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之下,男人朝她伸出手。
突然之间又缩回,高大的身影一点点蹲下去:“你是…刚刚包房里的那位女郎?”
张凝看着从头顶笼罩下来的一大片黑影,开口正要求一求这位好心人,求他救一救自己的孩子。
抬起头看到了站在面前的人,喉咙就像是吞进去了一颗枣,想逃,想挖条地道将自己给埋进去。
“救…救救我的孩子。”
大哭过后,嗓子又沙又哑,一开口说话,喉咙如针扎一般,带血的手指去拉他的裤腿:“求求您了!”
这一刻,天地为之动容。
但男人却是死死盯着女人抓住自己不放的那只手,眼底一丝嫌弃,一丝厌恶。
这个世界上每天死那么多的人,他没有必要管,他现在最应该做的就是赶回家,去见她。
冰冷的视线盯上那只血淋淋的手,又顺着那只手望向怀里抱着的小婴儿。
“慕林琛!”
女人突然喊了他的名字,男人脚步顿下来,侧身又望了一眼。
两道视线在半空里交汇。
“慕林琛,是我,张凝,我哥哥应该同我提过你。”
男人“哦”了一声。
见男人并没有要出手相救的意思,张凝明显的急了,没有时间了,她的月儿快撑不住了。
“小时候,你欺负了我那么多次,现在我有难就帮我这一次都不行吗,就当……”
就当他是在还当年的债。慕林琛在心里应和着。
下一秒,开口唤来了司机。
“把她扶上车。”
慕林琛吩咐着,自己坐回到了驾驶座上。
司机扶起地上的人往车前走,一道冷厉的男声又从车里飘了出来:“后备箱里有坐垫,找一张铺上。”
语毕,后备箱的门直接升了起来。
张凝盯着车窗内那半张侧脸,直接呆住。
是怕她身上的血弄脏了他的爱车,当真就那么…嫌弃她吗?
但现在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
等到司机将垫子铺好,她毫不犹豫上了车,坐到了后排。
这时,慕林琛关闭了四面的窗户,又透过后视镜看到了女人专注的目光,假意关车门,却在驾驶座和后排之间升起来挡板,阻隔一切。
男人开着车,很快,来到了医院。
张凝抱起孩子去挂号,在小月儿被推去急救室抢救之后,他便要离开。
女人拉住他,眼里噙着泪,丢魂了一般,声音低低:“能…能再借给我一些钱吗?”
“不是才给了你……”
“都被那个不成器的给…给抢走了。”
张凝眼中含着的泪落了下来,搭配凌乱的发丝,满身的残血,看上去更加楚楚可怜。
慕林琛又突然问:“你怎么会出现在那样的地方,又怎么会……”从事那样见不得光的工作。
张凝低着头,几乎是低到了无法再往下低的程度,她没说话,事实上她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男人也不再追问下去,从皮包中又掏出来了一沓钞票塞给了她。
“这些你拿着。”
张凝双手颤抖的接过,充满了感激:“谢谢你,阿琛,这些钱我会……”
“不用还了,就当我是在还当年欠下的债。”
他又说了一遍。
张凝哽咽了一下:“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活法,我知道你现在肯定特别看不起我,不过还是要谢谢你,谢谢你愿意帮我,我……我要同他离婚。”
她吸了吸鼻子,脖子往上一抬,作下了决定。
等到小月儿出院之后,她就找人拟离婚协议,要是男方不同意,她就起诉离婚。
只有这样,她才有资格正大光明站在他的身边。
慕林琛转过了身,张凝便又喊住他:“你是要回去了吗?”
那双眼泪汪汪:“小月儿还在抢救,你…你能留下来陪陪我吗?”
哪怕他们之间什么都不做,只是坐在一起聊聊天,又哪怕什么都不做,不说一句话,就站在她的身边,陪着她,就好。
之前听哥哥提起过,他那位新婚的妻子,美则美矣,却是个瞎子,一个瞎子都能站在他的身边,她怎么就不行了,只要能顺利离了婚…
慕林琛摇着头,还是坚持要走:“我太太她还在家里等我,她这个人胆子比较小,我要是不在她会睡不好。”
张凝望着那道走开的挺拔身影,抬手抹了抹眼周的泪滴,一个瞎子而已,就让你那样惦记?
总有一天,我会走到你的身边,我会一步一步走到你的身边,让你看见。
张凝咬着牙,心中发着誓。
***
慕林琛回到别墅里。
推开卧室的门,她已经睡了。
蹲在床边,轻轻握了握她的手,便准备洗漱之后回房间去睡了。
修长的手指,指腹温柔的摩挲着女人冰凉的小手,一根一根,直到那指尖传来些许余温,他才欣慰的露出来了笑容。
而那只小手也突然的反握住了他,也不知是不是感知到了他,那双紧闭的眸子,睫毛颤动了两下。
如他预想的那般,她睡得并不安稳,也不知是不是梦到了些什么,额头都渗了汗。
掏出来一方丝帕小心翼翼替她擦掉额头上的汗珠。
床上的人突然一个翻身,手自然的垂落将他给抱住。
他便更加舍不得将握住她的那只手从她手中抽离,只脱了外衣便在她身旁躺了下去。
这一夜,漫长且又温情。
碧昂丝嘴里总是零零碎碎的说些什么,慕林琛紧紧的抱住她,轻拍她的背:“又做噩梦了吧,别怕,我在,只要你需要,我就一直在。”
接下来的日子,一切如常,他会在出门前准备好早餐,中午也会打电话叮嘱阿姨,看着她吃饭、喝药,而到了下午,不忙的时候会约几个人一块儿打打球,会晚归,但一般不会超过晚上十点。
这一天,慕林琛突然心血来潮在中午的时候回了一趟别墅。
阿姨刚刚好做好了饭端上桌,正监督着她吃。
上一秒正接着电话:“先生请放心,我会督促夫人让她好好吃饭。”
下一秒,电话外的人就已推开门站到了跟前,朝阿姨挥挥手,示意她先下去。
自己则轻手轻脚坐到了她身边。
碧昂丝手边的碗已经空了,这几日她胃口好了很多,阿姨给她盛的饭都吃光了,旁边还放了只大碗,是她接下来要喝的药,放了一阵子了,现在入嘴刚刚好。
慕林琛不动声色,只静静的坐着,看她。
碧昂丝端起来那一大碗的药,凑到唇边,眉头皱了一下,捏住鼻子喝了一口后放下。
慕林琛剥了一颗糖丢进碗里。
于是,在喝第二口的时候,她便感觉到了些什么,开口喊:“冯姨…”
但没把人给叫得过来,低下头,端起碗一口喝了个精光。
仰起脸,放下碗,便有人递了纸过去。
指尖传来的温度令她错愕了起来:“你、你回来了?”
“嗯,回来看一看你。”
他轻声应着,温柔的替她擦掉嘴边的药渍,又反握住她的手,指腹摩挲着她的手背。
“你吃饭了吗?”
男人摇摇头:“还没有。”
“那…我让冯姨去给你盛一些。”
慕林琛没吱声,但也没说不吃。
碧昂丝又喊了一声:“冯姨。”
又突然说:“还是我去吧!”
一双手将她按回到椅子上:“别动,我不饿。”
趁机,两只手搭上椅背,从背后将她拥住。
“宋医生说,说我的眼睛…”
“我已经知道了,宋医生已经跟我说过了。”
大手轻柔的落在她头顶,细细抚摸着她柔顺的发丝:“所以,在眼睛复明之前才更加要注意,不能松懈,知道吗?”
碧昂丝“嗯”了声,她觉得这男人有点啰嗦,这些宋医生都已经同她交代过了,他却还要再说一遍。
慕林琛将两只碗,一只空盘收去厨房洗掉。
出来后扶她上楼,哄着她躺下后才离开。
碧昂丝却又开口喊住他:“你这是又要走了吗?”
回头一看,床畔前,被子掀开一头,半颗脑袋悬在半空里。
一个“又”字,男人站在门口,朝着屋内看去,视线扫射落到床上的人身上。
是否在某个瞬间,她也曾惦念、期望过他能陪伴在她的身边。
“下午…还是去打球吗?”
碧昂丝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这么问他,她只是觉得有点闷。
慕林琛却从她的神情里看出来了些什么。
抬腿走回去,坐到了床沿边。
“怎么,舍不得我啊?”
他半开着玩笑,伸出去一只手,轻轻捏了捏她的脸:“下午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我会早一些回来,你在家要乖乖的,嗯?”
她乖巧的点了点脑袋。
“等什么时候,你眼睛能看见了,我就带你出去好好的走一走逛一逛。”
微微开合的嘴唇,终于妥协:“那好吧!”
宋医生说的是十天,现在已经过去了一周,左右也就那么三两天,她还是等得起的。
而且这几天里,眼前已经开始出现了些影像,只是还是有些模糊,看不真切,但也说明宋医生没有骗人,她的眼睛真的在恢复当中,身子也轻快了很多。
就这么看着那一大片黑影从面前消失,她其实还想要问一句:“打球的话,能不能带上我?”
之所以没开口是不想自己一开口就成了她在求他。
“还有什么事吗?”
那一道黑影突然的立住,往后看一眼,问了一句,没得到回应,这才放心的离开。
下午六点。
冯姨在准备晚饭。
睡醒后,她也没吱声,自己下了楼。
坐在餐桌前,闻着厨房里飘来的饭菜香,他还没回来,不是说会早一些回来的吗,骗子!
这一个念头刚从脑子里一闪现,她便重重的甩一甩头,从什么时候起她对那个人,竟那般依赖了,以往都是能躲就躲,现在,却也开始有了一丝期待。
人在跟前烦人,人不在,也会想念。
人心真的是很玄妙的东西,也是最最难以把控,变数最大的。
上一秒,还恨的牙痒痒,下一秒就又释怀了。
上一秒,感觉天都要塌下来了,下一秒就又风平浪静,千帆过尽。
“冯姨,饭好了吗?”
冯姨听到声音,也着实惊了一跳,心里还在想这人怎么自己下来了。
以往,到了饭点得喊好几回,磨磨蹭蹭着不愿出房门,今天却是完全反过来了。
“马上就好。”
冯姨应了声,碧昂丝坐回到餐桌上,几分钟后饭菜端上了桌。
“他这段时间,还是跟那个叫张涛的一块儿打球吗?”
冯姨诧异的抬了一下头,同太太相处的时间并不长,她性子腼腆,不太爱说话,相处的这一段时间里,她从来不会提到先生,更别说是主动提起。
“太太是不是担心先生在外头……”
冯姨笑起来:“放心吧,先生心里只有太太,他可是每天都……”
她想要给先生说些好话,但却在好话刚刚出口时被对方打断:“晚饭过后,能推我出去走一走吗?”
“太太是想要去找先生吗?”
球场。
几个男人一边打着球,一边谈着事情。
篮板被砸得咚咚响。
“太太…”
碧昂丝做了个噤声的动作,低声道:“水给我。”
冯姨照做,递了瓶水过去。
碧昂丝活动了一下筋骨,从轮椅上起身,循着声源朝前方的热闹处走去。
“太太…”
冯姨又喊了她一声,有些担忧,但太太却不许她跟过去。
球场阑珊外,一女子双手举着手机,见女人朝着那边过去,尖细的声音突然大喊:“阿琛加油,阿琛好棒,爱你!”
碧昂丝本就缓慢的步子一时间也不知道还该不该再往前走。
慕林琛听到声音,眉头皱了一下,朝着阑珊处看了一眼,两女子正站在阑珊外朝他挥手。
慕林琛看向其中一名女子,扔下手里的球,朝着球场外奔去。
这时,张凝突然朝着球场内的张涛眨了眨眼。
球场内那只被抛下的球突然一跃而起,朝着阑珊外飞过去。
“阿琛,水。”
张凝拧开了矿泉水的瓶盖,递了上去。
对方没搭理她,又凑上前,抬了抬手臂:“怎么出这么多的汗,很热吧!”
想要给他擦一擦额头上的汗,手还未触得过去,慕林琛却先绕过了她,看向一边站着的碧昂丝,轻轻握了握她的手:“你怎么来了,不是让你在家乖乖待着等我回去的吗?”
碧昂丝往后闪退一步,心下说道:我要是真的乖乖在家等着,也就看不到这么精彩的一幕了。
这样的话她也只在心里说说,当他的面是说不出来的。
只道:“家里太闷了,而且我也不是一个人,有冯姨陪着呢,另外,我也不是特意来找你的,只是恰好走到了这里。”
碧昂丝嘴硬,男人看破却不戳穿,大手轻轻点了点她的额头,唇边一抹浅笑。
碧昂丝将藏在身后的一瓶水递过去:“你要不要喝口水?”
慕林琛接过那瓶水,拧开瓶盖,眼底的笑意彻底漾开:“还真有些渴了,谢谢老婆。”
仰起头,咕噜就是一大口,喝得急还给呛了一下。
“慢点儿,又没人跟你抢。”碧昂丝抬起手臂给他擦拭着额头:“全是汗。”
男人漆黑的眸子烁了烁,握住她微凉的手,也不说话,只是笑。
张凝看着男人眼中的笑,那般的眼光,明媚,却又那般的遥不可及。
眼角的余光瞟向他身旁的女子,温婉,端庄,无攻击性的长相,却有着一种令人无法忽略的美好。
张凝看着二人,扬在半空里的手紧紧握住,莫名的怒意横生。
“阿琛,小心!”
张凝喊了一声,用脚故意绊了一下,朝着男人怀里倒去。
而还没反应过来的碧昂丝,被一道重力砸中,那一只飞来的球撞向她的身,躲避不及的半坐在地。
“小心!”
第一时间,他便要伸手去拉她,但身上却被张凝给压着,直到那只球准确无误的砸向她,疯了一般扒开身上的人。
“砰!”一声,那只球被他给扔回球场内。
“谁?谁扔的球?”
慕林琛怒不可遏:“我老婆要是有什么事,我要你们全部人…”
话未完,一只手轻轻的拉住他。
男人紧张的去扶地上的人:“怎么样,撞到哪儿了?”
那双犀利的眼睛,视线落她身上四处搜寻,检查。
碧昂丝摇摇头,两只手从眼睛上移开,睫毛微动,眨了眨,才睁开。
眼前出现影像,不再是模糊的一片,还未黑透的天,葱绿的一颗颗树,宽大的球场,一切的一切都是那么清晰。
再抬眼,他的眉毛,眼睛,嘴唇,全都赫然呈现在了眼前。
她望着面前的男人,突然伸手,手指细细的描摹着,英挺的鼻梁,细而纤长的睫毛,是她记忆里曾经最打动她的样子。
而后,嘴唇一弯,也不说话,只是笑。
男人宽厚的手掌探向她的额头:“笑什么?”该不会是被撞傻了吧!
碧昂丝两只手臂紧紧挽向他的脖子,还是笑着:“慕林琛,我看见你了。”
晶晶走到唐三身边,就在他身旁盘膝坐下,向他轻轻的点了点头。
唐三双眼微眯,身体缓缓飘浮而起,在天堂花的花心之上站起身来。他深吸口气,全身的气息随之鼓荡起来。体内的九大血脉经过刚才这段时间的交融,已经彻底处于平衡状态。自身开始飞速的升华。
额头上,黄金三叉戟的光纹重新浮现出来,在这一刻,唐三的气息开始蜕变。他的神识与黄金三叉戟的烙印相互融合,感应着黄金三叉戟的气息,双眸开始变得越发明亮起来。
阵阵犹如梵唱一般的海浪波动声在他身边响起,强烈的光芒开始迅速的升腾,巨大的金色光影映衬在他背后。唐三瞬间目光如电,向空中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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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时,”轰”的一声巨响从天堂花上爆发而出,巨大的金色光柱冲天而起,直冲云霄。
不远处的天狐大妖皇只觉得一股惊天意志爆发,整个地狱花园都剧烈的颤抖起来,花朵开始迅速的枯萎,所有的气运,似乎都在朝着那道金色的光柱凝聚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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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脸色大变的同时也是不敢怠慢,摇身一晃,已经现出原形,化为一只身长超过百米的九尾天狐,每一根护卫更是都有着超过三百米的长度,九尾横空,遮天蔽日。散发出大量的气运注入地狱花园之中,稳定着位面。
地狱花园绝不能破碎,否则的话,对于天狐族来说就是毁灭性的灾难。
祖庭,天狐圣山。
原本已经收敛的金光骤然再次强烈起来,不仅如此,天狐圣山本体还散发出白色的光芒,但那白光却像是向内塌陷似的,朝着内部涌入。
一道金色光柱毫无预兆的冲天而起,瞬间冲向高空。
刚刚再次抵挡过一次雷劫的皇者们几乎是下意识的全都散开。而下一瞬,那金色光柱就已经冲入了劫云之中。
漆黑如墨的劫云瞬间被点亮,化为了暗金色的云朵,所有的紫色在这一刻竟是全部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道巨大的金色雷霆。那仿佛充斥着整个位面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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