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为大城市,天津当然不会比北/京更有趣,只是来时恰好入夜,于是又多了一重灯火迷离的曼妙风情。二人便像真正的游客一般,坐了观光巴士,又坐船游了河,末了随便挑一个能俯瞰城市地标景的酒店住下。
星际时代的议员大楼都住过,照理来说这儿再繁华也比不过科洛桑,但靳一梦还是在窗边看了许久。这是唯一一个与他有关系的宇宙,唯一一个与他有关系的国度,于是一切都不一样,灯火阑珊与车水马龙都真正有了意义。除了李/明夜身边之外,这是第二个能令他感到……自己真真切切“活着”的地方。他的心脏与这片古老而苍茫的大地有同样的搏动,如同血脉相连。
这一刻,靳一梦忽然明白了“故乡”的意义。他知道,即使他再次离开这片土地,甚至的,即使这一方宇宙被混沌海的波涛摧毁,这片国度仍然会存在于他的心里,永远为他提/供力量。就像他早已逝去的,和未来终将逝去的凡俗亲人朋友们一样。
这天晚上靳一梦并没有睡,他对李/明夜说起了自己小时候的事。直到这一刻,靳一梦那位自昨天起一直被他避而不谈的姥爷,终于再度在他口/中/出现,并在他的无数熊孩子事迹之结尾闪亮登场,把他抽得如陀螺般旋转——若是事迹较早,那么登场的便是他那位早死的老爸和病故的爷爷。总之,所有事/件都是以抽陀螺作为结局。
当然,作为被抽的那只陀螺,靳一梦绝对是罪有应得。他的丰功业绩包括把二踢脚藏在蜂窝煤眼里啦,在狗尾巴上绑鞭炮啦,在地毯下铺摔炮啦,顺着防盗护栏爬到四楼阳台啦,把部/队养的小鸡仔小兔子种进菜地里浇水施肥啦……如此种种,诸如此类,都是一些双标如李/明夜,都不得不承认他挨揍实属活该的熊事。其实靳一梦那段无忧无虑的熊孩子时期并不很长,但他说得极详细,叙述方式又生动有趣,因此二人足足聊了一夜,等天边微微泛白时,方才意犹未尽地结束。
二人一大清早又回北/京,带着林以兰去医院建档体检。老太太的身/体确实很健康,但体检的意义并不仅仅是知道当下,更多在于通/过长久和定期的体检,从而使得医生能够把握其身/体健康状况的总体变化趋势。靳一梦不可能常来,李/明夜固然是留下锚点在此地,却也只能维持常态化的大致感应,不可能洞悉林以兰身/体中的每一丝变化。在这方面,还得老太太和赵姐自己上心才行。
医院去完之后,二人又没正事做了,靳一梦索性回家拿上钓竿渔具,开车出门钓/鱼去。他一路上都在兴致勃勃地吹嘘他上次在某个荒郊野外找到的好钓点,结果到地方一看,那荒郊野外已经成为了远郊,三公里内赫然矗立有足足4个新楼/盘……而那条曾经位于荒郊野外的河流不仅凭空拓宽十来米,两侧甚至还筑起了两条近水栈道,放眼望去尽是花红柳绿,全都是钓/鱼佬和他们满满当当的各色渔具。
“……”靳一梦气愤地摁了一下喇叭。大夏天的,这帮钓/鱼佬一个个黑得跟碳一样,还真不怕热啊!
“换地方吗?”李/明夜忍笑建议道。
“不换!”靳一梦很倔强。他回京不多,因此并不知道其它钓点,再想钓/鱼就只能去公园了,而公园里的钓/鱼佬比这里还多。“跟我抢钓口……宝贝儿你看着啊,等我钓个大的,就这边173米3.57米深那只六斤的翘嘴,我这就把它钓起来,气死他们。”
“我相信你会的。”李/明夜不甚在意地回道。
李/明夜的信心无疑是有道理的。这些鱼毫无自主与智慧可言,因此极易受他们的影响。以靳一梦的境界,哪怕他只是在岸边干坐着装装样子,不打窝不下饵甚至不挂钩,这都无所谓——只要他在心里想着要上鱼,不需要刻意使用任何手段,鱼儿们就会前仆后继争先恐后地排队主动咬住他的鱼线,或是干脆一个接一个地往他的鱼篓里蹦。然而靳一梦非常地倔强,执意要凭“真本事”赢过这伙“跟他抢钓/鱼点”的钓/鱼佬。他甚至刻意暗运隐匿功/法,力求让自己跟寻常人没有任何区别……说句老实话这其实挺费劲的,而且他现在正在度假,属性打了三折都不止,而他隐匿功/法中最次的也是C+,所以这是真挺费劲的。
“呃,你的境界难道不是你‘真本事’的一部分吗?”李/明夜一边帮他下篓子,一边嘀咕道。她没刻意压/制,因此也就在这岸边站了这短短片刻,水面上顿时游纹遍起。那条被靳一梦看中、又得李/明夜留意的大鱼如蒙感/召,仗着身长体胖,火急火燎撞开小鱼游过来,在她面前游了一圈又一圈,恨不得自己跳到岸上来。
靳一梦赶紧把李/明夜拉离岸边,往小马扎上一按:“你就坐这儿。”随后从车上搬来户外遮阳伞,又从储物空间中抱出移动空调、移动小冰箱和一张折叠桌。冰箱里除了饮料、冰淇淋、蛋糕等需要冷藏的零食之外,还有早上刚买的西瓜,切了一半冻了好几个小时,鲜红欲滴,冰凉爽口。他先将西瓜放进她怀里,又找了个勺子给她让她自己挖着吃,还撑了一个塑料袋在她旁边方便她吐籽,接着又拿出一包抽纸,撕/开包装放到折叠桌上……
李/明夜坐在伞下,怀里抱着半个大西瓜,身旁移动空调呼呼吹,觉得附近所有鱼连带钓/鱼佬都在看她。她其实挺无奈,她并不怕热,也完全不怕晒啊!不过跟靳一梦出门就是这样,她已经很习惯了。“你看别人钓/鱼都没拿这么多东西。”她一边说着,一边挖出西瓜中心最水甜的一勺,塞到正在往折叠桌上铺零食的靳一梦嘴里。
“嗯,这瓜不错。”靳一梦笑道,“别人钓/鱼又不带老婆。”李/明夜不爱抽他的烟,所以他只拿出烟灰缸和打火机,放到她手边。
李/明夜默默地看着靳一梦铺零食。这张折叠桌不大,此刻已经被他铺满了,而他似乎还想继续铺,又开始这边挪挪那边叠叠……“你这带的不是老婆,是饭桶吧!”她一边吃西瓜一边吐槽,“我一直不知道你这习惯是哪来的,直到见到你姥姥。”
靳一梦已经掏完了好利来,正在掏稻香村,闻言“嘁”了一声:“每次都说我带得多,然后你每次都能吃完,那我哪里带多了?根本就是刚刚好嘛。”
“我又不是没剩过!然后你就都吃了。”李/明夜反驳道。
“那我们两个吃刚刚好嘛。干嘛,这都我买的不让我吃?你不讲道理。”
李/明夜张了张嘴,竟然无法反驳,忍不住就给气笑了。“好好好给你吃。”说着又挖了一勺西瓜递过去。
在两/岸围观钓/鱼佬从震/惊羡慕渐转无语的目光中,靳一梦布置完伞下空间,好像终于想起自己是来钓/鱼的而不是来野营的,遂拿出一只小桶和一个小碗开始拌饵料。红彤彤的一小桶,还兑了二锅头,酒香四溢。旁边钓位的老叔见了,顿时知道他多少也算懂行,颇感兴趣地凑过来搭话……
钓/鱼这个事情,说穿了不过是打发时间,是娱乐。独自一人垂竿野钓是一种钓法,三五好友结伴成群是一种钓法,跟身旁的陌生人吹牛聊天打牌交/友,也是一种钓法。不过多时,又有两三人固定钓竿、系好铃铛,优哉游哉晃了过来,打算凑起一桌小小的牌局。一张桌子很明显不够用,一个老叔一拍脑袋说自己车上有一箱矿泉水可以当桌子使,另一个很开心地表示自己车上有牌。这两人是钓友,遂结伴回去车上拿东西,李/明夜听见他们在路上讨论靳一梦,认为他应该是个老/子官挺大、自己官/位也不小的官二代。
靳一梦当然也听见了,“那他们可看走眼了,老/子现在就是个平头老百/姓。”他一边从冰箱里拿出冰啤酒来分,一边在团队频道里笑道,“就算按过往履历算,更大的官儿也不是我啊!是吧,领/导。”
李/明夜回忆了一下:“除了洪荒现代宇宙那次之外,我们好像一直是平级的。”
“嗯?”靳一梦还有点意外,“星球大战那次也是?”
“我只是职比你多。你的工/资比我的议员工/资高,可要是加上共/和国宗/教协会和我挂职的其它政/府和民间组/织的收入,我比你高。”李/明夜没提绝地教团,因为她的绝地职务压根就不给她提/供薪水,“我跟你是两个体/系,不好直接比较。”
“也不能这说吧,绝地教团和裁判庭都直属大共/和国军,只是第四次修正案把绝地的军衔取消了……嗯,要是没取消的话,论军衔咱俩应该平级。”靳一梦道,“至于什么第一使徒,好像一直都是教/派里其他人自己搞出来的叫法儿。”这个他记得很清楚,因为圣典就是他编的,而他只编到“使徒的不同领域权能”为止。换而言之,彼时命运组/织一团成员个个都是平等的使徒,如果使徒由教团发工/资,大家的工/资应该一样。只是他们的擅长方面不同罢了。
几人一边闲聊一边打牌,几个小时下来,将桌上和冰箱里的零食吃得七七八八,鱼篓里也逐渐多了些鱼。靳一梦的收获自然最为丰盛,主要是他得分心打牌聊天,结果稍不注意就有鱼咬钩,一不小心就有鱼往他篓里蹦,还有大鱼不远数里跋涉而来,他想溜便给他溜,他不想溜就咬着钩往岸上游……需知靳一梦不过天人合一而已,气运就已经如此夸张,对高境界古道修行者而言,世界是围着他们转的,这绝非虚言。靳一梦本人是挺无语的,钓/鱼佬们却是惊为天人,极诚恳地向他请教,用的什么竿,拌的什么饵,打的什么窝,通通抄了回去。
眼见夕阳西下,诸位老哥老叔们热情地交换了电/话,约定平时结伴钓/鱼或凑局玩乐,靳一梦给了自己的号码,但也称自己平时在国外,估计赶不上趟,一旦回国必定参与。一位与大家聊得极投缘的老叔便提出要请他们去度假村游玩,吃野味泡温泉,靳一梦想到家里菜多便婉拒了,诸人深以为憾。大家散开去收拾渔具,靳一梦回家,其他人转战下一局。
“人家想请的是你。”李/明夜慢悠悠指出这一点。
“我知道。”靳一梦随口应了一句,手上撑开一只塑料袋,等在桌边。
李/明夜便将桌上的垃/圾扫进袋中,“没有你,他们不会再组第二次局了。”
“这个我也知道。”靳一梦笑着应道。他走到鱼篓边,低头注视篓中满满当当的收获。一只只大鱼感受到他的注目,争先恐后地游上水面,鱼嘴挨挨挤挤,水花翻涌如沸。
“姓秦的是个退休的医生,而且他官运还不错。”李/明夜悠悠然提醒道。秦姓老叔正是提议组局的那位。李/明夜懂一些相术,虽然因宇宙常数不同,相术的“公式”并不能完全一致,但不同宇宙的相术仍然有共通之处。“至于其他人呢,如果要用那是有用的,不过用处不大——你既不缺/钱,又没有子女要上学……”
“这就叫姜太公钓/鱼啊。”靳一梦叹息道。他俯身拎起鱼篓,一转手将篓中的鱼通通倒回河里。“虽说是愿者上钩,但既然我不打算吃,就还是让它们回到大自然,接着自个儿游吧。”
李/明夜撑着下巴打量他的背影。“我想起了休斯顿的事。”她轻笑道,“那时我就知道,我与人已经是完全不同的生物——我是由人变来的,但我不是人,而你,好像一直把自己当人。”
“没办法,我做人都做了30年了。”靳一梦低头注视恋恋不舍的鱼群,忽而一笑,蹲下伸出手,在那一张张鱼嘴上挨个弹了一下。“但我还是挺喜欢人的。”他补充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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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周的假期,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算短。不足以解决一颗行星的政/府动/乱、平息一处殖民地的反叛浪潮、消弭某区域教/堂与当地宗/教势力的冲/突、协调或搅乱世俗王/权与宗/教权/柄之间的平衡、探索挖掘一个远古魔法遗迹……但足以令靳李二人暂时回归凡俗,体会一下久违的、普通人夫/妻的生活。
早上旭日初升,靳一梦会先起床,去院里溜达一圈,再去菜园里溜达一圈,接着他便会回家,将今日最水灵的那枚果实塞/进李/明夜嘴里,杏子、草莓或番茄。李/明夜这时才会起床。等二人洗漱后吃完早餐,上午就用来陪老太太,看看电视或种种地。
靳一梦种地时,老太太多半和李/明夜在农舍里吹空调,一边享用后者煮的奶茶一边闲聊。有时他站起身来,听见农舍里阵阵欢声笑语,忍不住转头去看,这时李/明夜便会招手叫他进来,喂给他几块点心,半杯奶茶。有时李/明夜也会拿出来自其他宇宙、又能带出储存空间的饮品,比如长峡黄金麦酒、西海菁钻艾尔、潘多拉深烘卡奥、图特加白沙糖棕等等。老太太声称自己全都喜欢,于是李/明夜便笑问她:“那最喜欢哪一个?”她很快得到了答/案,林以兰最喜欢糖棕酒,就跟靳一梦一样。靳一梦从来不爱喝酒,风味奇特如同发酵果汁、再掺入少许香料的糖棕酒是他愿意去尝试的饮料,不过很显然的,他还是更愿意在自己的保温壶里灌上茶或白水。xfanjia.com
到了下午,老太太便要赶人了,催着外孙带外孙媳妇“进城逛逛”,二人于是真的去逛,给家里添置了几台扫地机器人,电视机也换了最新款,还买了新电脑,打算教老太太上网冲浪。他们去了电影院,也去了游乐场,在电影院黑/暗的角落和摩天轮的最高点接/吻,就像这世上/任何一对情/侣一样,享受这些凡俗人的平静的喜乐。
当然,他们的约会中也有不那么凡俗的部分,比如看电影时看到龙,李/明夜便悄悄问靳一梦,他变身时是会喷水还是会喷火,又比如从游乐园出来时,李/明夜问靳一梦,明天要不要去给他自己扫个墓烧烧纸。靳一梦想了想,还是说道:“算了吧。”
“真的不去吗?”李/明夜问他,“那里不只有过去的你,还有你姥爷和你母亲。”
“我知道啊。就像你说的,我已经在陪着他们了。”靳一梦摸了摸她了头,又指向自己的心口,“他们其实也陪着我,所以去不去其实都一样。”
“你看得挺开的。”李/明夜说道。她手里捧着一盒刚买的、热气腾腾的章鱼小丸子,吃了一颗发现还不错,立刻又扎了一颗递到靳一梦嘴边。
靳一梦低头吃了,一边咀嚼一边漫不经心地在团队频道里说:“你要是想去那我们就去,就当见个面。不过这宇宙的死亡法则太简单,烧纸就没多大必要了——他们死了就是没了,烧了纸也收不到,烧给我呢,我账上应该也不会多出几个小铜板来……哎这么说的话待会儿咱们买点纸试试,你来烧,就烧给我,要是账上真能多几个小铜板,那我立刻就去纸扎店买点什么,航母高达死星之类的……”
“死了不是没了。”李/明夜纠正道,“你还记得我跟你说的吗?我曾经是一只猴子。”
“我知道,你还曾经是祭司、海盗、记者、大学教授和黑心蒙古大夫。”靳一梦略一停顿,笑道:“但你也知道,他们不是你。”
“什么叫黑心蒙古大夫。”李/明夜抱怨道。她原本又扎了一个章鱼小丸子想喂给他,一听这话立刻不喂了,直接塞/进自己嘴里。“明明是医学先驱好吗?再说了,你完全不应该责怪阿尔伯特解剖墓地死尸和用黑死病人做实验——他们又没有给钱!”
于是二人的话题即刻转移,对李/明夜过去属于阿尔伯特的那段“黑心蒙古大夫”人生进行了一番讨论。值得一提的是,他们都没有过多纠结阿尔伯特“收/容黑死病人做人/体实验”、“勾结墓地看/守盗取尸体”和“刻意误诊假死之人以求获取新鲜活/体实验素材”这三大道/德污点——跟李/明夜本人比起来,阿尔伯特这点罪行屁都不算——倒是对阿尔伯特的爱人罗莎,靳一梦却是颇为在意。需知阿尔伯特是跟李/明夜最像的一段前世,而知识对李/明夜的分量甚至在她生命之上,其重要性自然不言而喻。一个能让阿尔伯特放弃知识和野心、甘愿终老乡间的爱人……虽然说起来相当无聊,但靳一梦还是真情实感地吃醋了。
在李/明夜再三/保证自己对罗莎和其他任何人都绝对没有非分之想之后,靳一梦还是下定决心,以后不能让李/明夜单独见海雾。对于他这个决定,李/明夜除了翻白眼之外,实在不知该作出何种反应……不是,刚刚还一本正经地说“他们不是你”的那位仁兄是谁啊?
“凭什么。”靳一梦开车回家路上兀自碎碎念,语气极婆妈,表情极哀怨,“她让你别去佛罗伦萨你就不去,我让你少去点实验室你都不肯……”
李/明夜没好气说道:“因为她那天穿了一条很漂亮的裙子,头发上还插着花。”
靳一梦顿时噎住。
“好吧,骗你的。其实她那天穿着黑色的裙子,打扮成寡妇的样子,手里拿着新做的乌鸦头套,在教/堂外等了三个钟头。她告诉阿尔伯特,如果他嫌她碍事,她就在他们的家里等他回来,如果他需要,她可以成为另一只乌鸦。”李/明夜说完瞥了靳一梦一眼,还是决定接着哄他一会儿,“你如果愿意,可以参与我的实验,也可以用我的实验室,但我们跟阿尔伯特和罗莎完全不一样。有许多人问过我,家庭和权力哪个更重要,或是我如何/平衡家庭和事业,总之就是这一类问题,但这对我而言从来不是一个问题。我是路易斯·科蒂,而你是詹姆·科蒂。你就是我权力的一部分,我事业的一部分,我对你而言也是这样。我们一直都是一体的。”
靳一梦原本不过是惺惺作态撒个娇讨顿打而已,见她回答得这么认真,反而有点不好意思。他咳嗽了一声,“难怪啊,我就寻思呢,以前老帕老是说议会卡军费,那我就没这感觉……我是觉得那帮官老/爷还挺大方的,临时调预算一周不到也就批了。”半天他憋出这样的一句。
“他们大方个屁。”李/明夜撇撇嘴,“而且你就算真的要防,哪有提防海雾的道理……怎么着都该提防阿斯特罗才对。”
“你怎么知道我没提防他。”靳一梦不屑道。他还认真分析:“海雾要真对你有/意思,比阿斯特罗难搞多了。阿斯特罗那王/八蛋是想撬墙角,想给你来个二选一,你肯定不答应,自己就会拒绝掉。海雾就不一样,她跟我跟阿斯特罗都没法儿比,对大家都没威胁,要是真找你呢,十有八/九是当小的也愿意了,一/夜/情也愿意了。这姿态一低呀,她人又漂亮,再说几句漂亮话,嚯!你要是色迷心窍,说不准还真会同意。”
李/明夜简直都无语了。关键是她越听越觉得他是不是意有所指,知道了她过去跟海默恩的事……
说句老实话,李/明夜其实不是一个非常在意肉/体关系的人。一个人的三观从来都是相辅相成、自洽一体的,假如一个人习惯把旁人当做器/具来使用,将仆人视为衣架、洗衣机和擦屁/股纸般的存在,也就注定了这个人不会有多尊重他们作为“人”的属性。而李/明夜在天人合一之前无法细致入微地操控自身肉/体,其血液简直就是浓缩激素,伴随着每一次令她陶醉的成功,她的血液自然也随之沸腾,恨不得找/人酣畅淋漓地打一架,或干脆随手抓一个人来上/床。她以己度人,觉得靳一梦肯定也是一样。
他们专门谈过这个。由于二人在历练中时常分开,因此李/明夜并不是很介意靳一梦找其他人处理——且仅限于处理性/欲。她甚至还没来得及提她自己,但他一听就直接拒绝,还对她发了好大的一通火。在认真严肃的讨论过后,他们彼此收回了对方“找其他人处理性/欲”的权力,后来他们强大到能够自/由控/制激素的分/泌,做不做只取决于理智上想不想,于是躁动的荷尔蒙再也不是一个问题。在这场谈话之后,那魅魔后来确实找过她,她也确实是差点就色迷心窍,但一想到靳一梦绝不可能接受开放性/关/系,又没有完全瞒过对方的把握,还是忍痛拒绝了。
总之,虽然并不能完全理解靳一梦为何一定要在这种事上较真,但李/明夜还是尊重了他的观点,将其视为“跟靳一梦经营长期婚姻关系”所必须付出的代价之一。或许是在一起太久,观念互相影响的缘故,她如今想起海默恩,竟然有一丝心虚……要知道她跟海默恩上/床的时间在他们正式交往之前,明明她应该问心无愧才对!
“不错的想法,也很合理。”李/明夜说道,“除了一个漏洞:我对女人没兴趣。”
靳一梦冷笑一声,阴阳怪气道:“那谁知道。你这丫头色得要命,只能看见别人漂亮。”
确定了,就是在说海默恩。李/明夜果断转移话题:“你都怎么提防阿斯特罗的?”她顿了顿,忽然起了兴致:“哎,哥,要是你是阿斯特罗,会怎么撬墙角?”
“我么?”靳一梦思考了一下,“嗯,我要是阿斯特罗,首先会当上负责人,然后高薪把你和詹姆·科蒂都挖到堡垒来。”他用了自己的假名代指自己。“尤其是詹姆·科蒂,我会给他开非常非常高的薪水。”
“唔,然后呢?”
“接着呢,我会把你们分到不同的团队,都是当团长。你就正常干活,但我会给詹姆·科蒂分配很多高难度的、足以匹配他待遇的任务。”靳一梦淡淡说道,“然后他就会开始失败,一直不断地失败。你或许会给他救场,要是你自己救不了呢,就有可能会找我求情……”
“然后你就趁机要挟我?”李/明夜好奇问道。
“我不会这么干。我要这么干了,你可能会看不起他,但肯定会看不起我。”靳一梦摇摇头,“你要是来求我,我就给你面子,出手给他救场,想方设法地给他兜底。你要知道,上头也不是瞎的,既然我能接来一个难度远超他水平的任务分配给他,就意味着这个难度对他很高,对我来说不高,只是要动点脑筋。我可能有其他资源解决,比如找法相帮忙,比如把一个任务分解掉摊下去……总之,他搞不定的,我能搞定。”他顿了顿,笑了一下,“一次可能还好,你们最多就吵架,两次三次,都用不着我撬,你们自己就会分。”
李/明夜边听边思考,神情逐渐郑重起来。“你他/妈太狠了。亏你还一直说他擅长手段,你也好意思……”她喃喃说道,“除非我和……嗯,和詹姆·科蒂一开始就不受高薪诱/惑,拒绝加入堡垒,不然迟早要被你得手。”
靳一梦不置可否地哼了一声。趁着红灯,他抬手摸了摸她的头,“每个人都有擅长的和不擅长的,都有长处和短处,他要是玩这一手呢,就是把我拉到他的赛场上,拿他的长处跟我的短处比,那我当然只能输。就像那次打台球就是他赢了,赢得光/明正大,你在旁边分散他注意力都没用,我就是打不过他。我说他擅长玩手段不是假的,我刚说的那些他不是做不出来,只是咱俩都没给他机会。”他又笑了一下,这次笑得有几分愉悦,“所以在星球大战里,他要我像德国那次一样去帮他打仗,我就直接拒绝了。”
李/明夜沉默半晌,整个人往后一靠,抬手捂住脸。
靳一梦并没有打算放过她:“呦,大议员,现在知道自己迟钝了?来,刚才那句再说一遍,就问我怎么不提防阿斯特罗那句。你咋说的来着?”
“……你闭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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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而言之,言而总之,在离题万里的一通瞎扯之后,第二天他们并没有真的买来纸钱烧给土著靳一梦,也并没有去西山。
靳一梦一直记得他陪李/明夜回原生宇宙那次,他参加了一个令他印象深刻的墓园见面会,而那时的她……她始终面带笑容,看起来是那样的平静,却又是那样的孤独,即使身边有他的陪伴。没有归处的不朽者,铭记着所有人都否定的过去,代/表着一段被凝固的时间。而他至少还有一座真正属于他的墓碑,标志着“靳一梦”的结束。
在这个宇宙里,死了就是没了,靳一梦心想。哪怕暗物质流动、灵能量轮/转,灵魂自我在天地法/理的循环中历经碾磨,终于洗去前世尘埃,穿上了另一具、甚至几具躯体,那也不再是他想见的那两个人。他不像李/明夜,他的过去虽有遗憾,却没有那么多的不甘心。他真正想见的那两个人,存在于他的记忆之中,同他一起与世长存。得益于他的境界,那些记忆鲜活无比,纤毫毕现,如他亲临。这对他已经足够。
假期最后一天的前夜,李/明夜吃完晚饭回房间,发现靳一梦已经在收拾行李。
其实对二人而言,不论是行李箱还是行李本身,都是掩人耳目的小玩意儿,但靳一梦没有叫赵姐动手,而是自己亲手去做。他认认真真地叠了一件又一件衣服,将它们分门别类地归置进箱子里,动作轻柔细致。她靠在门框上打量他。暖黄/色灯光打在他身上,温暖又沉静的光辉,而他是如此英俊……却又是如此平静。那是神祇般不朽而又超脱的平静,抬眸是破晓,垂目如黄昏。
就在几天前,他得知了母亲与外祖过世的消息,就在他满心期待能够挽救他们之时。李/明夜不知道寻常人都会如何处理这个消息,但他始终很平静,没有愤怒和懊恼,没有发/泄和买醉,没有指天骂地的痛恨和痛彻心扉的哭泣……他就这样淡然地接受了这一切,接受了无常命运留下的伤口。李/明夜一直在等,等他表露/出脆弱,等他的平静被累加的痛苦打破,等他终于想要倾诉,然而直到他真正开口,微笑着说起母亲与外祖的往事,她才惊讶地发现,他……竟然已经愈合了。
李/明夜很少佩服过谁,但靳一梦的平静还是给她留下了非常深刻的印象,那是一种深不可测的稳定和强大。有时她也好奇过他是否会崩溃和流泪,但一想到那个画面,她自己也觉得不可思议。
“哥。”她忍不住开口唤道。
“嗯?”
李/明夜又想了想,发现竟然没什么可说的。“明天去机场前先去超市转转,买点山楂。”她笑吟吟说道,“我想吃糖葫芦,回家了你做给我吃。”
“这个季节?”如今是六/月,好的山楂应该还没有挂果。但靳一梦想了想,觉得应该不成问题,便应下了。
“我还想吃栗子。”
“行,明天好好找找。”
晶晶走到唐三身边,就在他身旁盘膝坐下,向他轻轻的点了点头。
唐三双眼微眯,身体缓缓飘浮而起,在天堂花的花心之上站起身来。他深吸口气,全身的气息随之鼓荡起来。体内的九大血脉经过刚才这段时间的交融,已经彻底处于平衡状态。自身开始飞速的升华。
额头上,黄金三叉戟的光纹重新浮现出来,在这一刻,唐三的气息开始蜕变。他的神识与黄金三叉戟的烙印相互融合,感应着黄金三叉戟的气息,双眸开始变得越发明亮起来。
阵阵犹如梵唱一般的海浪波动声在他身边响起,强烈的光芒开始迅速的升腾,巨大的金色光影映衬在他背后。唐三瞬间目光如电,向空中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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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时,”轰”的一声巨响从天堂花上爆发而出,巨大的金色光柱冲天而起,直冲云霄。
不远处的天狐大妖皇只觉得一股惊天意志爆发,整个地狱花园都剧烈的颤抖起来,花朵开始迅速的枯萎,所有的气运,似乎都在朝着那道金色的光柱凝聚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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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脸色大变的同时也是不敢怠慢,摇身一晃,已经现出原形,化为一只身长超过百米的九尾天狐,每一根护卫更是都有着超过三百米的长度,九尾横空,遮天蔽日。散发出大量的气运注入地狱花园之中,稳定着位面。
地狱花园绝不能破碎,否则的话,对于天狐族来说就是毁灭性的灾难。
祖庭,天狐圣山。
原本已经收敛的金光骤然再次强烈起来,不仅如此,天狐圣山本体还散发出白色的光芒,但那白光却像是向内塌陷似的,朝着内部涌入。
一道金色光柱毫无预兆的冲天而起,瞬间冲向高空。
刚刚再次抵挡过一次雷劫的皇者们几乎是下意识的全都散开。而下一瞬,那金色光柱就已经冲入了劫云之中。
漆黑如墨的劫云瞬间被点亮,化为了暗金色的云朵,所有的紫色在这一刻竟是全部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道巨大的金色雷霆。那仿佛充斥着整个位面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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