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遭守城门的卫军与侍从尽皆跪下迎旨。
齐宗源走到群官之前,率领群官伏首行大礼,“臣等在此,恭迎圣谕。”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闻江水暴涨,大坝倾塌,殃及黎民无数,犹如身处洪水,日夜煎熬,忧虑难寝。是以特遣忠义侯五人,代朕亲临,以慰民心,同时督察江南百官,协理救灾事务。”嬴淳懿念到这里,停顿片刻,才又道:“另着江南路总督齐威与其下辖一府两司并各衙门,务必恪尽职守,竭尔所能,疏浚河工,排引积洪,安置流民,开仓放粮,设医济疾,全力救灾,并将每日灾情以快马驰报朝廷,以缓朕之牵念。唯愿我官民上下同心,共渡水祸,如述种种,不可拖废。钦此。”
贺今行注意到齐宗源后边不少官员都惊讶地抬头,同一排的互相对视两眼,很快又随总督一起磕头领旨谢恩。
他心知为什么,扭头不再看城门前。河面上,柳氏的货船不能再往里走,已有数十条小船下水去接粮。
另一边,齐宗源接过圣旨,面色也不太好,但仍然询问:“侯爷,可要按原计划进入收纳营慰问?”
“齐大人救灾有方,不论灾民安置还是粮食运转,皆有条不紊,秩序井然,令本侯佩服。”嬴淳懿说着甚至拱手以示敬意,紧接着话锋一转,“但该去的,还是要去。”
“那就请吧。”齐宗源伸手示意,江南路各衙门的一众官员缀在他身后。
贺今行拉着秦幼合跟在嬴淳懿与几位朝官后面,走入最近的帐篷里。两边肩臂相挨,又泾渭分明。
灾民中间腾出一条过道,然而随行官员人数众多,帐篷无法同时容纳。以致于嬴淳懿在中途停下来,后头还有一截队伍留在外面,而他俩刚好卡在入口内。
齐宗源见队伍停下来,便随手招来一个小孩儿,弯腰搭着孩子的肩膀说:“这是朝廷派来的钦差,来帮咱们救灾的,有话要问你。你能答的就答,不知道的不答也没事,听明白了吗?”
小孩怯怯地点头,他便微笑着示意,“侯爷。”
嬴淳懿收回想要点人的手,蹲下来,与那孩子的目光平齐,就势问了些问题。
叫什么名字,哪里的人,当地洪水淹到了哪里,亲人可有音讯,是否在一起,什么时候到这里来的,来之后到现在吃了几顿饭,饿不饿等等。
小孩儿一问一答,虽磕磕绊绊,但也挨着答清楚了。到最后一个问题,咬着手指许久,才说说:“饿。”然后飞快地补充:“不过只有一点点。”
嬴淳懿问:“真的?”
小孩又一次把手放进嘴里。
在后头的贺今行一边听他们对答,一边观察着他这面的灾民。挤在一起的老弱妇孺居多,少数几个年轻男子也是瘦小羸弱,有的人头脸与衣裳上都有凝干的泥迹,有的人则把尽量把脸给擦干净了。
他在前面问到“吃过几顿饭”时便把目光转过去,看着那个孩子点头时,蓦地感到衣摆被扯了一下。他低下头,与一个上了年纪的妇人目光相对,余光里,抓着他衣摆的指甲里满是黑泥。
妇人蠕动着嘴唇却并未开腔,他到喉咙口的话忽然就失去了说出来的意义,只能弯腰握住对方的手。
秦幼合注意到这边,直接问:“大婶你怎么了?”
旁侧着青袍的江南官员听见,看过来,低声斥道:“你这婆子干什么?这是陛下派来的钦使大人,要是把大人的衣裳弄脏了,你赔得起么?还不赶紧松手,管你家小孩儿去。”
语气听着又刁又呛,秦幼合不高兴:“你凶什么凶?”
那官员拱手道:“下官是为这位大人着想啊,这婆子一身泥里出来的衣裳,到现在没沐浴过一回,指不定生了多少虱子。”
少年下意识地退后半步,反应过来后睁圆了双眼,又立即上前,“那你也不能这么凶啊,是她们不想沐浴的吗?要是你们有用,也不至于让她们连沐浴都没有地方。”
“行行行,是下官一时口误。”那官员举起手,息事宁人般说:“钦使就当下官开了个玩笑,玩笑啊。”
秦幼合看他一副“懒得与你计较”的无赖模样,顿时一口气噎在胸口,按他往常在宣京,早就一鞭子甩过去。然而他现在身处江南,这里绝大部分人也不知道他是谁。他咬着牙忍住气,眼不见心不烦地扭头。
却正好看到那妇人仿佛执行命令一般慢慢地缩回手,帐篷外的雨飘进了她的眼里,闪着令人心碎的水光。
前头齐宗源的声音响起,他揽着那小孩儿的肩膀往人群中带,同时和蔼地说:“好孩子,去找你娘吧。”而后看向钦差,表情一丝不变,“侯爷,可还要再找个百姓来问一问?”
“江南路果真是地灵人杰,底蕴深厚。半大孩童尚且畏而不惧,对答如流,更遑论成人。”嬴淳懿嗤笑一声,“齐大人德高威重,治下严密,把什么都做周全了,本侯还有什么好问的?走罢。”
齐宗源仍是笑:“请。”
队伍开始前进。贺今行直起身,与秦幼合换了位置,和先前那名“开玩笑”的官员挨着。然后看了一眼对方青色官服上的鹭鸶补子,轻声说:“儿曹相鞭以为戏,翁怒鞭人血满地。大人穿着一身廉洁守法的皮,担着为民请命的名,还是少开这种玩笑的好。”
“你!”那名官员表情变幻片刻,瞪眼过去,少年已收回视线,只留给他半张毫无波澜的侧脸。他一时找不到反驳的词,胀着面皮“哼”了声,也没了先前嬉笑的神色。
钦差使团与江南路一府二司衙门巡视了一片灾民收纳营,到官府开始组织赈济时,嬴淳懿与沈亦德看到一碗碗稀粥与馒头发到灾民手里,才打算到此为止,准备进城。
挥汗如雨的季节,哪怕雨再大,粥再稀,刚烧出来时也烫得不行。然而贺今行看到众多灾民狼吞虎咽地吃了馒头,就争先恐后地将稀粥倒进肚子里,不由攥紧了拳头。
他心里涌出许多想法,但此时此刻,只能跟着进城。
城门有重兵看守,一行人进了城,便立即关闭。
自昨夜倒下的雨不仅不停,声势又大起来。雨水在街道上流成河,所过之处,尽皆门户紧闭,只偶尔开着一两扇窗。
总督府衙门在城北,他们很快到达。齐宗源询问过嬴淳懿,便让两司长官以外的官员各回各的衙门去,剩下的人都绕到了后衙的议事堂。
几名穿着朴素的丫鬟送上巾帕热水,请诸位大人洗尘。齐宗源擦着脸随口问:“大当家到了没?”
话音未落,堂外便传来一声低沉而有力的“制台大人”。
贺今行正欲循声去看,还未转头,那声音的主人便已走到了堂内,抱拳向众人行礼。
“草民柳氏商行大掌柜柳飞雁,见过钦差大人,齐制台,孙大人,冯大人,以及诸位钦使大人。”
可谓人未至声先扬,声未落人已远,端得是利落而飒爽。
贺今行曾在宣京看过这位大当家的画像,此时看到真人,就如画中人上走下来一般。
乌髻攒荆钗,粗布裹生涯,眉目慈和,不卑不亢,却比画像多了一股洗尽铅华、圆融通透之感。
嬴淳懿颔首回礼:“久闻柳大当家威名,今日一见,果然不俗。”
“侯爷谬赞,草民能有今日,全托陛下与各位大人信赖草民的福罢了。”柳飞雁再一还礼。
“虽有陛下慧眼任用柳氏商行在前,但没有大当家的魄力与决断,也绝对不可能做成今日的庞然大物,不必太过自谦。”齐制台说着与忠义侯同坐了上首两把太师椅,又抬手示意他这边的下首第一把交椅,“请大当家坐。”
柳飞雁微微笑道:“满堂朱紫尚未落座,草民一介白身岂敢忝列?这把椅子,还请孙大人先座。”说着侧身伸臂请布政使孙妙年。
堂上安静了一刹。
“哟,大当家真是谦逊惯了。”孙妙年提袍坐下,道:“你不愿坐,那本官坐了便是。”www.xfanjia.com
柳飞雁再次侧身:“冯大人请。”
按察使冯于骁在孙妙年隔座一屁股坐下去,胳膊压着一条扶手,用鼻孔出了口气,似乎不太高兴。
嬴淳懿便道:“大当家所肩负的恐怕不止转运救济粮草一事,干系重大,坐远了不好说话。既然齐大人这边坐了孙大人和冯大人,不如大当家就坐这儿吧。”
他出手指了自己这边下首第一把交椅。
柳飞雁一直挂着淡笑,恭敬地回道:“谢侯爷抬爱,然诸位大人俱是京城来的钦使,草民身为江南百姓,恐怕也不好同列。”
她说完,堂上瞬间死寂。
然而她还有下一句,“齐制台,侯爷,就让草民在这堂中站着回话便是。”
晶晶走到唐三身边,就在他身旁盘膝坐下,向他轻轻的点了点头。
唐三双眼微眯,身体缓缓飘浮而起,在天堂花的花心之上站起身来。他深吸口气,全身的气息随之鼓荡起来。体内的九大血脉经过刚才这段时间的交融,已经彻底处于平衡状态。自身开始飞速的升华。
额头上,黄金三叉戟的光纹重新浮现出来,在这一刻,唐三的气息开始蜕变。他的神识与黄金三叉戟的烙印相互融合,感应着黄金三叉戟的气息,双眸开始变得越发明亮起来。
阵阵犹如梵唱一般的海浪波动声在他身边响起,强烈的光芒开始迅速的升腾,巨大的金色光影映衬在他背后。唐三瞬间目光如电,向空中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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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时,”轰”的一声巨响从天堂花上爆发而出,巨大的金色光柱冲天而起,直冲云霄。
不远处的天狐大妖皇只觉得一股惊天意志爆发,整个地狱花园都剧烈的颤抖起来,花朵开始迅速的枯萎,所有的气运,似乎都在朝着那道金色的光柱凝聚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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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脸色大变的同时也是不敢怠慢,摇身一晃,已经现出原形,化为一只身长超过百米的九尾天狐,每一根护卫更是都有着超过三百米的长度,九尾横空,遮天蔽日。散发出大量的气运注入地狱花园之中,稳定着位面。
地狱花园绝不能破碎,否则的话,对于天狐族来说就是毁灭性的灾难。
祖庭,天狐圣山。
原本已经收敛的金光骤然再次强烈起来,不仅如此,天狐圣山本体还散发出白色的光芒,但那白光却像是向内塌陷似的,朝着内部涌入。
一道金色光柱毫无预兆的冲天而起,瞬间冲向高空。
刚刚再次抵挡过一次雷劫的皇者们几乎是下意识的全都散开。而下一瞬,那金色光柱就已经冲入了劫云之中。
漆黑如墨的劫云瞬间被点亮,化为了暗金色的云朵,所有的紫色在这一刻竟是全部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道巨大的金色雷霆。那仿佛充斥着整个位面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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