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从没出过长安的文山河,被江校尉选出来,奉命听冉姑姑的话,随处逛逛,不慌不忙的从清河郡绕到了原来文帝的封地代国,最后才去了鲁地陪冉姑姑回家探亲。本来说呆几个月就回,皇后却命他们多呆上一阵子,中间可以轮班回家看看,但得等冉姑姑什么时候想回霸陵了,他们再一起回来,一定要确保冉姑姑的安全,所以一队十多人今日才算正式回来复命。
当初的卫夫人变成了卫皇后,当初的永延殿变成了椒房殿,一切似乎都不太一样了~
文山河也不例外,走时还略带青涩的小伙子,如今气质却变了很多,虽然是风尘仆仆却看上去更加坚毅沉稳。卫子夫看着江校尉领他在下首跪坐好,听着他这一路的见闻和遭遇,心中不免感慨,不管男女,出去走走历练一番总是大有裨益的,比如郦苍和义姁、比如文山河,再回未央宫来站在人群中,整个人的气质都分外出挑。
卫子夫刚勉励了他几句,就陷入了沉思,江校尉见卫子夫出神,给了个眼色示意文山河先暂停,出言问道:“皇后?可有何不妥吗?”
卫子夫这才回神:“哦,没什么…只是觉得文护卫比出发前成熟不少。”
文山河感激的笑笑:“多亏皇后给臣这个机会,让臣能游走多地,见识不少,加之冉姑姑多加提点,自然比原来强很多。”
卫子夫冲他满意的点点头,转头对江校尉说:“那…江校尉觉得如今护卫队里共计二百余人,有官职者一十六人,若是把像文护卫这种挑出来,大概能有多少?”
“这…”文山河和江校尉俱是一愣,不明白卫子夫什么意思,挑出来干嘛呢?江校尉压下心中疑惑,心中飞快算了算,答道:“约有一百多人左右吧!”
卫子夫点点头:“那好,就麻烦二位先把这些人挑出来吧,本宫想,这些人以后都不用在椒房殿做事了…”
文山河急了,话都没听完就赶紧跪好,出言问到:“皇后是觉得臣办的事哪里不妥贴吗?请皇后责罚,可千万别赶臣出椒房殿。臣自入宫为护卫以来就一直跟着您,就算是现在很多事情变了,臣也一定努力适应,尽快融入,您…”
“哎!”卫子夫看他这个脑补过多的样子,就知道他想歪了,打断他解释道:“不是不要你,是有大用!本宫是觉得椒房殿的护卫工作其实都是让各位屈才了,如今本宫看文护卫历练一圈就长进不少,想着下次出征,你们若是能上战场拼杀一二,也可建一番事业。不过…也要你们愿意才好,想在长安照顾家人的,本宫也不勉强。”
本来卫子夫觉得能送上战场,一是可建功立业,为自己为家人拼搏一二,求个好前程;二是这护卫人员有增无减,大家往上的路都被封死了,难免会消磨斗志蹉跎岁月,不仅对他们不好,就是时间长了,这职守的工作也会有所懈怠。
不过她又想到江校尉,家里高堂卧病在床,小妹失踪,全靠妻子例外操持,听说还刚刚怀孕,这种人上了战场岂不是断了一家人的活路吗?所以她才犹豫再三的。
文山河愣愣的,心里有些不敢想,原来还可以这样吗?卫皇后说的上战场肯定是跟着卫将军吧?最能打胜仗的将军啊!这两年不管走到何处都能听到卫大将军的名声,要是回来就有这种机会,真是做梦都想不到啊!
自己回椒房殿虽然可以安稳度日,但也是日复一日的清闲岁月,他说句心里话,这两年实在是在外面游历得心有些野了,若是能…那简直是再好不过了!但是…文山河看江校尉面色有些犹豫,高兴的神情立马收了回去,恭恭敬敬的等他回答。
卫子夫把他的小表情尽收眼底,觉得好玩极了,催促江校尉道:“江校尉意下如何?倒是给本宫个准话啊!”
江校尉和之前的那些人可以说都是刘彻手下的期门出身,曾为同袍的人不是上战场搏了爵位,就是得了封赏娶妻置业,就连当初起了冲突,职位低微的张次公也封了岸头侯。自己情况特殊便罢了,其他人正当壮年,说不眼红是假的。
江校尉恭敬道:“皇后体恤,臣下无有不感激的,自是没有拒绝的道理,只是如今椒房殿护卫已归南军编制,若是要动人,恐怕还有很多麻烦事要走。”
这话也有道理,但卫子夫也不是知难而退怕麻烦的,既然有这个想法,慢慢筹谋就是了,上面的人若只是怕麻烦就不肯多给些机会,下面的得有多难啊!不过还没等卫子夫思索个什么出来,宣室殿那边就着人来传了,说张骞回来了!君臣忙着议事,叫她安顿一下一同回来的亲眷。
“什么?!”卫子夫慌慌张张的站起来,紧着就要出门去见客,自从她进宫那年张骞奉命出使,一去这么多年杳无音讯,刘彻时不时想起来心里就难过,如今人能平平安安回来,真是天大的喜事!
刚到门口,卫子夫又转头紧着对吩咐一句:“江校尉,这事你再想想,等本宫腾出手来,再跟你聊一聊。“
江校尉和文山河赶紧起来行礼,送走了卫子夫,两人相携回到了职守处,江校尉按照事先的安排,都给众人重新分配了编制和岗位,要他们先回去休息十天,都见见家人再来上值。
等众人走了,江校尉叫住了文山河,邀他一起出去找个酒馆聊天,毕竟刚刚那个提案还没有落实,两人找了个隔间,要了几碟小菜坐下来闲聊。
很久没回来的文山河有些感慨:“长安城里景未变,菜未变,可似乎就是有些东西不一样了。”
“是你心态变了,走之前心里装的都是命令,回来后装的都是未来。”
“江兄还是慧眼如炬,当初若不是你说服我走这一趟,我怎会有如今这个机缘,等我安顿几天,一定好好请你吃饭。”
“吃饭就不必了,说说今天皇后的提议吧!”江校尉给他夹了些菜,示意他边吃边说。
“皇后的提议实在是天大的恩典,去年郭解出事的时候,手下一人从茂陵探亲归队,听到了朝廷公告的罪状,惊讶得很!说从轵县迁茂陵的家乡人都不敢相信郭解在外曾经犯过那么多的命案,不过我还以为民间游侠会替他请命的,结果却并没有翻起太多的浪花。”
“都被长平侯和御史大夫议论过了,还没翻浪花?”江校尉不赞同的摇摇头,“光天化日之下,告状的杨家人被杀死在宫门口,上门问讯的儒生被杀,放他出关的官吏为保护他而自尽,这些虽然都不是郭解亲手所杀,他的门客和追随者也未免太多、太疯狂了!这,可不是刚立国的时候了!”
文山河说:“游侠不是自古如此么?”
江校尉瞪了他一眼:“匈奴还除了秦始皇外,自古如此呢!如今又如何?陛下...是个不一样的陛下!你去了北军可千万要记住这一点!”
文山河说:“我知道了,我只是更感慨卫大将军罢了,如今武人庶民,都以他为荣,都想着追随他,跟他上战场搏军功呢!也不知道皇后说的能不能成真,到时候怕是报名的时候会挤破头。”
江校尉对卫子夫倒是很有信心,说:“皇后既然提了,就是八九不离十了!你做好准备吧!我会尽量早点把手续都安排好的,只是你去了要万事小心!”
“兄长放心,我一定努力办差!”
江校尉想了想,选人的方式可以压后再说,有些深浅还是要给他先讲清楚:“不是办差,是多留点心眼,如今北军卫尉名叫张次公,皇后已经让我盯他好久了”江校尉伸手给他满了一杯茶,说:“张次公就是是在河南战役中跟随卫大司马立功受封的岸头侯。”
文山河了然道:“哦,这个我明白,皇后对我有提携之恩,卫将军手下出来的人……”
“不是,”江校尉皱了皱眉觉得楼下有些吵,但是因为刚下完雨,空气正好,并没有准备把窗户关上,凑近了继续说:“他可不是全靠军功,更不是是卫大司马,此人早年曾为盗,背后真正的人是…南宫公主…吧...,总之是南宫公主举荐进的北军,立功之后也是南宫公主举荐他当北军卫尉的,可…你要是过去了,还是要仔细探探他的底,我总觉得他有些奇怪。”
文山河有些不解:“平阳公主远嫁之后,南宫公主不是皇族中最明显的支持打匈奴的人么?经常举荐武将的。”
江校尉有些遗憾,说:“我还没查出来,毕竟北军和南军所领职责不同,交集很少,我又有明面上这么惹眼的身份,很多事都不好做。”
文山河没怎么放在心上,他不太相信,跟着卫大司马立军功的人怎么会反过来害卫家?民间的游侠之风,到了军中更是有同袍之义,最多就是些升职加薪的事情有些磕磕绊绊,他去了多加注意就是了,说:“嗯,我会注意的,既是卫尉,能注意到的机会有很多,我也想学学冉姑姑教我的识人断物,不知道在军中好不好用!”
楼下还是吵闹得很,声音似乎越发大了,江校尉顺着窗子望出去,正好能看到要围到楼下的人流,实在是影响心情,准备跟文山河细说京中势力分布的,此刻也没什么心绪了,想着不如改天带他走一圈好了,今日就闲聊吧!于是问:“看样子跟冉姑姑这么长时间,成长不少啊!一路上没出什么意外吧?”
文山河好奇心很大,张望着下面随口答:“连陛下都时不时来信问询,我们怎么敢出差错?况且冉姑姑也没什么仇家,所以不过都是些小插曲罢了!”
“什么?”
就在江校尉觉得哪里有点不对劲的时候,楼底下的声音正好高了一个浪潮,吵吵闹闹的,似乎还有细微的哭声,这下连江校尉也坐不住了,两人对视一眼,开了窗户一起往下望去。
下面有一男两女正在争吵,那两个女子一个穿绿衣,一个穿粉衣服,但都还带着面纱,绿衣女子微微靠后,应该在哭,粉衣女子也没落下风,并没因为人群吵嚷而乱了方寸。对面的男子却越发得寸进尺:“看你们两个也是好人家出来的小姐,怎么还不付钱呢?”
粉衣女子的声音娇娇软软的,却依然吐字清晰,气势逼人:“我们没有不付钱!刚刚不是给你一个镯子了吗?”
“谁知道你那个镯子是真是假?我说走一趟当铺,你还不敢!不是骗人是什么?”那男子振振有词,人群里面应该有他不少人,几个眼神过去,熙熙攘攘的人流就有不少人指指点点的窃窃私语。那男子继续抢道:况且,你们自从跟着公孙公子进来之后,一直鬼鬼祟祟的,谁知道你们是不是打算强行把他掳走作未来丈夫啊?!小小年纪真是不学好!”
那粉衣女子急了:“你胡说什么??!什么掳走?什么未来丈夫?你再胡说,本…小姐割了你舌头!”
那男子半感叹半调侃,不怀好意的说:“高门女子养面首也不是稀罕事了吧!公孙公子相比董郎君也不差呀!你旁边那位若不是爱慕公孙公子,干嘛急匆匆的追着,连去当铺验个货的功夫都不愿意呀!”
众人都知道馆陶公主养了董堰在家,当初堂邑侯还在的时候,就公然的出双入对了,自从陈阿娇被废,陈午同年去世,再也没人能让馆陶公主刘嫖顾忌,行事也越发放肆,听说陛下都不介意,要不是被东方朔劝住了,还要宴请二人呢!如今大家也都心照不宣了,人群中闷闷笑出声的也不在少数,还有大胆的男子对两位不住的上下打量。
那绿衣女子似乎是被戳中了心事,手越发抖了,小声的跟粉衣女子商量:“要不我们就走一趟当铺吧!毕竟是偷溜出来,闹大就不好了!”
粉衣女子应该是见过些场面的,知道现在追人无果,又平白被人泼脏水,却不打算这么轻易的息事宁人,安慰的拍拍她的手,说:“小嘉,有我在,别怕!你以为这些是什么人?还不都是公孙敬声故意留下来拖住我们的!谅他们也不敢真对我们怎么样!”
对面的几个男子应该是经常做这种事,还真就坦然承认了,说:“公孙公子是让我拖住你们,可你们也确实不要脸的纠缠于他呀!人家不愿意借着卫大司马和皇后的威势强压你,那是卫家人心慈,你们竟真的得寸进尺,光天化日就要欲行不轨!”
粉衣女子撩起帷帽狐疑的转过头去看她的同伴,从文山河和江校尉的角度看过去,正好能清楚的看到她眼里似乎还带着兴奋和差异!
粉衣女子心里想的是:怎么?这个小嘉还强上过公孙敬声??!?怎么做到的?!
文山河一脸茫然的看向江校尉,对方却面色凝重,面带尴尬,他心里咯噔一声,怎么?这俩人难道还是椒房殿的常客?或者……真是不依不饶的追了公孙公子很久了?以至于椒房殿都有所耳闻?!没等文山河开口问,底下又吵嚷开了。
“我…我什么时候动手动脚了?!”这回绿衣女子也急了,“你!你放肆!胡说八道!我那是不小心扯了他衣服!我已经赔礼道歉过了!”
“哦~~”人群中一阵笑声,看来是确有其事啊,就说嘛,那镯子一看就不是凡品,怎么老板不依不饶的要去当铺,原来是为了拖时间给公孙公子解围啊!
“别废话了!报官吧!”粉衣女子看事态越来越大,想速战速决,说:“如今是尹齐当任长安府尹,你若是觉得他有所偏颇,就叫减宣来!他是卫大司马举荐的,总不会向着我们了吧!”
此言一出,大家就觉得不对劲了,两位都是朝中官员,且职位不低,她却直呼其名,如数家珍!难不成是哪个诸侯家的翁主?一时都不敢开口上前了,双方也陷入了僵持。
见到此景,江校尉无奈的摇头,开口说:“走吧!我们下去,你今日运气不错!”
???
文山河跟着他慢步下楼,问:我运气好?什么意思?楼下的两位小姐你认识?”
“当然……只认识一个!”江校尉晃了晃手指,“一个卫长公主就够了!”
晶晶走到唐三身边,就在他身旁盘膝坐下,向他轻轻的点了点头。
唐三双眼微眯,身体缓缓飘浮而起,在天堂花的花心之上站起身来。他深吸口气,全身的气息随之鼓荡起来。体内的九大血脉经过刚才这段时间的交融,已经彻底处于平衡状态。自身开始飞速的升华。
额头上,黄金三叉戟的光纹重新浮现出来,在这一刻,唐三的气息开始蜕变。他的神识与黄金三叉戟的烙印相互融合,感应着黄金三叉戟的气息,双眸开始变得越发明亮起来。
阵阵犹如梵唱一般的海浪波动声在他身边响起,强烈的光芒开始迅速的升腾,巨大的金色光影映衬在他背后。唐三瞬间目光如电,向空中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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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时,”轰”的一声巨响从天堂花上爆发而出,巨大的金色光柱冲天而起,直冲云霄。
不远处的天狐大妖皇只觉得一股惊天意志爆发,整个地狱花园都剧烈的颤抖起来,花朵开始迅速的枯萎,所有的气运,似乎都在朝着那道金色的光柱凝聚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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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脸色大变的同时也是不敢怠慢,摇身一晃,已经现出原形,化为一只身长超过百米的九尾天狐,每一根护卫更是都有着超过三百米的长度,九尾横空,遮天蔽日。散发出大量的气运注入地狱花园之中,稳定着位面。
地狱花园绝不能破碎,否则的话,对于天狐族来说就是毁灭性的灾难。
祖庭,天狐圣山。
原本已经收敛的金光骤然再次强烈起来,不仅如此,天狐圣山本体还散发出白色的光芒,但那白光却像是向内塌陷似的,朝着内部涌入。
一道金色光柱毫无预兆的冲天而起,瞬间冲向高空。
刚刚再次抵挡过一次雷劫的皇者们几乎是下意识的全都散开。而下一瞬,那金色光柱就已经冲入了劫云之中。
漆黑如墨的劫云瞬间被点亮,化为了暗金色的云朵,所有的紫色在这一刻竟是全部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道巨大的金色雷霆。那仿佛充斥着整个位面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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