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热么,站在这里?”李靖梣鼻哼里满是嗔怪,手已经不自觉地挽上了。
岑杙却从她臂弯了抽回了手,先是把她那暖乎乎的乌纱翼善冠给摘了,替她擦了擦额头的汗,然后又从圃开手里接过一个竹筒装的冰镇柠檬汁,筒口插了一根中空的麦秆儿,让她吸着喝。这才牵着她的手,在九龙伞的遮阴下,兴趣盎然地往后殿走。
阖宫上下全都盯着女皇穿着一身赭黄的九龙袍,口里咬着麦秆儿,被驸马国尉像个小姑娘似的牵着上了回廊,公然拐去了西面的温泉阁。
宫人们自觉止步,赶紧把消息转告给柳尚服。后者匆忙带着尚服局的新衣转移阵地。
夏天沐浴,一般冲个凉就结束了,但这个澡足足洗了一个时辰。柳尚服等人都眼巴巴在外瞅着。
温泉阁是什么地方,水气袅袅,热气腾腾的,呆时间长了,不热死也得缺氧。女皇一向爱惜时间和体力,从小就养成了夏天沐浴,不超过半柱香的良好习惯。但是只要和驸马国尉一起,这时间就没有定数了。鬼知道那厮又耍了什么手段,大中午的就把陛下给缠住了,这么没有节制,尚寝局的人也不出来管管!
闵尚食也听到了风声,但她向来不掺和这等没节操的争论,赶紧又去小厨房多准备了几杯冰饮,女皇出来肯定会口渴。
和六尚局们怜香惜玉的娘家人心态不同,圃开、柴荆等人恨不得驸马再接再厉,把陛下吃得死死的,她们在后宫的地位就会蹭蹭上升,再也没人敢小瞧她们。
所以当岑杙抱着只披了件单衣的女皇从温泉阁出来的时候,两方宫女的表情是天差地别的。六尚局的人看到陛下小鸟似的偎依在驸马怀里,粉颊红透,眼倦神柔,全都是一副被偷了家的吃亏怒容,而柴荆和圃开端着冰饮就屁颠屁颠地跟上,好像两只为虎作伥的小鬼。
岑杙的时间掐的正好,半个时辰后女皇醒来,那时候一天最热的时候已经过去了。她把倦怠的人从床上拖起来,强迫她偎着自己醒觉,套上尚服局的新衣,就按在妆台前帮她描眉。
“说好了的,今天下午全都要陪我,这是我应得的封赏。”语气十分轻快。
“什么封赏?”女皇对兴致高昂时答应的条件一向没什么好耳性,何况那种不平等的情形下,她提的任何要求,都有趁机胁迫的意思,她当然有权利视情况收回。
岑杙只好又帮她回忆了一遍,“你今天上午朝,可是封赏了这次夜狩的所有将士。唯独我,什么都没有!你说,这公平吗?”
李靖梣想了想,似乎记起来了一点,“我没赏你吗?不是赏了你一只熊掌吗?”
说起这儿,岑杙就很怄:“那熊掌能吃吗?齁死个人!”
李靖梣轻笑了一声:“那你赖得了谁?”
“……总之,我不管,你答应了的,不许反悔。”
李靖梣斜睨了她一眼,“我有说过要反悔吗?”纤白的手指轻轻拨弄着妆奁里的琳琅首饰,“快来帮我选选,戴哪个好?”
岑杙这才放下不满,早就脑补好了女皇陛下这银雪似的清绝姿容,平时总是习惯银装素裹的忒也冰人,就该拿些红粉点缀,才能显得热情可爱。所以她选的都是一些色彩鲜明、光彩夺目的首饰。
当然,她也不肯承认,是受了那日女皇和戴靖桉一同乘船游湖的妆容刺激,不惜私下暗暗较劲,蓄谋着一定要盖过当日的风头。
李靖梣习惯性地要去拿那只银荷华簪,岑杙却抢先捡起那支凤凰火尾似的金步摇,跃跃欲试地在她眼前晃晃。
“你确定?”女皇笑容缱绻,微微上挑的眉峰里暗藏着一丝耐人寻味的诡谲。
岑杙连连点头,迫不及待地给她插在云鬓上,扶着肩后仰端详了一下,一个迫不及待的侧颊吻昭示了她对于此番杰作沾沾自得的好心情。xfanjia.com
李靖梣红霞扑面,罕见地在铜镜里露出了一点娇羞,推攮了她一下,“不嫌热?”
接下来又是挑耳坠,“珍珠的?还是玛瑙的?”驸马一眼相中了那对鎏金蝴蝶嵌红玛瑙的耳坠,配她头上羞答答的金步摇很合适。女皇没说好还是不好,只是照例挂在耳朵眼上。
接下来是留仙裙,选了湘妃色的红,披帛是一条素色的轻纱,悬在肘间好像浮云托朝阳。李靖梣对镜自照有些后悔了,就要摘耳坠,岑杙连忙逮住她的手,“干嘛干嘛?戴了还要摘掉?”
李靖梣似乎有点难以启齿:“白天上这种妆太艳了!”
岑杙夸张地捂着肚子笑道:“这妆哪里艳了?很正常的好不好,现在外面都流行这种湘妃色!”
李靖梣眼波动了动,鬼使神差地暗自嘀咕:“行,你不嫌它艳就好。”
出门前,女皇非要在外面披件素纱的披风,驸马不满意了,讨价还价,又往她头上插了一枝金镶红玉孔雀华胜。出门的时候,迎面的柳尚服、谭尚寝等人差点惊掉下巴。
“陛……陛下!”
“怎么,认不出来了吗?”岑杙好笑地问。
“不……不是!”柳尚服连忙摇头,眼里划过一抹惊艳,想说什么又不太敢。
李靖梣照例端着姿态,从她们面前从容走过,和上朝时的神容并无二致。岑杙暗暗一笑,狗尾巴似的跟上,到湖边时,见她还在后面招摇,“你到底还要不要去了?”岑杙连忙跑过来,“来了来了,我问闵尚食要了一坛好酒,还有一篮子糕点,咱们带着赏荷吃。”
为了和她匹配,她特地穿了一身白色阑袍,外面披着绣满湘妃红竹的银纱大氅,端的是姿容灵秀,神仙风流。众人目送她二人泛舟而去,纷纷露出艳羡的神色。
什么叫只羡鸳鸯不羡仙啊,这就是!
岑杙带女皇往荷花池划去的时候,浑不知这趟游湖只是羊入虎口,否则,打死她也不会把气氛搞得这么隆重。
由于女皇禁船的令谕的还在,所以,荷花池里只有她们这艘乌篷船。
孩子交给胡薇、苏合他们带去,二人难得捞着这样的清净。
李靖梣趁机让她指认那晚她落水的大体方位,岑杙不疑有它,把船往荷花丛里驶进去,竹竿捣破水面陷入淤泥里,再拔出时还是颇费力气的。不过,岑杙乐得为女皇做苦力,载着一美泛舟游湖,是千年修得的福分。
不得不说,这个地方离东岸还挺远的,荷叶普遍高出水面三四尺,有些地方更是高达六七尺,即便乌篷船驶在里面,也很难被外界发现。难怪那天晚上他们二人隐在里面失踪了那么长时间。
李靖梣站在船头环顾四周,能看到北面玉清楼的高塔,东面太平书阁的屋脊攒尖,西面彩霞开始聚集的天空,南面富宜宫、无为宫等典型的高大建筑。但是一旦坐下来,就什么也瞧不见了。
还挺隐蔽的。
此时接近傍晚,荷花池里传来群蛙的叫声,远听还好些,近听就有些瘆人了。甚至有些是从头顶上传过来的,岑杙有点毛骨悚然,有点后悔来这里了。
“奇怪,你抓蛇的时候都不怕,怎么这会子怕了?”
岑杙刚要回答,不提防膝盖弯里挨了一脚,脚下又被竹竿绊倒,“啊啊啊”的往前倾,情急中攀住了女皇的臂膀,嗤拉一声,女皇把披帛也赏给她了,还助推了她一把。伴随着一阵巨大的“扑通”声,堂堂的驸马国尉就栽水里了。
好不容易从水底钻出来,岑杙满脸写着不可思议,望着船头波澜不惊的女皇,气得砸了砸水,“你干什么啊!”
李靖梣看她这副落汤鸡的模样,“你不是想要封赏吗?封你做荷花池的总督啊!”
“神经病么你!”岑杙被她给气笑了,眼珠子转了转,有点想明白了,擦了把脸,“就知道你小心眼,还念念不忘这事儿。”
“就是不忘,待怎样?”
“还能怎样?你做什么都是对的。”岑杙游到船下,一脸郁闷地想要爬上船,但是手被踩住,不疼但也不让你上船。
“姑娘,你到底要怎样啊?”
“哼,我倒要问问你想怎样?”李靖梣伸了伸胳膊,展示了一下自己的这身妆容。
岑杙趴在船上,暗自嘀咕着:“其实我也没想怎样,我就是想,珍珠华服固然可贵,但也只是供外人欣赏。如果可以在夜幕降临时一件一件给你脱下来,那才是真本事。”当然这话是绝对不能说的,她也来劲儿了,“哼,不让上就不上,谁说没船就不能游湖的?”
她也不求饶,也不上去,把竹竿顺下来,深深地扎进淤泥里,然后像只猴子似的挂在竿上。女皇没了竿,她也划不走,看谁能僵得过谁。
没想到,这一僵就是半个时辰,坦白说,这样还挺累的,为了不被青蛙当成跳板,她必须一刻不停地踩水,体能消耗巨大。而这竿也随时要倒的样子,保持平衡不太容易。时间一长,岑杙的脚都泡囊了,肚子也饿了,但女皇一点没有可怜她的迹象,反而独自在船上把酒喝了半坛,又吃了一些糕点,就着夕阳余晖看彩霞,别提多舒爽了。
夜幕也降了下来,“姑娘,咱有话就直说了吧?我……实在是,不撑劲儿了……”
微不可觉的一丝笑,很快又湮没在绿豆糕的清甜中。
“你有事情瞒着我!”
“……”
“我还能再撑一会儿,不带这么诬赖人的……”岑杙决定死撑到底。
而这时一只手伸了过来,她犹豫要不要接,竹竿一歪,胳膊已经不受控地抱住了这根救命稻草。八爪鱼似的贴着甲板蛄蛹上了船,岑杙的胳膊腿都处于宕机的状态。
而此时酒气熏满了整个乌篷,但女皇的酒量号称是千杯不醉的,这点她还是心里有谱的。所以,被拥进怀里的时候,她整个人都要不好了。
“李靖梣,你不会这么bt吧,我都这样了……”
事实证明,她对人性的了解还是肤浅了。
如果换了是她,绝对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
女皇只是拥着她,一会蛄蛹一下,一会儿蛄蛹一下,好像背上有什么东西,咬得她不得劲儿似的。
“岑杙,我想……”
“你想什么?”岑杙警觉地盯着她,深怕她突然灵光一闪,回过味来,又想起来占便宜。
“我想……出恭。”李靖梣慢慢地说,说完就把脸埋她脖子里了。酒气浸喉下,还微微打了个家雀似的嗝。
“哦~出恭啊,吓我一跳,”岑杙做贼心虚地吁了口气,旬又白了她一眼,“我说怎么好心拉我上来,谁让你喝这么多酒的。”
女皇又蛄蛹了一下,似乎很难受。岑杙有些好笑,“你想出恭就出恭呗,这里遍地都是水,活人还能让尿给憋死?就当是滋润荷花了。”
李靖梣掐了她一下,羞愤地不能行,“你想办法。”
“我有什么办法,咱们又没带恭桶。如果换了是我,一定会水下解决,至于你么……”
岑杙爱莫能助地往船上一躺,“如果我有体力还好,还能载你回去,现在……”她的体力槽已经完全空置了,这点倒是没有说谎,“要么你就在水里解决,要么你就自己划船回去,总之你自己看着办。”说完她就幸灾乐祸地抖着肩膀捂嘴闷笑。
水里解决?这辈子都不可能水里解决!
李靖梣气得脸色通红,站起来,踢了她一脚,自己拿起竿来,就要撑船回去。但女皇那个撑船技术,堪称是辣手摧花,把荷叶莲蓬撞得东倒西歪,船却还在原地直打转。
岑杙拍着船篷笑得前仰后合:“哈哈哈哈哈哈哈……”
“你再笑!”
女皇打了莲蓬一下,淤泥甩得满天飞,气得要撂竿。岑杙怕她发飙,极力咬着唇,勉强坐起来一点,急人之难道:
“你先别急哈,其实撑船不难,你首先要步子扎稳,用竹竿去顶湖底,左顶一下,右顶一下,不要总顶一个方向,容易打转。力道往后使,船就自然往前走了。”
经过她的指点,船终于推开了荷叶,往前行进了一小步。李靖梣脸色松快了一点。岑杙一脸得意地邀功道:“怎么样?我说得不错吧!”
李靖梣没作声,但她瞅了瞅离岸最近的方向,是东面的太平书阁,于是就往东行。还让岑杙跟她把衣裳换了。岑杙晓得她要脸,明个要是“女皇内急撑船去太平书阁出恭”的消息登上后宫头条,她估计得羞愤一整年。所以,把锅推到她身上是最好的选择。
岑杙“嘁”了一声,已经习惯给女皇背黑锅,细数起来,宫里那些所谓的桃色传闻,有一半都应该算在女皇的头上,可到头来锅却全让她一个人背了。
哼,背锅侠么,反正也不在乎多背一个了。
她一面笑,一面换上李靖梣的衣衫,在夜色中欣赏她着急使船的样子,一整年的闺房笑料都有了。
然而今个不巧,太平书阁里灯火通明,岑杙猛然想起来,“对了,今个好像是晒书日,太平书阁现在估计都在收书呢!要不……”
等不及了。女皇丢了竿,蒙了脸,一把将她抱起来,一步就跨上了岸。
第二日,宫内就盛传,驸马国尉和陛下游湖归来,荷花池的莲蓬就倒了一大片……
而太平书阁的宫人们亲眼所见,陛下四肢瘫软被驸马国尉抱去了书阁,呆了一柱香时间才出来,据说有一本香艳的禁书也无故失踪了……
岑杙一大早就感受到了六尚局们扑面而来的杀气。在她们眼里,她估计已经从色狼晋升为色魔了!
“一天三次,还去水上胡来,真该管管了!”
“荷花池的莲蓬真的倒了吗?”
“那还有假!欸,就没见过这么好色的胚子!这样下去陛下怎么受得了?”
那一刻岑杙真的想大喊,冤枉啊!谁一天三次了?明明是女皇干的,为什么受伤的总是我?
晶晶走到唐三身边,就在他身旁盘膝坐下,向他轻轻的点了点头。
唐三双眼微眯,身体缓缓飘浮而起,在天堂花的花心之上站起身来。他深吸口气,全身的气息随之鼓荡起来。体内的九大血脉经过刚才这段时间的交融,已经彻底处于平衡状态。自身开始飞速的升华。
额头上,黄金三叉戟的光纹重新浮现出来,在这一刻,唐三的气息开始蜕变。他的神识与黄金三叉戟的烙印相互融合,感应着黄金三叉戟的气息,双眸开始变得越发明亮起来。
阵阵犹如梵唱一般的海浪波动声在他身边响起,强烈的光芒开始迅速的升腾,巨大的金色光影映衬在他背后。唐三瞬间目光如电,向空中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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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时,”轰”的一声巨响从天堂花上爆发而出,巨大的金色光柱冲天而起,直冲云霄。
不远处的天狐大妖皇只觉得一股惊天意志爆发,整个地狱花园都剧烈的颤抖起来,花朵开始迅速的枯萎,所有的气运,似乎都在朝着那道金色的光柱凝聚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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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脸色大变的同时也是不敢怠慢,摇身一晃,已经现出原形,化为一只身长超过百米的九尾天狐,每一根护卫更是都有着超过三百米的长度,九尾横空,遮天蔽日。散发出大量的气运注入地狱花园之中,稳定着位面。
地狱花园绝不能破碎,否则的话,对于天狐族来说就是毁灭性的灾难。
祖庭,天狐圣山。
原本已经收敛的金光骤然再次强烈起来,不仅如此,天狐圣山本体还散发出白色的光芒,但那白光却像是向内塌陷似的,朝着内部涌入。
一道金色光柱毫无预兆的冲天而起,瞬间冲向高空。
刚刚再次抵挡过一次雷劫的皇者们几乎是下意识的全都散开。而下一瞬,那金色光柱就已经冲入了劫云之中。
漆黑如墨的劫云瞬间被点亮,化为了暗金色的云朵,所有的紫色在这一刻竟是全部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道巨大的金色雷霆。那仿佛充斥着整个位面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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