姥爷家有小湖可以游泳,有果树可以爬,还有大黄狗可以摸,光是抓虫,宁絮就可以玩好长时间。
“姥爷我帮你种白菜!”
宁絮拿起小锄头一顿乱刨,刨的坑深浅不一,也没有排列规律,她走到哪刨哪。
姥爷跟在一旁笑呵呵地播种。
其实这菜不是白菜,也不是在这个季节播种养殖的,姥爷也不介意,陪着宁絮玩儿,也不刻板地教她该怎么弄,随着她的性子玩得尽兴就好,小孩嘛,开心最重要。
事后姥爷让她来院里,拿水管给她冲手脚上的泥巴,又给她煮了红薯糖水。
对比起每天都过得很开心的宁絮,江逢就更孤寂了。
江逢适应了宁絮在他生活范围里弄出的动静,比如她的自言自语,比如她涂涂画画的声音,再比如她又来又去的脚步声。
可她不再来后,他突然觉得世界太安静,每天只剩下老爷子和管家忙碌的进出,保姆打扫收拾,鸟雀不远不近啼叫的声音。
他不再待在客厅,终日关在自己的房间里。
“他今天又没有出来?”老爷子问。
管家叹口气:“是啊。”
之前江逢也是这个状态,后来他们找来三个男孩作为玩伴,就要求要么江逢出来待着,要么让这三个男孩进他房间。
江逢选择前者。
每次都要老爷子亲自站在门口催促,他才肯出来。
宁絮来的第一天,江逢也被要求出来,只是这次他怎么也不肯出来,甚至和老爷子大吵一架。
“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我讨厌你们,我讨厌他们!”小孩的声音同样可以尖锐至极。
老爷子脸色铁青,不由分说:“把人给我抱出来。”
管家几步上前,将江逢抱起,拎个几岁大的孩子,跟拎只小鸡一样轻松。
江逢气急,张口就咬。
管家可以躲过,但想着给江逢泄愤,就没躲,还伸手给他咬。
“把门锁上,不准他进。”老爷子又吩咐保姆。
因为那三个男孩,江逢不再坐轮椅,他被带到客厅待着。
他手里藏有一根很尖的小木刺,是上次在花园里找到的。他想,如果他们再碰他的左眼,他就把他们的手扎穿。
好在来的人不是他们,江逢暗自松口气。
是那天那个很奇怪的人。
但更奇怪的是,江逢并不排斥她。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不用人来叫,江逢自己就从房间里出来,在客厅等着,然后竖起耳朵听动静。
宁絮来了,江逢待着,宁絮走了,江逢也就回房了。
很长时间,宁絮不再来了,江逢还会出来等一会儿。
当他后知后觉发现宁絮不会来了,他就不再出来了。
长达两个月的暑假结束,宁絮拿着一大袋姥爷给她的红薯干,恋恋不舍地回来上学。
江家祖宅。
有间房门被不断敲响,里面也没传出一点回应。
“今天也不出来吗?”管家说道,“宁絮小朋友来了哦。”
不一会儿,门被人从里向外打开。
宁絮第一次见着会走路的江逢,之前见他都是待在一个角落就一动不动的样子,跟墙上的画没两样。
她以为盲人走路像捂住眼睛捉迷藏那样,伸出手东摸摸西碰碰,确定方位再慢慢走,可他走得挺顺畅的。
宁絮不知道,江家刻意减少阻碍设置,桌柜四角都弄得圆滑,地上铺着厚毛毯,再加上江逢熟悉家里的布局,走起来自然没有太大问题。
他总在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也是在厌烦自己的存在。
“你去哪里了,为什么这么久都没有来。”江逢的声音里藏着不易察觉的难过。
可惜小孩很难察觉这细微的情绪,宁絮说:“放暑假我回姥爷家玩了呀。”
说完,宁絮开始做自己的事情。
还有两天开学,她得补补作业。
过了会儿,江逢又问她:“你在做什么?”
“写作业,我还有好多没写呢。”宁絮一脸痛苦,“快开学了。”
小孩的注意力不太能长时间集中,半个小时过后,宁絮丢下笔,从书包里拿出一个小塑料袋,解开,吃东西。
“你在吃什么?”江逢又问。
“红薯干,姥爷给我的。”
这下宁絮终于发现,这人今天怎么这么主动和她说话,一副很想和她聊天的样子。
“干嘛,是不是一个人在家憋得无聊了?”
江逢不知道怎么说,就轻轻点下头。
大概很多人都喜欢这种“瞧,你没有我不行了吧”的感觉,宁絮也不例外,立刻眉开眼笑地给江逢分享一块红薯干。
但江逢拿在手上没吃。
“很好吃的,你不吃我吃,别浪费了。”宁絮说。
江逢没吃,收了手,不让她抢回去。安慕小说网
宁絮:“张嘴。”
江逢知道她想做什么,犹豫了下,还是张了口。
宁絮丢一小块红薯干进他嘴里,见他不适想吐的表情,她当即捂住他的嘴巴,由于用力过猛,捂他的嘴还一把将他摁地上去了。
江逢后脑勺碰上柔软的地毯,听着她警告似的说:“吞下去啊。”
江逢就艰难地吞了下去。
宁絮松手问:“好吃不?”
江逢老实摇头:“没什么味道。”
“……不是,你为什么不嚼,不嚼能有什么味道?!”宁絮非常心累,这人吃个东西这么费劲呢,“再吃一块,给我认真地嚼了。”
江逢平躺着,已经任人宰割,仔仔细细吃完一块红薯干。
甜甜糯糯的,出乎意料的好吃。
“我说的没错吧。”宁絮带点小骄傲。
江逢点头。
于是宁絮非常大方地和他分享这小袋红薯干。
管家在二楼默不作声地看着,观察江逢表情没有任何强迫性进食的不适,也没有生理性的反胃呕吐,逐一记录下来,晚上汇报给老爷子。
江逢有神经性的厌食症,根据医生诊断,加上江逢自身的描述和反应,原因是江逢太早失明,四岁之后他的大脑不再收到眼睛视物传来的信息,随着时间推移,忘记什么是黑,什么是白,他“看”到的世界越来越接近虚无。
加上对自身的厌恶,使得他越来越排斥入口的“不明物体”,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不自觉想象成恶心的物体。
而这天晚上,江逢在入睡前只想到今天吃的红薯干。
甜糯糯的味道。
之后宁絮来江家祖宅玩,都会用小塑料袋装上一些红薯干,美其名曰培养友谊。
当她发现江逢不是坏孩子,而是那种乖小孩后,她就开始钓小鱼了。
宁絮故作伤感地叹气:“哎,今天不能和你分享红薯干了。”
“为什么?”江逢问。
“因为我想去后面的小湖玩。”她早发现后面有个小湖,大概有半个足球场大。
大意就是用红薯干收买他,如果她去玩被阻拦的话,他得帮她。
江逢说:“你可以去。”
“我不要一个人去,我要你和我去。”宁絮觉得既然都交上朋友了,那肯定要一起玩,“一个人有什么好玩的。”
江逢低头,咬着嘴唇不说话了。
宁絮看他这么不情愿,只好说:“算啦算啦,那我自己去。”
她把红薯干塞给他,转身要走,被他抓住手腕。
“那你……那你介意轮椅吗?”他太久没出门,外面世界给他的感觉只有未知凶险,走出去难免磕磕碰碰迷失方向。
“不介意。”虽然她只见过走不动路的老奶奶坐轮椅,但这又不是什么稀罕事。
保姆拿来江逢许久没坐的轮椅,江逢坐上去,宁絮绕一圈打量着,这轮椅一层不染,金属的部分银亮银亮的。
宁絮第一次推轮椅,有点兴奋,一步迈两步地往外走,旁边跟着管家。
“不用跟啦,我们两个去就行。”宁絮拍胸脯保证,“对不对江逢?”
江逢就让管家回去了。
管家当然不可能回去,只在后面远远跟着。
江逢太久太久没出来,恍惚间以为自己到了另外一个世界。
远远近近听到鸟鸣,空气清新带着一点林间的湿润,在林荫道上穿行,眼睛感觉不到明暗,皮肤却能感知到太阳渗漏下来的日照,暖融融的。
“到啦!”
宁絮高兴的声音脆生生的。
夏日的小湖,水泛细碎金光,红润的荷花迎风招展,送来些许清香,碧绿的荷叶一片片静躺湖面,舒展清晰的脉络。
宁絮真喜欢这。
江逢倏然问:“什么声音?”
“青蛙。”宁絮指着荷叶上的生物,才想起江逢看不见。
宁絮把江逢推到湖边,她自己蹲下去,把手伸进湖水里泡了会儿,然后飞快站起来,湿漉漉的手瞬间揣进江逢的后脖领里。
江逢吓一跳。
宁絮大笑。
江逢心有余悸:“干……干什么呀你。”
宁絮古灵精怪地笑了:“感受到了吗,这是湖水哦。”
湖水被太阳晒暖,没有那种一摸脖子打寒颤的效果,宁絮有点小遗憾,打算冬天再试试。
江逢摸着脖子湿漉漉的水,听见宁絮笑得喘不上来气,自己也忍不住跟着笑了。
宁絮蹲在湖边,继续观察。
有种比小拇指还小点的鱼,像她在超市里见到的一包包的那种鱼仔,她特别喜欢吃,这么一想,把她自己给想饿了,盯着湖里的鱼直咽口水。
画面很像饿猫猫盯小鱼。
宁絮一摸口袋才发现红薯干不在:“你带红薯干了没?”
江逢想起坐轮椅时将红薯干搁一边了:“没。”
宁絮哀叹:“好想吃小鱼仔。”
“好吃吗?”
“当然好吃啦。”
“也是你姥爷晒的?”
“不是,商店有卖。”
她尝试伸手捞鱼,灵活的小鱼自然不是她想捞就能捞到,但她捞到其他东西——蝌蚪。
这小家伙背面是黑色,翻个面胸腹是透明的,一眼看到它小小的内脏。
宁絮惊讶完,还不忘旁边的人:“江逢你手指并起来捧着。”
她把手里的东西连水带蝌蚪一起传给江逢。
“这是蝌蚪。”宁絮说。
感觉手心有什么湿滑的小东西扭来扭去,江逢手和后背都僵住,一动不敢动。
宁絮看他这样子,笑得不行:“它不咬人的。”
水从他指间流完,宁絮就从他手里接过放生。
她还目送那位小家伙远去:“拜拜啦。”
江逢松口气,胳膊都绷酸了。
过了会儿,他回忆手中的触感,完全没有察觉自己被她勾起对这个世界的好奇心:“刚刚那个……蝌蚪?是什么样子?”
宁絮不知道怎么形容,就说:“你不是摸过了吗,你摸过是什么样就是什么样。”
江逢问:“是丑的吗,还是好看的?”
宁絮挠挠脑门说:“有点小丑。”
“什么叫有点小丑?”
“因为它长大后更丑。”
“……”
江逢不满意:“你怎么给我摸丑丑的东西。”
其实他不知道什么样算美,什么又是丑,他唯一做的粗浅区分就只有——美是好的,丑是不好的。
宁絮脱了鞋子,弯起裤脚,踩上湖水浅处的石头,弯腰伸手,给他采朵小荷花回来。
“给,这儿最好看的东西。”
江逢弯唇接过,高高兴兴地摸起来,花瓣的触感很柔软。
宁絮见他皮肤太白,又太久没晒过太阳,这会儿晒一下脸都给晒红了,又给他采了荷叶:“你拿住下面这里,可以挡太阳。”
宁絮发觉这么泡着脚挺舒服,就让江逢下轮椅,一起泡。
四个白嫩嫩的小腿在明亮透彻的湖水里。
宁絮踩他一脚:“我赢了。”
江逢踩回她:“打平。”
宁絮还回去:“谁说打平。”
就这样,两小孩踩来踩去不亦乐乎,到后面玩累了才停下来。
又过了许久,被惊跑的小鱼游回来,有一下没一下地嘬他们的脚。
这种被其他生物亲切触碰的感觉也让江逢开心,他很久都没这么高兴过了:“没想到这里这么好玩。”
“我姥爷家比这里好玩。”宁絮说,“我每天都过这样的生活。”
江逢羡慕极了。
宁絮说:“你给我讲故事吧。”
“讲故事?”江逢说,“我不会。”
宁絮:“你爸爸妈妈没给你讲过故事吗?”
江逢声音低落了:“我……现在没有爸爸妈妈了。”
宁絮拍拍他肩膀说:“那我讲吧。”
她看着小湖,决定应景地讲下美人鱼的故事。
被引起好奇心的小孩向来会有很多问题,江逢:“是长得好看的鱼就叫美人鱼吗?”
“好像是吧。”
“鱼为什么会爱上人?”
“因为美人鱼其实是人。”
“人为什么生活在海里?”
宁絮:“你不理,人家爱生活在哪里就活在哪里。”
“……好吧。”
日头渐落,宁絮送江逢回屋里就回家了。
江逢一直握着小荷花不肯放,管家给他找来小花瓶放在床头柜上。
江逢闻着那一点点清香入睡,在梦里他也来到小湖边。
梦里仍然没有景象,但感官替他保留了那些美好的感受。
晶晶走到唐三身边,就在他身旁盘膝坐下,向他轻轻的点了点头。
唐三双眼微眯,身体缓缓飘浮而起,在天堂花的花心之上站起身来。他深吸口气,全身的气息随之鼓荡起来。体内的九大血脉经过刚才这段时间的交融,已经彻底处于平衡状态。自身开始飞速的升华。
额头上,黄金三叉戟的光纹重新浮现出来,在这一刻,唐三的气息开始蜕变。他的神识与黄金三叉戟的烙印相互融合,感应着黄金三叉戟的气息,双眸开始变得越发明亮起来。
阵阵犹如梵唱一般的海浪波动声在他身边响起,强烈的光芒开始迅速的升腾,巨大的金色光影映衬在他背后。唐三瞬间目光如电,向空中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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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时,”轰”的一声巨响从天堂花上爆发而出,巨大的金色光柱冲天而起,直冲云霄。
不远处的天狐大妖皇只觉得一股惊天意志爆发,整个地狱花园都剧烈的颤抖起来,花朵开始迅速的枯萎,所有的气运,似乎都在朝着那道金色的光柱凝聚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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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脸色大变的同时也是不敢怠慢,摇身一晃,已经现出原形,化为一只身长超过百米的九尾天狐,每一根护卫更是都有着超过三百米的长度,九尾横空,遮天蔽日。散发出大量的气运注入地狱花园之中,稳定着位面。
地狱花园绝不能破碎,否则的话,对于天狐族来说就是毁灭性的灾难。
祖庭,天狐圣山。
原本已经收敛的金光骤然再次强烈起来,不仅如此,天狐圣山本体还散发出白色的光芒,但那白光却像是向内塌陷似的,朝着内部涌入。
一道金色光柱毫无预兆的冲天而起,瞬间冲向高空。
刚刚再次抵挡过一次雷劫的皇者们几乎是下意识的全都散开。而下一瞬,那金色光柱就已经冲入了劫云之中。
漆黑如墨的劫云瞬间被点亮,化为了暗金色的云朵,所有的紫色在这一刻竟是全部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道巨大的金色雷霆。那仿佛充斥着整个位面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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