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扮演十恶的大多是城中的穷苦百姓,早年间家里有父老亲人病重,无钱医治只能向庙中神像祈福。代价是要一生扮演十八层地狱中的十恶厉鬼,于祭天大典上演绎身负罪孽的人死后于地狱要经受何种酷刑。
这些人虽饰演罪人厉鬼,却也是在“阎王”手下做事,相当于半个神职,是出游仪式中给天子开道的侍从。
十恶罪人行至高楼之下之后兵分两路,面向百姓如士兵般矗立于神道两侧,以防有刁民冲出冒犯天子。紧接着,两扇巨大的饰以百种鸟羽的灿金仪仗扇缓缓而来,行至神道正中时扇面向两侧而开,露出金扇之后一六十余人扛着的巨辇,漆金的柱子和琉璃瓦片,阳光之下如同一座移动的四角亭台,金光灿灿让人睁不开眼。
巨辇中央便是华冠朝服的当朝天子,银白面具上金纹勾勒跃虎图腾,手执锡杖腰悬宝剑。长号声中满街百姓一齐匍匐叩首,恍惚间仿佛真是天降神尊。
“父皇——”殷离在看到那人时便倏地睁大了眼,双手攀着雕栏冲金辇之上的男人大喊起来。而恰逢此时城楼上钟声响起,古老浑厚的声声钟鸣于城内徐徐荡开,振聋发聩,将他的呼喊轻而易举地搅散在余音里。无论他喊的多用力,几乎歇斯底里,直至钟声停,鼓乐起,那呼喊也没传到父皇耳朵里。
眼看着金辇已驶过楼下,殷离不管不顾地松开雕栏,迈腿往楼下奔去。一旁饮酒的蛇妖亦没有阻拦,面无表情地磨砂着手中酒杯,自始至终作壁上观地垂眸俯视着楼下花样百出的出游大典。
殷离一路跌跌撞撞地跑到楼下,又费力地挤过街边摩肩接踵的层层人群。金簪掉了,发髻散了,终于一身狼狈地从人群中挤出半边身子来,而天子的金辇早已走出一截,抬眼望去只能看见金辇之上男人渐行渐远的背影。
“父皇——”殷离喊着,仍旧不死心地向前追去,然而还未靠近神道半步,便被手执刀戟戍守在神道两侧的十恶之人拦了下来。
“谁家的小孩儿?不想要脑袋了吗!”满脸漆满黑色涂料如同厉鬼的男人一手揪住殷离的领子,转头向四周人群喝道。
说罢扬手一挥,如扔一片破布似的将他往神道两侧的人群中扔去。原本站得密密麻麻地人群霎时作鸟兽散往两边躲去,殷离结结实实地摔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响,连四周百姓都不忍心地扭过了头去。
“这是谁家孩子?怎得也没人管管?”
“或许是和父母走散了......”
周遭的百姓议论纷纷,而殷离旁若无人,眼睛通红地爬起来继续向神道之上的金辇追去。本就是个乳臭未干的孩子,跑起来摇摇晃晃,没过两步,脚下倏地绊到一块不平整的青砖,“扑通”一声再度跌倒在地。这回手掌擦破了皮,膝盖处也渗出丝丝血迹,脑门在青砖地上撞了个青紫的大包,已不是狼狈二字可描绘了。
“父皇!”急切绝望中眼泪夺眶而出,竭力嘶喊几乎扯破了喉咙。
虽仍盖不过那渐行渐远的鼓乐声,华冠朝服高高矗立于金辇上的男人却似有所感应一般回过头来。
那一瞬间,整个世界在殷离眼中似乎都寂静了下来,隔着人山人海宫女侍从,童男童女扬手抛起漫天花瓣,无声的于空中洋洋洒洒漫天飘零,四目相对,殷离确定男人也看到了他。
方要欣喜地起身向他奔去,眼中笑意还未绽开,便如湖面春冰般凝固,而后片片碎裂。
看到殷离,面具之下男人的眼神中没有想念和欣喜,只有起初的震惊,和蔓延而上的戒备厌弃。
尚未从父皇冰凉的眼神中回过神来,面前突然横过一道身影,将他们遥遥相对的视线阻隔开去——少年瘦削的肩膀撑不起十恶罪人的白袍,满脸墨黑的涂漆之中只能看到一双温润透亮的眼睛,有种淡淡的熟悉。
在周遭百姓一片冷眼旁观中,一个扮作十恶罪人的少年躬身将他扶起,牵着他迅速往远离神道的街边走去。
殷离如牵线木偶一般地被少年牵着走,走时仍痴痴地扭过头看着金辇驶去的方向。少年带他离开熙熙攘攘的人群神道,转身拐入一条空荡荡的小巷,才连忙蹲下身来细细打量他。
“阿......阿离?你怎么回来了?何人带你回来的?”捏在肩头的手指有些用力,少年不可置信地看着他颤声道。
一如那双没被漆料染黑的温润眼睛,少年的嗓音亦透着一股温润斯文。熟悉的称呼和声音唤醒了记忆,眼前少年掩盖在黑色涂料下的俊朗面孔竟渐渐在殷离心中清晰起来。
“皇......皇兄?”
——冷宫夜雨,草席冰冷潮湿,落满灰尘蛛网的大门紧锁,能听到门外下人来来回回的脚步声嬉笑远去,像是无人记得门内还有一位尚不足七岁的幼小皇子。
彼时身上只有一卷破旧的被褥,总是死死盯着面前紧闭的大门,饥寒交迫中仍不敢闭上眼睛,生怕不知何时便会有人一脚踹开这扇摇摇欲坠的木门,以泛着冷光的银白刀戟指向他的眉心。
夜渐深,雨未停,破洞的窗扉中能看到一盏宫灯带着微弱的亮光飘摇而来,接着眼前的门板被“吱呀——”一声推开,表情麻木的下人往地上放一碗酸臭了的饭菜,而后又合上门扉目不斜视地自此远去。等那脚步声渐渐消失,偌大一个冷宫就只剩自己。漆黑冰冷,房梁上还余半截不知何朝何代哪位妃子自缢后留下的半截白绫。
大概历朝历代的冷宫都是这样,无论何时都照不进阳光,周遭永远一片漆黑昏暗,仿佛长夜漫漫等不到天明,白白让人在此耗尽了所有希望。
又不知过了多久,许是子时,门口忽然再次亮起一盏微弱烛光。破旧的门板被“吱呀”一声缓缓推开,面容俊逸斯文的少年小心翼翼地用手护着一盏烛光,抬起脸来亲切温和地对他笑笑,合上门扉步伐无声地向他走来。
“五皇兄......”殷离看着他哑声道。那时也唯有见到他时,那双幼小却干涸的眸子里才会亮起点点星光。
“嗯。”来人轻轻将烛台放在地上,从怀来掏出一只油纸包着的馒头和饭菜塞到殷离怀里。看殷离冻得哆哆嗦嗦吃得狼吞虎咽,又伸手替他紧了紧肩上破旧的脏棉被,不由发出一声低低叹息。
五皇子殷敛,若不是殷离唤他一声皇兄,几乎没人能看出来眼前十二三岁的少年也是一位尊贵的皇子。
无论殷王寿宴还是秋猎大典,七位皇子中,他的袍总是最旧的,冠总是最低的,远远地站在几位皇子之后,不声不响,不言不语。也只有殷离年幼无知,于皇室踏青出游时会迈着小短腿蹒蹒跚跚地跑来扯他的衣角,举着一只纸鸢奶声奶气地唤他“皇兄”,睁着一双澄澈发亮的眼口齿不清地要他陪他放纸鸢。
只是每每还未等他答应,殷离便已被随身伺候的老宫人不着痕迹地拉开去,不卑不亢地淡淡道一句:“小殿下,去找大殿下陪你玩纸鸢吧?”仿佛眼前的少年不是什么五皇子,而是避之不及的瘟疫。
以是殷离每每都不明所以地被老宫人牵着远去,扭头茫然地盯着身后永远冲他报以淡淡一笑的斯文少年。
无论在宫人、殷王亦或其他皇子眼中,殷敛的身份对皇家来说无疑都是一个污点,因他是宫中不知名的卑贱下人所生。起初殷王本不欲让他降生于世,却是国师说不可抹杀龙子,恐影响国运才留了下来。虽是皇子,却只能和生母住在皇宫偏僻的小院中,好在他自小机敏懂事,从不似其他皇子那般桀骜张狂,总是笑得一脸谦逊温和,帮下人干活,帮宫女打水,便是有人恶言相向讥讽唾骂,也从露出半点不悦之色。以是宫中大部分人待他都还算和善,虽说不上亲近,却也鲜少刁难。
而当时又正逢夏妃宠冠后宫,伺候殷离的老宫人从不让殷离同他亲近,唯恐失了身份。谁曾想无论后来一朝失势被指为妖物关押冷宫,还是如今于神道之上摔的头破血流,从前攀炎附势的交好之人皆冷眼旁观作鸟兽散,只有这位最没权没势的兄长愿对他伸出手来。
“皇......皇兄......”殷离听到自己嘶哑颤抖的声音,同样不敢相信面前这个十恶罪人打扮的少年会是当年虽不受宠却也从来斯文整洁的兄长。
晶晶走到唐三身边,就在他身旁盘膝坐下,向他轻轻的点了点头。
唐三双眼微眯,身体缓缓飘浮而起,在天堂花的花心之上站起身来。他深吸口气,全身的气息随之鼓荡起来。体内的九大血脉经过刚才这段时间的交融,已经彻底处于平衡状态。自身开始飞速的升华。
额头上,黄金三叉戟的光纹重新浮现出来,在这一刻,唐三的气息开始蜕变。他的神识与黄金三叉戟的烙印相互融合,感应着黄金三叉戟的气息,双眸开始变得越发明亮起来。
阵阵犹如梵唱一般的海浪波动声在他身边响起,强烈的光芒开始迅速的升腾,巨大的金色光影映衬在他背后。唐三瞬间目光如电,向空中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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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时,”轰”的一声巨响从天堂花上爆发而出,巨大的金色光柱冲天而起,直冲云霄。
不远处的天狐大妖皇只觉得一股惊天意志爆发,整个地狱花园都剧烈的颤抖起来,花朵开始迅速的枯萎,所有的气运,似乎都在朝着那道金色的光柱凝聚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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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脸色大变的同时也是不敢怠慢,摇身一晃,已经现出原形,化为一只身长超过百米的九尾天狐,每一根护卫更是都有着超过三百米的长度,九尾横空,遮天蔽日。散发出大量的气运注入地狱花园之中,稳定着位面。
地狱花园绝不能破碎,否则的话,对于天狐族来说就是毁灭性的灾难。
祖庭,天狐圣山。
原本已经收敛的金光骤然再次强烈起来,不仅如此,天狐圣山本体还散发出白色的光芒,但那白光却像是向内塌陷似的,朝着内部涌入。
一道金色光柱毫无预兆的冲天而起,瞬间冲向高空。
刚刚再次抵挡过一次雷劫的皇者们几乎是下意识的全都散开。而下一瞬,那金色光柱就已经冲入了劫云之中。
漆黑如墨的劫云瞬间被点亮,化为了暗金色的云朵,所有的紫色在这一刻竟是全部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道巨大的金色雷霆。那仿佛充斥着整个位面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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