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入行的头两年里,他演的是民工、福临、魏和尚、张宝金、沉一石之类的戏份不太多的配角,直到公司意识到了他惊才绝艳的天赋,给予力捧,才接到了丁力、罗佩纶两个戏份比较多的重要角色。
“天赋”是刘燕名对外的说辞。
但是对他影响最深的,还是《大明王朝》。
《大明》是他拍的第五部戏,距离今天,业已三年,可是如今每次拍戏,他总忍不住跟那会儿做对比。
随着拍的戏越来越多,对于那段日子,他也越发的怀念。
演员的整体业务水平倒是其次,因为不具备太大的可比性,在他参与过的影视作品里,也许只《建国大业》可以一拼。
出镜的绝大多数演员,哪怕台词不多的小角色,眼睛里都带着点光,而非镜头前一根根麻木的木桩,这样的戏,《大明》和《建国》是他参与的唯二的两部作品。
之所以怀念,最关键的在于演员的态度,陈保国腕儿已然足够大,在他待在剧组的那段时间里,却从没见他离开过剧组。
就像一群疯子。
那个时候他也疯,甚至疯的还比较早,当时并没有太过深刻的感受,后来越想,越是挺有意思的一件事儿。
幸运的是,不管经历了怎样的波折,他参与了创作过程,有幸见识到了倪大虹那静默无声的惊天一跪,并且养成了剧本不带片场、坚持情绪体验等习惯,遗憾的是,戏份杀青之后,因为要赶去拍摄《新上海滩》,走的比较急。
当时经历尚浅,并没有太过深刻的感觉,如今时过境迁,才逐渐意识到那一走错过了许多。
只是哪怕时光倒流,他还是得走,他不后悔,只是觉得遗憾。
晚上读剧本的体验,让他心底生出种无奈的感觉,因为经京可提醒,他才意识到自身的问题,不是演的不好,而是演的太好。
但是这个好,前提是同演者能够架的住,就像先前《潜伏》时,姜伟特意给他配了“四大护法”。
京可表达的感受,他也切身体会过,最初跟李又斌搭戏,他也时常遇到类似的情况,直到《闯关东》才明显好转。
就像两个人打架,眼睁睁的看着对方一拳锤过来,伸手去接,拳掌交接的刹那,陡然发觉对方拳头上的力气重的惊人,猝不及防之间,手腕直接给砸折了。
他看过几个老前辈的创作感悟,演员通常会遇到的困惑,如对斯氏体系的怀疑、对自我的怀疑、对技巧和情绪的优先性等等,他一直通过不断的夯实基础、反醒自身尽力避免,但是没有一个人提及同演者水平过低的问题,或许提及过,只是在出版时删去了,毕竟于同行实在太过不友好。
前两天,乐坛的一位老大哥李宗墭公然抨击唱片行业的酒囊饭袋太多,演员这个行业也是相差彷佛。
在他看来,组里绝大多数演员,需要考虑的不是如何呈现的“精美”的问题,而是应该考虑如何呈现的问题,因此才有了那句“不要老去想词怎么说,要去抓矛盾,代入情境。”的话。
情绪体验永远是最基础的基础,在情绪体验没有做好之前,其他的一切技巧都是天方夜谭。
读完剧本,排了三场戏,王亚芹见徐容端着水杯安静地坐着一动不动,问道:“徐老师,还要排吗?”
徐容悠悠回过神来,望着王亚芹困倦的脸庞,笑了下,道:“不用了,你回去吧。”
“那好,徐老师你早点”
“等等。”
徐容喊住了她,将剧本放下后,起身进了卧室,拿出两千块钱的现钞,道:“这个你拿着,平时用的着。”
王亚芹忙道:“不用的,真的不用的,徐老师。”
可是她手上却极为诚实的接了钞票,尽管才跟着徐容四天,但她已经垫了不少钱,也不是什么大项,每次可能只几块或者几十块钱,但是她的工资不高,老是这么垫着也不是办法。
第一次的,徐容对这个比自己还大两岁的丹凤眼的圆脸女孩儿有了比较直观的了解,笑了下,道:“回去吧,早点休息,这才刚开始。”
王亚芹似乎察觉到自己先前的行为太过真实,不大好意思地将两手背在身后,稍微低着脑袋道:“好的,谢谢徐老师。”
等王亚芹出了门,徐容拾起了桌子上的剧本,扫了一眼,又给放下了,走到落地窗前,按下了开关后,窗帘缓缓拉开。
他站在窗前,静默地望着灯火阑珊的夜景。
明天的戏份不多,只三场,排多少次也是排不到尽善尽美的,因为表演本身就是不断的靠近真实,只有不断的尝试,选出距离最近并且自身能够诠释的最好的一种。
这是李雪建老师教他的方法。
想到李雪建,他的思绪忽地顿住,自己遇到的困惑,他肯定也遇到过,并且必然遇到的比自己多的多,他是怎么解决的呢?
总不能当作没瞧见吧?
他想起了当初跟李雪建老师合作的第一场戏。
也想起了自己的四年从业小结当中记录的一句话:排斥设计,就是忽略匠心。
这句话此时想来,意义不单单是自己当时考虑的那么片面。
安静地站着考虑了一会儿,他转身窜进了洗手间。
他需要一面镜子。
过了五分钟,再走出来时,神色振奋。
直到此时,他终于知道为什么那些前辈创作笔记里不提这茬了,不是不提,而是没有提的必要。
到了这个点,其实根本不需要明白或者刻意,因为本能使然。
第二天徐容到片场晚一些,早上九点接到赵铁刚的通知,他才起了床。
昨天晚上太兴奋了,躺在床上满脑子的思绪乱飞,怎么也抑制不住,一直持续到了四点钟才强行止住各种纷杂的念头。
睡了五个小时,但是睡的也不沉,起来之后,那种念头又立刻窜出,仍是止不住的兴奋。
他时常提醒自己要保持谦虚、保持内在的活跃,但是眼下的状态活跃的过分了。
为了平复内心的激动,他冲了个澡,水温比平时低一些,站在花洒下,任由水浇了四五分钟,等心绪平和,才走了出来。
王亚芹坐在客厅里,颇觉尴尬,以前她当美工助理时,组里的中年男人会开一些带颜色的玩笑,但那些她也不搭理,权当没听到,因为她既不能翻脸,不然会得罪人,更不能笑脸相对,那样只会让他们产生一些错误的猜测。
眼下一门之隔,却有一个男人洗澡,她有些不太习惯。
在不习惯的同时,又忍不住胡思乱想,她听说很多艺人的私生活比较混乱,就像公司里的一个老艺人,比红的发紫的儿子玩的还嗨。
甚至怀疑起了昨天晚上徐容给自己那笔钱的用意。
虽然身无长物,但是她很清楚的明白,自己跟徐容是两个世界的人,所应该有的交集也必须仅限于工作。至于其他的,走一步看一步吧。
“走吧。”
徐容换上衣服,稍微喷了点水,道:“怎么样,工作还习惯吗?”
“嗯,比以前轻松多啦,以前我做美工的时候,天天四五点钟就要扛着大箱小包往片场赶,晚上人都走了,我们才能走。”
徐容点了点头,这些他都了解,摄制组的各组人员都不轻松,胸前挂着“助理”牌子的,甭管男女,干的都是力气活。
“家里呢,都还好吧?”
“嗯,谢谢徐老师的帮助,导演都跟我说了,要不是你,我弟弟妹妹都没法上学。”
“不用谢,力所能及。”
上了车,王亚芹取出两个饭盒,道:“徐老师,我买了包子,还有粥,应该还热着。”
“嗯,谢谢啦。”
到了片场,化完妆,已经十点半,徐容坐在场边的椅子上,安静地闭目养神。
等会儿就有一场他的戏。
《媳妇》这部戏,他准备的足够充分,但是那些准备现在看来却是忽略了同演者的因素,因为他习惯性的把对象当成吴钢、冯蒽鹤那样的水平。
现在却是要多考虑一点,进行细微的修改。
“哥,想什么呢?”
徐容睁开眼,仰头看着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跟前的鹅蛋脸、高鼻梁的岳悦,道:“昨天没睡好,休息一会儿,今儿你没通告吧?”
岳悦笑着道:“没啊,就是过来看看你的戏。”
“我的能有什么好看的?”徐容笑着摇了摇头,冲着柏涵扬了扬下巴,“你应该多观察观察柏老师,她的戏特别好。”
岳悦点了点头,道:“不是的,柏阿姨让我多向你学习。”
“相互学习,相互学习。”
一听岳悦对柏涵的称呼,徐容心下立刻明白了,这对戏中的母女,多半是认识,甚至岳悦说不定还是柏涵推荐的,因为正常情况下,应当喊老师才对。
每个组,除了大腕,其他演员和导演组、制片组,只要用心探究,总能找到千丝万缕的联系。
就像组里的北电人,导演、主演全是北电的,配角也有不少出身北电。
正说着,赵铁刚的声音传了过来:“徐老师?”
“来啦。”徐容整了整衣服,走进了场中。
高宝已经就位,这还是两人的第一场戏,但是开机宴会上聊过几句,这位也是北电人。
高宝在戏里演他的继母姚静,“姚静”其实取的就是“妖精”的谐音。
“接下来要拍的戏是第五集第十九场,余味希望继母姚静能让让他妈,完了姚静提出让毛豆豆去她的公司上班,这个过程中余味要和稀泥,姚静心里其实是清楚的,不过分逼迫,但是会点的恰到好处。”
“拍的时候用过肩镜头,两位老师留意着就行。”
赵铁刚说完了,看着二人道:“两位老师走一条?”
徐容看向高宝,道:“姐,不走了吧,直接拍?”
这场戏是有词的,不需要完全现场发挥。
高宝笑着道:“行,按你说的来。”
“安静。”
“”
“预备,a。”
徐容端起桌子上的水,抿了一口,道:“姚静阿姨,我这儿也跟你说半天啦,反正中心主要就一个意思,就是您跟我妈碰面的时候啊,就是您能不能略微让我妈那么一点,就一点点就行。”
他前半截语速平缓,每句话都是头沉尾起,等到“就是您跟我妈碰面的时候啊”时往前探着身子,视线稍微上抬。
因为姚静是他的继母,此时他要表达的内容是对姚静的请求,姚静只要接下来顺利的把词说囫囵,必然在气势上要比他高。
同时的,为了保证高宝按照自己的设想走,在最后的“一点点”三个字上,他加了重音,指向高宝的右手大拇指和食指在脑门前比划着。
演员接词的习惯是,对方怎么落的脚,另外一人就会从这个脚上起头,而且为了保证这一点,徐容的眼神放的相当柔和,眉头轻皱着,尽量不给高宝压力。
之所以如此,还会有另外一种可能,就是李又斌的同演者,他那双眼睛戏特别多,很容易把同演者给压下去。
“你也看到啦,每一次都是你妈妈先挑起来的,你光做我的思想工作,没有用,她一骂开了,你也知道我的脾气,我是吃软的不吃硬的,她硬是跟我较劲,我也很难说我一定要忍辱负重,你也要多说说你妈妈啊。”
“”
“卡。”
因为昨天晚上读剧本的事儿,今天刘疆身后围了不少人,看完了,都有种错愕之感。
高宝今天的表现跟昨天晚上读剧本时简直判若两人,尤其是开头的“你也看到啦,每一次都是你妈妈先挑起来的。”一句,在“你妈妈”上拉了长音,重音落在了“先”字上,换了一口气之后,立刻趋于温和。
“原来高老师才是真正的深藏不露。”
“还有眼睛下瞟那一下,语气软,但是态度却表达的相当明确。”
至于徐容的表现,直接被他们忽略了。
徐容表现好,不是应该的?
刘疆皱着眉头,摸出了烟,却没立刻点着,而是夹在手指间挠着头,仔细地看着回放。
这是徐容的第三场戏,相比于前两场,这场他的肢体、语言表达更加丰富,可以评价为直线走高,不过也在刘疆的预料之中,他不知道徐容最终会停在什么位置,但是眼下的情况,已经超出了他的预估。
但高宝的爆发是他完全没预料的,高宝的戏是第二场,跟第一场的表现截然不同,他瞧着甚至有点何赛非附体的感觉。
转过头,刘疆看向留着三七分的摄影指导陈昆辉,疑惑道:“过肩镜头还有这么大的好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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晶晶走到唐三身边,就在他身旁盘膝坐下,向他轻轻的点了点头。
唐三双眼微眯,身体缓缓飘浮而起,在天堂花的花心之上站起身来。他深吸口气,全身的气息随之鼓荡起来。体内的九大血脉经过刚才这段时间的交融,已经彻底处于平衡状态。自身开始飞速的升华。
额头上,黄金三叉戟的光纹重新浮现出来,在这一刻,唐三的气息开始蜕变。他的神识与黄金三叉戟的烙印相互融合,感应着黄金三叉戟的气息,双眸开始变得越发明亮起来。
阵阵犹如梵唱一般的海浪波动声在他身边响起,强烈的光芒开始迅速的升腾,巨大的金色光影映衬在他背后。唐三瞬间目光如电,向空中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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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时,”轰”的一声巨响从天堂花上爆发而出,巨大的金色光柱冲天而起,直冲云霄。
不远处的天狐大妖皇只觉得一股惊天意志爆发,整个地狱花园都剧烈的颤抖起来,花朵开始迅速的枯萎,所有的气运,似乎都在朝着那道金色的光柱凝聚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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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脸色大变的同时也是不敢怠慢,摇身一晃,已经现出原形,化为一只身长超过百米的九尾天狐,每一根护卫更是都有着超过三百米的长度,九尾横空,遮天蔽日。散发出大量的气运注入地狱花园之中,稳定着位面。
地狱花园绝不能破碎,否则的话,对于天狐族来说就是毁灭性的灾难。
祖庭,天狐圣山。
原本已经收敛的金光骤然再次强烈起来,不仅如此,天狐圣山本体还散发出白色的光芒,但那白光却像是向内塌陷似的,朝着内部涌入。
一道金色光柱毫无预兆的冲天而起,瞬间冲向高空。
刚刚再次抵挡过一次雷劫的皇者们几乎是下意识的全都散开。而下一瞬,那金色光柱就已经冲入了劫云之中。
漆黑如墨的劫云瞬间被点亮,化为了暗金色的云朵,所有的紫色在这一刻竟是全部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道巨大的金色雷霆。那仿佛充斥着整个位面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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