点还不行吗!
放缓了速度,严迹没好气地冷哼了一声,又对着叶眉说道,“现在算是和洪洋断干净了吧?”
断干净三个字,让叶眉的脸色愈发苍白。
可是女人下意识抱紧了自己,像是给足了自己最后的勇气,对着严迹道,“嗯。”
她早就想做这样的事情了。
不想在深渊里越陷越深,不想拖洪洋下水,不想再继续这样作孽的事情。
那些爱情或许可以深藏于心然后慢慢死掉了。
严迹载着叶眉回了自己家,而后帮着她把行李都一件件搬了进去,看着叶眉瘦弱的背影,男人眯起眼睛。
有的时候他觉得叶眉弱得过分,像是只会依靠男人的菟丝草,没有任何本事和能耐,就是让人指着鼻子骂也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来——可是有的时候,他又能在叶眉身上看见惊人的生命力。
像是一个绝望的人咬着牙在拖着残破的身躯走下去。
她那么卑微无耻,又那么鲜活。
叶眉将东西收拾好了放在里面,这会儿有人给严迹打电话,说临时有事想找他,严迹点点头,应下来之后看了一眼叶眉。
叶眉指指自己,“有事?”
严迹笑了,“朋友回国,要一起吗?”
叶眉说,“你的朋友我也不认识啊。而且去了影响你发挥。”
这意思就是她不拦着严迹外面搞,那是他自由。
“那我一个人去?”严迹故意说,“他们那里有小姑娘,我被人抢走怎么办?”
叶眉当时就挺了挺胸脯,仰着下巴,迎合严迹说,“那不成,你给钱你说了算,你要我跟着我就跟着!”
严迹说,“半小时化妆时间够吗?”
叶眉点头,声音带着讨好地说,“想要啥风格的呀严总?我不能给你丢脸。”
严迹指着她那张脸,说,“妖艳贱货那种。”
半小时后,叶眉穿着小吊带裙子,透明高跟鞋,笑着过来挽住了严迹的手臂。
严迹眯起眼睛打量一番,“挺像个白富美的。”
白白瘦瘦又五官精致,怎么着都该是被人捧在手心里呵护的样子。
他实在无法想象叶眉过去遭遇过什么,会沦落到这个地步。
严迹换了辆跑车开,载着叶眉往娱乐场所开去,副驾驶座的叶眉很安静听话,她现在乖巧的样子丝毫看不出来之前见钱眼开时的殷切。
钱能让严迹看见最喜欢的叶眉。
也能让叶眉扮演最合适的叶眉。
二十分钟后到达场地,严迹下去到了副驾驶拉开车门,随后伸出一只手臂来。
叶眉笑了笑,过去继续挽着他,刚走几步,对面有人喊着,“哎呦。”
严迹抬头,笑了,“怎么?出来接我?”
叶眉抬头看了眼,发现站在那边的是个很年轻的男子,看起来甚至要比严迹还小两岁,一张脸又帅又白,高高瘦瘦站着就像个当红模特。
男人看见了叶眉,忽然间冷笑了一声,“这不是,叶眉么?”
叶眉一愣,没想到那人居然认识自己。
严迹微微皱眉,“裴骧,谁告诉你的?”
裴骧说,“我爸。”
原来是裴海的儿子。
只是……他是怎么知道她的?
“我爸之前说严迹哥你最近被公司里一个女的缠着了。”裴骧满脸不屑地看着叶眉,“就她?”
知道裴骧对自己没好印象,叶眉本着职业道德还是对着他微微一笑。
裴骧一愣,随后又说,“你挺敬业啊,知道我看不起你,还能对我笑。”
叶眉说,“咱这一行嘛,给钱别说对你笑,对狗笑都行。”
这是拐着弯回敬裴骧吗?
严迹好心情地笑了一声,“赶紧进去吧,在外面等这也不好。”
裴骧哼哼两句,“我这个回国的人要来接你这个迟到的人,主次是不是反了啊?”
严迹光笑不说话,进去后一堆狐朋狗友吹口哨。
尤其是看见叶眉的时候,大家不约而同地“哦——”了一声,尾音拖得老长,像是不怀好意。
不过对于这种场面叶眉尤为淡定,和大家道了好,乖乖在严迹边上坐下,刚坐下对面有人递过来一杯酒,“小姐姐喝酒吗?”
叶眉看了眼严迹的脸色,见他没有生气,便将酒杯端过来,一口喝完,随后又举了一杯,“回礼。”
“大方!”
“哈哈,有意思!”
边上一阵起哄的声音。
严迹托着下巴,意味深长地说,“你们酒量加起来没准都不如叶眉呢。”
“得了,这就是宣战了啊。”
“你家宝贝我们哪儿敢灌多?”
叶眉被人夸,娇笑着。
微红的脸,湿润的眼,那五官放在这种奢靡的场所里就如同一幅完美契合色调的油彩。
浓墨重彩,豪华又糜烂。
像是烂到了骨子里,却又偏偏表面光鲜亮丽无人能敌。
谁都知她低贱,谁都被她迷魂。
严迹就看着那帮人一杯接着一杯灌叶眉酒,叶眉像个没事人,全都应下来,抽空还能叉一块西瓜放进严迹的嘴里,细长的手指再轻轻捶捶他的腿。
姿态做足,恰到好处。
严迹想,叶眉真的是有天赋当个婊子。
这小贱人如今眉开眼笑替他和朋友打交道,一滴酒没让他沾着,全帮他拦下来了,还倒让他几个朋友晕了头。
叶眉察觉到严迹在看自己,喝完酒回头又堆着严迹道,“你老坐在那里干什么?”
严迹伸过手把她搂过来,“我看你一个人和我朋友玩得挺开心,就不打扰。”
“啧啧。”
裴骧在边上说,“油腻。”
说完将一扎酒放在叶眉面前,男人眼里带着厌恶,却又故意装出一副认真的样子来,“来玩点大的?”
随后指了指那一整扎酒。
这不是想整叶眉是什么?
叶眉攥了攥手指,懂装不懂,“这是输了直接喝这么多?”
“你说呢?”裴骧不去看严迹的表情,一个无足轻重的女人严迹可不会在意,所以他压根没想过谁会站出来替叶眉说话,“我看你好像很擅长和男人来往喝酒的样子,不是吗?”
这话像一巴掌打在叶眉脸上。
但是叶眉没否认,还应下了,“是啊,我们不就是做这种事情的吗?怎么,您对我有兴趣?”
“得了吧,我还嫌脏。”裴骧笑眯眯地叩着桌面,“只是想看你喝酒罢了。”
能喝是吗,能讨好男人是吗?
他最讨厌这种虚伪做作肮脏下贱的女人。
还要占着公司里的重要职位,每天上下班就是为了伺候严迹。
这种女人活着有什么意思?怎么不去死呢?
叶眉说,“您好像对我有意见。”
裴骧面不改色,“我对垃圾废物都有意见,最好它们从这个世界上消息。”
这是在说她公司里每天不干事儿还白拿钱。干得还是出来卖的肮脏勾当。
“每个人都会对任何东西有意见。”
叶眉一笑,仰头就直接端起了那一扎酒,边上的人还来不及阻拦,或者说点下台阶的场面话,她就当着裴骧的面一个人径直将那酒一点一点喝完。
随后看到了裴骧一点一点扭曲的脸色。
肚子里一阵排山倒海,叶眉还要装作没事人的样子,擦了擦湿漉漉又鲜红的唇,她说,“可惜了,不是每个人都有资格当上帝的。”
所以再厌恶一个人,也没办法令那个人直接消失。
言下之意,你把我当垃圾,完全可以。只可惜你看不惯我,又干不掉我。
裴骧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冰冷地说,“可以啊,好酒量,以前没少在荤场子里练吧?”
叶眉点头,“是啊,您还有什么苦果想让我尝尝的吗?”
尽管来。
如果可以的话……
叶眉想,她活着倒也的确没什么意思了。
她这样大方,从来不屑于掩饰自己的肮脏。
将所有尊严放在地上任人践踏。
裴骧越看越不爽,想要撕碎她的笑脸。
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女人凭什么待在公司里还能这么快活舒坦地上班?
就凭她不要脸?
裴骧冷笑一声,“这还没开始呢,直接把酒喝完了,想吸引目光?”
叶眉攥紧了手指。
严迹在边上幽幽地说,“那你想怎么样?”
裴骧没去管严迹的话,他年轻又有钱,向来不可一世,只是又当着大家所有人的面把酒重新倒好,一边慢悠悠地说,“着急什么呢?你急着表演的样子像极了想要获取男人目光的下贱女人。”
字字句句都无比扎心。
叶眉脸色白了白,饶是她忍耐力极强,听见裴骧这话也还是有些愤怒,不过看严迹没有任何表现的态度,她在这里和裴骧较劲,没必要。
公司职位是严迹安排的,裴骧老爸裴海又是公司里元老级别的人物,可惜公司没传给裴骧……叶眉想了想,说不准这是裴骧对严迹不满意,借她在拿着严迹开涮呢。
所以,她这会儿要是和裴骧吵起来,那是自断后路。
叶眉细长的手指捏了捏手里的小酒杯,随后勾唇对着裴骧笑说,“那你来说,我都行。”
声音柔弱无骨,像极了以色侍人的舞姬。
严迹觉得这场面看着碍眼,站起来往外走,叶眉眼神跟随他站起来,严迹说,“你陪他玩,我出去抽根烟。”
这是……要让她一个人在这里留下来?
可是这些都是严迹的朋友,一个个眼神也都不怎么正经的,叶眉背后出了冷汗,眼神里有些无措。
严迹当做没看见,咧着嘴角说,“放心,马上回来。”
……
——严迹所说的马上回来,就是在外面整整一个小时没回来。
这一小时叶眉过得提心吊胆,面对一帮全部都是陌生的男人,她就是职业外交官都无法面不改色应对下来,到后来几乎就成了单方面的被劝喝酒,所有人都在等着看她的笑话,而她明知这帮人不怀好意,还要奉承他们。
叶眉想,同样是屈辱,倒要比在邵南身边好受。
没关系的。
她什么苦都可以吃得下。
这又算得上什么?……她,不疼。
严迹再进来的时候,看见叶眉头发凌乱地被人推来推去,那场面无比下作,她咬着牙,手发着抖,偏偏得端出一幅享受的笑脸来,恶心到了极点。
裴骧正冷眼旁观,双手抱在胸前,那姿态看样子是不打算出手帮忙,没准还会再添把柴火让叶眉烧得更旺一点,看见严迹进来,他当着叶眉的面问,“你刚干嘛去了?”
“隔壁还有认识的朋友,过去打个招呼。”
“什么人能过去打这么久的招呼?”
裴骧冷笑一声,“女人?”
严迹没有否认。
他只是看了叶眉一眼,微微皱眉说,“怎么把她玩成这样?不怕把人玩傻了?”
叶眉明显撑不住了,相较起之前的游刃有余,这会儿就是在硬撑。
硬撑什么?等他回来吗?
这个女人,既然撑不住,不如直接服软认输。
裴骧摸狗似的过去摸了摸叶眉的脑袋,感受着她发丝上那柔顺的触感说,“我看她精明得很,不给她点苦头吃吃,可能真会觉得自己天底下第一聪明,难道不是吗,叶眉?”
这种女人一直觉得靠脸可以得到全部,事实上呢?
叶眉生来低贱,哪怕是在叶家也没有受到过一丁点尊敬,如今裴骧这话就像是一把刀子刺在了她最岌岌可危的尊严上面。
女人睁着眼睛茫然地冲严迹望了两眼,那眼里无神又空荡,像是不知道自己在哪里,也忘了周遭有谁存在,整个人如同被抽空了灵魂。
那空荡荡的眼神让严迹心里一惊,他想,当初的叶眉是不是也曾经经历过什么,才会露出这样的表情……
伴随着严迹的靠近,叶眉的呼吸加速,加速到了她自己都不敢置信的地步。
仿佛置身于黑暗之中,熟悉的惊恐感将她吞没。
叶眉知道,一切都是假装,假装不在意,假装无所谓——事实上,不过是为了把那个渺小又胆颤心惊的自己扼杀罢了。
天旋地转,头晕目眩。
脉搏跳动着,周围的人的面孔也开始逐渐涣散。
见严迹过来,叶眉边上几个男人分开,给他让了个位置,那体温靠近叶眉的一瞬间,像是收到了感应似的,她旁若无人地直直看向了严迹。
裴骧还是那副帅气潇洒的样子,就是眼里带着止不住的厌恶。
“怕了?怕就对了。”
叶眉哆嗦着像是想起了什么。
那段噩梦般的日子里,有冲她挥起的鞭子,还有恶魔深深扎进她身体里研磨抽插的刀子。
那是严迹第一次看见叶眉哭成这样,眼泪一滴一滴掉下来。
她用最风情万种和讨好谄媚的表情,却对着严迹无法控制地流下了眼泪。
严迹头一次露出了震惊的表情,像是不敢相信,伸手去触碰了一下叶眉的眼泪。
真实到滚烫。
“你……”
叶眉摇着头,又冲他甜美地笑,严迹觉得她像是精神分裂了一样,没忍住,“你怎么了?”
叶眉身体都比平时要烫。
严迹以为她受了风寒发烧了,伸手去探她的额头,叶眉像是看穿了他的动作,伸长了天鹅般高贵优雅的脖子,最后屈尊降贵地被男人接在了手掌心里。安慕小说网
的确,比平时热。
严迹一时之间不敢下什么判定,只好说,“她好像发烧了。”
裴骧不予理会。
看看那眼神,看看那表情,使出浑身解数在勾引这屋子里的所有男人不是吗?
听到他说,叶眉不受控制地抬头望了裴骧一眼,湿漉漉的眼里溢出了她惊人的美。
裴骧不知道怎么的,没忍住,上前抬手就是一巴掌打在了叶眉的脸上。
“狐狸精。”
裴骧喘着气,一字一句,“别拿这种眼神看着我!”
他不可能——会被这种女人勾引!
刺痛让叶眉大脑震颤,她无力地缩进了严迹的怀里。
裴骧就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女人,又骚又会卖清纯,豁得出去还特别能演。
严迹要是放任这种女人在公司里待下去,他是怎么着都不会同意的!
然而严迹当着裴骧的面把叶眉抱了起来。
这让裴骧没忍住喊了一声,“严迹!”
严迹一顿,抱着叶眉转身。
裴骧说,“我刚回国,你要走了?”
“没见她都这样了吗?”
严迹说,“玩傻了没关系,玩死了可不行。”
裴骧皱眉,“放心,我压得下去。”
意思就是叶眉这条贱命,不值得一提。
“你对叶眉也不至于这么深仇大恨吧?”
严迹笑了笑,“她倒也没把你怎么着了。”
裴骧也说不出理由来。
就是叶眉用那种眼神看着他的时候让他分外不爽,只有男人可以狩猎女人,可是当叶眉用那卑微又娇媚的眼神看着他的时候——明明是他占据主导地位,却有一种他才是被狩猎的那一个的感觉。
“行了,怪我今天把她带过来,下次我做局。”严迹感觉到了怀里叶眉的颤抖,随后摇摇头,“过了周末公司见吧,你这次回国应该……回来上班的吧?”
裴骧看了严迹怀里的叶眉一眼,把脸撇过去,“公司里有你挺好的。”
“别呀。”严迹大方道,“你爸给你准备好了一切,你可以来继承了。”
裴骧不耐烦地将严迹往外一推,“得了,别说客气话了,你赶紧带着这女人出去吧。”
空气里都是浓到化不开的欲望的味道。
严迹抱着叶眉上了车,将她往后排一放,叶眉披头散发地倒在后面,不停地喘气。
这样子可不像发烧。
严迹低笑,身子压上去,伸手撩起了叶眉的发丝。
他的声音变得沙哑,“叶眉?”
叶眉嗯了一声。
严迹笑得更开心了,“是不是想到了什么?”
叶眉张了张嘴巴就要发出声音,可是最后死死抓住了手指,将到了喉咙口的声音咽了回去。
“说出来。”
耳边响起一阵罂粟般的声音。驱使着她发出她根本不想发出的声音。
叶眉摇头,眼泪疯狂往外流。
“场面是不是很熟悉?你应该感觉到了什么吧?”严迹什么都没做,却能把叶眉逼到发疯,他说,“我猜一猜,叶眉,是邵南吗?”
叶眉重重哆嗦了一下。
“啊——我终于知道为什么你被人看不起,还能咬着牙露出这样笑容。”这样心甘情愿又千娇百媚的笑容。
“邵南对你做了什么?”
不见天日,昏暗房子,他说要造一个别墅金屋藏娇,便将叶眉困于牢笼里。
每一天,欲望与理智在互相吞噬,每一天,她混沌睁开眼睛,被迫配合和享受着恶魔的游戏。
心却在滴血。
每一天——
叶眉绝望地闭上眼睛。
严迹现在清楚明白了叶眉身上的矛盾性,因为过去的种种遭遇,才孕育出了她这样复杂又难以捉摸的灵魂。
他没说话,前面的司机倒是看着他们都上车,便发动了车子,严迹顺嘴道,“开慢点。”
“嗯。”
司机应下。
严迹这是怕叶眉如今喝了这么多的酒,回头车速一快,没准在车上吐出来。
他轻轻拍着叶眉的背,女人穿着吊带,如今肩膀上一边吊带缓缓滑了下来,姿态有些许凌乱无助。
叶眉混乱这将自己眼前细碎的发丝撩开,看了一眼严迹,“你刚刚……干嘛去了?”
“去见了一个朋友,正好也在这里。”
严迹说,“回来就看见你这样了。”
叶眉扯着嘴角笑了笑,“是吗?我听他们说……是女人?”
“管我?”
严迹笑着伸手拍了拍叶眉的脸,“是呢,是个女人,不过你要管我吗?”
叶眉慢慢地摇了摇头,随后道,“我哪有什么资格管你?”
严迹说,“清楚就好。”
酒意的驱使下,叶眉的视野晃动着,像是下一秒就要看不清楚眼前的东西,她无力地倒在严迹怀里,不停地喘着气。
严迹摸着她头发说,“怎么会喝成这样?”
还不是因为……他半路走出去,导致叶眉一个人应付他的朋友分身乏术吗?
不过叶眉没说,她把苦咽下去,“一时没控制好……”
“看来你以前很熟悉这种套路。”
严迹轻描淡写地丢出一句话,而后看向窗外,不去观察叶眉的表情。
这么做之后,严迹继续道,“和谁?邵南吗?”
明显察觉到了怀里的女人身体一僵。
他猜对了。
叶眉变成这样,像是精神分裂似的,明明痛苦到了极点,脸上还带着信誓旦旦的笑容,一定是因为邵南将她折磨成了这样。
隔了好久,叶眉伸出手,轻轻攥住了严迹的衣摆。
她像是从地狱里爬出来一样,抬起头仰起脸,用那双带着微红的眼睛看向严迹,说,“是啊,我是个合格的玩具,不是吗?”
谈什么尊严?早就在两年前被踩碎了。
叶眉的这个回答让严迹眸色加深,许久之后男人一根一根地掰开了叶眉的手指,说,“也好,以后要算账,记得找邵南。”
邵南才是那个毁了她一切的人。
叶眉闭眼,头重脚轻一并袭来,等到车子开到严迹家里的时候,她已经陷入了熟睡。
严迹抱着她上楼,把她放在了床边,随后盯着她的睡脸看了一会。
这,妆还没卸呢。
呸,关他什么事。
严迹头也不回地走了。
——五分钟后,严迹像是气不过似的,怒气冲冲又重新打开叶眉房门走了进来,左手卸妆棉右手卸妆油,哐当一声放在了叶眉的床头柜上。
然而叶眉还是没有动静,看样子是真的喝多了酒,睡死了。
严迹咬着牙,他怎么可能拉下脸来伺候她?!
一边这么想着,又顺势在床边跪坐下来,拿了卸妆棉和卸妆油,看了一圈上面的字,随后学得有模有样地将卸妆油倒在了卸妆棉上面,举着一块湿润的卸妆棉不知道从哪下手。
这……
这女人卸妆一般从哪里开始啊?
啧。
严迹直接从叶眉的嘴巴下手,结果一擦,咔咔两下,口红显色又牢固,多出来的还被卸妆棉糊了一脸。
这会儿叶眉整个嘴巴周边都是溢出来的口红,严迹怪尴尬地又举着卸妆棉停在了半空中。
这玩意儿难道不是像电视广告里拍得那样,一碰就口红自动没了吗?
怎么还会把人家口红晕染开来啊!
女人卸妆太难搞了吧!比化妆还难!
这辈子没有伺候过人卸妆的严迹空出另外一只手,打开手机百度了一下,随后花了整整二十分钟,才将叶眉脸上的妆卸干净。
“这……”严迹说,“素颜也不丑……为什么非要化妆化得这么复杂呢?”
叶眉皮肤很好,五官也相当漂亮,哪怕就是现在顶着这张素面朝天的脸,站在人群里也是出挑的。
然而很可能就是因为这张众人艳羡的脸,才会招来无数无妄之灾。
严迹有时候想问问叶眉,如果重来一次,这张倾倒众生的脸,你还想要吗?
只是叶眉现在静静地睡着,模样安静,她一声不吭,将所有过往都统统咽回了肚子里。
严迹替她卸了妆,随后静静坐在床边看了一会,男人才站起来,迈着步子退出了房间,轻轻地,关上了房门。
******
叶眉一觉睡醒已经是第二天下午。
睡醒的时候头痛欲裂,她已经很久没有喝得这么激烈过,撑着脑袋从床上坐起来,她嘶了一声。
关节和肌肉好酸。
下意识抹了一把脸,叶眉愣住了。
她昨天回来好像没卸妆。
那么……
叶眉吓了一跳,爬下床跌跌撞撞地到了梳妆台前,看见自己脸上的妆容已经一丝不剩,卸得干干净净,她不可思议地扯了扯自己的脸。
严迹不打招呼推门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叶眉像个孩子似的拽着自己一边的脸,鼓着腮帮子在照镜子。
男人乐了,“在干嘛?”
叶眉放手,说,“你帮我卸妆了?”
严迹两手一摊,“房子里还找得出第三个人?”
叶眉双手合十,“天啊!严迹1我对你的印象要彻底改观了!你知道嘛,我从来没见过愿意照顾喝醉酒的女生卸妆的——天啊!”
严迹承受不住叶眉醒过来就用这幅殷切的语调和他说话,赶紧扯着嘴皮摆摆手,“得了得了。”
“话说你原来认得出我那么多彩妆啊?”叶眉好奇道,“怎么找到卸妆液的?”
“老子tm是文盲?”严迹指着她梳妆台,“随便找找,看看上面的字不就得了?”
叶眉说,“可是很多人都说,直男分辨不出女人的化妆品。”
“那不叫直男,那叫脑残。”
朝天翻了个硕大的白眼,严迹道,“只要是上面写了字的,哪怕是英文,稍微有点文化的不管男人女人都能知道这瓶子里是什么东西,什么水什么液什么乳,哪儿来的看不懂这一说?要么就是压根不肯花心思去看咯。找这种男朋友的女人才是分辨不出好次。”
“……”还给她来了一顿演讲哈。
叶眉撑着下巴,“那你的意思是,看上你这样的男人,算是眼光特别好呗?”
严迹咧嘴笑得开心,“你说呢?”
叶眉冲他特别热情地抛了个媚眼,声音娇滴滴,丝毫看不出来昨天一个人崩溃又绝望到了极点还死死拽着灵魂不放的样子。
她笑得天真烂漫,如同热恋中的少女,说,“爱死你啦!”
严迹听都不想听,“滚蛋啊!”
叶眉起来重新洗澡洗脸,敷着面膜出来,借着严迹昨天晚上帮她卸了妆,他的大恩大德无以为报,叶眉点了新鲜的食材外卖,送到家里卷着袖子打算给严迹来一顿十全大补餐。
小女人哼着歌心情倍儿好地在厨房里走来走去,严迹带着vr眼罩出来,摘下眼罩看了叶眉一眼,“什么事这么开心?”
叶眉说,“没什么事情就不能开心了吗?”
严迹一愣。
“没办法啊,要是不开心的话,没准活不下去了,还是笑起来吧。”叶眉洗着菜,“至少看起来有一种生机勃勃的感觉。”
她在厨房里洗菜,背影纤细,从严迹的角度看过去,自己刚才玩的那什么3d游戏的特效建模都没有叶眉现在这老天爷赏饭吃的身材来得带感。
他从背后抱住叶眉,“给我做饭啊?”
叶眉点头。
严迹说,“我能点菜吗,要那种,你躺在桌子上,然后把菜放在你身上……”
叶眉洗到一半,湿漉漉的手将水滴甩去严迹的脸上,“你走开!”
“加钱行不行?”
叶眉手一顿,抽了一张餐巾纸出来去帮严迹擦脸上的水滴,连连应下,哄小孩似的,“行行行,我现在就去脱,你等我一会啊……”
严迹恨得掐住叶眉脖子,“让你脱你就脱?”
叶眉笑嘻嘻,又道,“只给您一个人看。”
得了,他还是什么高级vip客户了是不是?
严迹将她重新按在了灶台前,“够了,我开开玩笑的,你别以后一听到有钱老这样。”
叶眉笑脸一顿。
又慢慢地说,“严迹……”
严迹垂着脸,脸又白又好看,他回应,“嗯?”
叶眉咽了咽口水,“你不会是……想,劝我……从良吧?”
不是说男人最喜欢干的事情就是拉良家下水,劝妓子从良吗?
严迹心狠狠跳了跳,隔了一会他道,
“老子劝你从良能有什么好处吗?”他恶狠狠地说,“能有钱拿?”
“不。”叶眉说,“能不给我钱就可以占我便宜。”
在叶眉所听说过的故事里,很多人劝妓子从良,主要是不想花钱。
但凡真的爱上的,都不会劝,而是直接买断。
“……”
严迹说,“叶眉你踏马是要气死我吗!你脑子里只有钱钱钱对不对?社会是对你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导致你思想变成这样的?!我是觉得你昨天表现出来的样子怪可怜的所以今天给你好脸色,一定要我对你凶才喜欢?小贱人,老子一会去找新欢。”
叶眉并没有表现出太大的激动,她只是乖巧地看着严迹,说,“如果你真的要去的话,我是不会阻拦的。”
她就像一个合格的契约伴侣,从来不干涉严迹的私生活,哪怕这人的私生活和自己已经搅在了一起,但是如果他转头又要和别人发生点什么关系,叶眉也不会拦着。
他是自由的。
这是严迹觉得叶眉最聪明的地方。
也是他最不爽的地方。
他挑高了眉,“那我现在要是走了,你这小东西做了这么一顿大餐,给谁吃?”
叶眉撇撇嘴说,“那我只能自己吃了。”
严迹捏着她鼻子,“行,那我不能浪费食物,勉为其难陪你一次吧。”
半小时后,叶眉做了一顿大餐出来,熬汤中途还抽空给自己做了个面部护理,看着她把最后一锅汤端出来放在桌子上,严迹在餐桌边上感慨,“我觉得包你挺划算的,还多了一个保姆。”
“不行哦。”叶眉认认真真说,“保姆的话要另外算钱,今天这顿是我额外送的。”
“……”咋这么斤斤计较呢。
叶眉坐下第一件事就是给严迹夹了一块肉,放进他碗里,像个贤惠的小妻子,面含微笑地看着严迹吃下去。
严迹吃完,“看我干吗?里面有毒?”
叶眉捂着嘴呵呵笑,“真是的,我怎么会做这么杀鸡取卵的事情,把你毒死我这不后续没钱拿了吗?”
“……”这倒也是。
严迹大方地嚼着菜,觉得还差了点什么,又站起来去开了一瓶红酒。
这红酒看样子……挺像是上回洪洋带她第一次喝的。
叶眉说,“很贵吧?”
“嗯。”
严迹说,“喜欢?车后备箱里还有没喝完的一箱,我给你?”
这不是上次他故意喝了红酒然后蹭他车子时候喝的吗!
叶眉嘟囔着,“看来你开车没少喝酒。”
严迹将红酒倒出来,鲜红的液体诡异又漂亮,散发着酒香味,光是闻那味道就知道是好货。
叶眉也没有和他客气,两个人干杯,如同亲密的小情侣今天过纪念日一般,眼中只有彼此。
——当然吃完饭也没闲着。
严迹这种身体强壮的男人吃完了当然会有别的事情需要发泄,横抱起叶眉进了浴室,叶眉娇笑一声,伸着大长腿去踢严迹。
那力道自然是不大的,就像是调情,严迹抓住她的腿,在打算开始的时候,他忽然问了一句,“你之前……”
顿了顿,严迹道,“吃药了吗?”
这话让叶眉浑身冷了下来。
没有。
当然没有,洪洋做事情都会做安全措施,他不会贸然地就对叶眉做什么,于是叶眉每一次都很放心,只是现在严迹……
他好像每一次都没做什么措施。
叶眉结结巴巴,“你……你不怕得病啊!”
严迹翻了个白眼,“你有病?”
叶眉摇头,“没……没有!”
当然不可能有了,洪洋这种细心的人挑pao友肯定会经过仔细检查,所以叶眉来到严迹身边的时候他一点儿想法都没有。
要是有病,早被洪洋一脚踹了。
可是现在不是叶眉干不干净有不有病的问题。
是前几次严迹也没做措施,俩人压根没想到这一块,万一……
叶眉咽了咽口水,“中了怎么办?”
严迹的眼神明显压了下来,“你说呢?”
叶眉呼吸加速,“对不起,是我没想到……”
“我也没想到。”
严迹啧了一声,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和叶眉干这种事情像是太过熟稔,连一点措施都没有就直接上场了。
从前可没有过这样的。
兴致一下子没了,严迹直起身子,拿起一条浴巾围住了他精壮的腰身,“你过来。”
叶眉脸上有些委屈。
严迹一看她委屈巴巴的表情,吼上了,“你踏马委屈什么!”
叶眉说,“我要怀孕,肯定要去打了,那我不是要吃很多苦头?”
她还挺清楚啊!
严迹说,“那也是老子花的钱打得老子的小孩!你以为我心里不愁?”
叶眉继续委屈,“都怪你!”
小贱人……还……还怪起他来了。
严迹冲她勾勾手指,“过来呀。”
叶眉不依。
“啧,带你去检查,行不行?”
严迹说,“怎么也有一个礼拜了,一个礼拜也能看出点什么,你换好衣服,我带你去医院检查。”
“今天周日。”
叶眉说,“哪儿来的妇科医生?”
严迹眯着眼睛,高深莫测地说,“我认识一个神棍医生,什么都会,啥道都混,感冒发烧骨折残疾月经不调都懂一点,还喜欢闲着没事赚黑心钱,我带你去看他。”
叶眉抱住自己,“……你这么一说我更加不放心了!”
******
一小时后,叶眉面对面看着那个所谓的不靠谱的神棍医生。
神棍医生张大了嘴巴看着叶眉坐在他面前。
严迹扣了扣桌面,“干嘛?玩干瞪眼啊?”
叶眉先开口了,“哥……”
叶天拍着桌子站起来,“臭丫头你踏马还有脸喊我哥啊!!!”
严迹震惊!
叶眉捂着脸拼命往后躲,叶天站起来,手里拿着水银体温计当做指挥棒似的不停地在叶眉脸上戳戳戳,“跑!你再跑啊——你以为你躲得过初一,躲得过十五?猪脑子能耐了是不是,说,你怎么认识严迹的?”
严迹回过神来了,虽然心里诧异的,但是没有表达出来。他这人一向喜欢藏着憋着装逼,干脆在边上看好戏。
叶眉支支吾吾地说,“就……撞了。”
“嗯?”叶天没好气地说,“撞哪了?我瞧瞧,撞着脑子了还是撞断腿了?”
叶眉大喊,“我开车子和他撞了!就认识了!”
叶天哦了一声,举起手机来,给叶眉看上面的字——“行啊,撞车认识了,那他今天为什么告诉我要带你来检查……身体?你撞车和身体有什么关系?”
叶眉说不出话来,指着严迹,意思是,你问他,你问他。
叶天扭头看向严迹,“你和我妹什么关系?”
严迹张嘴就是,“我不小心把你妹睡了。”
叶天感觉自己现在手里这根体温计能直接戳进严迹的脑门里面扎个洞出来,他大叫,“你再说一遍?!”
严迹说,“真的。”
叶天不可置信地倒抽一口气,看了一眼叶眉,“你不是……你不是喜欢洪洋吗?”
说起洪洋,叶眉表情有细微的变动。
叶天没好意思追问下去,又观察了一阵子严迹的表情,确认没撒谎之后,男人无力地叹了口气。
他说,“叶眉,我总是搞不懂你。”
叶眉不说话,撇过脸去。
严迹吹了声口哨,“她不是……和叶家撇清关系了吗?”
“是啊。”叶天招招手让叶眉过来,叶眉没有逃避,乖乖在凳子上坐下,“不过和我没什么关系,我比较淡漠,她的出现对我来说也就是多了个妹妹。”
叶眉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然后有一天,这小王八蛋失踪了。”
叶天伸手按在叶眉的头顶,“原本定好她和邵南结婚的,结果人不见了,叶家上下找她,找不到。”
那个时候,便是她被邵南关起来在别墅里的时候。邵南对谁都没有公开,甚至对叶家,也装出一副完全不知道叶眉在哪的样子。
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邵南变态到要折磨尽她的理智。
到后来她对叶家和邵南统统绝望,干脆一个人逃跑了。
颠沛流离,那都是之后的故事了。
叶天说,“我没想到严迹会带着你过来。”
“那你会把我……”叶眉顿了顿,“带回叶家吗?”
叶家如果知道叶眉跑了躲在这里,肯定不会轻易放过她。因为当初找不到叶眉嫁过去,叶家给邵家赔礼道歉,最后让叶家另一个女儿和邵家完婚,这才算保住了两家的感情。
所以,叶眉现在怕的不止邵南,还有叶家。
在她一个人足够强大之前,她过的就是讨好别人而生的生活。在严迹公司上班,用的是真名和真实资料,比之前要光明正大太多,一查就能查出来。
所以这事情早晚会传到叶家家里,或许很快,叶家人就会找上门。
看见叶眉这样紧张的样子,叶天说,“算了,我会当做没见过你。”
叶眉一惊,错愕地抬头看着叶天。
“你现在和严迹是在谈恋爱吗?”
叶天转移话题,一边又看了严迹一眼,“洪洋呢?”
叶眉死死攥住了手指,“我和洪洋……没有以后了。”
叶天顿了顿,大概猜到了点什么,“你何必把自己活得这么累。”
叶眉咬着牙,像是藏了很多事情,但是不肯说。
她还有很多事情要做,那场火灾里,掩埋了太多秘密,她只有咬着牙活下去,才能把真相找出来……
见叶眉这样坚持,叶天也不再问关于她的事情,只是开始问她和严迹的关系,“那么这次来主要是来干嘛的?”
“我们没做措施。”
严迹说,“想来查查,万一怀孕了就很难搞。”
叶天说,“这是几楼?”
“八楼。”
“好。”叶天指着窗户,“你去那里。”
严迹疑惑,走到了窗边,“干嘛?”
叶天说,“给老子从这里跳下去,我发誓,你死了以后我会亲自帮你解剖的。”
严迹看着叶天那个皮笑肉不笑的表情,做了一个捂住头的姿势,“别别别,别把我看的这么可怕,我这不是特别负责人地带着你妹来检查了吗?”
叶天呵呵冷笑,“那我是不是还要谢谢你?”
严迹说,“不客气不客气。”
叶天回头又看了一眼叶眉,跟着骂,“你也是,不懂得自我保护,回头别找我哭。”
叶眉两手合十了不停地搓着,“哎呀,我也不知道严迹是带我来找你的……总之……”
叶天气得拍着桌子,“老子不是妇科医生!单子拿去!上面检查挨个过一遍!”
“……”还说不是妇科医生。
叶眉被严迹按着脑袋过了一遍各种流程,检查出来叶眉身体没什么毛病,虽然她吃得少,但是各种营养都有从各种食物里面摄取,导致她身体好得很。
严迹拿着单子,道,“稀了奇了,你这身体可真好。”
叶眉笑眯眯地说,“我很要活命的。”
曾经瘦得脱相,成天做噩梦,吃不下一点东西,她觉得自己就快要死了。
后来她才知道,她应该和自己的身体说一声对不起,那些她精神上逃避和捱不下去的日子,是她残破的身体付出代价来替她承担着。
所以从想通了的那天开始,哪怕依旧抑郁,叶眉都选择性地让自己吃下去各种身体所需的养分,她不能再亏待自己的身体了。
活着,一切都有可能。
严迹多看了叶眉一眼,他似乎看低了叶眉想要活下去的求生欲。毕竟她一直都是一副豁的出去的样子,仿佛丢了命也没关系,不过现在看来。
她又有了点那么不一样的形象。
叶天拿到叶眉那几份报告的时候,就像是当家长的拿到了自家小孩满分的成绩报告单,这才从鼻孔里喘了个气儿,“还差不多,就是体脂有点低。”
“嗯。”叶眉说,“那回头我去练,八块腹肌。”
“……”严迹说,“你饶了我。”
别的没有任何问题。
当然也没有任何受孕迹象。
严迹放心了,拉着叶眉说,“我就说嘛,怎么可能那么容易中。”
叶天飞过去两个白眼,“还敢说?以后记得做措施。”
严迹看了叶眉一眼,喃喃道,“你说我现在这样挨你哥教训,又带着你来检查,像不像你是我女朋友?”
叶眉的笑僵在脸上。
隔了一会,她推脱了严迹一把,心轻微颤着,可是本能让她顺从地迎合着严迹,说,“那可真是我的荣幸,能做严总女朋友,真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
哄得严迹就跟皇帝似的龙心大悦。
叶天给叶眉开了点补药,看着严迹搂着叶眉离开,临走时还嘱咐说,“你可得好好对我妹妹啊。”
严迹说,“叶家是不是只有你把你妹当个人?”
叶天用无所谓的口气说,“想多了,叶家连我都不当个人,还指望把叶眉当人看?”
“……”当他没说。
严迹夹着叶眉脖子一个转身,“走了,多谢。”
说完就带着叶眉离开,走的时候叶眉看了叶天好几眼,最终收回了视线。
严迹领着她往停车场走,“叶家到底是个什么地方?”
“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叶眉笑着摇摇头,“有什么好说呢?”
“叶家和邵南身边,哪个让你更难以忍受一些?”
严迹发问,“又或者说,再增加一个选项——被洪洋包养,承受着良心折磨的时候。这三个,哪个你最无法忍受?”
叶眉深深地看了严迹一眼,那一瞬间严迹觉得他似乎轻微触碰到了叶眉的灵魂。
但也只是一瞬间。
叶眉笑了。
风情万种。
她说,“都比不上现在在你身边让我幸福。”
听听,这令人满意的满分回答。叶眉能飞快地说出这些话,仿佛甜言蜜语对她来说就是家常便饭。
严迹伸手,按着叶眉的头凑近他,在她唇边落下一个吻。
随后他说,“我喜欢你这幅虚伪得不得了的样子。”
他也想看看叶眉这身虚伪又厚重的伪装被人一层一层扒光的时候——她那脆弱又单薄的真实肉躯,到底还能不能开出如今脸上这样浓郁艳丽又绝望的花来。
开了车子,严迹带着叶眉去了一趟高级商场。
不过逛商场这事情没那么稀奇,对于严迹来说,他带着去的女人太多了;对于叶眉来说,带着她来的男人也不少——于是两个人的合作模式很愉快,叶眉挑好东西,严迹在边上刷卡。
服务员的眼神还偷偷跟着他俩,“小情侣?”
“不知道啊。”
“不会是被那男的包着的吧?”
“我看不像,动作干脆利落的,比较像正宫刷男人的卡。”
“也有道理,地下情妇总归是偷偷摸摸又暧昧兮兮的,我看那小姑娘顺手顺脚的很。”
听到他们聊天的叶眉和严迹:“……”
严迹拎着大包小包对叶眉说,“你看爸爸对你好吧?还亲自帮你买东西拿包。”
叶眉点头如捣蒜,“是啊是啊,你对我真好。”
严迹说,“爱我吗?”
叶眉立刻道,“爱!爱死你了!”
这个小贱人……说爱的时候怎么就这么漂亮呢!
严迹拎着包说,“以后呢,有什么委屈的事情就直接跟我说,爸爸虽然解决不了太多,但是大部分还是能帮你解决的,比如说邵南和洪洋要是再来找你……”
他顿了顿,目光灼灼看着叶眉,“你就告诉他俩你现在是我的女人,知道了吗?”
叶眉对上了严迹的眼神,心脏猛地漏跳半拍。
这个男人……是在宣告主权吗?
说完严迹又从严肃的表情变作了特别不羁地咧嘴一笑,“听明白了吗?”
叶眉呼吸加速,还沉浸在情绪狂潮里,没回过神。
严迹又说,“说,明白了。”
后退了一步,叶眉声音发着抖说,“明……白了。”
严迹为什么要对她这么好?
明知道她过去是个如此不堪的女人,为什么要这样……
叶眉不敢去看严迹的表情,只能把头撇过去,心脏跳得一声比一声剧烈,叶眉下意识伸手按了按。
当初洪洋的妻子带着人上门来打闹的时候,她的心跳都没这么剧烈过。
深呼吸将胡思乱想压了下去,严迹还是在边上陪着她挑东西,男人侧着脸,鼻梁笔挺。
叶眉撇过头,忽然间觉得严迹拎的那一堆东西看起来太沉重。
以前她总觉得,自己付出肉体,来获得一些有价值的东西并没有什么错,可是现在听到严迹那些话以后,她居然无法这样自然而然地去让严迹为自己花钱了。
原来她还会有这样的负罪感。
叶眉自嘲地笑。
严迹察觉到了她忽然的沉默,将两只手里的购物袋合并到了一只手提着,随后空出来的那只手便去搂叶眉,“怎么了?”
叶眉低头,不说话。
严迹又说,“说话呀,小哑巴?”
叶眉说,“你能不能……不要对我这么好?”
严迹笑了,“没被人毫无顾忌爱过的人原来是这么胆小的样子。”
一句话,如同刀子般冲叶眉扎来,她脸色变了变,最后只能道,“是啊,你也不要这样,我这人活到现在一直都混的比较惨,曾经有过爱情也夭折得惨烈。所以你要是对我好,我爱上你。对你而言不是困扰吗?”
她把话说的直白,事实上等于在羞辱自己。
严迹说,“不,有人爱上我对我而言并没有什么可困扰的。自卑的人才会觉得困扰。”
他大剌剌地搂着叶眉往前走,姿态不可一世,“我长得帅又有钱,小姑娘喜欢我有什么可意外的?被人爱上对我来说太普遍了,不存在困扰这回事。”
叶眉攥了攥手指。
又讨好道,“是呀,我可要好好抓住你的心,毕竟你这么抢手。”
“知道就行。”
也不管叶眉这话是否发自真心,严迹自我感觉良好地捏了一下她的鼻子。
叶眉笑。
她忘了,严迹有得是自我感觉良好的资本。
******
回到家的时候夜幕已经高挂,今天一天发生了太多事情,叶眉累得一到严迹家中就只想睡觉。
严迹看着她像个幽灵飘去卧室,说,“你累了?”
叶眉点头,“是啊,周一还要上班……”
严迹直乐,“你挺把工作当回事的。”
叶眉没反驳,她知道,要往上爬,只有通过利用严迹的资源。
这个男人如今愿意给她这份职位,当然也可以随意收回去。所以在他收回去之前,叶眉要让自己在这份职位上产生价值。
才能够让严迹不能随心所欲地把自己丢掉。
点点头,叶眉卸了妆洗了澡躺下,严迹在外面临时开了个会,又接到了裴骧打来的电话。
张嘴就是,“周一我来上班。”
严迹没拒绝,“好啊,你爸职位都帮你安排好了。”
“我要让那个叶眉过来做我助理。”
隔着手机,裴骧的声音不一丝感情,“我想看看这女人到底有没有本事可以胜任公司里的职位。”
严迹顿了顿,没回复。
裴骧说,“怎么,不肯?”
严迹笑了,“怎么可能,就怕你欺负她。”
裴骧冷笑,“我欺负她?我碰她一下都嫌脏,明天把她调来我这里,有些苦头她不得不吃。”
在裴骧说完这话之后,严迹拿着手机陷入了一阵沉默。
裴骧说,“到底还是不肯?”
严迹没说话,隔了许久,他问他,“你为什么偏偏这么重视叶眉?”
“我看不惯她那张假笑的脸。”
裴骧没有藏着掖着,一字一句,“严迹,我喜欢看这种垃圾女人被揭穿之后大快人心的样子。”
“你觉得她是这种人?”严迹听见裴骧这么说,下意识笑了笑。
世人都说阮眉脏。
可是他只觉得阮眉可爱。
可爱又娇俏。
最开始的那些打趣,是怎么慢慢变成现在这种在乎的?
严迹笑得桀骜不驯,却又带着些许宠溺,“可别让我的人伤心了,有你哭的。”
“等着瞧吧,严迹,她是。”裴骧斩钉截铁,“我会让她后悔动了想爬来我们这个圈子的心。”
严迹的心一紧。
这他妈裴骧不会是,看上他家里那个小妖精了吧。
于是在这个周末,出乎裴骧意料,严迹跟阮眉求婚了。
阮眉没愿意,她眼泪都要出来了,还要笑说,那我配不上你啊,严少。
严迹说,少他妈废话,先把钻石戒指戴上,几大百个达不溜呢。
阮眉手伸出去,第一次拿人家钱有点哆嗦,她眼里泛着泪花,“你这什么意思。拿钱收买我。”
“我不信砸钱砸不到你同意。”
严迹说,“一千万,嫁不嫁?”
阮眉眼泪没憋住,“什么意思啊?”
“从良呗,要不裴骧老看你不爽,还有条狗老骚扰你。”严迹笑嘻嘻地说,“平分我家产的时候到了,要不要啊?”
“一千万太少。”阮眉擦眼泪。
“六千六,单位是万。”严迹说,“拿去玩儿。”
阮眉咬着牙,“好,我嫁。”
严迹看了她一眼。
深深的一眼。
“嫁给我,你就受法律保护,是我的亲属。”严迹道,“回头我死了,遗产都是你的。”
阮眉一边擦眼泪一边说,“什么时候死啊,有点等不及了,好多钱。”
“尼玛。”严迹搂着她过来狠狠咬了一口,“我死不死的另说,老子先*死你。”
晶晶走到唐三身边,就在他身旁盘膝坐下,向他轻轻的点了点头。
唐三双眼微眯,身体缓缓飘浮而起,在天堂花的花心之上站起身来。他深吸口气,全身的气息随之鼓荡起来。体内的九大血脉经过刚才这段时间的交融,已经彻底处于平衡状态。自身开始飞速的升华。
额头上,黄金三叉戟的光纹重新浮现出来,在这一刻,唐三的气息开始蜕变。他的神识与黄金三叉戟的烙印相互融合,感应着黄金三叉戟的气息,双眸开始变得越发明亮起来。
阵阵犹如梵唱一般的海浪波动声在他身边响起,强烈的光芒开始迅速的升腾,巨大的金色光影映衬在他背后。唐三瞬间目光如电,向空中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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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时,”轰”的一声巨响从天堂花上爆发而出,巨大的金色光柱冲天而起,直冲云霄。
不远处的天狐大妖皇只觉得一股惊天意志爆发,整个地狱花园都剧烈的颤抖起来,花朵开始迅速的枯萎,所有的气运,似乎都在朝着那道金色的光柱凝聚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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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脸色大变的同时也是不敢怠慢,摇身一晃,已经现出原形,化为一只身长超过百米的九尾天狐,每一根护卫更是都有着超过三百米的长度,九尾横空,遮天蔽日。散发出大量的气运注入地狱花园之中,稳定着位面。
地狱花园绝不能破碎,否则的话,对于天狐族来说就是毁灭性的灾难。
祖庭,天狐圣山。
原本已经收敛的金光骤然再次强烈起来,不仅如此,天狐圣山本体还散发出白色的光芒,但那白光却像是向内塌陷似的,朝着内部涌入。
一道金色光柱毫无预兆的冲天而起,瞬间冲向高空。
刚刚再次抵挡过一次雷劫的皇者们几乎是下意识的全都散开。而下一瞬,那金色光柱就已经冲入了劫云之中。
漆黑如墨的劫云瞬间被点亮,化为了暗金色的云朵,所有的紫色在这一刻竟是全部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道巨大的金色雷霆。那仿佛充斥着整个位面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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