棋盘……是啊,此世间是一个巨大的棋盘,不过,棋手不是恒定的,每个人都是棋手,每个人也都是棋子,就比如他自己,他是一个战士,就算真要下棋,棋盘上也有一个代表了“他”的棋子。而且,他其实,不算是一个很好的棋手,就好像,虽然大伙儿都称他为大将,是虚空前线的最高执掌者之一,也是此世秩序扛大旗的人,但他所能发出的指令、命令,无非就是:放烟花、放更大的烟花、更好的时机放更要命的烟花。比起棋手,更像是一个扛着烟花冲锋的战士,冲过去轰隆一声就算完事——简单粗暴,卓有成效。
嘛,反正这就是他的策略了。反正,所有的策略,都将在一发“起源·混沌”的冲刷下化为乌有,如果一发不够,那就再来一次,或者来一记“小·虚空动荡”——跟个自爆部队似的。
编外人员的事情,他说不好,他自己的态度很明确:无所谓。
诚如姝寒所说,此番终战,是“命运”大军压境,在此刻的局势影响下,秩序世界的所有生命都将被迫参与这次的终战,无论他们知道还是不知道,个人的意愿也已经被局面拖入了深渊中,面临着万劫不复之境,谁也更改不了。至少现在,秩序一方无力更改。所以,他才会说已经“无所谓”了——编外人员的战场,在他们自己的“心里”,而非与虚空前线并肩作战。
总之此事就交给辉和姝寒她们去处理了,他现在,老老实实站在零号节点引导那场风暴,再想尽办法让它变得更加要命就好——这时候他要是说一句“刚上手尝试,不大稳定”,绝对会因为扰乱军心而被拖出去胖揍一顿。
确实是第一次尝试,前面只是把拼图碎片收集好了,自己知道条件齐全了、可以做这件事了,但是具体能不能成……开玩笑,他可是源初的意志,条件已经判断齐全的情况下使用源初的力量,咋可能不成?
他站在零号节点边缘凝望着源初深处的安魂墙·能量风暴,视线没一会儿就朝着旁边移动,落在了更深处的“虚空动荡·毁灭浪潮”上,那一道“概念级景观”依旧没法在正常状态下观察到,它的全貌必须要经过能量的处理才能在视线中显化成型,由于是“概念级景观”,处理方法不同,看到的模样估计也会大不相同,而他眼中显化的“虚空动荡·毁灭浪潮”,应该最接近它真实的模样。
它没什么变化,四万年过去只是让它的活跃程度再翻了数十倍,变得更加活跃更加急躁,距离它完全坍塌下来清空整个大元界还有不少时间——无论是它自然崩塌的时间,还是他予以干涉让它提前崩塌的时间,都还有一段距离。
其他人都在忙活着“编外人员”的事情,只他一人孤身在此观望,也是警戒,要说此刻的秩序虚空能在第一瞬间察觉敌人一切动静的,也只有他能做到。
在他发呆的第不知道多少分钟时,身后响起了一道传送与脚步声让他回过神,一转过头,看到某装束打扮甚至长相都像个书生的青年出现在他身后,不由得一怔:略显陌生的面孔,他见过,但因为没怎么接触所以印象不深。
这小伙子看了他一眼啥也没做就先咽了口唾沫,然后同手同脚极度僵硬走上前,左手背在身后,右手做出一个熟练又慌乱的动作,大概是在行礼,然后才对他打招呼:“那那那那那……那个枫大人……”
“……你冷静点,你都快昏过去了。我又不会吃了你。”云诺星翻了个白眼。
第一次单独面见枫大人,有那么亿点点紧张……某书生青年干笑搓了搓双手,深吸一口气淡定道:“……所有元始之境的战斗人员均已经做好了战斗准备,现在正在进行最后的适应环节,等准备好后,他们也会参与到此次的决战中——这些年我们也在不断加强自家战士们的力量,只是,短时间内的改变并不是特别明显,在对抗冥界时恐怕难以派上什么用场。”
云诺星稍稍想了想,一时半会没想清楚是谁让这小伙子过来跟他汇报情况的,但,应该有相应的用意在里面,那他就老实应对一下吧:“你所说的‘所有’,是指所有吗——已经参与过与冥界之战的战士;已经知晓此间之事的人;尚不知晓此间发生之事的人。”
“这是我认为的‘所有’,你判断一下,可与你所认为的‘所有’有什么差别?”
“这……”钟恒稍加思索,摇了摇头,“早已经参与过战斗的所有战斗人员均在做准备,但……还不知道秩序与混沌之事的人,以及部分知晓但未参与过战斗的人,并不在队列之中。”
云诺星了然:“你知道为什么姝寒此时才提出‘编外人员’的安排吗?”
“毁灭将至,避无可避。”书生小伙子认真思考后回答道,“是想要用毁灭的既定之事实来‘威胁’他们,让他们加入战场,提供一份力量吗?”
云诺星瞄了他一眼轻叹一声:“觉悟还不够啊,小伙子。”
“呃……”钟恒干笑挠头:看来答案错了,“那,您的意思是?”
“秩序与混沌的战争,秩序此世的代表与混沌此世的代表的战争,没有相应觉悟的人踏入此方战场只会横死于战场上,就算用毁灭、死亡、既定之事实等来‘威胁’他们也没有任何用处,无法做出觉悟,无法保持自身的灵魂之光不灭,就永远无法踏入此方战场,永远。”
“这是虚空前线的……唔,基本守则?基本的……唔……信条……总之,就是那个意思。”
钟恒皱着眉头快速思考,绞尽脑汁,好像明白了什么,又好像还差一线。
偏头瞄了这小伙子一眼,云诺星继续淡然道:“对‘编外人员’的安排,把他们……把秩序所有生命‘拖上战场’的含义,只有一个:毁灭将至,带着概念的‘真相’已经贴近了所有人的后脑勺,随时都会一板儿砖拍下去,你们,是时候做好觉悟了。”
“不是愤而参战那种三分钟热度的觉悟,而是……直面死亡与毁灭的觉悟。”
“是因为直到现在才压迫到所有人头上,所以才选择在此时此刻说出来。”云诺星轻舒一口气,“我们在过去的数个纪元里有无数无数的时间和机会可以将所谓的‘真相’公之于众,在虚空里公开……然后,所有的消息都会在秩序世界的日常洪流的冲刷下被掩盖下去,曾经所说过的消息会被时间掩埋,就像从未发生过。”
“因为对那时而言,我们还能硬扛着,让敌人绝对无法踏入秩序世界,无法接触到的‘遥远世界的存在之物’,无法身临其境见到的东西,终究也只会在时间的影响下一点点被遗忘;但现在,这一个‘绝对’的大前提条件已经崩塌,秩序世界正无可避免滑入毁灭的深渊,这些事,不再是无法接触到的‘遥远事件’了,现在,所有人都将身临其境:直到大刀即将落在脖子上才会醒觉,才会因此做出反应。”
“所以,才会到现在才提出这件事:生死存亡的时刻已经来了,你们,多少也该起来活动了,再不活动,可就没有机会了。”
钟恒眼中闪过复杂的目光,似乎想明白了什么:“所以……‘编外人员’的安排,其实不是让他们临时补课,然后把他们急急忙忙端上战场,而是让他们知晓此间‘真相’,为了后续即将到来的混乱终幕做准备,带着直面死亡的心理准备,以及觉悟……发起最后的反抗。”
云诺星应了一声:“明白得很快。”
“正面战场依旧是靠我们,靠已经参与过战斗的我们来应对。那些知晓和即将知晓此事的秩序生命们,就让他们选择自己的‘战场’吧,反正,一切……早已注定。”
钟恒低下头沉默了许久才回应:“如此……我明白了。”
“嗯,去忙吧——诶诶等下,哪个家伙让你来的?以我所见,莫非是辉?还是小青子?”
“呃……”书生小伙子挠挠头干笑,“是辉大人……他和我说,忙着,让我来找您汇报,汇报了就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做,也能知道为什么要这样做。”
“……好吧,那个懒鬼估计也是忙到昏了连两句话都没空说。”云诺星翻了个白眼,对这小伙子摆摆手,“行了,去忙吧,既然你说明白了,后续事情如何安排,你应该也知道的。处理好你们那一大堆世界后,如果还有精力,就把另外那部分不在管辖范围内的世界也‘处理’了吧。”
“明白。”
短短一天多点的时间,能做的事情相当有限,虚空前线所有秩序战士在这会儿都忙碌得跟个陀螺似的,不是在继续加强节点的力量,就是在帮忙安置搬回来的世界光团。战前如此操劳与忙碌,其实不大好,虽说他知道对那群人均活力与火力都相当旺盛的伙计们来说,这点儿小小的精力消耗只需要在地上躺半小时就能恢复过来……唔,怎么说呢,大概是习惯了决战前一天什么都不想就养精蓄锐,第二天直接全军出击,所以,对现在战前还忙碌折腾着三四五六件事儿的情况还不太适应。
一天多的时间啊……心脏好像都在这倒计时的影响下怦怦乱跳,不太能沉住气……不太……不太舒坦——他提前一天半开始紧张了,夭寿。当年冲出去与冥界决战都没那么紧张。
说起来,忙碌之余也有别的事情发生,虚空前线有部分伙计都趁着任务告一段落溜到了其他地方,或是自己找个地方静坐发呆,或是在什么地方做着……不知道算是什么性质的事情:有那么一位伙计在已经是空壳的众神界上竖起了一座万丈高的高塔,站在高塔顶端放开歌喉高歌一曲,看上去很是享受和沉醉。
从他们脸上五颜六色的表情来判断,他大概知道伙计们是在做什么了——大概就是那个话题吧,“如果明天就是世界末日了,你要做点什么”。哈,倒也真是应景,再过一天半可不就是……哎。
话说那个在高塔上高歌一曲的妹子,歌声还挺好听的嘿,也不知道她晓不晓得在众神界里唱歌一定会有一个天然观众——大概是只有在无人的世界里才能无所顾忌去做那些曾经想做的事情吧。
如果明天就是最后的话……对于早在数个纪元前就已经宣判了死刑的他来说,这个话题还真不好回应,他早早就把每一次与冥界、混沌的战斗都当成了最后,那些该说的道别,该说的珍重也早已经说完,如今,似乎也没什么还要补充的话了。他可以坦然接受即将发生的事,不带遗憾冲上前。
他伸手在概念级伤痕上挠了两下,轻声一叹:“大限将至……无论是我,还是此世的秩序。”
最终,他还是没能逃离那场噩梦——行吧行吧,既定之事实,无法扭曲的命运,你们很好,算你们狠,他认命,但他不服。
在他远眺源初不知道第几分钟的时候,身后又传来了传送门打开的声音和脚步声,回过头看到某守护者急急忙忙跑过来,不由得一怔:“怎么?发生什么事了?”
“还在盯着呐?”辉一边回应一边凑过来,“倒是没发生什么意外,前前后后的安排都已经告一段落了,该准备的也都准备得差不多——呼,时间过得真快。我是说最后的这一段时间。”
“无论是最后这一段时间,还是往昔的那一段段时间,都过得很快。”云诺星淡然回应,“时间,终究还是在一次又一次提及时溜走了,不带停息将我们卷到了此刻的位置。”
“咔。”
“咔?”响起的怪异声音让云诺星愣了一下,偏过头,发现是辉在摆弄什么。他的手上不知何时多出来一个透明的冰蓝色造物,是用六个四棱锥以及一颗球球隔空“拼”成的正方体,大概比巴掌大一点。
辉捣鼓了一会儿,中心的球球释放出一道光束,在眼前投映出一幅幅映像,是大伙儿在其他地方留下的一幅幅映像……嗯,这群家伙,摆的姿势像小孩子一样——记载的造物只投映出了少量的映像,最后一幅是他刚刚站在此处深沉凝望源初的模样,应该是辉刚刚“咔”一声留下的。
“嗯,这边也可以。”辉好像在测试什么,还得到了满意的答案。紧接着,突然二话不说拽着他就往传送门里走去:“来来来,这边有点事儿!重要的事儿!那边应该也准备得差不多了吧,可不能缺席。”
“哈?什么事儿——你别拽我,我自己走。”
他被辉一路拽着回到了众神界,在约莫是神州圣城·遗址的地方落下,外部的圣城·遗址,被刻意地装点了一番,虽然也就是丢了一片广场和一些东西下来,非常简单又快速地布置好了场地,然后又在堆起了篝火、炭火、架子……得,这是又要野炊一次。
外·众神界,自从四万年前被清空后,还是第一次拥有这份活力,活力的来源,则是在这里吵吵嚷嚷的大伙儿。他是真佩服这群家伙,在忙碌完那么多事儿之后还能有这么高的兴致与活力去闹腾。他认识的人,基本都在这里了——他本来也没认识多少人——不过那只是一部分,这地儿明显还有一大堆其他伙计们以及他们的亲戚朋友,比如青君的家里人啊、霜霜的家里人啊,以及更多的……呃不认得。他听着在广场上飞来飞去的称呼,已经知晓这地方堆积了一大堆的表姐、表哥、表妹、表弟、堂兄堂弟、舅妈舅爷、七大姑八大姨、这个祖那个祖……丫的估计上下十八代的人都有……呃,总之,这一上一下堆了千号人不止。
看到了此方热闹的场景,他的脑子顿时就跑歪了,莫名想到了刚刚的“明天就是世界末日”的话题,大概,大伙儿也是趁着忙碌完,赶紧给自己放最后一天假吧。这方重塑起来的大广场,也能安置下更多人举办这次的野炊和聚会,怎么闹都没事,现在已经没有邻居了,怎么闹都不怕扰邻,兴致来了往天上放烟花都没人说。xfanjia.com
总之,此方广场的气氛,因为太过于闹哄哄,太过热闹,让他即便心里沉不住气也都跟着放松了许多,暂时把即将来临的那档子事儿给扔到了后脑勺。
他最熟悉的那一大家子加上一帮同样很嗨皮的起源一系们在广场的角落扎堆,自己在闹腾的同时,看着广场上闹哄哄的热闹景象也是格外兴奋。看他们站位还比较整齐的样子,似乎是在等待着做什么事情。
在此处快速布置什么的辉赶紧抬手朝他招呼,大喊:“枫,过来留映像呀,别阴沉着脸嘛,这可是起源一系的全家福!”
辉说完自己愣了一下,捂着脸忍不住苦笑:“呃,虽然人不全……果然还是得把政哥给捞出来!起源全收集计划至今还没完成啊!瑕疵啊瑕疵!”
“捞你个锤锤,现在哪来的时间去捞人。”洛缨毫不客气在辉弟弟脑袋上拍了一巴掌,然后笑眯眯凑过去把小云云给拽过来,“来来来,起源一系的全家福,可不许缺席。”
“哈……”云诺星愣愣地应了一声,还没等回过神来,就已经被洛缨给拖着摁在阶梯上坐下了,一旁是坐在中心位置笑眯眯看着他的姝寒,另一旁则是“小天使”她们,看得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那啥,我觉得我应该站后面……”
“行啦,性别不详的家伙就坐这,就当是女孩子就行了。”洛缨咂咂嘴一口回绝了他的提议,说出来的话让大伙儿啼笑皆非。
易青在后面挤了挤旁边的青大哥,小声嘀咕:“起源一系的全家福,我不该过来凑热闹吧?”
青君一脸坚毅与肯定看着他:“起源一系的劳模,站这儿完全没有问题。”
易青:“……”话已至此,说再多估摸着也没用,他还是不说了。
“来来来,各就各位……预备……”辉挥着手高呼,那喊话的内容听得云诺星一阵无言:“你丫换个口号,你这一喊,信不信下一秒所有人都给你放烟花?”
“嗷……那就换个……嗯?”辉若有所思看着位置上的大伙儿,“要不,你们谁往天上放个烟花当背景?”
大伙儿:“……”
云诺星赶紧把最初之光打下来,一头大汗:“好了好了,我把背景打下来了,其他人都看过来了,都看过来了,你赶紧的!快点!”
“嗐!那就随便点吧——这次就不喊了啊,等我归位自己数五秒钟,数慢了摆错姿势就当你们刻意搞怪永远流传了啊!”
大伙儿:“……”这得有二分之一的概率会留下一幅狰狞的映像,还是提前摆好姿势好了!
随着“咔”一声响,旧世代的一切,仿佛都汇聚在了那一幅映像里,云诺星没有如大伙儿那般凑过去围观映像的情况,只是安静地坐在原位,看着眼前一派热闹的景象,安静沉默——那是烙印着岁月痕迹的映像,往后,无论是在多遥远的未来,他只要看一眼,应该都能把黑暗时代经历的一切从前往后瞬间回顾一圈。映像中的他,大概像个面无表情的雕塑一样,毕竟刚刚,他还在想一些无法言说的沉重事情,不可能笑得出来吧……嗐。
在全场恢复闹腾的时候,辉立刻就发现场上有个人不大对劲,枫这会儿也不知道在想什么,摆着过于平静的面容,沉默着,心绪似乎格外复杂。
他看了下四周,瞧见枫他家的天使女孩和霜霜她们都在一旁忙着乐,好像没留意到枫,便逮着这个机会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诶诶,回神了。决战虽然来临,但也不用摆着吓死人的表情嘛,我们就当是以往的情况,正常去应对就好。”
云诺星还没回应,辉忽然就从怀里掏了个东西出来放在他眼前晃:“喏,给你。”
那是一个小盾牌模样的钥匙,看得云诺星有些疑惑:“这是?”
“嘿嘿,我留给你的礼物,嘛,虽然只是钥匙而已。”他把钥匙放在枫手中,另一只手上托着一个一尺长半尺宽高的盒子,“喏,看好了,盒子是这样的……诶诶诶,不是给现在的你的礼物,你别急。”
云诺星收回伸出的手,不解地看着辉:“什么叫不是给现在的……”
他怔了一下,似乎明白了什么,更沉默了几分。
辉往枫脸上瞄了一眼,也是明白老伙计知道了这句话的意思:“我会把‘盒子’埋在一个只有你知道的地方,也只有你能将它打开,留下的礼物嘛……嘿嘿,这个就不能说了,说了就没有惊喜可言了。总之,你绝对会喜欢的……呃,你这个表情有点……”
“没……没什么。”云诺星表情又古怪又复杂,看了辉好一会儿,小心往旁边挪了两下,“我真不那啥的……”
“……夭了个寿的你是被小雨给污染了么?咱俩都有家室的好吧?”辉一下子明白过来,一股恶寒涌上心头让他打了个寒颤,哭笑不得使劲摇头,“别说那么吓人的话,我们取向都很正常的!”
云诺星看着他,翻了个白眼。
广场上的大伙儿一直闹到了众神界的夜晚,点起了火光继续闹腾,直到深夜来临也还没完全消停,还在有一句没一句说着,推杯换盏,看上去还十分热闹,但那股气氛实际上,正被某种看不见的力量给慢慢拖下来——昨夜已经过去了啊,已经到第二天的凌晨了,时间,也在一点点走向最后。漫长的……漫长的……这一道等待的旅途,即将迎来最后。
云诺星翻开手,从白光覆盖的右手掌心里凝视着整片源初:一切安好,就如此刻万籁俱寂的外·众神界一般,安好,无声——暴风雨……不,毁灭风暴降临前的绝对宁静,越安静,出事的时候事儿越大。
嘛,出事也是十个小时后的事,不是现在,现在他正在头疼另外的事情。
三分钟前,把自己灌醉的洛缨二话不说把他当枕头躺在了他腿上,现在正哼哼唧唧扭来扭去,嘴里不时冒出一些胡话,而且还是最初的神语,他一句都没听明白。
姝寒坐在身旁与他挨着,不时转过头看着他,好半天后才说出一句话:“不和小小天使她们说点什么?”
“该说的,都已经说完了。”云诺星淡然回应,被她俩占用着,双手有点无处安放,只好搭在洛缨的脑袋上,习惯性捋着她长度惊人的头发,忽略她哼哼唧唧的声音,这场景真是……真的怪梦幻的——也不知道是不是起源天神他们那种造什么都带有“梦幻”、“想象”、“梦境”的情况也一并赋予给了洛缨,这家伙自身就带着那种气质,只要闭嘴往那一坐就有如梦似幻气质散发,那地方的场景也会跟着变得美轮美奂。
“最后的时刻呢……”姝寒叹了一声,表情也有几分恍惚,“也不知道此次一别……”
“十几个纪元、二三十个纪元、四五十个纪元。”云诺星胡言乱语,“也或者,八十个纪元往上。”
“……真是吓人的时间。”姝寒苦笑起来,“漫长到光是听说,就已经没有熬过去的勇气了,也不知道,当年尊神们是怎么熬过混沌纪元的三百二十六个纪元的。”
“时间一天接一天过去,总会有熬到头的时候。看似漫长的时间,在无止境的活动下,也会被分割成无数个部分走过一步又一步。”云诺星长长地吐出一口气,“漫长的‘永恒’,也会被推着前往新生之处。我们,也不过是被推着前进的其中一部分而已。”
姝寒两只红褐色的明眸转了两圈,偏头看着云弟弟,忽然将脑袋搁在他肩膀上:“还是希望,能有安静‘道别’的机会啊。”
云诺星偏着视线看了她一下,想了好一会儿,还是决定打破这安宁的气氛:“要安静道别,现在可能就是最后的,也是最好的机会,过了这时候可就没有下次了。”
“呃……”姝寒干笑了一声,“你非要说出来吗?”
“认清现状,很重要。有些话,一旦错过,就再也没有说出来的机会了——我习惯提前告别,这样,在猝不及防的离别真正到来之时,也就不会留下‘还有话没说’的遗憾。”云诺星长叹一声,微微仰起头,“跨越数十个纪元才能弥补的遗憾……弥补不起啊,也等不起。”
“……好像,也确实是呢。”
抬起的白色眼睛盯着视线中与黑夜星空融为一体的创世之柱,另一只斑斓的眼睛里有复杂的光芒不断闪烁,似乎,正在衡量某种事情。
“云弟弟。”
云诺星回过神,偏过头看向姝寒,以为她要说什么的时候,又见到她摇摇头:“算了,没什么。”
“真的没什么?”
“嗯,什么都没有,什么都……”她浅笑着应了一声,“不会有什么遗憾,有什么话就等到未来再说吧。我们,都还有‘永恒’的时间可以去等待。”
“好吧,既然你都这样说了。”
第二天的太阳如约升起,第二天的倒计时照旧进行,第二天的活动如常开始,不存在意外,不存在特殊情况——今天不是个特殊的日子,因为它与过去的无数岁月没有什么两样,在时间海的“眼中”,依旧是不变的二十四小时的衡量罢了;今天又是个特殊的日子,是无数生命共同赋予了特殊意义的日子——亿万世界,亿万生灵,极大一部分的生命都不知道今天即将发生什么,然而,那件概念级的事件,不会因为任何人的不知道就停下脚步,无数的希望,祈祷……也许,都会化作源初里的破碎之音。
“节点检查完毕,所有造物均已经进入能量汇聚状态,有个异常情况马上就能一炮轰出去。”
“前段时间制造的各大当量应该都分发到各节点里了吧?你们要不要再检查一下?——队长级以上的指挥官,清点一下大当量哦,别到时候忽然说没得用。”
“昨晚就清点好咯,就在你们喝酒嗨皮的时候……呼。不过这次的大当量,是要我们自己来燃放吗?这次不统一燃放了?”
“你们就放在自己手里当做应急用的玩意儿吧,可以救命也可以‘应急’——对,‘应急措施’,你们知道什么应急情况会用得上。”
“殉葬么?”
“……伙计,别那么快提这俩字,这是最后一仗了,持续时间不会长到哪里去,应该不足以让我们从完全溃散的状态里恢复过来。”
“哈!早就做好心理准备了,我才不怕呢。怕的话,也不会在这里打好几个纪元的仗了。”
“说的也是,早在五十八纪元的时候就已经做好了一切心理准备,现在再来说紧张……我才不紧张,真的不紧张,就和以往一样上去轰丫们就行了——起源的光辉啊!”
“拥抱秩序的真理,感受起源的照耀吧!源初的光芒会指引我们的道路!”
“呼哈!伙计们!燥起来!热身运动走起来!”
“喝——!他娘的真理!真理!真理——!”
辉与一众人齐刷刷出现在零号节点最前方,听着灵魂传讯内逐渐暴躁起来的声音,对视着,哭笑不得之余皆是感到无奈。
“还有最后几分钟时间。”姝寒缓缓开口,稍稍整理了一下风衣,长舒一口气提前让起源能量活动,“看样子,你们都准备好了?状态不错?”
大伙儿对视了一圈,检查着各自的情况,都给出了肯定的答案。
“各节点状况已经是最鼎盛的状态,能量源、起源堡垒等,都已经就绪。”姝寒最后检查了一圈,点点头,“差不多是时候了。”
“既然准备好了。”他们家启明星的声音从后方传来,“那么,就该去获取,我们的答案了。”
辉扭头看去,正好看到“小天使”以及弦音融入枫灵魂中的一幕,这颗星辰,正在一点点提升自己的亮度。
云诺星看了大伙儿一圈,轻颔首:“那么,按照约定好的计划,我先行一步,在我离去后,秩序世界进入最高警戒的状态,无论一会发生什么事……”
“知道知道,我们都不能出门。”辉摆摆手对他龇牙咧嘴,“出门就要被源初的风暴给溺死了。”
云诺星轻点头,转身走向了中心战场的遗址:“那么,就让我们一同见证吧。”
“以起源与秩序之名,宣告这一时代的谢幕。”
目送枫远去消失在视线中,辉挠了挠喉咙,控制不住自己飙了一句话出来:“咱要插旗吗?比如说两句‘打完这仗就回老家结婚’什么的?”
“嘶——!”大伙儿一口冷气抽到头晕目眩:妈了个蛋的,咱起源一系就算不整这一套也不能这么作死好么?!
晶晶走到唐三身边,就在他身旁盘膝坐下,向他轻轻的点了点头。
唐三双眼微眯,身体缓缓飘浮而起,在天堂花的花心之上站起身来。他深吸口气,全身的气息随之鼓荡起来。体内的九大血脉经过刚才这段时间的交融,已经彻底处于平衡状态。自身开始飞速的升华。
额头上,黄金三叉戟的光纹重新浮现出来,在这一刻,唐三的气息开始蜕变。他的神识与黄金三叉戟的烙印相互融合,感应着黄金三叉戟的气息,双眸开始变得越发明亮起来。
阵阵犹如梵唱一般的海浪波动声在他身边响起,强烈的光芒开始迅速的升腾,巨大的金色光影映衬在他背后。唐三瞬间目光如电,向空中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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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时,”轰”的一声巨响从天堂花上爆发而出,巨大的金色光柱冲天而起,直冲云霄。
不远处的天狐大妖皇只觉得一股惊天意志爆发,整个地狱花园都剧烈的颤抖起来,花朵开始迅速的枯萎,所有的气运,似乎都在朝着那道金色的光柱凝聚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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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脸色大变的同时也是不敢怠慢,摇身一晃,已经现出原形,化为一只身长超过百米的九尾天狐,每一根护卫更是都有着超过三百米的长度,九尾横空,遮天蔽日。散发出大量的气运注入地狱花园之中,稳定着位面。
地狱花园绝不能破碎,否则的话,对于天狐族来说就是毁灭性的灾难。
祖庭,天狐圣山。
原本已经收敛的金光骤然再次强烈起来,不仅如此,天狐圣山本体还散发出白色的光芒,但那白光却像是向内塌陷似的,朝着内部涌入。
一道金色光柱毫无预兆的冲天而起,瞬间冲向高空。
刚刚再次抵挡过一次雷劫的皇者们几乎是下意识的全都散开。而下一瞬,那金色光柱就已经冲入了劫云之中。
漆黑如墨的劫云瞬间被点亮,化为了暗金色的云朵,所有的紫色在这一刻竟是全部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道巨大的金色雷霆。那仿佛充斥着整个位面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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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79章 此刻,以秩序之名免费阅读.https://www.xfanjia.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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