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是想要从疲惫中挣脱，顾夜这才发现自己就像是深陷泥沼之中，无法反抗，能做的也只有去接受，接受疲劳，接受软弱的自己。
昏昏沉沉的从扶着自己的姜琪肩膀上挣脱，顾夜顺手从高洪手中接过已经上膛的手枪，使用还在发颤的双腿冲向了与保存大脑的玻璃器皿相反的方向。
无力的双手举起手枪，连瞄准的力量都已经用尽，却还是扣动了扳机，在子弹脱离枪管的瞬间，开枪产生的反作用力震开了顾夜的双手，让手枪掉落在地面上发出了清脆的声响。
“人类可真是脆弱呢。”
紧跟着手枪倒下的是顾夜并不伟岸的身体，鲜红色的血液争先恐后的从伤口涌出，转眼间便在顾夜身下形成了一片血泊。
虽然顾夜只是随意的瞄准了一下，但子弹却仿佛是承载了某人的意志般，在堆积着众多机械的角落中命中了一个头颅大小的玻璃器皿。
是的，位于工坊正中央的那个巨大的玻璃器皿内存放的并非是姜院长完整的大脑，就算将其破坏也只不过让姜院长的思考速度下降百分之三十而已，是一个迷惑敌人的诱饵。
只是，顾夜开枪射击的也未必就一定是操控身体的主要部分，如果不能将隐藏的所有大脑全部消灭的话，便无法彻底杀死姜院长这个怪物。
被子弹击穿的玻璃器皿砰的一声炸开，营养液中的脑组织如同一滩烂泥般重重的摔落在坚固的金属仪器上，与姜院长的身体失去了联系。
这一切发生的如此突然，就算是姜院长也想不明白，顾夜是如何发现这个秘密的。主脑的损坏必定会降低操控身体时的精准程度，甚至可能会出现如同网络延迟般的卡顿，大幅度的降低了姜院长的战斗力。
“真是一个不可思议的年轻人，看样子是我输了呢。”
一位头发花白，年龄近八十的老头子拄着拐杖进入了这间进行过无数有违人伦的实验后的工坊，这具身体很显然就是姜院长原本那具野因老死的身体。
为了控制住当前的局势，高洪快步来到顾夜身旁，拾起了浸泡在鲜血中的手枪，并将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姜院长那单薄的身体。
“我已经输了，如果你真的那么想要杀死我的话，就请你开枪吧。”
也许是在脑海中想起了顾夜交给他的那本书的内容，姜院长的脸上甚至增添了几分解脱之感，连性格也比之前好了很多。看样子他的自私与欲望全部都伴随着那团脑组织被破坏了，留下了最为接近过去的自己。
就连高洪的内心也动摇了起来，刚刚还如同凶神般向他们索命的姜院长，此刻却像是一个和蔼可亲的老爷爷，简直就像是根换了灵魂般不可思议。
对此感触最大的便是姜琪，随着眼前的人影渐渐与记忆中的身影重叠在一起，她便再也无法压抑心中的情感，放声大哭起来，身体更是不由自主的想要靠近这位曾经最疼爱自己的亲人。
“最好不要冲动！你难道忘了他之前对你说的话了吗？”
高洪主动挡在姜琪身前，内心仍然无法相信一个人会在刚刚数分钟内发生如此之大的变化，认为最好还是不要靠近对方，以确保自身的安全。
“没错，刑警先生会抱有怀疑很是正常，毕竟，我所进行的研究是建立在累累白骨之上的罪孽之塔。我依然是那个仅凭一己私欲，就夺走数十人生命的杀人狂魔，刑警先生难道不想试着逮捕我吗？”
正如姜院长所说的那般，警察的职责是抓捕犯人，而非杀死犯人，这便是限制在高洪身上的无形枷锁，与顾夜那般无法亲手夺走他人的性命。
正当高洪单手持枪与立于出口前的姜院长进行无声的对峙之时，姜琪擦去了脸上的泪水，用坚定的语气请求道：“高洪先生，可以把手枪交给我吗？我想亲自为姐姐报仇。”
“这怎么行！不管出于何种理由，杀人都是不对的，一旦杀了人，便再也无法回头了。”
“杀人偿命的道理我还是明白的，可我必须杀死这个顶着我亲人的面孔，犯下无数罪孽的怪物！不然的话，姐姐一定不会原谅我的！”
高洪还想说些什么，但看到对方坚毅的双眸中没有丝毫的迷茫，脑海中不由得闪过一些并不愉快的片段后，便将手枪交给了对方。同时，高洪也已经做好了接受惩罚的准备，哪怕这么做可能会让他失去工作，也依旧决定要帮助姜琪。
双手接过这把为杀人而生的凶器，姜琪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将目光转移到了工坊正中央的玻璃器皿，颤抖着举起了手枪。
姜院长只是冷漠的注视着，并没有想要阻止姜琪的想，哪怕这个曾经崇拜着自己的小孙女准备杀死自己。
可这样真的好吗？姜琪一旦杀死了姜院长，便意味着背负上对方的罪孽，这对于一个刚刚踏入社会的人来说太过沉重了。
“真是自私呢。”
紧咬着自己的下唇，姜琪终于是扣动了扳机，将手枪中最后一颗子弹送给了曾经疼爱着自己的爷爷，送给了这位救助过无数人，却又杀死了无数人的姜院长。
子弹击穿了玻璃器皿，维持大脑活性的营养液仿佛开闸的洪水，争先恐后的从缺口中涌出，抛弃了那颗连接着无数线路的大脑。
然而这颗大脑的死亡并没有让姜院长这个活生生的魔鬼一同死亡，反而却激活这座工坊的警报，与庞大的地下河道相邻的人体工坊将会成为第一个被淹没的房间，所有的秘密都将被淹没在地下，再无人可以抵达这里。
“为什么你们总是认为我会把至关重要的大脑全部放在一个地方呢？明明顾夜已经明确告知你们，那只不过是诱饵，可你们为什么还是咬钩了呢？”
姜院长依旧是那副笑容可掬的憨态模样，但却让人感到莫名的惊悚，似乎是他人痛苦胆怯的模样让他感到许久未曾出现过的愉悦，也许在他的眼中这才是完美的绝望吧。
“不出十五分钟整片地下世界都将会被洪水淹没，想要活命的话，最好抓紧时间离开这里。”
纯粹的绝望在姜院长眼中算不上完美的绝望，只有身陷绝望之中时，给予对方一线希望，最后却剪断代表希望的线，让对方重新回到绝望之中。这才是几乎完美的绝望。
姜院长让开了人体工坊唯一的出口，杵着拐杖来到了顾夜在墙上留下的凹陷处前，随即目光看向四周，这才明白这个古怪的年轻人是如何发现诱饵的存在。
只不过是通过一次又一次的交锋，将工坊内的几处被刻意回避的区域划分出来，最后不断试探，修正了概率上的误差，这才挑选出了概率最高的区域。
“完全就是在瞎蒙啊，想不到我居然会输在运气上，可真是并不愉快的回忆呢。”
扭头看向搀扶起顾夜的二人，姜院长突然改变了态度，用一种看戏的口气说道：“把这把刀和他的背包也一并带走吧。”
姜院长将被自己抢来的银白折叠刀归还给了对方，这并非是出自好心，只是想看看这件对顾夜来说如同诅咒的物品可以将心中那只喜好杀戮的魔鬼束缚到何时？
虽然有诧异于姜院长突然改变的态度，但当务之急是马上离开这即将被淹没的地下世界，高洪还是将顾夜的背包与银白折叠刀一同带走，在两个双胞胎小女孩的带领下争分夺秒的向着最近的隧道冲去。
一路上虽然有失败品不时的骚扰，但在警报器响起的警笛声中还是平安无事的来到了第三附属医院的地下尸库之中，侥幸的躲过了一劫。
地下世界的人体工坊内，姜院长安静的注视着逐渐被水淹没的各种器械，心中不禁感到有些怀念，仿佛一切都只不过是一起梦境，即将消散的梦。xfanjia.com
“下次……去尝试一下新的实验吧。”
……
……
当完美者再次复活之后，已经过去了数年的时间，当年那座被毁灭的城市之上又建立起了一座更为繁华的城市，仿佛灰烬中的嫩芽继承着先辈的意志努力的成长了起来。
陪伴在完美者身旁的依旧是那只没有右眼的黑猫，仿佛神明般冷漠的记录着完美者所经历的一切。
这一次，完美者没有选择逃避，而是直接进入到这座新建立的城市之中，想要贯彻内心那完美的正义，并接纳完美的邪恶，这便是完美者在无数次直面死亡时，领悟出的使命。
刚一进来这座城市，完美者那完美的面容便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各种贪婪的目光跟随着完美者走遍了整座城市，最后在一个乞讨的残疾人前停了下来。
在所有人或惊恐，或崇拜的目光中，完美者从白袍下的身体上切下了一块染满鲜血的肉块，强行塞入了这位残疾人口中，并让对方吞咽了下去。
就在众人将完美者视为怪物准备将其杀死，更是有人已经将斧头砍向了毫无防备的完美者，直到残疾人失去的双腿居然神奇的长了出来，这才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但完美者却早已经被打的血肉模糊，纯白的长袍再次被鲜血染红，所有人于那瞬间所产生的恶念全部被完美者吸收，补全了心中还未成熟的邪恶。
一个脸露贪婪的男人手持着菜刀，妄想从完美者身上再切一块血肉确认心中罪恶的想法。
但如今的完美者却早已经不再是数百年前那般，任由贪婪的人类啃食自己的肉体，如今的完美者已经发生了本质上的变化，邪恶的种子已经于心中生根发芽，让善与恶对立起来，为了使完美者变得更加完美。
完美者只是随意挥手，企图靠近的男人立即便被空气一刀两断，整个人从上至下被切成了两半，瞬间便震撼了围观的所有人。
因为完美者这善恶之间的诡异转换，在这座城市中掀起了一阵混乱的风浪，让原本隐藏着丑恶面容的居民们撕下了自己的伪装，分裂成了两个派系。
有人将完美者当成了神明，祈求得到神明的施舍，也有人将完美者当成了地狱之中的魔鬼，想要杀死完美者，然后再分食完美者的血肉。
两个派系在这座城市中互相争斗了近十年的时光，直至某一天完美者却从城市之中消失了，让两大派系之间的关系彻底破碎，在城市之中发动了一场波及全城的战争。
带着完美者离开的是一个叫作灰的小男孩，两者只不过简单的聊了几句，便开始了这场新的旅行。
两者都是孤独的人，都对这个世界抱有难以言喻的向往，想要去陌生的地方旅行，去见识一下不一样的风景。
就这样灰成了队伍中第一个跟随的人类，也同样是最后一个人类，灰那悲惨的命运早已经在他出生时便已经决定好了，但也正是这命运让他得以与完美者相遇，否则他一定会在那座城市之中孤独的度过平静的生活吧。
这一奇怪的组合抵达的第一个城市名叫“愤怒”，生活在这座城市中的人们暴躁易怒，会因为一点小事而大打出手，是一个被战士们占据的城市。
进入这座城市之后，完美者再一次开始为所有深陷痛苦之中的人们送上馈赠，在那些受到恩惠的人们心中，完美者就是上天派来拯救他们的天使。
很快完美者身上的肉可以让人重获新生的消息传到了城市的管理者耳中，便派人将完美者请入他的住所让他好好的品尝一下这种肉到底是什么滋味。
起初灰想要一同前去，却被对方明令禁止入内，因此只好在外面等待，直至完美者满身鲜血的回到他的身旁。
晶晶走到唐三身边，就在他身旁盘膝坐下，向他轻轻的点了点头。
唐三双眼微眯，身体缓缓飘浮而起，在天堂花的花心之上站起身来。他深吸口气，全身的气息随之鼓荡起来。体内的九大血脉经过刚才这段时间的交融，已经彻底处于平衡状态。自身开始飞速的升华。
额头上，黄金三叉戟的光纹重新浮现出来，在这一刻，唐三的气息开始蜕变。他的神识与黄金三叉戟的烙印相互融合，感应着黄金三叉戟的气息，双眸开始变得越发明亮起来。
阵阵犹如梵唱一般的海浪波动声在他身边响起，强烈的光芒开始迅速的升腾，巨大的金色光影映衬在他背后。唐三瞬间目光如电，向空中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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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时，”轰”的一声巨响从天堂花上爆发而出，巨大的金色光柱冲天而起，直冲云霄。
不远处的天狐大妖皇只觉得一股惊天意志爆发，整个地狱花园都剧烈的颤抖起来，花朵开始迅速的枯萎，所有的气运，似乎都在朝着那道金色的光柱凝聚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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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脸色大变的同时也是不敢怠慢，摇身一晃，已经现出原形，化为一只身长超过百米的九尾天狐，每一根护卫更是都有着超过三百米的长度，九尾横空，遮天蔽日。散发出大量的气运注入地狱花园之中，稳定着位面。
地狱花园绝不能破碎，否则的话，对于天狐族来说就是毁灭性的灾难。
祖庭，天狐圣山。
原本已经收敛的金光骤然再次强烈起来，不仅如此，天狐圣山本体还散发出白色的光芒，但那白光却像是向内塌陷似的，朝着内部涌入。
一道金色光柱毫无预兆的冲天而起，瞬间冲向高空。
刚刚再次抵挡过一次雷劫的皇者们几乎是下意识的全都散开。而下一瞬，那金色光柱就已经冲入了劫云之中。
漆黑如墨的劫云瞬间被点亮，化为了暗金色的云朵，所有的紫色在这一刻竟是全部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道巨大的金色雷霆。那仿佛充斥着整个位面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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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一切秘密都将淹没于地下免费阅读.https://www.xfanjia.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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