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宁朗第四次出现在检察院地下一层,他手里拿着一个蓝色正方形的纸盒,身穿检察官制式服装,黑色皮鞋带着一点儿高度,踩在水泥地上,咯噔咯噔响,这有些阴冷的地下一层,更显空旷。
左边是一间又一间阴森森的收押室,里面临时关着犯人,右边是一个由收发室扩建的大大的办公室,雾面的玻璃门大敞大开着,史密斯先生正坐在门口的靠椅上,微微闭着眼睛。
倾弹让史密斯在警局的长条椅子上一觉睡到了大天亮,醒来跟梁文君的部下们大眼瞪小眼,梁文君早就出去办事了。他灰溜溜地自己搭车回来,正坐在这里醒神儿,琢磨着那个叫倾弹的小玻璃球,怎么就那么厉害,忽地听到了宁朗走来时的皮鞋声响,缓缓睁开了眼睛。
“抱歉,史密斯先生,吵到您睡觉了,”宁朗双手握着那个正方形盒子,像在摆弄一个魔方,不停地转动着,眼睛瞄着门里面,小心翼翼地道,“请问……艾检来了吗?”
“没来。”史密斯说。
“昨晚他不在这儿睡?”
史密斯扫了一眼艾登工位后面沙发上的毛毯,说道:“看来是在这儿睡的,但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走了。”
宁朗站在那儿没动,竟像查夜一样,皱着眉,手里依旧转着那个盒子。
史密斯知道,那盒子里面装的是玻璃杯。
宁朗比艾登小四岁,今年27岁,是艾登法研院毕业的师弟,又是唯一一个Omega检察官,所以入职以后,颇受艾登的照顾。宁朗为了感谢艾登数次替他挡酒解围,送他回家,曾经送了艾登一个晶莹剔透的雪山玻璃杯做为礼物。
那时两人交情很好,艾登把军政法机关包括王室贵族都得罪了个遍,又检举成功了自己的直属上司后,率受排挤,从21楼搬到地下一层来办公,人人对他避之不及,宁朗却依旧一次次坐电梯来到这里,给艾登带外面买的手磨咖啡和烤面包,或是找艾登讨论公事,或是和艾登谈天说地,两人志同道合,很聊得来。
只是,后来卜奕和刘赢一案,查到是宁朗的弟弟宁园给艾登的车做了手脚,害得于浩海险些出车祸,而在查出宁园后,宁朗竟然也认为宁园“求之不得,心生怨怼”,想致艾登于死地的所谓动机成立,艾登几次劝说宁朗,让其弟宁园指认莱恩或是雷蒙指使,咬出大鳄,都没有成功,宁朗反而认为艾登对宁园控“故意杀人罪”量刑过重,请他法外开恩。
因为宁园的事二人交恶,艾登把杯子砸到了宁朗面前,两人的友谊破裂了。
后来,在艾登起诉宁园的最后阶段,还是拿出了于浩海撰写的谅解书,使宁园的刑期在5年之内结案了。
只是这事过去了,艾登却和宁朗再也回不到从前了。艾登有他骨子里的执拗和骄傲,一旦发现一个人品质上有污点,别说作为至交好友了,那就是敌我有别,再也不理了。
“他昨天就不在这儿,今天也不来吗?”宁朗不死心,仍旧问道。
史密斯叹了口气:“他欢度周末去了。”
“他也会休周六日?”
“他也是人。”
宁朗和史密斯对视着,自从艾登从昶洲回来,就好像有什么改变了,艾登本来就是活泼爱笑的性格,跟史密斯有打有闹的,平时在这地下一层,说话声音很大,宁朗会躲在楼梯拐角处偷听,渐渐地,他好像捕捉到了一些只言片语,是工作之外的内容,艾登的情绪也不同以往,只是他离得远,听到的都是些细枝末节,艾登让他看到自己和听到自己的机会并不多,即便工作上、法庭上遇到,也是横眉冷对。
可Omega天生心思细腻,何况,宁朗还是一个检察官。
史密斯见他手里盘着的那个盒子都快裂开了,便说道:“给我吧,回来我告诉他是你送的,他还能去找你。”
宁朗陡然被拆穿了心事,有些难为情,说道:“还是别说我送的了,就当是……你买给他的吧。”www.xfanjia.com
说完,将玻璃杯递给了史密斯,转身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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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真和艾登约好了9点在检察院门口见,所以他提前查好了路线,准备8点10分从家走,坐公交、搭地铁,能够准时到达。
只是,他刚打开于府西侧的门,踏了出来,就见到精神焕发的艾登等在这里。
“啊,你来了。”袁真仰起头,首先看他额头,还好没肿起来。
“我醒得早,反正没事干,就来接我的保镖。”艾登说到这里忍不住笑了,他看到袁真今天的打扮与平常截然不同,依旧是穿着哥哥的衣服,只是拼皮的宽大的黑色皮夹克外加修身做旧牛仔裤与黑皮靴,看着……挺像个打手。
“还行吧?在气势上,像不像个保镖?”袁真从兜里掏出了一个墨镜戴上,微仰着头,晨光打在他的镜框上,折射出一道光线来,颇有点儿邪魅狂狷,他右手拿着的电棍缓缓从腿侧伸了出来,电棍的一头噼里啪啦带着火花。
这奇特的造型逗得艾登笑弯了腰。
袁真把眼镜往鼻梁下挪了挪,用眼梢的光对向自己走来的艾登说:“我没有艾兰高,也没有他壮,我怕坏人看到我,可能不害怕,我得武装一下……”
“害怕,坏人一看到你快吓死了。”艾登走近了他,低垂着眸子,忽然有种想抱一抱他,下巴贴一贴他的额头的冲动。
他忽然有些理解,为什么每次不小心瞄到梁文君和艾兰在一起,梁文君的手几乎就长在了艾兰身上,抓他手腕,揽他的腰,靠在他身上,胳膊肘碰着他的胳膊肘,吊在他身上,头枕在他肩上……活像一个没骨头的人。
也许看到了喜欢的人,就是这样浑身像长满了触须似的,非要把一根须子搭到对方身上才算舒服。
只是,袁真本能地往后退了一步,挪到艾登的安全距离以外。他大大的墨镜显然也是哥哥的,已经完全掉在了鼻尖上,有些营养不良的白白的小脸,一双灰色眸子奇怪地看着艾登。
“哇,这就是于总的电棍吧,看着就挺唬人,”艾登立刻转移了他的注意力,低头看向他手中的武器,“你电我一下吧,让我感受感受。”
“火辣辣的疼,不是开玩笑的……”袁真往后退着,手往后缩。
“你电我,电我一下,没事的!当兵的Alpha哪有没挨过电棍的,我要以身试法!”艾登不断逼近他,伸手要去夺,“你不电我一下我不会死心的……啊!”
艾登突然惨叫了一声。
两人上了车,袁真坐在了驾驶座位上,艾登坐在另一边,右手扶着火辣辣地疼着的左手肘。
“还试吗?”袁真问道。
艾登摇了摇头,把一直乱颤的左手举给袁真看:“袁医生,我这种症状什么时候能缓解啊?”
“两小时后。”
袁真开车载着艾登上路,自从艾登学开车以后,家里的海曼夫人和艾兰就都不会开车了,因为在艾登眼里,几乎就没有会开车的人,连驾校教练都不愿意坐他身边继续教他了。艾登的记性好,思辨性强,对法则法条什么的尤其敏感,只要是跟法有关,即便是机动车驾驶规则在他眼里,那都是一目十行,过目不忘,触类旁通,举一反三,他还没等学会开车,就把教练气得想重考驾照,他会开车以后,就在副驾驶位置上巴拉巴拉地说驾驶员的行驶错误,慢慢地,他认识的人只要跟他在一起,就“都不会开车了”,只能艾登亲力亲为。
只是刚刚尝到了电棍的厉害,现在手臂直抖,艾登只好让袁真开车载他。
他自己知道自己在这方面有多讨厌,一上车就勒令自己不要胡乱说话,省得招人烦,只是,一起步,袁真就给他展现了超凡脱俗的驾驶能力。比如在行驶过程中,有些人喜欢长时间将脚放在离合器踏板上,比如艾兰这种坏习惯,袁真没有;行驶过程中,右手一直把在变速杆上,像父亲海曼一样,袁真也没有;而史密斯在上坡时减档总是过晚,损坏离合器和变速箱以及十字轴的情况,袁真也没有,甚至上车前本能地去检查了机油和防冻液,以及助力油和轮胎安全等,令艾登刮目相看。
这一路安安静静地开到了检察院停车场艾登的车位处,平稳地停下车,袁真都有些奇怪。
“艾检,一路我都在等着你挑我开车的问题,怎么没有?”
“没挑出来,”艾登笑道,“其实嘴巴急坏了,脑子也在高速运转。”
袁真忍不住笑了,竟学他的样子给他打开车门,绅士地将艾大少爷请了下来。
艾登见他淡淡地微笑着,脸蛋因为笑意而往两边挑着,有着美好的弧线。他又有些心猿意马了,左手还在微微抖着,挨了一电棍就清醒了一小会儿,右手又忍不住想碰他。
最后还是想着小不忍则乱大谋,对他说道:“走吧。”
两人进到了巍峨高耸至云端的检察院大楼,碰到了穿着不同制服的检察官、调查员、搜查员、文员,以及出入检察院的警察和律师们,袁真看到各路人等跟艾登打招呼,无外乎是“艾检早!”“艾检察官早上好!”之类的。
艾登的回应则是热情但潦草的,几乎没看清来人都是谁,只是扬着手臂随意挥了挥,说着“早”,“早上好”。
拐了弯,去坐电梯,迎面碰上了一行人,穿的都是黑色西装,不像公职人员,粗略看去得有七八人,为首的那人,皮肤白皙,面目俊朗,眉宇之间,袁真有种莫名的熟悉,像是虚伪至极,道貌岸然,偏偏又是粉面小生,头发被发胶抹得一丝不乱,风流倜傥。
他和艾登互相把对方当做空气,直接掠过,只是与袁真擦肩而过时,袁真心里陡然一跳:这人好像卜奕!
谁知这人在和袁真路过彼此时,也站住了,转过头来,笑道:“哟,艾检,目中无人啊?”
艾登转过头来,装作惊讶道:“卜大状?这么早,走错门了吧?律师所在斜对面。”
艾登也不过是随意调笑,可三次国考落榜、无缘检察官、法官的卜青雄,听了这话就觉得有些刺耳,半笑不笑道:“来找宁检有事商量,难道检察院这大门关了,不让人进来?”
“检察官和律师的事该在法庭上解决,提前商量,是准备向宁检求饶?”艾登笑道,“也好,省了好几道司法程序了。”
袁真微微侧头看向艾登,艾检不愧是艾检,一张口就噎人,嘴非常损。
“艾登,你别得意太早,我表弟被你刑讯逼供,死在了昶洲……”
“stop,又不专业了吧?”艾登回敬道,“没有证据的事不要乱说,这大厅里24小时声音影像监控,你可能不清楚,小心我今天抽点儿时间告你诽谤。”
卜青雄和艾登对视片刻,带着他的人走了。
艾登转头往电梯里去,袁真小跑着跟上他,充满戒备地说:“这家伙姓卜,看来不是好玩意儿。”
艾登笑道:“法院里的正义女神铜像砸下来,压死十个人,其中八个都是姓卜的。”
“啊?!”袁真吃惊道,“姓卜的怎么都学法了?这也不是个常见姓啊?还是有什么传统或者典故?”
艾登又忍不住笑了起来。
袁真以为他们能去最高层,还有些期待,想去窗口看云彩,但艾登却按了B1。
“高处不胜寒,知道不?楼上没什么好的,电梯一旦没电,他们就得走楼梯上下,”艾登说,“我在这负一层上班,叫做‘潜行狙击’,别提多方便多好了。”
袁真跟着他来到这黑洞洞的羁押室对面,就知道他是被整了,落魄在这儿办公,还潜行狙击。可艾登说得大言不惭,他也就不揭穿了,只是刚出电梯,一个人影快速闪了过去,没看清。
是史密斯听到声音畏罪潜逃了,他没想到艾登会带着袁真来这里,又吃过袁真的苦头,怕被他认出来。
“谁啊?”袁真问道。
“一个打更老头儿,别理他。”
艾登和袁真推开门,进到了办公室。屋里很宽敞,有工位有沙发,工位后面是高高的档案柜,放着各种各样的法典、大量的书籍和厚厚的文件资料,桌上更是一堆能将人埋到里面去的案件。
艾登是非常忙碌的,所以昨天奢侈地玩了一天后,今天还是得按下心来工作,好在袁真愿意跟他过来。
“杯子到了,”艾登从桌上拿起那个纸盒,又放了下去,然后将一侧沙发挪到办公桌边上,将毛毯铺上去,请袁真就坐。
“你看看舒不舒服,坐这行不行。”
袁真坐了上去,将自己的双肩包挪到了前面抱着,说道:“挺好。”
“嗯。”艾登见他坐在那单人沙发里,只占了仅仅二分之一的地方,感觉到他的纤瘦,有种……把沙发乱晃将他在上面颠来倒去的恶作剧似的想法。
袁真只是仰着头看着他,说道:“艾检,你工作吧,别管我,我看书。”
“嗯,好。”艾登呼了一口气,定了定神,坐到了自己黑色宽大的办公椅上。
左侧推车里装的是史密斯早上给他推来的最新信件和各种举报材料,大大小小的包裹都有,他翻了翻,从里面找到了一个大小跟桌上一模一样的盒子。
“这个才是我网购的杯子,”艾登拿起来,莫名其妙地看着桌上那个,“哦,这个是他买的。”
他以为是史密斯。
自从杯子被他砸了以后,每到要喝水的时候,他都会茫然地站起来到处看,问道:“我水杯呢?”
史密斯道:“你自己砸了你不知道?”
艾登:“哦!”
等过了中午,艾登口渴了,又在桌上到处翻,问道:“我水杯呢?”
坐在门口的史密斯翻了个白眼:“长腿儿跑了。”
艾登是个恋旧物的人,习惯了就很难改变,第N次找不到那个水杯后,就上购物网站,买了一个跟宁朗送他的一模一样的水晶杯子,快递到这里来。
所以他看到桌上那个一模一样的,理所当然地认为,是史密斯受不了了,买了一个送他。
“这个送你,喝水用的,”艾登将自己买的那个顺手递给了袁真,“我用这个。”
他拿起桌上那个杯子,有些高兴,情侣杯先安排上了。
袁真接过,从纸盒里拿出来,只见是个晶莹剔透的水晶杯,里面还艺术工艺地凸起了一块儿,像是一座雪山。他刚想说这杯子也太漂亮了,就见到了底座上那还没撕掉的价签,以及耳熟能详的品牌名,顶他半个月的军饷了,吓得他两手把它抱紧了。
“我去给你洗一洗。”艾登从他手里拿过杯子,到角落的水池处随意地涮了涮,接了热水又倒掉,全当消毒了,然后拿了两个杯子进来,去饮水机那里接了温水过来,递给了袁真。
袁真发现一模一样时,没等问,艾登告诉他:“我这个标签不撕,跟你的就能分辨开了。”
“你怎么买了两个一样的杯子?”袁真问道。
“一不小心买多了。”
艾登坐回椅子上,还偏着头,看着陷在沙发里的袁真,袁真连忙道:“忙你的吧,我要什么跟你说。”
“好。”艾登晃动鼠标,打开电脑,开始工作了。
袁真握着这杯温水的杯壁,心里暖洋洋的,他没被人这么照顾过,重视过,注意他的感受,所以他倚靠在这沙发里,一时有些受宠若惊,一动不敢动,像是陷入了什么温柔的陷阱似的,呼吸都举重若轻。
好在艾登很快地进入工作状态了,先是踩着推车把上面的文件分门别类,清理干净,接着是翻开桌上的案件资料,时而聚精会神地打字,起草公诉书,时而打电话给外人,或是调查员,或是警员,或是法务部,时而接到工商部、财务司、以及水星法院文书给他发来的传真或是电话。
袁真抱着自己昨天买的书,静静地翻阅起来,最开始他觉得艾登特别吵,一个人像一个团队,噼里啪啦叮当响,可是过不多时,他好像习惯了艾登的节奏,反而在他或是巧舌如簧、或是嘻嘻哈哈的电话声音中镇定自若地看着自己的病例解析与分析,并不觉得干扰到他。
就这样各忙各的,袁真的水早喝完了,抬头看着桌上一角,艾登的水也喝完了,他心想要不要起身去给俩人都接杯水,忽地听到衬衫挽到手肘处的艾登,从传真机那里唰的一下拿过一张模糊得黑成一坨的嫌疑人照片,然后对着这个黑漆漆的头像说了一句:“操!”
字正腔圆,铿锵有力。袁真吓了一跳,还以为自己听错了,或是说,他以为艾登的口语字典里,应该就没有这个字。
他在那里大气不敢喘,艾登一个电话呼给了警方:“就是他!他就是马文跃!你们都眼瞎了是吧,剃个秃头就不认识了?马上把他给我抓回来!”
然后丢掉了电话,又埋头到工作中,嘴里叼着个钢笔笔帽。
袁真不敢去接水了,四个小时后,他把买来的书从头到尾读了一遍,又翻到第一页,从头开始捋,有点儿后悔今天拿来的书少了。
又四个小时后,天色慢慢变暗,书后面的模拟习题也都做完了,袁真的手机没电了,听到艾登振振有词,低头闭着眼睛背着什么东西,两手搓着一支笔,嘀咕着“尊敬的大众陪审员”之类的,好像很重要,是开庭演讲的内容。
袁真的肚子开始咕噜咕噜叫,他开始憋气,希望能用外作用力压抑住肚子饿了的声响,艾登却还是耳朵尖,转头到处看,忽地跟袁真灰蒙蒙的眼睛对上了。
“……你怎么在这儿?”艾登手里的笔啪嗒一声掉到桌子上。
“我、我一直在这儿啊。”袁真回答道。
“天,这都几点了?”艾登站了起来,翻过手腕看表,已经下午五点了!
“天,你怎么不出声?!”艾登长腿一伸,将袁真的沙发勾了过去,双手握住袁真的双肩,“你不饿吗?!”
“还行……”袁真说完,肚子却跟他有不同意见,咕噜噜地抗议着。
艾登顿时想抽自己一巴掌,起身把他拽起来:“走,出去吃饭!”
“别去了,你刚让人一会儿给你回电话,”袁真说,“别接不着了。”
“可你饿啊,我真是的!唉!”艾登去把办公室门打开了,大门上的“close”还悬挂在外面,一旦close,就是艾检闭关工作中,所以谁也没来打扰,袁真竟然也一声都没出。
“你怎么不说话,不叫我,”艾登皱着眉,“要是艾兰还是方倾,这么被饿着早急了,就是史密斯也会自己去觅食了啊,你怎么这么老实?!”
袁真看他急了,感觉像是自己做错了,连忙举起手来,像小学生回答问题似的保证道:“我下回肯定出声,对不起,我以为不能打断你的思路……”
艾登怔怔地看着他,忽地向前两步,贴近了他,外面却有人敲了敲门,声音冷冷的:“艾检,你回来了。”
艾登转过头去,宁朗站在门口处。
他恍若没看见,拿起桌上电话按了“0”键,对餐饮部的人说道:“我是艾登,麻烦送两份饭来,要一份Omega套餐,对,请尽快送来。”
晶晶走到唐三身边,就在他身旁盘膝坐下,向他轻轻的点了点头。
唐三双眼微眯,身体缓缓飘浮而起,在天堂花的花心之上站起身来。他深吸口气,全身的气息随之鼓荡起来。体内的九大血脉经过刚才这段时间的交融,已经彻底处于平衡状态。自身开始飞速的升华。
额头上,黄金三叉戟的光纹重新浮现出来,在这一刻,唐三的气息开始蜕变。他的神识与黄金三叉戟的烙印相互融合,感应着黄金三叉戟的气息,双眸开始变得越发明亮起来。
阵阵犹如梵唱一般的海浪波动声在他身边响起,强烈的光芒开始迅速的升腾,巨大的金色光影映衬在他背后。唐三瞬间目光如电,向空中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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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时,”轰”的一声巨响从天堂花上爆发而出,巨大的金色光柱冲天而起,直冲云霄。
不远处的天狐大妖皇只觉得一股惊天意志爆发,整个地狱花园都剧烈的颤抖起来,花朵开始迅速的枯萎,所有的气运,似乎都在朝着那道金色的光柱凝聚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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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脸色大变的同时也是不敢怠慢,摇身一晃,已经现出原形,化为一只身长超过百米的九尾天狐,每一根护卫更是都有着超过三百米的长度,九尾横空,遮天蔽日。散发出大量的气运注入地狱花园之中,稳定着位面。
地狱花园绝不能破碎,否则的话,对于天狐族来说就是毁灭性的灾难。
祖庭,天狐圣山。
原本已经收敛的金光骤然再次强烈起来,不仅如此,天狐圣山本体还散发出白色的光芒,但那白光却像是向内塌陷似的,朝着内部涌入。
一道金色光柱毫无预兆的冲天而起,瞬间冲向高空。
刚刚再次抵挡过一次雷劫的皇者们几乎是下意识的全都散开。而下一瞬,那金色光柱就已经冲入了劫云之中。
漆黑如墨的劫云瞬间被点亮,化为了暗金色的云朵,所有的紫色在这一刻竟是全部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道巨大的金色雷霆。那仿佛充斥着整个位面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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