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没睡好的缘故,我除了胳膊腿不舒服之外,头还昏沉沉的。感觉今日的脑袋就像慧娘送来的面汤——浆糊一样。
梁人的面汤做的稠一点叫“浆糊”。浆糊是不能吃的,是粘贴东西时用的粘合剂,比如贴公告、做鞋底用的葛掰(方言音译)等。
麻鞋的鞋底除了用麻绳编织像草鞋鞋底那种,还有一种是和绵鞋的鞋底一样做法,即用浆糊把各种碎步、破布粘在一起,贴在墙上阴干,等干了之后剪裁成各种尺寸,再用麻绳缝在一起,是为“纳鞋底”。
四夷馆为我提供的缎面鞋,就是这种鞋底做的鞋。
百无聊赖,和慧娘也没有好说的话,其他我也不知道做什么,吃了饭我继续睡。
慧娘几次欲言又止,见我拉了被子躺着准备睡,才似下决心一般,走到床前喊我:“小娘子,我,我想和你商量一件事。”
张校尉的事情后,慧娘再没有和我这样说过话,我也不似从前那样不问缘由就答应她。
“说说看。”
“我……我随了一个会,可是我还没有到发俸的日子,原本随会是发俸日子才交钱的。可,可我现在等不到了,我要急着用钱,我和随会的人换了一下顺序,他可以让我提前拿钱。可,可因为我随的时间短,他们让我先交了会钱再支取。我……我现在没有发俸,我没钱交会钱……小娘子,你,你能不能借给我点钱?我……领了会钱就给你。”
再次强调:“你放心,我又跑不了,肯定会还给你的。”
最底层的梁人为了急缺钱的时候有钱用,自发抱团取暖相互帮助,约定俗成组织“会”。会是众多相识的人出小钱,给一个人使用,小钱变大钱,这样可以解决急需钱时候的燃眉之急。
会是每个月随一次会钱,一般会定在发俸的日子。拿会钱也会定在这一天,大家把这个月交的会钱直接交给使会的人。这种会相当于集资,使用者是没有利息支出的,深受梁人的喜爱,因此,各行各业都有这样的会。
慧娘参加的这个会我是知道的,我曾经还幻想着也参加,结果慧娘给我传达说“人家只接受四夷馆的人,不让外人参与”,害得我郁闷好几天。
慧娘的会钱是五十文,虽然我的钱不多,五十文还是有的。坐起来拿起褡裢,数了五十文给她。
她看我褡裢里的铜钱,或许是出于感激,讨好的说:“小娘子,你的钱愿意不愿意放印子?”
我噗嗤笑起来,“你认为我是有钱人吗?”
慧娘忙解释,“小娘子你别误会,我看你的银子一直放着也是放着,就想着你不如放到刘徒那去。”
“这不是马上要过节了嘛,用钱的人特别多,前几天刘徒还说现在只有出得钱没有进的钱,让大家伙都动员动员亲朋好友,把钱放在他那呢。”
“刘徒你是知道的,他给的利息虽然少点,可是稳当。不仅是咱们院的人缺钱了都去找他,就是连翰林院里的官也都向他借钱周转呢。”
“你尽管放心把钱放在他那,他是四夷馆的人又不是牛二,随便也不会赖了你的银子,这个你尽管放心好了。”
“我听人说,他管印子钱这事很多年了,连学士大人都清楚这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去管他。不然谁家急需用钱的时候,上哪去借钱?去借外面的吧,那利息多高啊,万一还不起,再被追债,多吓人啊。”
我看着慧娘上下张合的薄嘴唇,白中泛着微青,猜测她这一段时间又没有吃好。
“我不瞒你说,我这些天就挣了三百文铜钱,都在这了。你别看我天天出去,挣钱有多不容易你应该比我清楚,我哪里有银子去给刘徒。”
慧娘露出来惊讶的表情,嘴巴张到一半,眼神带着小心的闪烁,提醒道:“小娘子是不是忘了?那次去北郊掏兔子窝,张……张校尉不是给了小娘子银子嘛。”m.xfanjia.com
我去!我还真忘了。
当时我想着找个机会把荷包还给张校尉,根本连荷包里有多少银子都不知道,回来后直接扔到衣柜里,之后发生了妾的事,我连着荷包和张校尉一起给忘了。
我下床去柜子里取荷包,庆幸还好慧娘是实在人,不然她顺手牵羊拿干净,我也想不起来还有荷包的事。
荷包是藕色绸布做的,上面绣着一只鹰,一只手大小的荷包,竟然能绣上去鹰,可见做荷包的人应该是极真爱用荷包的人,不然也不会这样费心思的去绣鹰。
我见大多数带荷包的人,荷包除了本色的,差不多千篇一律的绣着花草游鱼,绣飞鸟的却是不多。
当着慧娘的面,我翻出来荷包里面的银子。
荷包里除了四块碎银子,就是一张银票。碎银子我不清楚有多少,用手拎拎还是有点重量的。银票我认识,是五两银子面值的。五两银子面值的银票是最小面值的银票。
慧娘露出来羡慕的眼光,“小娘子,你看看,是不是挺多的。这些少说也有十来两吧,你放到刘徒那,等着吃利息就可以了。”
慧娘之前跟我说过,她父亲还活着的时候,一家人一年的开销也就在二十多两银子,还是吃的好穿的好的人家了。
也就是说,张校尉见我第一面,就给了我普通人家半年的生活费。
我心中五谷杂粮一块烩,不知道出来的是啥滋味。
现在我不可能再和张校尉有任何交集,求妾失败的事肯定让他很丢面子,我也不会为了他的面子去给他做妾。
银子在我手里是烫手,我不可能花这钱。前几天没钱的时候我还不用呢,现在已经有进账了我更不会用了。可,一直放在柜子里也不是事。正如慧娘说的,我忘了这钱别人惦记着,放着它就是碍眼的,会生是非的。
那样的话不如放在别人手里,我也可以图个清净,省的有人惦记我手里还有碎银子。那一天看到张校尉给我荷包的可不止慧娘一个人,还有府兵,万一他们起什么心思来找麻烦,我才是自寻烦恼。
本着给自己消除麻烦的想法,我问:“行,那怎么给刘徒?”
慧娘一下子来了精神,眼睛嘴巴一起上扬,有晶莹的光芒闪烁一下,似是她做了一件惊天地泣鬼神的壮举。
“小娘子,你跟我一块去找刘徒吧。他会当面给你称银子,你放心,他的称很准的,不会克扣你的银子。”
刘徒就是姓刘的人任“徒”的职务,徒是吏的职务名称。
刘徒的上司陈娘子见了我还要客气一下,我怎么可能为了十来两银子跟随慧娘去见刘徒。好歹我也是顶着翁主的头衔,在讲究身份地位的梁人面前,我怎么也要端着点。
我把银子又重新装进荷包,向慧娘方向推推,“我昨晚没睡好,哪也不想动。这样,你拿着荷包替我去给刘徒吧,看看他咋说,看不看的上这点碎银子。”
她的嘴巴微张定住,诧异我会这样操作,一种重试被信任的感觉,激动的连连答应:“好好,我一定帮小娘子把这事办成。小娘子放心,一毫银子都不会少,我会盯着刘徒称银子。”
这一刻她必认为我是无比信任她的,不信任的是刘徒那个外人。可真实情况是,我只不过为了摆脱麻烦,根本不在乎钱多钱少,所以说不要用自己的感受去揣摩别人的心态,别人没有义务和你一样的感受。
我又学会一招!
我实在是无事可做,老黑不在,连斗嘴说话的都没有了。我在房间转悠两圈,只能继续躺下睡觉。
这个点善秀必定是带着老黑去斗鸡了,我去小院找他们也不在,与其坐在小院等他们回来,那还不如我呆在房间舒服,可以躺着、坐着,想怎么做都行。
房间里空空如也,我只能睡觉。
“练字。”
一个念头强制塞进我的大脑,我想这又是宿主的意志,我自己是绝不会想着练字的。我虽然识字,但实际中却没有太大的用处,无非是因为鬼母是秀才家的女儿,她的秀才父亲给她灌输了读书识字的观念,然后她把这个观念也传递给我,因为我的父亲张生也是秀才。
“秀才家的女儿不识字,还不让人笑掉大牙啊!”
这就是鬼母的口头禅。
我生活在张家村那样的环境,狩猎远远比读书识字更重要,所以我读书也不会求精,不会把看书识字当成主业,只求多少认识几个字,不当睁眼瞎就是了。
所以说“练字”这个主意绝对不是我的,而是这具身体原主人的习惯。
我感觉,她虽然不在了,她的行为习惯还是潜意识的时不时指挥下这具身体,给我找点麻烦。这具身体好似心不甘的情况下接受的我,又情不愿的总是想作主一些事情。
这我就不明白了,明明只有我一狐被困在这具身体里,为啥身体还有前主人的意识?
莫非……我想起来肚子的珠子,莫非珠子里有猫腻?是珠子在指挥身体?不然一具没有灵魂的身体,和行尸走肉差不多,哪里来的自主意识。
我不清楚我的猜测对不对,不过感觉练字对我来说也没有什么坏处,梁人注重文化,我想在这里生活的随意,肯定要多看书多识字才行,不能让他们欺负我是白丁,好歹我也是秀才家的女儿,总要给父母装下脸面。
练字需要纸和笔,这屋的柜子里就有。
四夷馆隶属翰林院,翰林院是文人聚集地,四夷馆的房间不配备纸墨,是翰林院最大的笑话。
我开柜拿出来纸墨笔砚台,这才注意到笔架上竟然放着三支粗细不一的笔,果然啊,四夷馆准备的文房四宝,不是其他任何地方可比。
说起来文房四宝,我也仅仅是知道而已,我识字练字并没有怎么用过,这主要是鬼母没钱给我买。
我父亲张生的遗产被过继的哥哥继承,他是一个大字不识的庄稼汉,除了保留几本书做念想外,其他的书籍连同学习笔记甚至手札,都被他统统处理给了一位要考秀才的书生。
哎,不去说一位庄稼汉的不是,要说只能说是鬼母小家碧玉目光短浅。
张生去世的时候,鬼母根本没想过家里最值钱的是书籍,她只顾的自己悲伤,还有照顾我,压根没想其他。等她感觉我懂事的太快,想要教我识字的时候,张生的书籍仅仅剩下两三本,还个别页码被撕去擦屁股或者点柴火用了。
我就靠着三本残缺不全的书启蒙了,剩下的就是鬼母凭借记忆帮我默写的书,这本书更是错误连篇。反正是不管怎么说吧,我凭借自身的聪明,还是学会了很多字。所以当我拿起来毛笔的时候,并不怯场。
三支毛笔我选了中间的,笔杆有小拇指粗细,我握笔沾了沾刚磨好的黏稠墨汁,在砚台边缘处左右撇下,把多余的墨汁压出来,防止字还没有写墨先滴到纸上。
我不懂得墨的好坏,也不清楚纸和笔的品级对练字有没有影响,这些都不是鬼母这位秀才女儿能够知道的。毕竟秀才家的生活水平只是管温饱,有纸墨写字就行了,不可能教孩子怎么识别这些。
四夷馆的笔和纸给我的感觉,是笔在纸上书写很流畅,行云流水般的,笔尖轻轻划过,丝般的畅滑,没有遇到一丁点的阻力,仿佛笔不是在纸上书写,是我冬日在雪上滑行,夏日在湖里畅游,一切水到渠成,顺理成章。
然,我低头看字……我,呵呵,看呆了!
四四方方的楷书,一笔一画横平竖直工工整整,我不懂得书法,可字的好坏我还是能区分出来的,我不得不说,“这几个字写的太漂亮了!”
这绝不是我的字!
这肯定不是我的字,百分百不是!我自己的字什么样我还不清楚啊,我聪明不假,但我的聪明仅仅是用在识字上,而不是用在练字上,练字靠的是耐心和持之以恒,我哪里有那份恒心!
晶晶走到唐三身边,就在他身旁盘膝坐下,向他轻轻的点了点头。
唐三双眼微眯,身体缓缓飘浮而起,在天堂花的花心之上站起身来。他深吸口气,全身的气息随之鼓荡起来。体内的九大血脉经过刚才这段时间的交融,已经彻底处于平衡状态。自身开始飞速的升华。
额头上,黄金三叉戟的光纹重新浮现出来,在这一刻,唐三的气息开始蜕变。他的神识与黄金三叉戟的烙印相互融合,感应着黄金三叉戟的气息,双眸开始变得越发明亮起来。
阵阵犹如梵唱一般的海浪波动声在他身边响起,强烈的光芒开始迅速的升腾,巨大的金色光影映衬在他背后。唐三瞬间目光如电,向空中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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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时,”轰”的一声巨响从天堂花上爆发而出,巨大的金色光柱冲天而起,直冲云霄。
不远处的天狐大妖皇只觉得一股惊天意志爆发,整个地狱花园都剧烈的颤抖起来,花朵开始迅速的枯萎,所有的气运,似乎都在朝着那道金色的光柱凝聚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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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脸色大变的同时也是不敢怠慢,摇身一晃,已经现出原形,化为一只身长超过百米的九尾天狐,每一根护卫更是都有着超过三百米的长度,九尾横空,遮天蔽日。散发出大量的气运注入地狱花园之中,稳定着位面。
地狱花园绝不能破碎,否则的话,对于天狐族来说就是毁灭性的灾难。
祖庭,天狐圣山。
原本已经收敛的金光骤然再次强烈起来,不仅如此,天狐圣山本体还散发出白色的光芒,但那白光却像是向内塌陷似的,朝着内部涌入。
一道金色光柱毫无预兆的冲天而起,瞬间冲向高空。
刚刚再次抵挡过一次雷劫的皇者们几乎是下意识的全都散开。而下一瞬,那金色光柱就已经冲入了劫云之中。
漆黑如墨的劫云瞬间被点亮,化为了暗金色的云朵,所有的紫色在这一刻竟是全部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道巨大的金色雷霆。那仿佛充斥着整个位面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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