媳妇埋怨他将官服弄得褶皱破烂,又得缝补浆洗许久,却被他冷冷扫过一眼,登时就收声,再也不敢有半句怨言。
徐进玉这一觉,一睡便睡足了三天。
徐夫人以不多的家底,亦找了三日郎中。来访的郎中掐脉过后,均是摇头称不知病结所在,大抵是风雨中患了疟疾,但寻根问底下,还是说不出个所以然。
三日之后的晚间,徐进玉被一股苦水闷醒,睁眼一看,自家媳妇正眼角噙泪,掰开他嘴角,将一碗热腾腾的苦汤药费劲地灌到他嘴里。
“甭费劲了。”徐进玉出声尽是沙哑,的确像是大病初醒,虚弱得很。
常人久卧或是长睡,皆有诸般不适,譬如腰腿酸麻胀痛,筋骨如生锈般别扭无比,更别提那日忙碌良久,将马巳背到十几里山坳中的徐进玉。此刻仍能勉强出声,已经实属不易。
徐夫人一听这话,当即就将汤药碗往地上一扔,扑在徐进玉身上,哭得那叫个撕心裂肺。一位弱女子,连续三日丈夫昏睡不醒,心中惧怕那是自然。同平日里一毛不拔的秉性大相径庭,将几乎大半家底都花费在请郎中上,却迟迟不见效,几乎是强忍着悲恸才挺到徐进玉悠悠醒转。
这三日,徐夫人简直像蜕皮似的难挨,于是乎顾不上其他,搂住丈夫哭得梨花带雨,再无平常日里的豪横娇纵气。
可怜刚从睡梦中缓和过来的徐进玉,又被堪称丰腴的娇躯压盖,险些将腰腿给摁断,疼得直抽凉气。
“媳妇啊,我想正儿八经练练武,若是有戏,顺带找个山门拜进去。”徐进玉搂着媳妇,神色有些不自然。徐夫人自打嫁来,当真是任劳任怨,清苦得很,就连脂粉也未添置几次,所以才落下锱铢必较斤斤计较的毛病。想来也是,如此偏僻不入流的地界,小小捕快,家底能宽裕到哪去。
话音刚落,徐夫人便挣扎着从床榻起身,收拾自个的衣裳与陪嫁来的几件首饰,从头到尾一言不发。
徐进玉低眉,半晌才出言,“不成的话,你回娘家住一阵,路上不便,估摸着仙家门槛也高,你顺路同行不是个事。”
说是收拾衣裳细软,可哪里有如此多的细软能收拾。三下五除二,徐夫人已然收拾妥当,抹了把眼泪,问道:“想必是饿极了说胡话,我去给你做面。”说罢转身便走。
“不是胡话。”
“我有个很要好的兄弟,死在了仇家手里,”月色透过窗棂,徐进玉此刻面目尽是凄凉。“我寻思着,总不能白叫兄弟,有些事他没做成,我得试试,万一呢。”
徐夫人后背僵了僵。
她当然晓得徐进玉口中那个兄弟是谁,附近县里,唯一能称得上兄弟二字的,便只有那瘦猴一般的马巳。想当初,夫妻二人没少为他闹不痛快,而往往到最后,总是以徐进玉挨揍为结尾。
如今,马巳死了。
次日傍晚时分,岭阳县少了位捕快,也少了位平日里鸡毛蒜皮,但待人相当正直的一位妇人。
阎寺关搁在青山坟头边的银两,便成为了马车上路的盘缠费用,两人从未提前打过招呼,乃至在大雨滂沱前素未谋面,却彼此心照不宣。阎寺关知晓徐进玉必定来看望马巳,徐进玉明白坟头撂下的银子,必定是阎寺关所赠。
“进玉,你若是进了仙家门槛,再借这张面皮颇有几分俊郎,勾三搭四沾花惹草,那时又当如何?”
“进玉,你想习武,是学拳还是学兵刃?”
“进玉,上哪去找宗门?”
妇人喋喋不休,一双显得有些明朗的双眸,直勾勾盯着身旁的夫君。
“这第一呢,若是我沾花惹草,你便取二两毒汤药灌到我口里,天下太平无忧。第二呢,当然是学枪,学旁的不济事。”
“至于这第三点嘛。”徐进玉把短衣领口松松,似笑非笑看看徐夫人,“天下之大,总能寻到,若是苦求不得,就当是带你出门逛逛,哪能总待在家操劳柴米油盐。”
“姑且算你说句了人话。”
车铃声声,迢迢而行。
殊不知宅院边拐角处,此刻有一位武生缓缓走出,从袖口里掏出张老符箓,馨香酒液从那符箓中流淌,顺喉而下,直抵五脏六腑。
此间事了,待到正事做完,马车估摸已然走远。
正是掌灯前时分,衙门口只有两位衙役守夜,将官服前襟敞开,借难得的夏夜清风乘凉,也算颇为舒坦。左边那位衙役有些百无聊赖,便主动开口同靠右那位唠唠家常,“祁三,你说咱县衙的主簿,最近是犯了疯疾不成?听人说最近将家中许多把件书卷都倒腾出去,像是要逃难似的,公堂之上也提不起办案审卷的兴致。照这现状下去,再过数月,恐怕就得换个主簿了罢。“
被称为祁三的衙役撇撇嘴,“莫要嚼舌根,叫人听去免不了责罚不说,万一丢掉这身官服,看你怎生给你家那婆娘交差?”
“也是。”
阎寺关的运气可谓是相当不错,才从墙根走出便听到两人这番谈话,当下便心中了然,抬脚便向主簿府上走去。
马巳曾经无意中提起过,主簿府距衙门极近,门前有棵三四人合抱的枣树。一到秋季,那枣树上悬满粒粒颗大饱满的甜枣,马巳还曾特地攀至顶端摘枣,引来十几个娃娃在树根驻足,眼巴巴地等候从天而降的硕大枣子。主簿乃是个不惑之年的读书人,若是得空,也会笑眯眯的出来端详这光景。左手搂着一个,右手抱起一个,衣摆裤脚还时常挂着两位,依旧孰不愠不火,笑脸和煦。
可惜今年秋季,再也无人摘枣。
那便不再需要有人旁观。
“月黑风高夜,贼人偷盗时。”在主簿府墙头坐着的武生,不知怎得就想到这句戏文。
次日清晨,主簿迟迟未来衙门,有衙役前去查探,亲眼见得主簿凄惨死相,险些被吓得屁滚尿流。
贼人偷盗,不图财物,偷的乃是性命。
晶晶走到唐三身边,就在他身旁盘膝坐下,向他轻轻的点了点头。
唐三双眼微眯,身体缓缓飘浮而起,在天堂花的花心之上站起身来。他深吸口气,全身的气息随之鼓荡起来。体内的九大血脉经过刚才这段时间的交融,已经彻底处于平衡状态。自身开始飞速的升华。
额头上,黄金三叉戟的光纹重新浮现出来,在这一刻,唐三的气息开始蜕变。他的神识与黄金三叉戟的烙印相互融合,感应着黄金三叉戟的气息,双眸开始变得越发明亮起来。
阵阵犹如梵唱一般的海浪波动声在他身边响起,强烈的光芒开始迅速的升腾,巨大的金色光影映衬在他背后。唐三瞬间目光如电,向空中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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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时,”轰”的一声巨响从天堂花上爆发而出,巨大的金色光柱冲天而起,直冲云霄。
不远处的天狐大妖皇只觉得一股惊天意志爆发,整个地狱花园都剧烈的颤抖起来,花朵开始迅速的枯萎,所有的气运,似乎都在朝着那道金色的光柱凝聚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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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脸色大变的同时也是不敢怠慢,摇身一晃,已经现出原形,化为一只身长超过百米的九尾天狐,每一根护卫更是都有着超过三百米的长度,九尾横空,遮天蔽日。散发出大量的气运注入地狱花园之中,稳定着位面。
地狱花园绝不能破碎,否则的话,对于天狐族来说就是毁灭性的灾难。
祖庭,天狐圣山。
原本已经收敛的金光骤然再次强烈起来,不仅如此,天狐圣山本体还散发出白色的光芒,但那白光却像是向内塌陷似的,朝着内部涌入。
一道金色光柱毫无预兆的冲天而起,瞬间冲向高空。
刚刚再次抵挡过一次雷劫的皇者们几乎是下意识的全都散开。而下一瞬,那金色光柱就已经冲入了劫云之中。
漆黑如墨的劫云瞬间被点亮,化为了暗金色的云朵,所有的紫色在这一刻竟是全部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道巨大的金色雷霆。那仿佛充斥着整个位面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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