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军中卫派出了五十余波十余人的哨骑与虏人周旋,一直探到百里开外,战绩喜人,每次回来都会多带回几匹虏人的战马和虏人进军的情报。
白帝近卫军也把剩余的三千余游骑以百户为单位撒了出去。
多亏了虏人以部落为单位各自为战的习性,白帝近卫军竟隐隐的占据了上风。可仅仅一日时间,形势急转而下。
虏人再次利用战船从海上登陆,天翁国的战船和留守的两千人只有几十人在夜幕下逃了回来。
不过时间已经争取够了,多亏了夏日毒辣的日头,林间已被烘干。一把大火之下,营地周围几十里都没有树林可供虏人砍伐。
虏人被迫只能在战船上歇脚。
白日里两边人隔着大营的木栅栏互相观望谁也不敢进军,到了夜晚金谈和李子涵就带着水师和巨人们给战船上的虏人点把火暖暖身子。
“老大,你这法子可是太毒了。虏人被折腾的退兵了,船都在海上漂着再也不敢靠岸了。”
可大营的气氛却远比金谈想的要沉闷,因为交战两天时间,大营里躺满了受伤的军士,这些来自三个地方的壮士都咬着牙没有痛呼出声。
可带来的那些药品却告罄了,粮草也所剩不多。本不至于如此,可这几天来,陆续来了三千多个被俘虏的下柱国旧民和两万多的虏人百姓。
五天,这个倒计时出现在几人的心中,五天之内如果不能逼得虏人全部回援,让国主趁势进军,那就只得杀马充饥了。
“各部伤亡如何?”
吴王渡朝着茴香问出了这个心生愧疚的问题。
“府军中卫还有两千骑军,九百步军和两千多的伤兵。”
王浩然首先发声,心痛的尾音让人不禁感叹,这支五千人的队伍从去年开始就在北苗征战,人员补充了一次又一次,别说是普通的士卒就算是军官也没几个王浩然的老部下了。
要么升迁到了其他的卫所,要么战死在了各处,甚至还有十几个百户副千户都是大战之前从朝歌云梦补充来的。
“我这里还有三千多人。那些大多是昨夜阵亡的。”
开口的是李子涵,这倒是在吴王渡预料之中,毕竟这支水师算不上什么精锐,如果是让白底近卫军的步卒去肯定会好很多,但是吴王渡有意留下一支生力军。
“我带来的一万大军只剩下不到四千了。”
吴王渡吃了一惊,其他人也是同样的表情,本来以为天水伯那一脸傲然的样子肯定是折损不多,谁也没想到这支远道而来的队伍伤亡最重。
倒下三分之二的人,这支队伍基本已经用处不大了。
“白帝近卫军原5600骑军,5600步军,还剩5400步军,三千骑军。”
消息开始在吴王渡心里默默汇总,说是两万大军,其实总共有两万五千七百人。因为关山的卫所并不是一卫五千人,而是五千六百,再加上那三个北苗带来的千户所。
如今剩下了九千余人的步军,七千人的骑军,刚好折损三分之一。
“报!虏人来袭!人数约有六万人!再过半个时辰就能完成合围。哨骑回来了大半,还有七支哨骑眼见回不来,向北而去。”
“领兵的副千户让人冲回来说,坚守两日,他会带回来八千铁骑!”
王浩然气的站了起来,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的部下会出这种不听将令的人,明明说了还有半个时辰才能合围,怎么可能回不来,还说有八千铁骑,他从哪变出来?
“谁下的令?!那个副千户是谁?!领了多少人?”
“是那个副千户擅自决定的,叫柳权,半月前刚从朝歌云梦梦补充的。收拢了七支哨骑,总共百骑。”
王浩然牙都要咬碎了,初生牛犊不怕虎,可哪有这么玩的?府军中卫每一人一骑都是关山的至宝,要用无数的矿工和工匠的血汗来换。
可吴王渡却和洛晚风对视了一眼,那个克烈部的巴图鲁同时出现在两人的脑海中,兴许,他说的是真的。克烈部足足有上万牧民和几千的军队被俘虏做了奴隶。
“好,那咱们便坚守两日。”洛晚风当即拍板。
王浩然听到后看到这几人都赞许的样子,当即气不打一处来。
“我就说文臣不得干政!你们是在想他是去找那个克烈部的巴图鲁吧?克烈部是什么战力你们见过吗?啊?你们就会在这夸夸其谈!”
“两年前,国主亲率我们和那个乞颜部交过手,一群衣着破烂的土鸡瓦狗,别说八千了,就是八万也没用。你们最好还是祈祷他们别溃败反过来冲击本阵的好。”
王浩然有些失态,当即起身就要出大营。
“坐下!”
王浩然回过头发现是吴王渡在压着嗓子呵斥。
“我说,让你坐下!你忘记自己的身份了,参将。”
“文臣不得干政,我也同意,书生误国这句话我比谁都同意。可你别忘了,在坐的无不是朝歌云梦的学子,未来我关山的将星。”
“不止如此,他们还是北苗的世子,内阁的学士,漠南的侯爷。他们任何一人本来都不必跟着亲临险境来这虏人的破地方。”
“若是论资历,他们谁都不如你,可要是论起治国和智谋,三个你王浩然绑一起也不及他们任何一个。”
“从今天起,你去带好那些从下柱国旧民里招募的兵勇吧。府军中卫我来带。滚吧。”
王浩然眼角都要瞪裂了,从军数年,王浩然还没受过这种羞辱,不断在心里咒骂吴王渡乳臭未干,无非是运气好,走了狗屎运。
是了,他家里是吴家商会,富可敌国,怕是给了国主不少好处,各种阴暗的想法浮出,慢慢将王浩然吞噬。
其实关山不服的人有很多,毕竟谁也看不惯一个年仅十八岁的臭小子仅仅两年就攀升到都指挥佥事,正三品,再进两步就是都指挥使,成为真正的封疆大吏。
可当那些老将看到北苗的一份份详细战报,吴王渡那排兵布阵和计谋又震撼着他们的心灵,那种全局糜烂的情况下,谁也想不出什么办法只用七千人就横跨几千里救火。
可王浩然却依旧不服,也许连国主也忘了给同样奔波两年的人加官进爵,也许是因为王浩然觉得无论是谁带着府军中卫这么精锐的部队都能大胜而还。
金谈拍着这位老朋友的肩膀一直送到外边,王浩然的身影有些落寞,可金谈也没再看转身钻进了大帐。
“老大,那个克烈部,确实战力一般。两年前那场大战我听族人来信时说过,克烈部当时还要比乞颜部弱小,可那个乞颜部却被国主带着府君卫和龙骑一战打的溃不成军。”
“克烈部也就是在那之后趁机做大的,我这些兄弟,也有好多是当时被乞颜部祸害的家破人亡,来投奔的我。”
“甚至连守在扶风草原,防备克烈三部的部队,都是从备虏卫抽调了五个卫所。”
这点吴王渡还是清楚的,关山三十万边军,以防备中州和上柱国的最精锐,扶风战线次之,漠北国再次,垫底的就是备虏卫。
“九言兄,白帝近卫军的步卒你练得怎么样了?”
吴王渡的眼神变得灼热滚烫,这是吴王渡最后的底牌。
“随时可用!”
“好!两日之内坚守不战,我带府军中卫守北寨,师姐你带着白帝近卫军的骑军守西寨,金谈你带着水师守南寨,东寨。”
吴王渡看向了天水伯。
“我可以代表国主表态,不管是后续的漠南、克烈援军,还是天翁国、北苗,如果这次大战损失太大,我关山日后定有厚报。”
漠南早就是关山的盟友,双方互助多年。北苗更不用说,克烈部虽然派了大军可多半也是为了解救自己那些牧民,天水伯当下会意。
“那本伯就率我天翁国大军守东寨!这是我此次挂帅的虎符,这四千人的生死就交到你手里了。”
天水伯从箭囊中取出一支通体透明,童话中才会出现的水晶箭。郑重的交到了吴王渡的手中。
“各自领兵去吧。”
天水伯带着两个侍卫退了下去。
刚一下去,三双眼睛就盯住了吴王渡。
“你俩看着我也没用,你俩伤还没好,以后又不是没仗打。”
“妹子,你看我就更没用了。府军中卫现在只有我能带的动,你留在大营主持全局还不行吗?”
吴王渡把副将的印信和水晶箭一起放在了洛晚风面前。大帐内还有不少的随军小吏和各种掌管粮草、营造之类的副官。
“从今日起一直到后天克烈的那些人来之前,洛晚风,洛学士就是北伐副将,而我只是府军中卫的统领。一切将令,不得有误!”
“是!”
其实这些人都好说话的多,只要解决了看不起文人资历又老的王浩然和天水伯,其他人哪敢不听吴王渡这个北伐副将的军令。
吴王渡点了点头,出了军帐,金谈牵着马的样子像是遛狗一样,吴王渡这匹算不上什么名马的坐骑在金谈手里相当温顺。
金谈俯下身用手托着吴王渡的肋下上了马,牵着缰绳的样子让人一点看不出这个人以前竟然也是执掌一方的指挥使。
白妙音和等在大帐外的茴香交代了几句,也跟了上来。吴王渡和白妙音各自的百人护卫紧随其后。
“老大,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嗯?你个憨货,我对你哪好了?”
“老大,你把水师我那三千个以前的部下交给我就是想让我戴罪立功吧,明明李子涵受的伤也不怎么严重。”
“老大,我只是装傻,又不是真的傻。谁对我好,我看得出来。”
吴王渡心里略微有些欣慰,其实做的这些也只是为了平衡,李子涵现在虽然不是指挥使,可却越级指挥着一个卫所。
眼看着就算升官,多半也就是升个名正言顺的指挥使,那他的战功就算给金谈分一些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先是一个张方,后是一个王浩然,吴王渡心里越来越渴望着权利。任自己再有才能,国主再帮自己造势,可资历在这里放着,依旧难以服众。
那能做的就是培植自己的势力,想必国主也是这么想的,不然也不会把所有和自己熟知的人编在一起凑个前锋。
想要把这些关山的悍将一一打心底里征服,难啊。再加上就算国主当众禅位,可在这个皇权至高无上,人人都对皇帝有几分打心底里敬畏的年代。m.xfanjia.com
没有一个正当言顺的血统之类,依旧难如登天。
说来也真奇怪,明明血统这种东西,只有动物才有,比如藏獒、慕洋犬、猎狼犬之类,可都是一样的人,也要分个血统。
按照吴王渡以前所在的五千年泱泱华夏,谁的祖上也得是个王侯将相。
“那你就好好干,本来你这个指挥使就有些冤枉。关山有些将军对扶风巨人有偏见,才会刻意给你使绊子,让你不得已出此下策。”
这倒是吴王渡的实话,连饭都吃不饱,还谈什么忠义礼智信。不是谁都有海瑞和后世那支高举镰刀锤子旗那支队伍一样的精神。
即便是那支队伍,也全部死在了莫斯科的城下,剩下的早已忘了红色的旗帜和心中的信仰,倒是自己所在的华夏又举起了旗帜,孤独的站在东方。
“你觉得王浩然,我那样做,对吗?”
吴王渡虽然下令很果断,可内心却很迟疑,更怕的是王浩然这个人本来能收为己用,一不小心就会让他彻底与自己离心。
“对!我在朝歌云梦时学过。国主那天曾经说过一句话,凡遇国家大计,任何人不得以私废公。个人得失荣辱和私怨与国家大事比起来都显得微不足道。”
“老大你统帅前锋,就得保证所有人都能全力以赴。可王浩然却因为文人不得干政,这点小事就。若是那天王浩然不等你们一直把箭囊都射空了,危在旦夕才出击,想必会少死很多人。”
吴王渡突然对金谈有了新的认知,看来朝歌云梦真的很厉害,能让这个明显智商不够用的都深明大义。
“其实那天,我非要率军出去救世子。就是因为我笃定,世子一定被困在了外边,而且一定会冒着危险突围回来,我若是不去,我没办法和白国主交代。”
“还有就是,只有我去。只有我这个主帅亲身犯险,他才会放弃那些成见,出兵相救。”
“哎呀,师弟,没想到你现在心思这么深沉。”
一直跟在旁边光明正大偷听的白妙音不忘了‘夸’一下吴王渡。
“我还以为你是因为我呢,没想到是怕没办法给白国主交代,早知道不当这个世子了。”
吴王渡扭头看了看四周,发现没有外人,看向白妙音的眼神越发无奈。
吴王渡还是有些怕儿女私情在军中会影响军心的,毕竟当年吕布就是这样......自己还没吕布那么勇。
吴王渡刚准备说两句煽情的话,可大营外的阵势却让吴王渡愣住了,金谈和白妙音也没想到虏人竟然不全是那天那种无脑猛冲的莽夫。
大营外的虏人整整齐齐的分成了几十个方阵,最前边的组成了龟甲阵,正在不断的调整。
曾经的罗马人就在亚拉山大的带领下,用这种整齐的阵列,竖着方盾,举着长矛,横扫了他眼中的世界,还被称为大帝。
可惜有喜马拉雅山脉阻挡,不然秦始皇就能少征用几万的民夫修长城了,墓葬里也能多点金发碧眼的华丽陪葬。
这些虏人可能还在为这方阵骄傲吧?
三人相视一笑,好巧不巧,这种经典的阵型就在国主编的兵书里。但凡是在朝歌云梦进修过的都有九种办法弄死他们。
白妙音和金谈各自打马离去,吴王渡陷入了纠结,打仗也能选择困难症也确实不多见。
“把火铳给我搬到营门二十门!先给我少装点火药再故意打歪!”
火铳被集中到了大营前,有着木轮和众多的马匹,几百斤的重量也能让大军轻易携带和搬运。
几发铁弹斜着飞了出去,只飞出三五十步就滚到了地上。
虏人的笑声传了出来,分外刺耳。可大营的军士也在笑,一边笑一边看着第一个龟甲阵缓慢的接近。
这些火铳最大的问题就是没什么准头,而且在吴王渡眼中威力不足,问题不在火药,也不在炮身的材质,而是密闭性的问题。
办法吴王渡倒是想到了,可吴王渡现在不想拿出来,拿出来的结果必将是穷兵黩武,倾尽一切的去铸造大炮,可吴王渡想的是先富民再强兵。
就比如那一年多的时间,在北苗用硝酸钾做的钾肥,和漠北地下卤水做的氮肥还有发酵的鱼虾所做的磷肥。
都怪上学时没好好学,吴王渡忘记了这些肥料适合哪些庄稼,更别说什么时候施肥最好,以及肥料的组合。
临走时都没试验完,只能让白国主派人照料,然后汇报情况,这些试验田,吴王渡有信心让北苗和关山在没有土豆之类作物的情况下增产两三倍。
眼前的虏人越来越近,有些虏人已经开始急躁,不过这些人看来确实是没少训练,龟甲阵还算严整。
可看着大营一根箭矢都没射出来,只有二十门乌黑的炮口对着,虏人也开始有些畏手畏脚,心情越发忐忑不安,开始更加小心翼翼的维持着阵型。
在他们的认知里,确实没什么能一瞬间破掉他们的阵型。
五十步了,吴王渡一声令下,二十颗弹丸飞出,转瞬间,龟甲阵就出现了十几个硕大的缺口,所到之处尽是残肢断臂,火铳的黑烟升腾而起。
黑烟中,整齐的弩矢飞出,洞穿了剩余的盾牌和虏人的胸口,短短一分钟时间,百人的龟甲阵只剩下满地的哀嚎。
与此同时,西寨的北苗世子用军中携带的猛火油把龟甲阵烧的外焦里嫩。
南寨的金谈也让几十个巨人直接拆卸了那些个守城弩,把虏人穿成了糖葫芦。
东寨的天水伯本是吴王渡最担心的地方,可那些个天翁国的射手,精准的把箭矢从盾牌的缝隙中一根根穿过,虏人连百步之内都接近不了。
可虏人的天性好战与凶性却被激发了出来,看着大营的眼神,恨不得把这些人生吞活剥,而大营里那两万个虏人妇孺传出的声音也不断撩拨着他们的心弦。
惨烈的攻守随即展开,一直到夜幕降临,虏人撤军的号角在留下几千具尸体后终于吹响。
晶晶走到唐三身边,就在他身旁盘膝坐下,向他轻轻的点了点头。
唐三双眼微眯,身体缓缓飘浮而起,在天堂花的花心之上站起身来。他深吸口气,全身的气息随之鼓荡起来。体内的九大血脉经过刚才这段时间的交融,已经彻底处于平衡状态。自身开始飞速的升华。
额头上,黄金三叉戟的光纹重新浮现出来,在这一刻,唐三的气息开始蜕变。他的神识与黄金三叉戟的烙印相互融合,感应着黄金三叉戟的气息,双眸开始变得越发明亮起来。
阵阵犹如梵唱一般的海浪波动声在他身边响起,强烈的光芒开始迅速的升腾,巨大的金色光影映衬在他背后。唐三瞬间目光如电,向空中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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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时,”轰”的一声巨响从天堂花上爆发而出,巨大的金色光柱冲天而起,直冲云霄。
不远处的天狐大妖皇只觉得一股惊天意志爆发,整个地狱花园都剧烈的颤抖起来,花朵开始迅速的枯萎,所有的气运,似乎都在朝着那道金色的光柱凝聚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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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脸色大变的同时也是不敢怠慢,摇身一晃,已经现出原形,化为一只身长超过百米的九尾天狐,每一根护卫更是都有着超过三百米的长度,九尾横空,遮天蔽日。散发出大量的气运注入地狱花园之中,稳定着位面。
地狱花园绝不能破碎,否则的话,对于天狐族来说就是毁灭性的灾难。
祖庭,天狐圣山。
原本已经收敛的金光骤然再次强烈起来,不仅如此,天狐圣山本体还散发出白色的光芒,但那白光却像是向内塌陷似的,朝着内部涌入。
一道金色光柱毫无预兆的冲天而起,瞬间冲向高空。
刚刚再次抵挡过一次雷劫的皇者们几乎是下意识的全都散开。而下一瞬,那金色光柱就已经冲入了劫云之中。
漆黑如墨的劫云瞬间被点亮,化为了暗金色的云朵,所有的紫色在这一刻竟是全部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道巨大的金色雷霆。那仿佛充斥着整个位面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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