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阳侯罕见的没有对学宗嘲弄一番,以至于天雨如晴问他要不要去学宗看一看的时候,缓了半拍才反应过来,沉思了一会儿,问身边的徒弟问心:“苍苍可在用功?”
问心心虚了一下,说:“无愧正在陪苍苍练功,师尊可要叫他们回来。”
丹阳侯道:“罢了,不必了,你也去看一看。”等到问心走了,又向师妹说:“既然凯风弼羽分化成地织,若是九霄成了天元,学宗只怕要把他推上来顶上了。”天雨如晴脱口而出:“怎么会?”
丹阳侯沉默了一会儿,天雨如晴细细一想,也是冷汗冒了出来,若是如此,师兄要如何处理此事?丹阳侯又冷笑了一声,道:“泰玥瑝锦心思翻覆,只怕她也不敢。此事再说吧。”便要起身离去。
天雨如晴道:“丹阳师兄,你最近……”丹阳侯回过头来,双眉紧锁,暗藏冷怒,天雨如晴一时间被他气势压得说不下去,微微撇过头,丹阳侯冷淡道:“不是你该管的事,不要多嘴。”
离开紫微星宗,一场春雨绵绵落下来,河流蜿蜒远去,点点水痕涟漪。丹阳侯不紧不慢的赶路,这条路本该陌生已久,然而他毫不费力就认出该往何处去,该走那一条岔道,就像这沉寂许久的道域一样,记忆里绵绵下着雨,也陈旧的如一沓薄薄旧画。m.xfanjia.com
旧画里一处只堪遮雨的小屋,远远地门开了,那个熟悉不过的身影就走出小屋,走到河边。隔着一江水,丹阳侯只是沉声敛息的凝望。从前,他并不觉得自己会一直陷在过去,那是软弱无情之人才会做的傻事,于是他只是望着,看着那个声音走到河边,咳嗽了几声,费力从河边拉起一个鱼篓,摸了一会儿。
偶尔,这旧画卷里还有一个跟在小宁身后的小小身影,紧紧贴着小宁,依偎着他,一点点长高,长到膝盖,长到腰窝,然后长了翅膀轻轻一拢一张,从画里扑腾飞出去,又留下只剩一个人的画卷。
宿九霄长得和师兄没一点相似,无论是头发眼睛,都活脱脱是秦非明的翻版,尽管如此,丹阳侯一开始还是指着这个孩子入了星宗,能给星宗带来更多的希望,哪知道一转眼就去了学宗。少年人就是这样任性,苍苍也是一样,追着管着还是浑然一派天然心性,不知道天元抡魁对星宗未来何等重要。
丹阳侯站在河岸远处的树丛中,弯腰掏摸出两条鱼的人影蹲下去咳嗽,一边咳嗽一边杀鱼,雨水下得缠缠绵绵,不一会儿他就湿透了。他毫无羞愧的想,宁无忧身上也湿透了,这时候还不回去,免不了要一场大病。
那个西江横棹要怎么照顾地织呢,连信香也全然不察。丹阳侯恼怒的想着,一摞叶子湿哒哒蓄满了水,落下来,砸的发冠里也微微一颤,顺着额头流下去。等他举袖擦了水,已经走了,画里还是道域的雨水和湿漉漉的春天,人影不见了。
宿九霄还不知道师叔又给他记了一笔,谎报军情,他关禁闭的时候,天还很冷,关到春天来了,春衫轻薄,自从他自曝身世之后檐前负笈越发喜欢瞧他哪里长得像颢天玄宿,结论是哪里也不像。
两人凑在一起时,不时会碰到凯风弼羽抽了空来找宿九霄玩。一开始檐前负笈惊觉自己家里养大的孩子并不如表面那么乖巧时,还会隐隐觉得自己有责任敦促士心一番,后来就完全听之任之,只因为士心和宿九霄凑在一起,两个都更像小孩子了。
这一次剑宗送来帖子,泰玥瑝锦带了士心一起去,还提起上次士心送了飞渊一本阴阳古秘录。飞渊是个活泼开朗的女孩,来学宗的时候也很讨人喜欢,讨泰玥瑝锦的喜欢,这一次回来,算一算年纪二十岁了,剑宗也该准备仙舞剑仪了。
“二十岁,岂不是过了天元抡魁的年龄?”
檐前负笈微微一笑:“你以为剑宗宗主会让飞渊参加天元抡魁,笑笑,如果给你这个机会,你想不想去?”
宿九霄犹豫了一下,摇了摇头:“我对神君不感兴趣,何况士心……士心比我更厉害。”他说的焉巴巴地,檐前负笈刚想说话,外面的弟子回来禀报,宗主回来了,还带来了个被术法困住的刀客,名为独眼龙,要他一起去协助解术。
檐前负笈临走之前,指了指桌边的书,示意宿九霄自觉些,莫忘了自己是个元邪皇也不知来处的文盲,宿九霄等他一走,就托外面守着的弟子送些茶水和点心。茶水送上来了,是今年的新茶,鲜嫩的滋味仿佛唇间含了一抹浓郁的春天,他慢慢品着茶,就想起家里后山上的野梅花,有些冬天开着,有些可以懒洋洋晚到春天,那滋味越来越浓,好像从身后悠然而来。
宿九霄回过头,眼瞳忽然震颤起来,凯风弼羽望着他,惊疑不定,过了一会儿,信香越发幽雅清晰,宿九霄一边忍不住觉得这是他闻过最好闻的气息,令他神清气爽,心神愉悦,一边又被那一缕若有似无的警醒拉过去,耳提面命的警告:快醒醒,你莫不是昏头了,还不知道这是何时?
凯风弼羽神色一边,犹豫二三,匆匆忙忙离开了。宿九霄没有追上去,一阵晕眩和潮热涌上来,他微微晃了晃,身边的木兰花树上最后一朵白色木兰花摇摇欲坠,从天而落,他下意识在晕眩之中抓住那朵坠落的花,却握住了一抹衣衫,随后后背被一只手紧紧抵住,搂在了怀里。
一袭风吹动白色衣衫,秦非明托住儿子后背,微弱的天元信香此刻正慢慢凝成,随后赶来的泰玥瑝锦和檐前负笈,待看清来人面目之时,一时间俱是惊怔,半晌,秦非明一手圈住宿九霄,微微颔首:“许久不见,学宗宗主。”
“南泉林隐,”泰玥瑝锦神色冰冷:“光天化日之下,你视学宗为何物?”
这话一出,秦非明倒是笑了,这一笑一掠而过,眉间傲慢隐隐:“万学天府的防御能不能拦住我,学宗宗主何必自欺欺人。今日前来,是要带走这顽劣小子,学宗宗主若有所求,不妨来万渡山庄一回,秦某自会大礼相待。”说罢,卷起宿九霄,几个起落,边到屋檐之上,转瞬不见了。
檐前负笈下意识去看泰玥瑝锦,只见姐姐怒气盛极,花容变色,俨然是被秦非明说中了什么:“宗主,你要去万渡山庄?”
“我自然要去,学宗岂是他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还有宿九霄——”泰玥瑝锦忽然一顿,显然那句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对父子两人都是一样,檐前负笈心里叹了口气,道:“不如还是问一问逍遥游……”
“这是阴阳学宗,我才是宗主!”泰玥瑝锦冷眼如刀,檐前负笈便知触及逆鳞,不再劝了。他虽不能劝动泰玥瑝锦,心里打定了主意,吩咐了一声,便前往明昭晞去,泰玥瑝锦有什么要向万渡山庄讨要,此处,他全然不明所以,但若是逍遥游,或许能知道一二。
宿九霄模模糊糊之间,只觉一阵风,一片云托着自己,飞在茫茫然云霄之间。他额头冒汗,后背也冒汗,喉咙里一阵阵干渴,但风托着他的双脚飞了起来,踏上云端。
小时候和苍苍在一起胡闹,苍苍告诉他做过的一个梦:在梦里,苍苍变得很轻,轻的一阵风就能把他吹起来,于是苍苍就这样学会了飞——逐风而行,轻飘飘踏在风上,吹入云中,一阵风头打过来,就旋一个旋儿,落在一片软绵绵的草丛,等待又一阵风,他变成了比鸟更自由更快乐的生灵。
宿九霄也飞了起来,迷迷糊糊的想起了义兄的梦,在梦里变成一只没有脚的鸟,轻盈快乐,在云间追逐飘荡,轻快的跳跃。这个梦太无忧无虑,直到夜里才在一阵恍然中睁开眼睛,屋子里点了油灯,残留着夜雨一样的冷香。
他撑着胳膊,抬起半边身体,沙哑的嗓子冒出一星火:“……父亲?”
吱呀一声,床边不远处的门开了,飘飘荡荡,异样的气息激灵蹿过了宿九霄的背脊,在大脑里来会激荡,颢天玄宿踏入屋中,摘下斗笠望去,一贯柔和的神色间隐隐有了久别相见之后的关切和喜悦:“霄儿,你醒了。”
宿九霄一眨眼睛,一阵酸楚,喉咙里的火苗淡去了,变成哽咽的堤坝,颢天玄宿走到床边,微微一笑,坐在他身边端凝片刻:“一别两年余……吾儿当真长大了不少。”
这一次相见之时,宿九霄本能的感受到了另一种和以前不同的感受,天元的信香对他充满了温柔的关切,也毫不在意的显示出强大的积蕴,颢天玄宿轻柔的抚摸他的脸,微小的刺激都会让他本能的感受到轻微的瑟缩。
“爹,父亲呢?”宿九霄急切间问道。
“他去探望宁大夫了,”颢天玄宿淡淡的说:“想来不会太久。来,喝一些水,吾去端些粥来。”
晶晶走到唐三身边,就在他身旁盘膝坐下,向他轻轻的点了点头。
唐三双眼微眯,身体缓缓飘浮而起,在天堂花的花心之上站起身来。他深吸口气,全身的气息随之鼓荡起来。体内的九大血脉经过刚才这段时间的交融,已经彻底处于平衡状态。自身开始飞速的升华。
额头上,黄金三叉戟的光纹重新浮现出来,在这一刻,唐三的气息开始蜕变。他的神识与黄金三叉戟的烙印相互融合,感应着黄金三叉戟的气息,双眸开始变得越发明亮起来。
阵阵犹如梵唱一般的海浪波动声在他身边响起,强烈的光芒开始迅速的升腾,巨大的金色光影映衬在他背后。唐三瞬间目光如电,向空中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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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时,”轰”的一声巨响从天堂花上爆发而出,巨大的金色光柱冲天而起,直冲云霄。
不远处的天狐大妖皇只觉得一股惊天意志爆发,整个地狱花园都剧烈的颤抖起来,花朵开始迅速的枯萎,所有的气运,似乎都在朝着那道金色的光柱凝聚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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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脸色大变的同时也是不敢怠慢,摇身一晃,已经现出原形,化为一只身长超过百米的九尾天狐,每一根护卫更是都有着超过三百米的长度,九尾横空,遮天蔽日。散发出大量的气运注入地狱花园之中,稳定着位面。
地狱花园绝不能破碎,否则的话,对于天狐族来说就是毁灭性的灾难。
祖庭,天狐圣山。
原本已经收敛的金光骤然再次强烈起来,不仅如此,天狐圣山本体还散发出白色的光芒,但那白光却像是向内塌陷似的,朝着内部涌入。
一道金色光柱毫无预兆的冲天而起,瞬间冲向高空。
刚刚再次抵挡过一次雷劫的皇者们几乎是下意识的全都散开。而下一瞬,那金色光柱就已经冲入了劫云之中。
漆黑如墨的劫云瞬间被点亮,化为了暗金色的云朵,所有的紫色在这一刻竟是全部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道巨大的金色雷霆。那仿佛充斥着整个位面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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