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坐镇西北行宫天王塔的太后范氏终于点了头,答应了太宁帝的请求,摆驾回宫。
自永隆帝登基起,就一直只闻其名,不见其人的太后娘娘,终于要露真容了,这叫整个京城都不由得轰动了起来,尤其是京中各家勋贵的内宅夫人,各个都起了心思。
尤其家里有女儿的,更是多有叮嘱,叫家里的女孩儿们若有机会见到太后,一定要好好表现,说不得哪一日就被太后看中,带入宫中做了娘娘。
与后宫人数众多却子嗣不丰的永隆帝不同,太宁帝虽说才二十出头,且只有一个皇后两个妃嫔,却已经生了四个皇子,两个公主,可见是个身体极好的。
若是家里的女孩儿入宫做了娘娘,生下个一子半女来,日后便也能做皇亲国戚了。
带着这样的憧憬,一直等到御驾回宫。
范婉坐在凤驾上,在系统里不停吐槽:【真不知道要我回来做什么?我在西北过的好好的,回来简直是遭罪。】
已经抱上孙子的苏宝珠连忙安慰:【寿儿这么多年一直念叨着你,你就别抱怨了。】
范婉叹了口气:【他念叨我是因为他以为我是他亲娘,纸是包不住火的,我一旦回来了,早晚得知道身世,不过我已经给清晖写信了,他年纪也不小了,正好我回来给他养老送终,顺带继承一座塔。】
范婉一路上就把自己的后路给想好了。
苏宝珠一听也跟着叹气:【林如海也不行了,到时候他死了我就去陪你去。】
范婉:【行吧。】
闺蜜俩丝毫不觉得自己说的话哪里有问题,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下半辈子的去路。
等范婉回了宫,就看见已经长大成人,穿着一身龙袍,如今改名叫水堃的寿儿,这场面,便是范婉也忍不住有点激动,她眼圈微红,抬手摸摸寿儿的脸:“好好好,我儿长大了。”
“娘。”
寿儿也是一脸激动,拉着范婉一道往前走:“儿子盼了这么多年,终于把您给盼回来了,日后您可千万不要再回西北了,就留在宫里,让儿子给您养老,承欢膝下。”
范婉吸了吸鼻子,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只说道:“你如今都当了皇帝了,怎么还想小时候一样,这么爱撒娇。”
寿儿见范婉回避这个话题,不免有些失望,不过他对自己有信心,只要他不同意,太后一定不会再回西北去了,没见父皇一辈子都没求回来的母后,也被他给求回来了么?
这么想着,寿儿心底不免有些自得。
奉迎范婉进了福寿宫,寿儿便张罗着人去给承德行宫的水渊送信,打算叫亲爹亲妈在黄昏年岁重归于好,再谱一曲黄昏恋曲。
辛亏范婉已经去福寿宫了,不然她肯定能跳起来,并抢了城防的马,一路狂飙回西北。
只可惜……纵然这些年大启局势范婉了然于心,却也不是全知全能,自然不知道自己的便宜儿子正打算做红娘,为他那孤独了一辈子,只有十几个妃嫔陪伴的可怜老父亲牵红线。
所以,当水渊接到信后,立即兴奋的张罗着去裁衣服,做衣裳,还脑袋发昏的跑去见了老太上皇。
老太上皇已经瘫痪在床许多年了。
虽说被伺候的很好,但孤独也是真的。
以前对水渊他是看了就生气,如今只要水渊来了,他就高兴,哪怕水渊每次来带来的都不是好消息,可这么多年,小中风他都中了好几次了,可却越过越精神,最近照镜子的时候,他甚至发现自己的白头发有转黑的趋势。
老而不死是为贼。
太上皇甚至觉得自己正越活越年轻,隐隐的开始期盼身体痊愈的那一天。
水渊又来了,还摈退了左右,脸上是一目了然的喜意。
“父皇,儿子告诉你个好消息。”
水渊每次开口就是坏消息,如今当真是难得的好消息,太上皇虽然说不了话,身子也动不了,眼底却染上期盼,犹记得上次听到所谓的好消息,还是水溶终于成亲生了个儿子。
“范氏回来了。”
范氏?
太上皇不由有些懵,范氏是谁?
他为何没有印象了。
“您忘了么?寿儿的母后啊……”
太上皇迟钝的大脑这才反应过来,原来是他孙儿的母后,也就是那个在西北行宫呆了一辈子的范氏啊,犹记得当初他得知水渊竟然立了个不回京城的皇后,他还发了好大的火。
只是那时候他已经病了好久了,话也说不出来,只能随手砸东西。
水渊继续说道:“也是,您心里又有谁呢?怕是还在想您与甄太妃的那两个孙子吧,说起来,他们最近倒是没传来什么坏消息,朕觉得,恐怕是年岁大了,知道一朝天子一朝臣的,如今正夹着尾巴在家做人吧。”
太上皇的思绪又被牵扯到那两个孩子身上。
犹记得上次他们过来时,那一副被酒色掏空了的模样,叫他无比的心痛。
“对了,有件事忘记告诉父皇了,您还不知道那范氏是谁,当初又是怎么生下寿儿的吧。”
水渊缓缓压下身子,带着几分大仇得报的激动。
他凑近太上皇的耳边,小声说道:“这范氏本姓秦,乃是当初宁国府大哥儿贾蓉的新婚妻子,更是父皇你防备了一辈子的废太子之女……你叫我去查她,儿臣便去查她,可她真是太美了,也太好了,连贾蓉那种纨绔都能被她逼得自立起来,儿臣就想着,若是他做我皇儿的母妃,必定能将皇儿教养的极好,于是儿臣便和她暗通款曲,贾蓉在外面打着掩护,生下了寿儿。”
“儿臣知道,父皇这辈子最忌惮的便是废太子一脉。”
“可父皇啊,你知道儿臣这辈子最恨的是谁么?”
“是您啊,朕的父皇。”
“你当初纵容甄妃残害我们母子,自己更是下了毒手,害的我们兄弟几人都坏了身子,如今报应来了,您越是不喜的我越是要做,你怕废太子一脉,我偏偏要叫她与我的血脉融合在一起,生生世世,永生永世,都不再分离,我要教你眼睁睁的看着自己护了几十年的王朝,最后还是落到了你最恨的那个人的子嗣手里。”
水渊的脸上依旧是那难掩的喜意。
说完后,他坐起身来,垂眸欣赏着太上皇那张因为气愤和不敢置信而扭曲的脸,心中一片快意。
他抬手摸摸太上皇的脸:“父皇,你知道么?早在十多年前,我便下了决心,一旦范氏回朝,我便将真相告诉你,只是我也没想到啊,她竟十多年都不回来,我等了好多年。”
“要保住父皇你的命,当真费尽了力气。”
“好在,日后不必这般费力了。”
扔下这一句,水渊心情极好的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太上皇:“父皇,你该高兴的,这喜讯,你听着可还喜欢?”
太上皇瞪大了双眼,脸色涨红,眼底渐渐充血,看着水渊的眼底满是仇恨。
“这样的眼神才对。”
水渊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这几年,你看着我的眼神,叫我都有些不忍心了。”
“如今看见你这样,我也放心了。”
水渊背着手,最后再淡漠的看了眼太上皇:“我要去见范氏了,父皇,我们夫妻团圆,你为儿子感到高兴么?”
“砰——”
太上皇手边的玉如意不知为何突然掉落到了地上,质地很脆的玉如意一下子被摔碎了,那模样,像极了太上皇的一颗心。
只可惜,站在床边的水渊,并不是个心软的皇帝。
这么多年的执政生涯,早已将他逼得郎心似铁,看着这样的太上皇,他甚至很高兴。
转身大步的离开后,太上皇再也没有等到这个儿子的归来。
他兴奋的穿着新衣裳回了宫。
范婉在福寿宫中本来过的还挺安稳,却不想,便宜儿子竟然搞事情,将水渊给喊回来了,吓得她当即收拾行礼,水渊自东华门进,她直接带着丫鬟就从西华门跑了。
一路跑还不忘给寿儿去了封信,只说清晖不大好了,她这个弟子该在膝下照顾,一脑袋就扎进了天王塔。
水渊到了福寿宫,发现心心念念的人跑了,还跑去了炼虚宫,当即又摆驾追去了炼虚宫。
只是到了炼虚宫天王塔,出来见他的就是他那位年岁已经很大了的亲舅舅清晖。
清晖从很多年前起就一直病殃殃的,本以为会死的早,却不想这些年在花糕的滋养下,竟然就这么病歪歪的活下来了,反倒是一直身体健康的田太后,因为一场风寒,就被夺走了性命。
范婉不肯见他,水渊心乱如麻。
清晖叹了口气:“有缘无分,有份无缘,这么多年,你该放下了。”
水渊红着眼圈:“舅舅,我放不下,越是得不到,就越是想要,或许我的骨血里,当真是流淌着父皇那肮脏的血吧,所以才像极了他。”
“我这一辈子,从无所求,皇位,天下,子嗣……有的我得到了,有的我永远的失去,兴奋、喜悦、满足,有的我有过,有的从未感受到,等我从那至高无上的位置上走下来,方才发觉,我这辈子,唯一求而不得的东西并非子嗣,而是一个看得见,摸得着,却永远得不到的女人。”
清晖见到外甥苦处,到底还是舍不得。
他起身回去询问范婉,可否与水渊见一面。
范婉沉默半晌,才点了头。
一别几十年,再见面已经从正直壮年的垂垂老矣。
帝皇虽然身形消瘦,依旧能看出身上的威严,皱纹虽然爬上了范婉的脸,却依旧能一窥当年风华。
他们……都老了。
水渊发出卑微请求:“如今我住在承德行宫,那里清净的很,我也不勉强你与我夫妻相称,只望你将我当成一位普通老友,走完这人生最后一途。”
范婉却狠心绝情的拒绝:“此生我俩困于血脉亲缘,不能违背这天纲伦常,盼只盼还有来世,你我能够圆满一世情分。”
水渊愣住,随即肩膀垂下,很是落寞。
恰在此时,有人来报,说是承德行宫的老太上皇薨了,宫里已经得了信儿,开始挂素了。
范婉念了声‘无量天尊’,便请辞回塔为老太上皇念经祈福去了。
水渊走时,背影极为落寞,看的清晖也很不是滋味。
水渊走后不久,清晖就病倒了,并非有病,而是自然而然的衰老,油尽灯枯了。
范婉送走了清晖,便接替清晖的衣钵,镇守天王塔,于此同时,宫内的水堃,见到了十多年前陪伴他的秦恍秦伴伴,从而得知了自己的身世。
晴天霹雳也不过如此。
水堃这辈子,觉得最幸运的,便是自己父母尚在,且对他关爱无比。
谁能想到,这一切不过假象。
疯了似的冲到炼虚宫天王塔,只为求得真相。
范婉听后,却只觉这一天,终究还是来了,她沉默了,默认了。
水堃泪流满面,不愿相信,狼狈不堪的回了宫,又策马往承德而去,到了那里,他从自己最尊敬的父皇口中,听了一段关于数代皇位之争的血腥故事。
“你别怨你母后。”
水渊靠在枕头上,面色有些苍白。
自老太上皇走后,他就病了。
可哪怕如此,他还在为范婉说话:“她是我用了卑劣手段得来的可怜女子,我用你当绳索,将她紧紧的捆在我的身边,寿儿,也因为你的母后在乎你,我才让你成了我的儿子,成了如今大启的皇帝。”
寿儿不停的摇头,不愿意接受这残忍的真相。
跌跌撞撞的回了宫,将自己关在紫宸宫整整三日。
等想开后,方才得知,这三天里,他的父皇病危,迄今昏迷不醒,母后公然宣布,这辈子将永守天王塔,再不出塔,也不见人。
寿儿带着无尽的懊悔去求见范婉,得到的却是拒绝相见的回复。
他不信这一切所谓的真相,开始展开了调查。
随着时间慢慢地流逝。
林如海死了,林玉松被点为了探花,林家老夫人也进了天王塔,贾蓉携带着妻子去天王塔拜访……贾蓉带着子孙给范婉磕头……
最终,寿儿得到了一个真相。
他带着这个真相,去了承德行宫,去见了已经奄奄一息的水渊,却见他最后一面。
时间是个圈。
一如当初水渊与太上皇临终谈话一样,如今换成了寿儿与他。
“她并非废太子之女,而是当年苏州知府范珩的女儿,名叫范婉。”
“范珩乃是最衷心的太子党,他为了保住废太子的血脉,用自己最小的女儿,换了太子的女儿,将范婉交给了去领养孩子的秦邦业,叫本该金尊玉贵的知府嫡女,成了寄人篱下的孤魂野鬼。”
“她之所以不愿意同你回宫……”
“只是单纯的不爱你罢了。”
“你拆散了她与贾公,叫她一辈子不能见人,只能孤独的在天王塔里过了一辈子。”
“父皇,我们水家的男人。”
“心都狠。”
“皇祖父如此,你如此。”
“日后……我也该是如此……”
***
“她,出身卑微却倾国倾城,以一己之力镇守西北数十年的女中豪杰;他,少年凄苦却隐忍聪慧,以一己之力开创大启朝数百年的辉煌灿烂。”
“一个为国为民,镇守边疆,一个孤独守候,平定朝堂。”
“有情人隔空相望,虽不能在一起,爱情亦是荡气回肠。”
“今晚八点,玫瑰剧场。”
“大启朝最令人向往的帝后生活,传奇开演。”
“我们,不见不散。”
水渊猛然从梦中惊醒。
茫然的看着电视上的电视剧预告。
突然,一阵愤怒从心底涌起。
“什么狗屁神仙爱情,都是骗人的!”
“那个可恶的女人,她骗了我一辈子。”
“整整一辈子!”
晶晶走到唐三身边,就在他身旁盘膝坐下,向他轻轻的点了点头。
唐三双眼微眯,身体缓缓飘浮而起,在天堂花的花心之上站起身来。他深吸口气,全身的气息随之鼓荡起来。体内的九大血脉经过刚才这段时间的交融,已经彻底处于平衡状态。自身开始飞速的升华。
额头上,黄金三叉戟的光纹重新浮现出来,在这一刻,唐三的气息开始蜕变。他的神识与黄金三叉戟的烙印相互融合,感应着黄金三叉戟的气息,双眸开始变得越发明亮起来。
阵阵犹如梵唱一般的海浪波动声在他身边响起,强烈的光芒开始迅速的升腾,巨大的金色光影映衬在他背后。唐三瞬间目光如电,向空中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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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时,”轰”的一声巨响从天堂花上爆发而出,巨大的金色光柱冲天而起,直冲云霄。
不远处的天狐大妖皇只觉得一股惊天意志爆发,整个地狱花园都剧烈的颤抖起来,花朵开始迅速的枯萎,所有的气运,似乎都在朝着那道金色的光柱凝聚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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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脸色大变的同时也是不敢怠慢,摇身一晃,已经现出原形,化为一只身长超过百米的九尾天狐,每一根护卫更是都有着超过三百米的长度,九尾横空,遮天蔽日。散发出大量的气运注入地狱花园之中,稳定着位面。
地狱花园绝不能破碎,否则的话,对于天狐族来说就是毁灭性的灾难。
祖庭,天狐圣山。
原本已经收敛的金光骤然再次强烈起来,不仅如此,天狐圣山本体还散发出白色的光芒,但那白光却像是向内塌陷似的,朝着内部涌入。
一道金色光柱毫无预兆的冲天而起,瞬间冲向高空。
刚刚再次抵挡过一次雷劫的皇者们几乎是下意识的全都散开。而下一瞬,那金色光柱就已经冲入了劫云之中。
漆黑如墨的劫云瞬间被点亮,化为了暗金色的云朵,所有的紫色在这一刻竟是全部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道巨大的金色雷霆。那仿佛充斥着整个位面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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