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砰砰!
砰砰砰!
桐桐控马压根就不用双手,双腿夹着马匹,手持火铳,杀入万军从中,瞄准了主将、副将、参将,接连射击。
火铳的东西,连射是没有问题的。但是连射或是扫射之后,没有更换‘弹夹’这一说了,这玩意就是个发烫的铁家伙,□□直接降等为冷兵器这么用了。
因此,这东西在战场上,多用于无差别扫射。一拨过去,扫一大片,先声夺人。而后这一拨撤离,下一批上来补位,继续扫射。如此往复。
自元朝一来,这东西就已经在使用了。
大明朝的建立,火铳这玩意居功甚伟。
但是,这般的东西,他们很少见人把它当‘箭’用!箭是有特定的瞄准目标,皇后把这玩意玩的,也是在特意瞄准目标。可这么玩比箭更厉害的地方在于,箭是要更换箭羽的,但是,火铳一旦点起来,就是连着往出发,中间的间隔特别短,必须得人的速度奇快,才能点射。
谁能做到这一点?神机营的申督军都都没见过。
身后跟着的副将拿着千里眼,都看傻眼了,“还能这么用?”
神了嗳!
是啊!神了!
这个一言,那个一语的,申督军收了千里眼,“别看了,动吧!”
之前还担心这位娘娘,可她在马上那风姿,等闲悍将也比不得的。骑在马上,万军丛中,来去如风。
副将问:“炮轰吗?”
轰!
“可娘娘说……那些将帅该杀,可将士何辜?”
申督军看向副将,“开炮!之后本督军去请罪。”
是!
申督军重新拿了千里眼,这个罪得担着的!叛军就是叛军,便是将士无辜,可混战在一起,已然是无法区分了。事实上,上过战场的都知道,人杀红了眼,混乱以求存的时候,什么是非都不是眼下要考虑的。那些将士是信他们的主官还是信毫不相干的人呢?
这个问题压根就不用想,必然是只信主官的。
信了主官,那就是危险的敌人,随时都可能抡一刀过来。
而若是别人一喊就背弃了主官,这样的将士,也就废了!他们用不成了!到哪都得是逃兵。
这个道理,这位皇后懂不懂呢?
申督军不知道!
若是懂,她依旧说那样的话,那她就是在收揽人心。叫所有人都知道皇上的仁慈和仁心。
若是不懂,那自己作为老将,娘娘不懂,自己能不懂吗?若不能正确的判断,真出了意外,算谁的?
军法——尚严!
因此:“开炮!”
轰隆!
林雨桐回头看去,炮火之下,要么侥幸,要么身死,没有意外。
不管是手持已经废了弹药的火铳的太监,还是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叛军,都被这突如其来的炮火给打蒙了。
太监堆里就有人喊:“不对……炮火不是给淋了水了吗?”
是啊!是给淋水了!
但料敌于先机,真正被淋水的只是表层,下面只有草包。
还有侥幸的人在那里喊:“趴下!趴下!可能就一拨!”
可怎么可能只有一拨!
两拨密集的炮火之后,才起身,身边的人就被炸没了!他也被炸起来的土给埋下面了,挣扎着站起来,已经听不见任何声音了,只有缩在的人,咧着嘴的人,不知道该干嘛满场乱窜的人。还有更多的,是没见过如此惨烈的战场,到处都是熟人的胳膊腿,断肢残体,吓尿的吓晕的,还有吓疯过去满场尖叫横冲直撞的到处都是。
这人脑子里都不会想了,只凭着本能做事。
太监是什么?一个个作威作福,何曾见过真正的战场。这意味拿着那玩意就能用了?要打仗那么容易,辽东的战事何意胶着至此?
炮火一响,便如一挂鞭炮扔到鸡鸭群里,瞬间嘎嘎嘎叫着四散逃窜了。
这逃窜的人马没头的苍蝇一般,冲入叛军之中,此时,分不清谁是谁,你杀我我杀你,血肉横飞。
余横水跟王百户跟在林雨桐身边,可谓是横穿了整个战场。
这炮火,吓了两人一跳,马儿受惊,好半晌才勒住缰绳,“这个申督军疯了?”
娘娘下旨不可这么干,可他还是这么干了!简直岂有此理!
仇六经看着混乱的战场,低声道:“娘娘,申督军有罪,但无错!”
是毒瘤就得拔出干净,要不然永远存在隐患。
林雨桐没有言语,战场上也没法再多言语。只看向余横水,“发响箭!快!”
是!
响箭一起,便是号令。三方合围,剿灭之!
王百户忙问:“娘娘,现在去哪?”
林雨桐看向南边:“先农坛!快!”
三月十八日,百姓们都知道皇上要亲耕。很多人早早起来,就来看热闹了。看着皇家的依仗烜赫的出城,文臣武将,跟随了那么许多,好似最前面的仪仗都出城了,最后面的还在皇宫门口了。
当真是一出好大的热闹。
更有好热闹的,还一路跟在后面,瞧个稀罕去吗?
先农坛也不远,走不了几里路就到了。
天蒙蒙亮的时候,果然,仪仗就到了地方。皇上从御辇上下来,往先农坛去了。
紧跟着,锦衣卫围住了先农坛,看热闹的人都被挡在很远的地方,不让人靠近。刘侨亲自把里里外外都检验了一遍,确保没有问题。
他亲自守在门外,谁都休想靠近。
里面有陈法带着的东厂的太监伺候,安全应该是无虞的。
亲耕不是真的耕种,每一步都有礼仪。进去之后,礼乐响起,得按照规矩祭祀之后,才能动犁。
礼乐声是陌生的,不能进去观礼的人好些都竖着耳朵听着里面的动静。刘侨的心里焦灼的很,只有他知道,外面此时藏着什么样的凶险。
他回身朝大门的方向看了一眼,才说要去巡查呢!
轰的一声传来,脚下的大地都跟着颤了颤。谁都没有反应过来呢,紧跟着又是一阵阵轰隆声!
不是地动!
不是偶尔的炸了一声!
这一声一声连着一声,这是什么?
这是动用了神机营了!
刘侨喊了一声,“原地待命,不要慌乱!”
锦衣卫听这声音,知道远着呢!而且那火炮的东西想运过来,且不容易。所以,别听着觉得热闹的不行,就以为真的很凶险。
这个真不至于,炮火是打不过来的!真正该防备的是被炮火冲了的溃兵,这些人有理智的不多,真冲过来了,就麻烦了。
刘侨一声将领下去,锦衣卫在炮火声里安安稳稳。
真正乱的是跟着依仗一路跟来的成千匹马,这声音叫马儿尤其不安,嘶鸣、挣扎,各种的躁动……这却非人力可以阻挡。
刘侨朝里面看了一眼,里面如何了,他心里有些不安稳。
里面如何了?里面不安稳。
祭祀才结束,这炮火声传来了。最开始那一下,还以为是安排了礼炮。虽然是远了一点,但这个时间点卡的这么准,应该是礼炮声吧。
因此,只是稍微的躁动了一下,就安静下来了。
可紧跟着就觉得这动静有点不对,这不是礼炮声。这一声一声再一声的声响,紧跟着连城一片,大地不由的震颤着。
本来准备的耕地的耕牛,早已经卧在地上,一动不动了。
这是怎么了?
有这动静的只能是神机营呀!
神机营什么时候能动呢?只有在京城受到威胁的时候才能动呀!
这么一想,就懂了:这是有人在攻打京城!
叶向高方从哲等内阁距离四爷最近,炮火响成一片,脚下的大地还在震颤呢,他们抬头看向上面的少年帝王,却见他过去拍了拍那头牛的脑袋,还揉了揉,而后起身,问礼部:“今儿这犁是动不了,之前叫你们准备的铁锹呢?拿来吧!地总是要翻的,就这一亩三分地,不费事。”
礼部尚书跟着大地的震颤哆嗦,“拿……拿……”
王成利索的把铁锹拿了一把来,递给四爷。
四爷接过来,说其他人,“谁有余力,来帮忙吧!准备了十多把铁锹,一人一分地就翻出来了。”说着,就直接去那块亲耕田了。
这田被人大致处理过,翻动起来并不甚费力!他舞动铁锹的样子娴熟的很,像正经的老农似得。
谁都没有动!因为他们都有点怕——皇上竟然叫人提前准备了铁锹!
为什么的?
除非早就知道今儿有大动静!
叶向高心里安稳了,既然早知道了,且还都来了,那就是笃定不会出事!他去拿了铁锹,“老臣年迈,如今怕是难有这一分之力了!不过老臣,愿竭力一为。”
四爷就笑,然后看向方从哲,“方阁老,你呢?可愿竭力一为。”
方从哲腿肚子转筋,这会子他想到了自己写给洛阳知府的那封信了。那封信上,他告诉对方,太监闹事,福王有机会。如此,就能诱导福王入京。
当时那个话,真的只是说说的!
太监造反,想屁吃呢!也就是福王会信这个话。
可今儿这境况,为什么觉得跟他信上所写的一些东西重合呢?
怎么会呢?自己真的只是编造了一个假话,真的只是写了那么一封信而已。他信上还说了,别叫动福王府的东西,要不然便是死罪。
他是真没有别的心思的!
可是,这眼前的境况怎么回事?
是信被人截了,然后把这变成了真的?还是福王胆大包天,进京之后,真的着人撺掇太监造反了?
他不知道,也无法分辨。
但是,皇上此刻点自己,又这般成竹在胸的样子,他知道,皇上还是疑心了!
怎么办?
能怎么办?
他一步一步的过去,缓缓的跪在皇上的面前:“臣……办错了事!但臣绝无造反之意!”
炮火之声还在耳边,响成一片。大地依旧震颤,那先农坛里栽种的树木上那去年没掉的枯叶,在震颤上纷纷落下。还有年久失修的大殿上面,一片片瓦片时不时的滑落一片下来,证明着此刻那炮火是多么的猛烈。
先农坛里,此刻安静的很,距离他们最近的就是外面的马儿受惊之后的嘶鸣声,叫人多了许多未知的惶恐。
方从哲这一跪,再加上说的那些话,更叫人大气都不敢喘!
真有人要造反呀?
谁!
很多人看向此次跟来的藩王!这些人有些脸上还带着几分幸灾乐祸,被人看的时候还没来得及收起来。四爷朝那边瞟了一眼,他们一个个的收起了表情,默默的低下来头。
很多人都猜测,此事跟这些藩王有关。
一位老大人站出来,跪下,“皇上,臣早就说过,撤藩之事,皇上操之过急了!您瞧瞧,有人领兵奔着京城来了!京城外的百姓,这么被炮火荼毒,这得枉死多少人呀!”
这位的话音才落,马上就站出来一个:“正是这个话!藩地之事,太|祖之时早有定论!皇上非不尊祖宗之法,一意孤行,惹出这般祸事,该当如何?皇上,放藩王归藩,此事放过,方可得人心呀!”
意思是,钱啊粮啊,拿了就拿了,这是到此为止!放藩王回去,一切归原位这便一切祸事全消。
“正是!藩王里不见福王,此事跟福王只怕关系甚大!皇上,请您三思!福王若在宫里,皇后还在宫里……皇上,不可再一意孤行呀!”
四爷轻笑了一声,“这么说,你这是怀疑,福王谋反?”
正是!
四爷一摆手,王成喊了一声:“带出来吧!”
众人不解何意,都看了过去。
就见福王和王安被押了出来,四爷摆摆手,“撒了手吧!不压着他们,他们还能跑了呀?”
被松绑了,嘴里塞着的布巾也被取走了。
一取走,福王就跪下了,“皇上,臣没造反!臣没敢造反呀!”
四爷不由的都笑了,他一铁锹一铁锹的翻着地,就道:“叔王起来吧,你啊……让朕真不知道说你什么好了?你要早点造反,事真就成了!皇爷到最后都对你抱有期待,盼着你能造反……大明太需要一个刚硬的皇帝了!先帝爱重你,不是你哪里讨人喜欢,只是你比起先帝,少了一份懦弱,多了一份跋扈。在人没有希望的时候,你给了一个帝王希望。他给你钱,给你粮,给你你想要的一切,他希望你站出来,做那个想了就敢干的人。可惜,你叫皇爷失望了!太监造反,你竟然也信这能给你机会!能被人三言两语就给哄骗了,这样的人做帝王,大明还看得见明天吗?叔王,起来吧!你跟郑贵妃在宫里说的每句话朕都知道!你呀,朕从来就没放在眼里过。这些藩王,一个比一个,并没有谁比谁高明到哪里去!所以,你们,从来就不是朕的敌人。朕从来也不把你们当敌人……”
福王这次听懂这个话了,自家这个侄儿想说的是:你们不配!
他不敢怒也不敢言,只不停的磕头,好半晌才道:“皇上……臣知道错了!臣从今往后就躲在王府里,哪里也不去……”
四爷叹气,“你无造反之能,却有不臣之心,说起来,杀你也不为过!然,皇爷最终还是疼惜你的!看在这个份上,降你为郡王,终身圈禁,你可有不服!”
臣……臣没有不服!
“之前你所求的,想母子团聚之事,朕答应过你,那便得履行诺言。回头,将郑贵妃送去你的王府,叫你们母子团聚,不至于骨肉分离,放心吧,朕说的,总是会做到的。”
别管说的再动听,不还是把郑贵妃从宫里踢出来,而后直接也给圈禁了吗?
福王的心却落到实在处了,“臣服气!臣叩谢皇恩。”
其他藩王看了福王一眼,然后缓缓的闭上眼睛,就这点胆子,能成什么事!
四爷看了王成一眼,王成一摆手,陈法则叫人将福王带下去了。
目送福王离开,四爷才看向那些藩王,“你们呢?跟福王一样,不臣之心,最近常冒出来吧!但是呢,你们有其心,而无其行,朕就不降你们的爵位。不过,大明律在那里摆着呢,王子犯法与民同罪。你们各自在封地都做过什么,各自心里都清楚。去你们藩地的官员快回来了,怎么治罪,到时候刑部来定。本来呢,朕也想把你们留在宫里,继续禁闭。但后来想想,亲耕之礼,国之大典。朕削藩,但不意味朕不优待宗室。原本是好意!可谁知道,外面这点动静一起,朝中就有大臣将矛头对准你们!认为有不臣之心的,是你们!可见,藩王之心之性如何,已然是天下人尽知。所以各位,诏狱里呆着吧!若是认罪情况好,爵位由其子继承。若是认罪情况不好,那对不住了,贬为庶人罚没家产,别怪朕不念最后这点情分。”
这他娘的完全是不讲道理!你这就是分明想收拾我们找不到机会,搁在这里生拉硬拽的也要给自己按上罪名吧!
没有再给他们辩解的机会,呼啦啦的人上手,直接给押下去了。
蜀王喊道:“老祖宗有家训的,自家人不沾自家人的血!你要杀我们,老祖宗都不会答应。”
你家老祖宗跟我有啥关系呢?
再说了,你们老朱家不自相残杀吗?
别逗了好吗?朱棣的二儿子,那个二货想造反想的满天下都知道了!朱棣在位,他就想反,结果手艺太潮,没干成!到了他爹死了,他家大哥朱高炽即位了,他又想造反,结果还是没成。这个朱高炽在位当了几十年的太子,挺贤明的,可老朱家的运气不好,这么好的君王,结果登基之后只活了十个月,然后驾崩了。你说,就这十个月里,他娘的他都能造反一拨,也是个能人。最后他侄儿登基朱瞻基登基了,他还想造侄儿的反。结果又没干过他侄儿。他侄儿倒是没杀他,给关起来了。关了不少时候了,突然有一天,想起他叔叔还关着呢,那就去看看吧!结果可好,这造反失败专业户,不知道脑子被门夹了还是怎么的,见了他侄儿,就把脚从牢房的栅栏门里偷偷的伸出去,绊的他侄儿摔了一跤,然后他侄儿把他杀了。
反正大明但凡牵扯到造反,就跟闹剧似得,特别欢乐。什么样的二货事都能碰上。
一如这次的事!
再大的呼喊声也没挡住翻地的四爷,那么一伙子人呼啦啦的拉下去了,四爷身边都空了!
没搭理跪着的那些大臣,而是看王安:“你呢?你是先帝的陪读,你又为什么掺和这次的事情?给个缘由来!”
王安垂手站着,他倒是不卑不亢,只道:“皇位本就是道爷的。”
“我大哥呀!”四爷看王安,问说,“你也是当事人,当事你在大殿上,朕胁迫大哥禅位了吗?”
王安摇头,“没有!”
“那就是大哥自愿的。”
“也不是!”王安抬起头来,“道爷天性纯良,只是当时被吓住了而已。”
四爷停下手里的活,看向王安,“王安,你忠心耿耿,那些年里,你为慈庆宫立下过汗马功劳。朕一直对你优容,取的正是你的这一分忠!你为人好听奉承话,且粗疏大意,并不是留在身边的好人选。但只这一忠心,朕就觉得该对你优容一些。你是先帝身边人,你对大哥多有维护!可是王安啊,今儿谁造反的,朕一清二楚。朕不恨这个造反之人,可却恨你这样的忠心之人,你可知为什么?”
王安抬起头来,“因为替主子不甘?”
四爷摇头,“不!是你们心里有主子,而无天下!”他往前走了几步,扫了一眼站在的文武大臣,这才道:“你也说了,大哥天性纯良。天性纯良,他会是个好人,好大哥,好儿子,好丈夫,将来也会是个好父亲。可他唯独不会是个好帝王!因为纯良,他信你!而你因为好巴结奉承,信魏朝。因为信魏朝,所以,魏忠祥客氏之流,便长在了大哥的身边。他们大字不识,道理不懂,每日里都带着天性纯良的大哥在玩耍。身在皇家,长在那么一个环境里,大哥的双脚从来没有踏出过皇宫。百姓过的什么日子,他不知道,他也不需要知道。史书上‘何不食肉糜’的典故,你作为读书人,你不知道吗?你知道!可你们为何将一个注定要继承皇位之人,往不食肉糜的方向上引呢?
都是读书人!包括朝中的衮衮诸公!你们读圣贤书,那你们告诉朕,何为贤明之君?三皇五帝始,贤明君王代代有!可哪一个君王可用天性纯良来形容?哪一个君王因为那么一点事便吓的失了分寸。那点事是什么事?是两个害了亲生父亲的奴婢的事?!别说一个君王,就是要要饭的乞儿,谁踢了他爹娘一脚,他都会找机会还回去的!可一个帝王,在面对这些的时候,维护不到,乃至受到了惊吓。这样的君王,可称得上是贤明?!是啊!这样的帝王,你们这些近侍好摆弄他!这样的帝王,朝中的大臣好左右他!所以,他便是你们选中的君王!”
臣等不敢!臣等死罪!呼啦啦的跪了一片,各个都称有罪。
四爷冷笑,扔了铁锹,走在他们:“朕今天告诉你们,君为天下人之君!天下百姓皆为君之子民!朕自来也没有老师,朕的书都是自己读的!按照书上的道理去为君,朕也不知道对不对!今儿,在这炮火声里,咱们君臣交交心!也叫大家都知道,朕是怎么想的。为君者该怎么做呢?若说治国如治家,那么,君就是这个小家的父亲。
各位臣工,你们都有自己的父亲,也都已经做了父亲。父亲该为子女做些什么呢?便是讨饭的乞丐父亲,也知道讨要了一口吃的,先紧着孩子吃。那么,父亲就是养家糊口,好叫孩子不至于饿着冻着。有能力的父亲,如在场的各位,能叫子女衣食无忧。无能力的父亲,如外面很多的百姓之家,维持温饱尚且艰难。朕就想,朕要来当天下这个家,这个穷家,这个多灾多难,风雨飘摇的家,不求跟各位的家一样,能叫子女衣食无忧,好歹不至于冻死饿死。朕常有一比,朕好似那个乞儿的父亲,想着法子要叫自己的孩子活下去。只要能叫孩子活下去,哪怕是杀人放火,朕也在所不惜!”
跪着的人后脊梁就冒汗了!这话说的很有深意!
这哪里是只骂王安呢,分明就是冲着大臣斥责呢!皇上在说,你们摆着一副忠心的面孔欺天欺民呢,你们所谓的忠心,不过是为了私利!选了好摆弄的君王,全是不安好心!
这甚至把当年的国本之争都拉扯出来了!他就是在指责,明知道先帝不合格,可朝臣还坚持,愣是逼退了本有明君之相的皇爷。
而后又说:谁要是阻挡他的为君之路,杀人放火,在所不惜。
这已经是警告他们这些做臣子的,收起你们那点私心,要不然,他真会杀人的。
这话说的吓人吗?吓人!
可总也有不怕死的,一位老翰林就出来,带着几分羞愤,“皇上,您说的虽然有礼,臣也欣慰于的爱民之心。然,规矩不能乱!规矩乱了遗祸无穷!”
“谁家的规矩?”四爷问他,“你来说说,你说的规矩,是谁家的规矩?是什么规矩?”
“立嫡立长,这规矩不能破啊皇上!您若是做了父亲就该知道,若是兄弟阋墙,那才真正是祸事。”
四爷就笑,“兄弟阋墙,阋的是谁家的墙。”
“自然是皇家的墙。”
“皇家兄弟相争,跟天下何干?你们这是将皇家的风险转嫁天下人了,天下人何辜?”四爷就看着老先生,“你读书,可读明白了?民贵君轻,这话总不算错吧!既然民贵,自然当以民为先,不管皇家发生了什么,最不该损害的便是百姓的利!可对?”
这人便不言语了,嘴里‘这啊’‘那的’不停,却再没敢接话。
四爷就嗤笑一声,“不要张口规矩,闭口规矩。你们嘴里那个规矩,成了裹挟君王的捆绑绳了!是啊!这么些年了,你们捆绑无所不利,便越发觉得规矩这东西好用了!可朕告诉你们,你们有捆绑绳,朕有利刃!若是想试试捆绑绳坚韧还是利刃锋利,朕等着。等着有人来一试锋芒!
当然了,你们有你们的规矩。今儿起,朕也有自己的规矩!第一,为天下谋利。第二,为百姓谋利。第三,为朝廷谋利。只要你的提议,是基于这三点的,那朕容你的缺点,容你的不逊。反之,若是有人为自己的名,自己的利,自己的官位,自己的家族,而损了朝廷、百姓、乃至天下的利,那对不住,朕一分也不宽容。
朕可以做一个仁君,也可以做一个暴君!朕不怕身后滚滚骂名,朕信这天地自有公道!你们想要什么样的君王,你们自己选。”
他说着,就绕回去,重新看向王安,问他说:“你是先帝的伴读,你告诉朕,先帝当年是否有为储君的潜质。”
王安不说话了。
“先帝为君,是否贤明?”
王安还是不说话。
“我那兄长是否能为君?”
王安深吸一口气,嘴角翕动,却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四爷就道:“你的忠心朕信,但是呢,你为了我兄长的,可别人真的为我兄长吗?若为了我兄长,又何故联系福王?说到底,内监有忠心,有见识,有公心者,毕竟是少数。大多数人,还是痴迷于权利!你们觉得,为了进宫,你们付出了一个男人能付出最大代价,最后却一无所有。你们不肯服!朕给你们活路了,给你们建功立业的机会了,可是,你们没人珍惜。你们身体残障了,心也残障了,除了你们自己,谁也没有了!那么,朕——留你们又有何用呢?”
这话一落下,王安愕然的抬起头来,瞬间不安的朝四下里看:外面那炮声全都是对着太监而去的!
“不!”王安咚咚咚的叩头,“他们……他们……”
他们什么,却再也说不下去了!
四爷朝大门的方向看了一眼,远处的炮声停了,整个世界都变的安静了。他这才道:“三大营联动,王安,你觉得还有几成能活?”
王安趴在地上呜呜有声,“皇上,他们……他们只是被人利用了!有人作乱……”
乱字还没落下呢,不知道哪里一支箭带着呼啸射了过来!
王安跪着呢,跪在四爷的面前。那一支箭奔着四爷而来!
王成和陈法毫不犹豫的扑过去,“护驾——”
四爷站着没动,眼看着那支箭射过来,突然,一支箭羽以更迅猛的速度过来了,直接射在了那支箭头上,然后那支箭被射偏了方向,朝着另一个方向飞去。而后到的箭羽只被阻滞了一下,还继续朝前射。在谁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两声闷哼声传来。
陈法身边的一个太监被射中肩胛,还有一个人从大殿的房顶直接给滚下来,一支箭羽射在臂膀上,此人是贯穿伤。
而后,先农坛的大门吱呀呀的被推开了。浑身是血的一员小将从外走了进来。她双目如电,手里握着一把强弓。
很多人不认识此人,但靠前的大人们多看两眼就认出来了,这不是皇后吗?
皇后的视线在全场扫视了一圈,而后落在兵部那一排人那里,盯了两眼。她抬脚走了过去,听见她满是戏谑的声音道:“左侍郎,干的不错呀!”
左迁起身,身上的惶恐和卑谦好似一瞬间都没有了。他冷笑一声,走了出来,“没错!私下调兵的人是我!”
黄克瓒被惊的不轻,他并不知道还有人私下调兵了!
他瞬间就要跪下,林雨桐抬手将人给拦了,“罪责不在你,莫要慌。”
说着就上下打量左迁,而后看向距离他不远跪着的亓诗教,“你呢?缩着吗?”
方从哲都傻了,这里面还有亓诗教的事呢?
亓诗教浑身软的都站不起身来,“娘娘——这事臣当真不知呀!左侍郎……左侍郎是假意臣的名义!”
“孬种!”林雨桐瞥了对方一眼,拔了余横水的佩刀过去,压根就没给他再说话的机会,直接砍了脑袋,任由脑袋在地上滚动。
余横水踢开,嫌弃碍事。
王百户又用脚一扒拉,踢开,烦人。
这咕噜噜的脑袋还有那无头的尸身,顿时吓晕吓尿吓吐了一片。
林雨桐走回来继续看左迁,“我知道你新纳了一个妾室,那你知道你这妾室背后勾连着什么吗?”
左迁眼睛一眯,不言语了。
“你不是为了忠,也不是为了义,你只是因为一个女人的谗言,就行私下调兵之举。左迁,该说你昏聩呢,还是说你什么呢?”林雨桐冷笑一声,“你知不知道,你家那个女人,跟关外有勾连!你中了人家的计了!”
不可能!
左迁是喊出来的,四爷是心里回了一句。
林雨桐一本正经,一副懒的再解释的样子,一挥手,叫王百户将人给押下去了。
她这才回头看四爷,一看四爷那表情,她就愣了一下:这个借口你怎么还信了?
四爷一下就反应过来了:她这是要给内乱找一个遮羞布!好叫朝中上下同仇敌忾的!
但是,你不能因为这个,就给我家老祖宗头上扣屎盆子呀!林雨桐,你这有点过分了昂!
本来挺顺的事,你说你给爷来这么一下子!
哎哟!气死爷了!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见!PS:回老家走亲戚,回的时候就擦黑了,结果还遇上撞车把路堵住了,一堵就是两小时,更新的晚了。
晶晶走到唐三身边,就在他身旁盘膝坐下,向他轻轻的点了点头。
唐三双眼微眯,身体缓缓飘浮而起,在天堂花的花心之上站起身来。他深吸口气,全身的气息随之鼓荡起来。体内的九大血脉经过刚才这段时间的交融,已经彻底处于平衡状态。自身开始飞速的升华。
额头上,黄金三叉戟的光纹重新浮现出来,在这一刻,唐三的气息开始蜕变。他的神识与黄金三叉戟的烙印相互融合,感应着黄金三叉戟的气息,双眸开始变得越发明亮起来。
阵阵犹如梵唱一般的海浪波动声在他身边响起,强烈的光芒开始迅速的升腾,巨大的金色光影映衬在他背后。唐三瞬间目光如电,向空中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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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时,”轰”的一声巨响从天堂花上爆发而出,巨大的金色光柱冲天而起,直冲云霄。
不远处的天狐大妖皇只觉得一股惊天意志爆发,整个地狱花园都剧烈的颤抖起来,花朵开始迅速的枯萎,所有的气运,似乎都在朝着那道金色的光柱凝聚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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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脸色大变的同时也是不敢怠慢,摇身一晃,已经现出原形,化为一只身长超过百米的九尾天狐,每一根护卫更是都有着超过三百米的长度,九尾横空,遮天蔽日。散发出大量的气运注入地狱花园之中,稳定着位面。
地狱花园绝不能破碎,否则的话,对于天狐族来说就是毁灭性的灾难。
祖庭,天狐圣山。
原本已经收敛的金光骤然再次强烈起来,不仅如此,天狐圣山本体还散发出白色的光芒,但那白光却像是向内塌陷似的,朝着内部涌入。
一道金色光柱毫无预兆的冲天而起,瞬间冲向高空。
刚刚再次抵挡过一次雷劫的皇者们几乎是下意识的全都散开。而下一瞬,那金色光柱就已经冲入了劫云之中。
漆黑如墨的劫云瞬间被点亮,化为了暗金色的云朵,所有的紫色在这一刻竟是全部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道巨大的金色雷霆。那仿佛充斥着整个位面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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