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觅一怔，单手揽住她的头护在身后，“没事……谁带你来的？人呢？”
叶莺摇头，“社团活动，我来放、放电影。”
“……”
苏一鸣捏着两瓶水回来，还很鸡贼地摸去超市买了女生最爱的星球棒棒糖，找不到人，怪纳闷的。看陈觅梗着脖子僵站投影仪旁，张口便问：“看到一个女生了吗？这么高，绑矮辫，超漂亮的。”
那是苏一鸣第一次见陈觅发火。
男生什么都没说，护着身后鹌鹑似的女孩，眼中一片沉沉的黑——苏一鸣确认自己已经在陈觅心中死了一万次。
“叶莺是我妹妹。”
“……哥，我错了。”
“她没看过恐怖片……”叶莺很乖，看电影都老老实实去影院，没在网上看过境外舶来的限制级电影。
叶莺晃他手腕，“不是的，我看过的，芮芮带我在私人影院看过丧尸，短视频也刷到过电锯杀人狂，但是……以前村里有人去世会有公鸭子叫声，狗听了都不敢出气，跟电影里一模一样。”
“……”
叶莺不会说谎。
陈觅脸色煞白。
苏一鸣也够呛，说话都结巴了，“真的假的……我操，东南亚的片这么邪性？”玩真的啊。
“走吧。”
降温了，外面挺冷，陈觅脱外套披她肩膀。叶莺拉着衣服没动，“陈觅哥哥，你说女鬼报仇成功了吗？”
电影中的女鬼很惨，从小被继父……长大好不容易脱离家庭又遇到渣男，骗身骗心也就算了，在她怀孕待产无法工作后，渣男又丧心病狂将她卖掉。
女主以为自己找到了光。
结果“光”却把亲手把她推向最黑的深渊——尝遍险恶。
一尸两命。
想知道结局很简单，动动手指，网页查找即可。但陈觅明白，叶莺想知道的其实不是结果，通过虚构的故事，人们反而能更接近真实。
想必是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所以放心不下已经化成厉鬼的电影女主——生怕她所受的恶，最终败给道貌岸然的“善”，害怕受渣男雇佣的法师，最后将鬼母子超度。
电影进入第三幕。
本来还有空位的活动室现在人挤人，根本找不到空座。
陈觅拉叶莺来到台阶坐下，他坐前，她坐后一阶，这样刚好用身体遮蔽恐怖画面，又不至于让叶莺害怕时找不到依靠。
她躲在他身后，全神贯注看。
苏一鸣挨着陈觅坐下，因为不敢看电影，转而打量两人。
一个姓陈，一个姓叶。
总不可能是组合家庭的小孩吧？
可是“兄妹”相处又很自然，叶莺看着软，个性还挺强，刚才明明害怕却愣是没一点表示，只在陈觅出现后才展现小女生的一面。
女鬼最终得偿所愿。
有罪的，全都死无全尸。
大家松了口气，等片尾音乐响起才稀稀拉拉站起。叶莺依旧拉着陈觅的衣服，手指都白了。
苏一鸣递水过去，被陈觅拿走。
拿走就算了他也不喝，顺手放到旁边，敢情是当垃圾处理。
防贼也不用这么明显吧！
“干嘛，我又不会在水里放东西，陈觅，你好伤人。”苏一鸣气不过，全当陈觅做哥哥走火入魔，保护欲爆棚，忍了忍，又把星球棒棒糖递过去。
叶莺收下，乖巧道谢。
“谢谢学长。”
苏一鸣脸色好转，“我……送你回去？”
“我送她回去。”
苏一鸣，“……”
怕狗仔抓拍，还没出活动室陈觅就把头盔按叶莺脑袋。苏一鸣不好当面说，暗戳戳发信息骂他：她是你妹，又不是你女朋友，看这么紧有意思吗？
陈觅手指左滑，删除。
骑车穿过满校游荡的妖魔鬼怪，载叶莺回到住处。
人脸识别门禁。
小区大门、楼栋门、家门——叶莺垫脚刷脸一一通过，毫不防备。严格来说他也是男人，难免不会色迷心窍兽性大发，可她还像以前一样信他。
“到啦，你要吃宵夜吗？”
她打开门廊灯，挂上钥匙，换拖鞋。
裹在羊绒袜里的小腿肚微鼓，很好捏的样子。脚腕很细，卡在宽大的白色绒拖鞋里，让人无法移不开视线。
明明女孩子可以看的地方太多了。
“陈觅哥哥？”
“不要随便带男人回家。”陈觅说着，还是脱下手套走进玄关。
能一直当她心中的例外，似乎也是好的。
叶莺一通翻找，摸到双崭新的男士拖鞋。
她蹲在地板，勾着翻来送到他脚边。发旋逆行，辫子绑很好的，可惜折腾一天，有点碎毛翻出。陈觅喉结微动，觉得叶莺的耳朵和脖子白得刺眼。
“会挤脚吗？”
叶莺按开灯，拎着白色方包往里，“白牧野的脚比你小，这是他的，将就穿。”
陈觅嗯了声跟进去。
客厅灯渐次亮起，蓝色水族箱中色彩斑斓的热带鱼悠闲游曳。浑身绷带，比乞丐还乞丐的独眼丧尸白牧野，看清叶莺身后跟的是陈觅，毫不犹豫将手里的眼珠子扔了过来。
“陈狗！”
咻——
“好险。”陈觅单手接住眼珠，捻了捻，“不要用眼珠当武器啊，阿野。”
“我才不在几天你就往家里带男人？！”
叶莺没料到白牧野会在，有点懵。
男人摇摇晃晃站起，踱着丧尸步来掐她肩膀，澄黄的美瞳吓死人了，“我要吃了你这个坏女人……呜哇……先咬脖子，咬死你……”
叶莺甩包去挡。
没挡住。
在沙发手脚并用爬了两圈，吓得声音发颤，“你不要过来啊……我不好吃！”
白牧野刚捉到她的脚，摸了摸，乐死，正打算“大快朵颐”，被陈觅一把拽了起来，“今天社团活动，我碰巧遇到，送她回来。”
“我他妈信你？”
“如果不是我送，就是另一个人送，男的。”
“操，哪个不要命的敢挖老子墙脚？”白牧野被迫站直，甩不开，索性拍拍陈觅脸颊，“松手，谁要跟你拉拉扯扯？也不撒泡尿照照，配吗？”
“你以为我想。”
陈觅放开，看向叶莺。
她心领神会，贴着墙壁一溜烟躲到他身后，伸出只手来，对白牧野指指点点，“你故意躲在家里吓我！”
“对。”
“你混蛋！”
“对。”
“不许再过来！”
“那可不行。”白牧野笑起来，涂着人造血浆的嘴唇怪阴森，仿佛吃过小孩。他抢过陈觅手里的眼珠子跟另一只放到一起，在手掌转来转去，和西门盘文玩核桃的大爷不能说相似吧，只能说一模一样。
欠欠的。
叶莺走哪，他跟哪，一惊一乍吓唬，活像只长不大的小学鸡。
陈觅翻翻找找，最后抽出白牧野衣帽间挂着的皮带，一捆、一收，将人双手反绑扔到沙发。
“别闹了。”
白牧野，“……”
叶莺想笑又不敢笑。
起身到厨房煮面，只煮给陈觅。
陈觅好像很饿，吃得极快，两口没了，汤都喝得见底。她安安静静坐着，不玩手机也不开电视，就是看着他。
白牧野满脸不爽，“你是我保姆还是他保姆？”
凶完叶莺又去凶陈觅，“走走走，大半夜来老子家混吃混喝，还穿老子拖鞋……出息了你，自己女朋友不去睡，怎么，想睡我家？没门！”
陈觅吃完就打算走的。
都快一点了。
可是白牧野亢奋的状态很不妙。
他本来就不愿叶莺和他住一起，现在亲眼看到，更是闹心。叶莺的品格不用说，不会发生婚前行为，可是白牧野跟条拴不住的野狗似的，万一兽性大发怎么办？
不行，不能走。
至少今晚得看着。
“叶莺，你给老子过来！”白牧野冷道：“我的饭呢！”
她冷冷斜睨，仗着陈觅在，胆肥，撕开巧克力两指捏住，在白牧野面前晃悠——巧克力投喂丧尸还挺刺激，只要注意别被咬。
“你喂狗啊？”
“修狗乖，张嘴嘴。”叶莺拿出最近学的配音技巧，嗲嗲发音，笑着逗他。
白牧野一怔。
没发飙，耳朵还红了，咬一口巧克力闷声道：“小鸟，不想我的吗？”
冷战有两个月了吧。
那天回来，白牧野一声不吭收拾行李离开。一个人的生活很悠闲，可是少了突如其来的吉他弦音还有催命敲门声，生活好像又太寡淡。
其实有些问题，不必问。
答案大家心知肚明。
世间哪有无缘无故的爱？她的声音合适、人也听话，能好好演绎他的歌，不就行了？就算哪天不幸哑了，再也无法登台，或者有更年轻美妙的歌声出现，乖乖退场，不就行了？
名声、财富。
来自他人的偏爱。
所有梦似的玩意儿，全是白牧野带来。
老老实实认清现实，当一天小鸟唱一天歌，不就行了？
——不就行了吗？
叶莺笑笑，将巧克力尽数塞到男人口中，“想你什么？想噎死你差不多……”www.xfanjia.com
陈觅看她。
心脏忽然侵入缓慢又刺骨的凉。
叶莺亲口承认喜欢白牧野，他都没这样——言语充满诡计，不可信，她说喜欢白牧野时杏眸中明明全是他的影，笑都勉强。不道德的欣喜和可耻的自满手拉手肆意繁殖，使他以为尚有机会。
可亲自认识到叶莺或许……真的有点在乎白牧野，陈觅当即感受到从未有过的凉。
就像血液变冷。
全世界都在下雪。
就像山河崩塌……有朝一日竟真的故土不在，却道故人心易变。
……
陈觅不走，说机会难得，带叶莺变装上街玩玩。
他说以后白鸟肯定会越来越火，想光明正大出行，很难的。白牧野不置可否，叶莺被他一吓，睡意全无，也想出去走走。
美妆店通宵营业，推出万圣节妆容。
叶莺买了蝙蝠翅膀、红色恶魔角、心形尾巴和一对尖尖的人造牙齿，扮成小恶魔。左脸画着黑色眼泪，右脸贴着爱心，石榴红的美瞳一戴上，笑着露出尖牙，化妆店小姐姐都忍不住拍照留影还噘嘴亲她。
“哦，嫁给姐姐吧，我的宝！”
叶莺趁机讲价，出卖美色和社交账号，砍了三百块！
白牧野玩着眼珠和绷带，只要不是男人碰叶莺，他都没反应。
化妆师问陈觅想扮成什么样。
他没有钟爱的恐怖角色，现在其实也没有玩乐的心思，瞧着样片，选了个最容易的——额头、脸颊化成青灰色，再加上几道缝合伤口，一个用尸块拼成的人造人就诞生了。
叶莺甩着小尾巴过来，拍照留念。
笑着说：“陈觅哥哥，你好帅啊。”
陈觅盯着她脸上的爱心贴纸。
她却移开视线，又眼睛光亮看向一旁，“白牧野别玩了，来戴狗嘴罩，好适合你。”
白牧野懒懒散散踱来，戴好铁制嘴罩，果然更凶了，像极了被人圈养的丧尸美男——自己加戏，选项圈拴了脖子，把链子交给她。
“丧尸奴隶和恶魔主人，不是更搭？”
两人站在角落说话，压着声音，靠得也近。
识相的都不会打扰。
叶莺伸手示意白牧野弯腰，然后垫脚拉开扣子，将项圈取掉，“不好，别这么玩……你是自由的，不用做我或者任何人的奴隶。”
白牧野弹她脑门。
叶莺扔掉项圈，面色严肃，“不要再去跑资源了，我们好好做歌……行吗？”
白鸟在池城顺风顺水。
来了京市则是池鱼入海，摸不清深浅，找不到门路。白家、陈家的关系能通天，可是每个圈都有一尊自己的佛，甚至好几尊佛。拜谁，怎么拜，拿什么拜……叶莺多多少少向阿星打听过。
人当然可以不择手段走捷径，但不能走着走着连自己姓什么都忘了。
曾经的白牧野多骄傲。
她永远记得他坐着下水井盖，弹着吉他，骗了她一杯二十块的奶茶还嫌烫。
“我相信你，我们还有时间慢慢来。”
白牧野浑身翻起的鳞悄然抹平，嗯了声，将扮成小恶魔的女孩往怀里摁。原来他的小……嗯，小蝙蝠全都知道。
“闷死啦！”她搡他。
白牧野凶巴巴训斥，“再敢往家里带男人迟早焖了你，一天吃一点，吃到过年，哼哼。”
陈觅化好妆，背对二人，静静望向外面吆五喝六你追我赶的年轻人。
心格外沉静。
白牧野确实是野狗，但不再会兽性大发，他所有自以为是的担心都多余。每个男人都是风筝，他把线交到叶莺手里，甘受钳制，愿被拉扯，还美滋滋。
野狗有家，不会再发疯。
不像他。
晶晶走到唐三身边，就在他身旁盘膝坐下，向他轻轻的点了点头。
唐三双眼微眯，身体缓缓飘浮而起，在天堂花的花心之上站起身来。他深吸口气，全身的气息随之鼓荡起来。体内的九大血脉经过刚才这段时间的交融，已经彻底处于平衡状态。自身开始飞速的升华。
额头上，黄金三叉戟的光纹重新浮现出来，在这一刻，唐三的气息开始蜕变。他的神识与黄金三叉戟的烙印相互融合，感应着黄金三叉戟的气息，双眸开始变得越发明亮起来。
阵阵犹如梵唱一般的海浪波动声在他身边响起，强烈的光芒开始迅速的升腾，巨大的金色光影映衬在他背后。唐三瞬间目光如电，向空中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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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时，”轰”的一声巨响从天堂花上爆发而出，巨大的金色光柱冲天而起，直冲云霄。
不远处的天狐大妖皇只觉得一股惊天意志爆发，整个地狱花园都剧烈的颤抖起来，花朵开始迅速的枯萎，所有的气运，似乎都在朝着那道金色的光柱凝聚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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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脸色大变的同时也是不敢怠慢，摇身一晃，已经现出原形，化为一只身长超过百米的九尾天狐，每一根护卫更是都有着超过三百米的长度，九尾横空，遮天蔽日。散发出大量的气运注入地狱花园之中，稳定着位面。
地狱花园绝不能破碎，否则的话，对于天狐族来说就是毁灭性的灾难。
祖庭，天狐圣山。
原本已经收敛的金光骤然再次强烈起来，不仅如此，天狐圣山本体还散发出白色的光芒，但那白光却像是向内塌陷似的，朝着内部涌入。
一道金色光柱毫无预兆的冲天而起，瞬间冲向高空。
刚刚再次抵挡过一次雷劫的皇者们几乎是下意识的全都散开。而下一瞬，那金色光柱就已经冲入了劫云之中。
漆黑如墨的劫云瞬间被点亮，化为了暗金色的云朵，所有的紫色在这一刻竟是全部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道巨大的金色雷霆。那仿佛充斥着整个位面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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