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笑什么,你没瞧见殷小姐寻咱家公子有事吗。”
卜澎给了卜涵一个责怪的眼神,又回眸对揽月拱手抱歉道:“师弟贪玩不成体统,还请勿怪。”
“师兄言重了......”
揽月口中喃喃,颔首回礼,她的目光迟滞,心绪早已外飘。
綦灿灿见她犹如木雕泥塑,担心道:“你究竟是怎的了?先是寻秦、穆二位宫主,又寻卜公子......”
揽月抬眸目视綦灿灿,心中莫名的恐惧复杂难明,不知该如何相告綦灿灿。
秦寰宇、穆遥兲和卜游三人同时失去行踪,这是第二回,第一回的时候就是火焚薜萝林那夜,秦寰宇被枵骨符所害险些酿成了不可收拾之祸。
且揽月清清楚楚记得那夜薜萝林上空没有月亮,整片薜萝林里晦暗无光,而今夜恰好也是朔日!
“灿灿,我得离开一下。”
揽月心神俱颤,一乱涂地,转身离去。
“诶——去哪儿?要我陪你同去吗?”
綦灿灿挂肚牵心,又是个率直性子,将“不放心”三个字尽数展现的脸上。
揽月翾轻盈姿,步履如飞,等綦灿灿转身尾随着她追去的时候,揽月已然行至大殿门前。
“等,等等我啊——”
綦灿灿急起直追,圆而壮实的体格不占优势,加之中毒后精元尚未完全修复,呼哧呼哧喘着粗气。
眼见揽月便要迈出大殿,綦灿灿瞠呼其后,腿脚不及,只得干瞪着眼睛瞧着她的背影即将消失在视野。
“诶——?!”
綦灿灿再想疾呼,却见揽月正欲迈出门槛的脚又收了回来,避门反走,倒退着回到殿内。
太好了!綦灿灿抓住机会,一呵而就,赶上前去。
“你倒是等等我啊!”
綦灿灿躬身弯起敦实的腰身,双手抵在膝盖上,气喘如牛。
“你......”揽月的声音气韵清灵,响起在綦灿灿身前。
“我?我可喊了你半天——”
綦灿灿垂着脖子上气不接下气,牢骚满腹。
没想到此时却有一个男子的声音响起:“你......要出去?”
“啊?”听声音不对,难道揽月并不是在跟自己说话?
綦灿灿憨憨地探过脑袋,越过揽月的肩膀朝那突兀又熟悉的声音来源看去。
面前是一观发高绾,潇洒清奇的美男,从殿外转身入内。
“聿沛馠?!”綦灿灿睁大了眼睛,转而有意拉高了声音,揣歪捏怪道:“当真是冤家路窄,你不是和你那个同胞姊妹已不将自己视作阆风之人,凭何过问揽月要去何处?”
“我......”
在这件事上,聿沛馠是当真无言以对,更无可回避。
他面红耳热,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眼睛窘迫地不知该看向何处。
“我什么我?你那同胞相生的聿姵罗怎么里勾外连,怎么朋比为奸,怎么皂白不分,又怎么狠愎自用,欺负良善?!”
被綦灿灿这一番当头质问,聿沛馠灰头土面,神情懊丧,但听綦灿灿话里话外对聿姵罗尽是诟谇,聿沛馠由内而悲,少不得出言庇护一二:“姵罗她也是被奸人的邪说谬论蒙蔽,才会受人利用......”
聿沛馠一边说,一边以余光闪闪躲躲窥视殷揽月的表情,双手拘谨束缚,舒展不定,不知该放在何处。
“呸!你还敢砌词狡辩——”
綦灿灿火气更盛,一把将揽月拉回自己身后护好,再次痛斥道:“你休要在此秕言谬说,偏三袒四,你也不是一个多有良心的!你既推责褚君山摇唇鼓喙,那为何阆风四子里偏偏你聿氏兄妹把持不住?”
綦灿灿所言句句在理,字字诛心,聿沛馠心如刀割,支吾其词。
殷揽月星眸流波,和缓无力地拉了拉綦灿灿的手臂,说道:“算了灿灿,事情都已经过去了。”
“你可当真是脸憨皮厚啊。过去了?在我綦灿灿这里可过不去!”
綦灿灿一指聿沛馠,不胜其怒道:“看着这张脸我就想起了聿姵罗,她和褚锦心那可真是旱魃拜夜叉,我可忘不了她们是如何祸害人的。”
“我......”
聿沛馠面颊发烫,双唇紧抿,神情僵硬。
“我还有事,先行一步。”
不忍见聿沛馠如此尴尬,揽月亦不想多耽搁时辰,将手自綦灿灿手臂里脱出,预备绕行出殿。
“揽月——!”
没想到聿沛馠却突然开口喊出了她的名字。
聿沛馠脸红到了耳根子,嗫嚅着:“是我们错了,不该听谗惑乱,亲佞远贤。经过此事,姵罗也已受此教训,你能否宽谅我们这一回......”
綦灿灿抱臂胸前,柳眉高挑,怒形于色:“哼,谁知她会否疮好忘痛——再者说,你们不是早已视自己非阆风之人吗,那你聿氏兄妹大可去海角天涯,萍踪浪迹。”
见聿沛馠被怼得说不出话来,秦灿灿白楞了聿沛馠一眼,拉起揽月的手向外走去:“咱们走,你不是要去寻秦宫主他们吗,休要在此浪费时辰,与牛弹琴。”
“揽月......先前之事当真无法弥补了吗?”
聿沛馠忧心如捣,失魂荡魄,他眼睑低垂,目光向下,两只手臂失力地耷拉在身体两侧,面色如一叶霜打地芭蕉般蔫黄。
殷揽月长睫颤动,陷入了沉思。
她的眼帘如同拉起了一道白色光幕,五人在阆风山明霄宫里初次相识的场景不断闪现在眼前,以及刚下山时的和乐融融,不避嫌疑。
可时至今日,真的是一句歉意便能消除心中的误解与怨恨的吗?还是一句宽恕便能修复如旧的呢?
情谊这种东西不是物件,也许它比不及物件的那几两价值,一旦破裂过,却也比物件更加难以弥补,至少揽月自知心胸尚未旷达到可以丝毫无有嫌隙。
她也能理解聿沛馠夹在聿姵罗和自己之间等量齐观,虽然阆风四子间手足情深,但聿姵罗对聿沛馠而言还是较之他人更胜一筹,毕竟血脉相通,不可能做到无党无偏。
揽月不禁巍然而叹,面对聿沛馠悲恸乞求、眼穿心死的模样,她做不到不仁不义,完全无所动容。
“姵罗她现在如何?伤势可有大碍?”
揽月决定,即便说不出“宽恕”这样言不由衷的谎话,总还是可以做戏迎合一番的,起码不至使聿沛馠负罪引慝,自怨自艾
听到揽月终于开口对自己问话,聿沛馠果然激动开颜,翘足引首道:“揽月,你肯同我讲话了?你放心,此事绝未结束,待咱们回了阆风山后,我必定携姵罗一同去师父面前责躬省过,你和师父要打要罚我皆一应领罚,绝无烦言。”
揽月不想昧心做戏,故而不想继续纠缠于这个话题,浅浅挤出一个苦笑,问道:“那姵罗她现在......”
“你放心。”聿沛馠对能够挽回揽月的态度而如获至珍,切切在心:“姵罗她受了些外伤,又遭奇耻大辱惊吓过度,尚有些惊魂不定。我已将她送去青囊殿那边请外丹派的师兄弟们帮忙照管,此次折返回献殿就是为了寻你道歉的。”
古来女子九烈三贞,示贞洁更胜性命。
揽月回想起聿姵罗被何皎皎派人剥光了衣服示众于百派面前,又遭雉卵男轻薄凌辱,怕是颜面扫地,难免厌弃于世,恨不欲生。
同为女子,揽月推己及人感同身受,不禁悲从中来,心软道:“那......你定要好生照看她才是。姵罗素来气傲心高,经此一祸,怕是对她而言心伤胜过身伤,你少不得苦口相劝,以免她误做傻事。”
提及此,聿沛馠亦不堪其忧:“你说得对,姵罗气冲志骄,人前受窘定然难以为颜,但我深信她能够坚韧不拔渡此关口。你能如此关心姵罗,谢你深明大义,宽容大度......”
揽月垂眸抿嘴,勾起一抹苦笑。
三花庄里双亲丧生的秘密使聿沛馠憋忍了许久,以致于他对揽月有苦却隐而难发,逃避现实。
今见褚君山的身份败露,聿沛馠终于如马脱缰绳,伸眉吐气,加之听上去揽月似已原谅自己,聿沛馠惊喜交集,不觉滔滔不休起来。
殷揽月心猿意马,几乎已经失去了耐心,延颈举踵,视线越过聿沛馠向殿外张望。
“抱歉沛馠,今日不便在此与你多言,我真的得离开......”
“走?你要去何处?”
想起聿沛馠刚自青囊殿而来,揽月忙问道:“你可在青囊殿里见到过寰宇、遥兲、还有卜游?”
聿沛馠的瞳仁一闪一闪,在眼眶里三眨两转悠,蹙眉回忆道:“这说起来,自打战后我还真的再不曾见过他们三人的身影,难不成是去追褚君山那个龋挛老贼去了?”
“嘶——等一下!”聿沛馠前思后想,骤然间像是想到了什么,瞳仁乍亮,恍然大悟道:“我记得上回他们三人同时杳无踪迹还是薜萝林那夜,你这般着急,难不成是怀疑......”
晶晶走到唐三身边,就在他身旁盘膝坐下,向他轻轻的点了点头。
唐三双眼微眯,身体缓缓飘浮而起,在天堂花的花心之上站起身来。他深吸口气,全身的气息随之鼓荡起来。体内的九大血脉经过刚才这段时间的交融,已经彻底处于平衡状态。自身开始飞速的升华。
额头上,黄金三叉戟的光纹重新浮现出来,在这一刻,唐三的气息开始蜕变。他的神识与黄金三叉戟的烙印相互融合,感应着黄金三叉戟的气息,双眸开始变得越发明亮起来。
阵阵犹如梵唱一般的海浪波动声在他身边响起,强烈的光芒开始迅速的升腾,巨大的金色光影映衬在他背后。唐三瞬间目光如电,向空中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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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时,”轰”的一声巨响从天堂花上爆发而出,巨大的金色光柱冲天而起,直冲云霄。
不远处的天狐大妖皇只觉得一股惊天意志爆发,整个地狱花园都剧烈的颤抖起来,花朵开始迅速的枯萎,所有的气运,似乎都在朝着那道金色的光柱凝聚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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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脸色大变的同时也是不敢怠慢,摇身一晃,已经现出原形,化为一只身长超过百米的九尾天狐,每一根护卫更是都有着超过三百米的长度,九尾横空,遮天蔽日。散发出大量的气运注入地狱花园之中,稳定着位面。
地狱花园绝不能破碎,否则的话,对于天狐族来说就是毁灭性的灾难。
祖庭,天狐圣山。
原本已经收敛的金光骤然再次强烈起来,不仅如此,天狐圣山本体还散发出白色的光芒,但那白光却像是向内塌陷似的,朝着内部涌入。
一道金色光柱毫无预兆的冲天而起,瞬间冲向高空。
刚刚再次抵挡过一次雷劫的皇者们几乎是下意识的全都散开。而下一瞬,那金色光柱就已经冲入了劫云之中。
漆黑如墨的劫云瞬间被点亮,化为了暗金色的云朵,所有的紫色在这一刻竟是全部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道巨大的金色雷霆。那仿佛充斥着整个位面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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