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1 章 081：坦白

　　1

　　布莱恩其实早就醒了，只不过他一直没有吭声。一个原因是他刚醒的时候确实不太舒服，仍然需要休息；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他需要时间来整理和思考现有的线索，重新审视自己和巴洛、以及巴洛和所有人的关系。

　　最早的时候，巴洛是克里斯找来的，但目前来说，布莱恩还不知道克里斯是不是被巴洛骗了，但至少布莱恩可以确定克里斯不会和巴洛合伙一起骗自己。

　　当时他们共同被关在精神病院里的时候，克里斯向自己许了那么长的一个承诺，在几年之后全都兑现了。就光凭这件事，他不相信克里斯会背叛自己。

　　但如果克里斯也骗了自己......布莱恩不敢往这个方向去想。

　　而巴洛呢，三番五次的骗自己，一次比一次致命，这次甚至威胁到了整个团队的生命安全！

　　可这样对巴洛自己到底有什么好处？巴洛到底是属于哪一边的？

　　布莱恩必须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我一直奇怪月夜猫是怎么进来的，主城区和普冒戒备森严，连普通人都进不来，更别说是个魔物，”布莱恩的眼里还带着光斑，有些动人，“紧接着没过几天，你就去补办了冒协一卡通。”

　　布莱恩的话已经说得足够明白了，他觉得是巴洛将月夜猫引向自己，并借了自己的卡给她。

　　巴洛沉默。他的确有好多话想和布莱恩说，但绝不是这种话题。

　　“在天水阁，你又是怎么会和蓬莱二人同时进门的？你当时明明只说了要找蓬，莱怎么会和你们在一起？”布莱恩又道，“我没法用巧合说服我自己，于是我想了很多种可能，成立的只有一种，那就是你和莱暗地里一直在联系。”

　　布莱恩始终记得，巴洛和莱许多时候的心照不宣。尤其当时在迷宫里的时候，巴洛一路都很自信地让大家跟着莱走。

　　布莱恩当时只是觉得他们奇怪，却也没多想，毕竟那时的他那么信赖巴洛。现在想来，这个混蛋似乎早就知道了接下去会发生什么。

　　“我还记得你当时做了个很无聊的举动，你数着莱的来电铃声，就是不让我接电话，然后一通瞎扯...”布莱恩拆穿了他，“你当时明明就是在记他的电话号码。”

　　“是又怎么样，我这么做也是为了尽快推进案件进程。”巴洛又把水凑到了布莱恩面前，“快点喝了，马上凉了。”

　　“我不喝，”布莱恩抬手轻轻推开那杯水，冷笑道：“你经手的水，我怎么敢喝。”

　　“爱喝不喝！”巴洛被这句话激得一下失去了耐心，自己将那杯水一饮而尽！

　　“还有马库斯的事情，你去陪他喝酒的时候，到底谈了些什么，你明显没有全告诉我。”布莱恩说，“我们是一个团队的，信息应当全部共享，而你却自己一个人去医院里找了莱血祭的罪证，案件快要结束的时候才告诉我有这么回事。”

　　“我会懂血祭这件事对我很不利，我为什么要把对自己这么不利的事情对你们全盘托出？”巴洛反问。

　　布莱恩看着他，缓缓道：“所以你从一开始就想着和我们划清界限。”

　　“是又怎么样？”巴洛冷漠道，“那你们呢？你们有拿我当过自己人吗？”

　　“我们一直都拿你当自己人！”布莱恩难以置信地看着巴洛，仿佛自己刚才听错了。

　　“哦，是么？”巴洛反问：“那为什么现在出了事，你第一个怀疑到我头上？”

　　布莱恩一怔。

　　确实，他大多数怀疑都只是感觉，并没有实质性证据。

　　“如果真就这么巧呢？我去补办一卡通，因为我的卡在那时候掉了；我和蓬莱二人同时进了门，恰好就是莱那时候也来了；我会去医院找血祭证据，只是因为我觉得有必要去现场看一看，又正巧让我找到了；黄雀会在船上，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巴洛说着说着就笑了，“你看你那表情，我就知道你不会相信。你从来就没有真正相信过我，就因为我平时油嘴滑舌，所以你一直就对我有偏见。”

　　“当然不是！”布莱恩直摇头，“你为什么会这么想？我什么时候对你有过偏见了！”

　　巴洛：“如果你没有，我当然不会这么想。”

　　“强词夺理。”布莱恩反驳道，“你现在自己犯了错，就怪我平时亏待你，想把锅扣到我头上。”

　　巴洛眯着眼往前凑了凑，指着自己，一字一顿道：“我，犯错了？”

　　他的眼神里透着阴狠，布莱恩下意识地往后让了让，眼里有些警惕又有些害怕。

　　而布莱恩这脆弱的一让也让巴洛的心稍微软了一点，他收起那个眼神离远了些，抿着嘴，鼻腔里叹了口气。

　　双方再次沉默，都在调整呼吸和心态。这件事情不是光靠吵架能解决的，他们都需要对方一个合理的解释。

　　2

　　沉默许久，布莱恩看向窗外，下意识地躲开了巴洛的视线，他不敢去看巴洛的眼睛。

　　“我之前真的太相信你了，巴洛...”布莱恩轻声道。

　　巴洛的眼睛很独特，慵懒又带点坚定，病态又带点犀利，它们对布莱恩来说总是有种魔力。

　　每次只要一看到那双眼睛，布莱恩脑袋里总会闪过许多高光画面——比如他每次和自己切磋完胜利后有些得意的坏笑；比如他每一次站出来保护自己和全队时候的坚定不移；比如一起在路边看到小猫伸懒腰后，巴洛对自己露出的最单纯烂漫的微笑；还有他每次耍宝搞笑的时候，真心想要传达给自己的快乐……m.xfanjia.com

　　这些画面总在给布莱恩传达一个声音：算了吧，他大多时候真的还挺好的...

　　但越是这样的声音，就越是刺耳。

　　他们全队人都险些葬送在那里，这事凭什么算了！

　　巴洛却一副无所谓地态度说道：“哦，那真是不好意思，让你失望了。”

　　明明是道歉的词句，可那语气里哪里听得出一丝歉意。

　　布莱恩捏紧被子，他知道巴洛在故意气自己，但他得忍住，他还没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你和黄雀背地里合作多久了？”布莱恩问。

　　巴洛对这个问题很失望，他冷漠地别过头：“你为什么不先问问我到底有没有和黄雀合作，而是直接一口咬定了我们在合作。”

　　“...好。”布莱恩深吸了一口气，整个房间都回荡着那个沉闷的声音,“那你到底有没有——”

　　“——我现在不知道，”巴洛打断他，“曾经合作过，但就在今天，我单方面退出了合作，选择了救你们。”

　　布莱恩追问：“什么叫现在不知道？”

　　“不知道就是不知道，我又不是圣人，我能预料到自己的人生接下来哪步该往哪走？”巴洛不耐烦道，“啧，还真让卡那个臭傻逼说中了，和你相处太久了，关键时候实在不忍心伤害你...”

　　“是么，刚才义正言辞说自己没有，现在又开始打感情牌，”布莱恩冷哼一声，“不过是一个二五仔在关键时候良心发现了而已。”

　　“那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我没有回来，你们就完了。”巴洛道，“黄雀一拳将我扫出战场，我完全可以不用回来，你们也会因为我没回来而没办法独自回城，直到他把该做的事情做完。”

　　“为什么没了你我们就没法回城？”布莱恩冷笑道，“从船舱里出来的那一刻我就已经想到你的所作所为了，如果你不回来，我绝对会抛下你直接回城。”

　　他刻意将‘抛下你’三个字说得很重。

　　“抛下我？”巴洛一下被击中最柔软的部分，原本冷漠的脸上立刻出现怒意，“我们一起经历了这么多次危险，哪次我没有挺身而出？我什么时候抛下过你们！？”

　　布莱恩：“你轻一点，这里是医院。”

　　“亏你还知道这里是医院！你知道你怎么会在这里吗？”巴洛怒道，“神裔的主城区是没有医院的你知道吧，外面的车也开不进来！是老子我抱着你！一路跑来的！一步都没停过！！”

　　巴洛胸口起伏着，一指布莱恩：“你...我们共同经历的也不少了，我一次都没想过抛下你，一次都没有。而现在，你只是因为想到我可能背叛了你，就要抛弃我，那如果你想错了呢？如果我是被冤枉的呢？”

　　布莱恩没想到就抛下一词，能引起巴洛这么大的反应。他深吸了一口气，缓和道：“我现在没精力为了这些假设和你吵，回到刚才的话题吧，你已经背叛了黄雀，你现在准备怎么办？”

　　巴洛试着冷静下来，说道：“我现在确实不知道怎么办，我可以继续合作，也可以直接翻脸，我反正无所谓。”

　　他没说谎，黄雀的确也觉得巴洛背叛了他，他们刚刚还吵了一架。

　　但巴洛最后这句‘反正无所谓’，听得布莱恩简直如芒在背，他品出来的言下之意就是：我接下来站哪边取决于你们对我的态度。

　　布莱恩：“你什么意思？”

　　巴洛：“我没什么意思。”

　　布莱恩：“你在威胁我是吗？要不要我现在给你跪下来求你别走？”

　　“你有什么值得我威胁的？你自以为你们队很好么？”巴洛冷笑，反唇相讥，“我的实力有目共睹，老子有的是去处！”

　　布莱恩定睛看着他，话题终于到了他想要的重点，他就在等巴洛开口说这句话。

　　“是啊，强大的你有的是去处。”布莱恩问道：“那你当初到底为什么会来我们这个不起眼的菜鸟队呢？”

　　巴洛一愣，对上了布莱恩的视线。

　　这是他永远都不想和布莱恩讨论的话题，他从没想过自己居然会被绕进布莱恩的陷阱里，这是第一次。

　　他一直都小瞧了布莱恩的成长速度，也高估了自己领先对方的程度。

　　3

　　该来的总是逃不掉。

　　巴洛看着布莱恩的眼睛，诚恳地说：“因为我想弄死你。”

　　事情已经闹到了这个地步，不管巴洛是依旧想弄死布莱恩，还是想继续和布莱恩相处下去，都已经不太现实了。

　　出乎意料的，布莱恩没有生气，反而镇定地问道：“为什么？我有过什么得罪你的地方吗？”

　　“没有为什么，”巴洛冷笑，“想弄死你的人还少吗？”

　　布莱恩深吸一口气，又问了一遍：“为，什，么？”

　　“没有理由，我他妈就是想弄死你。”巴洛仍然不肯正面回答。

　　“如果我做错过什么事情，我愿意补救，用一切代价。”布莱恩说，“但是我现在还不能死，我还有任务没有完成。”

　　巴洛站了起来，不屑道：“是，你的任务比天高，所有人都得顺着你。”他朝着门口走了两步，准备离开病房。

　　眼看巴洛就要离开，布莱恩终于决定坦白：“我知道你是谁。”

　　巴洛闻言立刻停在原地，但没有回头。

　　“那天在僵尸洞里，我治好了九尾狐婆婆的腿伤，被婆婆发现了我蓝瞳的奥秘，”布莱恩说道，“那就是异极效应，我通过魔力释放的技能，对魔物会有更强的作用力。”

　　布莱恩看到了巴洛捏紧的拳头，他意识到这或许是打破沟通障碍的核心。

　　“说来也巧，我们相处六年了，我几乎没有看到过你受伤。除了今天以外只有一次，那就是先前在天水阁地下迷宫里，你一剑挥空轻微摔伤，但是很快就被另一个队的牧师姐姐治好了，我没找到机会治疗你。直到今天我才第一次治疗你，要不然也不会发现的那么晚...”布莱恩摇了摇头，自嘲地笑了，笑这命运造化弄人，“我记得，在普冒读书的时候，有则不太起眼的新闻，说是有个小镇被烧毁了，整个小镇的人都死了...”

　　巴洛终于回头，眼睛里出现少有的迷茫，他视线一晃，和布莱恩对上了。

　　“我全都想起来了，那个小镇叫米泽立提，也被称为红龙村，里面的所有男性居民都是红龙，女性也都一头红发。”布莱恩平静地看着巴洛，“那整个小镇的居民全都是魔物，而那里就是你的家园，巴洛。”

　　巴洛的身体好一阵起伏，腮帮子处的咬肌不安的蠕动着，似乎下一刻就要崩溃。

　　既然那个小镇里的居民全部都是魔物，那巴洛又怎么可能是个例外呢...

　　任何私闯普隆德拉的魔物，都会被抓起来处决，反抗严重的甚至会就地击杀。

　　巴洛早就料到自己会是这个下场，只是没想到会来的这么快。

　　“看来你全都知道了，6年了，我还在侥幸你永远都不会想起来...”巴洛看起来万念俱灰，他摊开手，那样子是彻底没辙了，“你报警吧，让冒协把我抓起来处决——”

　　——他话还没说完，一个柔软的拥抱扑了过来。

　　失去家园的痛布莱恩再清楚不过了，哪怕已经过去了十几年...

　　布莱恩的脸埋在巴洛腹部，轻声道：“我不会举报你的，永远不会...”

　　巴洛怎么都没想到这个结果，鼻子瞬间一酸。

　　他无措的抬着胳膊，想触碰却又不敢放到布莱恩身上。他甚至不敢呼吸，生怕让布莱恩听到自己鼻腔里的唏嘘。

　　他更不敢流泪，生怕让布莱恩知道自己输了。

　　可他就是输了...

　　“我真是败给你了。”巴洛硬是把眼泪憋了回去，轻轻摸了摸布莱恩软绵绵的脑袋，示意他松手，“好了好了...你休息吧，我出去给你买点晚饭。”

　　晶晶走到唐三身边，就在他身旁盘膝坐下，向他轻轻的点了点头。

　　唐三双眼微眯，身体缓缓飘浮而起，在天堂花的花心之上站起身来。他深吸口气，全身的气息随之鼓荡起来。体内的九大血脉经过刚才这段时间的交融，已经彻底处于平衡状态。自身开始飞速的升华。

　　额头上，黄金三叉戟的光纹重新浮现出来，在这一刻，唐三的气息开始蜕变。他的神识与黄金三叉戟的烙印相互融合，感应着黄金三叉戟的气息，双眸开始变得越发明亮起来。

　　阵阵犹如梵唱一般的海浪波动声在他身边响起，强烈的光芒开始迅速的升腾，巨大的金色光影映衬在他背后。唐三瞬间目光如电，向空中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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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顿时，”轰”的一声巨响从天堂花上爆发而出，巨大的金色光柱冲天而起，直冲云霄。

　　不远处的天狐大妖皇只觉得一股惊天意志爆发，整个地狱花园都剧烈的颤抖起来，花朵开始迅速的枯萎，所有的气运，似乎都在朝着那道金色的光柱凝聚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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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脸色大变的同时也是不敢怠慢，摇身一晃，已经现出原形，化为一只身长超过百米的九尾天狐，每一根护卫更是都有着超过三百米的长度，九尾横空，遮天蔽日。散发出大量的气运注入地狱花园之中，稳定着位面。

　　地狱花园绝不能破碎，否则的话，对于天狐族来说就是毁灭性的灾难。

　　祖庭，天狐圣山。

　　原本已经收敛的金光骤然再次强烈起来，不仅如此，天狐圣山本体还散发出白色的光芒，但那白光却像是向内塌陷似的，朝着内部涌入。

　　一道金色光柱毫无预兆的冲天而起，瞬间冲向高空。

　　刚刚再次抵挡过一次雷劫的皇者们几乎是下意识的全都散开。而下一瞬，那金色光柱就已经冲入了劫云之中。

　　漆黑如墨的劫云瞬间被点亮，化为了暗金色的云朵，所有的紫色在这一刻竟是全部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道巨大的金色雷霆。那仿佛充斥着整个位面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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