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一颗红痣花功夫不多,她的衣衫系带亦不难系,只挽发时花些功夫,但也在回到侯府之前挽好了。
漆红大门周围守着侍卫,宽敞门檐下有丫鬟早早出来接人,虞翎细指轻轻扶自己发上金钗,拢新系上的衣襟,扶车沿走出马车,被底下丫鬟搀扶着。
今日天寒,她身子大抵是受了凉,踩住脚凳时有些站不稳,踉跄一步差点摔一跤时,又被男人从后拉住手臂。
虞翎长发轻垂在柔软腰间,她回头,看到谢沉珣淡漠的神情。
刚才马车上有过一场小小荒唐,但对他似乎没有什么影响,他沉稳冷静的眸色一如往常,除那件整净的官袍起了些褶皱外,几乎看不出任何异样。
她眉眼轻弯起,道句谢姐夫。
谢沉珣看向她温软唇角,只转开视线看向丫鬟,开口道:“给你家姑娘请大夫看看。”
丫鬟应是。
旁边马蹄踏着地发出声响,侯府事情繁杂,谢沉珣才松开手掌让虞翎回去,冯管家就从府里小跑来寻谢沉珣,匆匆道:“侯爷,外头有事说要知会一声。”
冯管家不直说,就是别人不该知道的事,虞翎识趣,朝谢沉珣微微福身说:“姐夫,那我先回去了。”
他颔首,虞翎温温跟他笑了一下,细手轻拢起衣襟,莲步姗姗先行离开。
女人的敏感让她察觉到男人停在她身后的视线,她只看着前路,狐裘遮住窈窕身姿。
角门打开,侍卫守在两侧,虞翎听丫鬟说院里给她熬了姜汤,心里想事,她细白手指仍在拢住衣襟,随意点着头。
她轻步走进游廊,在丫鬟忍不住问出一声姑娘怎么了后,才回神,缓缓摇头道:“我没什么,教礼的嬷嬷可来了?”
谢沉珣给虞翎派来过一个教礼嬷嬷,会在今日后搬进侯府。
丫鬟跟在她身后,摇头道:“还没有,说明早上搬过来,屋子已经收拾出来。”
虞翎温凉手背轻贴住脸颊,凉意让她脑子清醒许多,她点了头,明白只要谢沉珣不想让她自己发现男女之间到底有什么事,那他就不会再让那个教礼嬷嬷出现在她身边。
以他的性子,自始至终都没问出过一句四皇子为什么握她的手,就已经证明他知道他们刚刚做过的事,远比一个单纯握手要严重得多。
她是他的妻妹,还是准四皇子妃,却碰了他的男子禁物,他甚至没拒绝。
寒风萧瑟缠枯枝,侯府不比外边热闹,虞翎绕过两道长廊,刚回到自己院子,就看到院内有小丫鬟在扫地,有一个种三角梅的花盆被摔碎了,泥土洒一地。
虞翎轻揉额头,不用问就猜到是谁做的。
厚重门帘被丫鬟掀开,虞翎提着裙裾跨过门槛,轻拂开房内珠帘,陆嬷嬷正抱着罪魁祸首,坐在罗汉床上修指甲,小几上的干净帕子沾土色。
红木圆桌上有冒热气的姜汤,摆了新出笼的糕点,显然是知道虞翎要回来了特地备的,没想到雪貂中途又闯出祸。
“我就猜是它做的,”虞翎笑了笑,她纤白手指轻解开狐裘系带,交给丫鬟,又吩咐道,“我喝碗暖身汤就行了,今天元宵,不用听姐夫的请大夫。”
屋外光亮透进雕花窗牖,她眉目平和,面色虽有淡淡病气,但倒不算差,看着更像寒风吹到了,丫鬟微有迟疑,只应声下来。
白绒绒的雪貂见到虞翎就吱吱叫,陆嬷嬷奈何不了,把剪子放到小几上,叹气说:“这小东西有灵性,就想姑娘抱着。”
屋内有两三个丫鬟,虞翎手扶膝角月白裙摆,轻坐到四足圆凳上,雪青衣衫倒是和出门前一样合身整净,她纤细手指提过青瓷壶,叹道:“姐姐平时不爱养小东西,若非它通人性,也不一定养着它。”
主子在说话,丫鬟也是识相的,一个个没多留,陆陆续续退出去,陆嬷嬷见虞翎无缘无故倒茶水漱口,奇怪问:“姑娘吃什么了?”xfanjia.com
虞翎手一顿,慢慢把茶杯放到圆桌上,她手指轻捏绢帕,擦了擦嘴角,轻道:“嬷嬷又不是不懂宫里那些东西,我是没吃什么。”
陆嬷嬷是从宫里派去给虞翎的,知道宫里是什么做派,也明白了,道:“姑娘要是饿了,就先吃些糕点垫垫肚子,把那碗热姜汤也喝了,宫里的东西求精致,分量小,难吃饱,晚上又是侯府一起聚聚,要自己开灶头先吃了也不好。”
虞翎手轻放在纤细腿上,微摇头道:“我今日便不去了,若有人来请,说我犯了头疼病。”
谢沉珣那性子,不知什么时候又会避着她,想必他今天晚上也不会想在弟弟妹妹面前见到她。
……
侯府只剩下三兄妹,谢沉珣官场手段玩得厉害,不贪功,人脉多,大多数时候对自己要求甚为严厉,但对底下两个弟弟妹妹,也说不上差。
正如虞翎所想,他是不苟言笑的性子,很多事问他不一定得到答案。
即使她今天在马车上说他和她姐姐要是有孩子就好了,他也只是沉默片刻,开口和她说的,是哄她开心的只言片语。
谢沉珣说她姐姐这辈子所望,是她平安无病,喜乐一生。
虞翎知道,她姐姐写给她的最后一封信里,只写了三件事,告诉她自己命不久矣,为她祈愿日后平安喜乐,以及让她听谢沉珣的话。
冷月轻悬高空,清冷月光透进屋子,照在插梅花的细口五彩花觚上,烛台只留一盏起夜灯,今天是元宵夜,没安排守夜的丫鬟,陆嬷嬷候在外侧休息,等虞翎有事叫人。
青帐垂在床榻周围,隐隐约约透出床上抱膝而坐的纤细身影,虞翎光滑额头轻靠在膝盖,双手环着腿,在幽深寒夜里慢慢梳理着事。
照理而言她姐姐有了身孕,还不是谢沉珣的,即便心态再平和的男子,也总该有几分迁怨,成为侯府不能提的禁忌是为正常。
但他为什么会如此宽待于她?甚至在她问起她姐姐,他都是在哄着她?难道她姐姐的那个孩子,真跟谢府中人有什么关系?
屋里的铜炉炭火烧得热,用的是昂贵银骨炭,能烧一夜,温暖如春回大地,旁人不常用认不出,但虞翎在山上不曾被亏待,对这些东西再了解不过。
她只是侯府的客人,享的却是主子待遇,甚至有时候因为谢沉珣的偏爱,她能得到东西比府里二公子和四姑娘更多。
虞翎慢慢思索着,知道与她姐姐和那个腹中孩子的爹脱不了干系。
侯府其他宗族子弟离得远,远在保定,府中男丁亦不多,除谢沉珣外就还有一个谢二,但她姐姐走的那一年他才十二岁,再往前推也才不过十岁出头,做不了什么。
倘若再想找出一个有地位的主子,最多也就还有一个先平阳侯。
但以她姐姐的出身能和侯府嫡长子定下亲事多年未被退亲,都是因为先平阳侯认当年虞父救命之恩,认她姐姐这个儿媳妇,如果没有他在,虞翎姐姐或许还不一定能成为侯府儿媳,他亦没必要做些什么。
凄清寒风刺骨冷,虞翎身子偏凉,在这种天常冻手冻脚,往常她姐姐要是在,都会来陪她睡,如今被子里只放两个汤婆子。
她手指轻按住胸口,慢慢呼出一口气,准备明天去问问谢二,就听见外边有细微交谈声。
陆嬷嬷压着声音里的惧意,镇静说:“禀侯爷,姑娘药喝过了,刚睡下。”
虞翎轻抬眸,是谢沉珣来了。
这不是他第一次来她屋子,但是他第一次来她屋子主动寻她,她细白手指轻拂开青帐,看向外边微微晃动的烛灯,还不想在现在就被谢沉珣发现什么,开口道:“我醒了,请姐夫进来。”
陆嬷嬷连忙唤一声姑娘,还想说些什么,被谢沉珣扫过一眼后,又突然被吓得没了声。
谢沉珣曾说过陆嬷嬷女儿一家要进京,这或许不算是什么大威胁。但以他在京师的地位,想要对一户普通人家做些什么手脚,甚至都不用自己吩咐。
皇贵妃能把她派来给虞翎,对她的信任自然不少,要不是当今圣上早已知情,她也不会敢两边消息都传。
虞翎轻道:“姐夫,你不来吗?”
她的话音刚落下没一会儿,珠帘便被男人修长手指慢慢拂开,谢沉珣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一瓶药,高大身形在夜里有种淡淡的不怒自威。
虞翎不知道他为什么会来,只坐在被子里,掀着青帐抬头问:“我今日头有些疼,便没想去府里的元宵宴,你来找我有事吗?”
他握住她柔细的小手,察觉到凉意,问:“怎么不睡?”
虞翎愣了愣,顺着他的大手,轻拉他坐在床上,在昏暗帐中让出个位置,笑道:“我在想一些琐碎杂事,就不和姐夫说了,你是来给我送药的?我喝过药了,待会就睡了。”
她声音听起来还好,没有得病后的沙哑,不是什么大毛病。
谢沉珣高大身躯坐在榻边,棉质青衫有夜里寒意,慢慢把药瓶放她手里,开口道:“西域进贡药,治疼病,日后头疼吃一颗。”
玉瓶有他的手温,不知他是握了多久。
虞翎微抬头,想在朦胧夜色里看清他的想法,但他背着光,什么也看不清,她轻叹道:“我身子还好,姐夫别着凉了。”
晶晶走到唐三身边,就在他身旁盘膝坐下,向他轻轻的点了点头。
唐三双眼微眯,身体缓缓飘浮而起,在天堂花的花心之上站起身来。他深吸口气,全身的气息随之鼓荡起来。体内的九大血脉经过刚才这段时间的交融,已经彻底处于平衡状态。自身开始飞速的升华。
额头上,黄金三叉戟的光纹重新浮现出来,在这一刻,唐三的气息开始蜕变。他的神识与黄金三叉戟的烙印相互融合,感应着黄金三叉戟的气息,双眸开始变得越发明亮起来。
阵阵犹如梵唱一般的海浪波动声在他身边响起,强烈的光芒开始迅速的升腾,巨大的金色光影映衬在他背后。唐三瞬间目光如电,向空中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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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时,”轰”的一声巨响从天堂花上爆发而出,巨大的金色光柱冲天而起,直冲云霄。
不远处的天狐大妖皇只觉得一股惊天意志爆发,整个地狱花园都剧烈的颤抖起来,花朵开始迅速的枯萎,所有的气运,似乎都在朝着那道金色的光柱凝聚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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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脸色大变的同时也是不敢怠慢,摇身一晃,已经现出原形,化为一只身长超过百米的九尾天狐,每一根护卫更是都有着超过三百米的长度,九尾横空,遮天蔽日。散发出大量的气运注入地狱花园之中,稳定着位面。
地狱花园绝不能破碎,否则的话,对于天狐族来说就是毁灭性的灾难。
祖庭,天狐圣山。
原本已经收敛的金光骤然再次强烈起来,不仅如此,天狐圣山本体还散发出白色的光芒,但那白光却像是向内塌陷似的,朝着内部涌入。
一道金色光柱毫无预兆的冲天而起,瞬间冲向高空。
刚刚再次抵挡过一次雷劫的皇者们几乎是下意识的全都散开。而下一瞬,那金色光柱就已经冲入了劫云之中。
漆黑如墨的劫云瞬间被点亮,化为了暗金色的云朵,所有的紫色在这一刻竟是全部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道巨大的金色雷霆。那仿佛充斥着整个位面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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