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轩辕云霓的面容变得模糊,眼前有无数画面碎片飞快地闪过,墨君仪拼着最后一丝力气,依恋地看着此时鲜明生动而非奄奄一息的轩辕云霓。
可这样的时间却是极为短暂,只看了最后这一眼,下个瞬间,他就陷入了一片黑暗。
看着墨君仪消失后的空地,轩辕云霓喃喃自语道:“墨君仪,我会拼尽全力回去的。”
轩辕云霓转身,面对着极端诡异的天象,负手而立。
“天道凌驾万物之上,可即便如此,也是要讲些道理的,”轩辕云霓笑着,神情看似从容,负在身后的双手却是紧紧握拳,指甲陷入皮肉之中都不自知,“我有冤要申诉。”
顶着雷电压顶的威力,轩辕云霓咬咬牙,强迫着自己平静下来。
在这样狂暴的自然景象之下,人渺小得就如同一只蝼蚁。轩辕云霓也不过是一介凡人,面对这样的天象,也还是会怕的。
只是,她清楚地知道自己不能退缩。
她一旦退了,墨君仪陪着她沉沦几回好不容易博得的这一次机会也就浪费了,之后许是就不会再有这样的机缘,她也就没有办法再见到墨君仪了。
她的夫君,她的孩子,她的弟弟,她今生的家人,她一个都不舍得。
“天道容不下幻族,我接受,可族人终究是无辜,大部分的族人已丧命于我的手里,离开的族人,我也都将他们异于常人的能力给废了,除了比普通人多些聪明才智,也与寻常人一样了。天道便是连这样都容不下了吗?”话语即便平静,可终究是带了些个怨气。
当年,她即便遭受了幻熠的百般折磨也咬牙死撑了一段时间,就是因为出逃的族人还未真正安全,天道还是要将幻族赶尽杀绝。
直到最后她确认了自己的确成功地瞒天过海,让仅剩的族人逃出生天后,她才在彻底疯掉之前自我了断了。
她也不能让她的弟弟沾染人命。
轩辕云霓质问着天道:“幻族何辜,惹来如此恶报?”
“我身为守灵人,自当是要护着族人的,我违了规矩转生是过,可我替世间除了幻熠这个恶人也是功了,功过相抵,不应非死罪不可。”
轩辕云霓扬了扬自己的左手,“我与无辜之人绑了红线,他的命有一半在我身上,即便是天道,也不该随意剥夺无辜之人的性命,乱了这轮回命数。”
她清楚地知道让自己继续活着就是违背了天意,然而命理运转并非就是定局,既然她能将自己的时间延长一次,那她的命局就不会是仅有一线可走,她赌墨君仪是她破局的契机。
若是她赌输了,她也心甘情愿,愿赌服输。
有细弱的晶莹从轩辕云霓眼前飘落。她下意识地伸手去接,像是蒲公英种子般的白絮落在她手心里就融化了。
她愣了愣,转身看着祖树。
祖树全身散发着一股柔和的光,枝叶轻柔地摇摆着,与四周的狂风显得格格不入。
祖树的枝叶似是有了生命,朝着轩辕云霓聚拢而去,缠绕上她的身体,温柔地将她往树干拉去。
她试着挣扎,却发现自己根本动不了。
奇怪的是,她并没有产生任何的恐惧,像是打心底里是相信着祖树不会害她的一般。
睡意上涌,意识开始变得模糊。
眼前似有影影绰绰的人影,耳边也似乎有着嘈杂的声音,就像是有很多人在说着话。
墨君仪,对不起。
轩辕云霓低喃了这么一句就彻底失去了意识。
墨君仪猝然睁开双眼。
“醒了,醒了!”
喳喳那略带尖锐的声音将他的神思拉了回来。
他猛地坐了起来,因起得太急,一股血气涌了上前,他控制不住地扭头咳了一声。面前的床褥霎时染上了血,可他什么都顾不上,只是急急地转过头去看身边躺着的人。
仍旧是一副熟睡的模样,没有丝毫变化。
“你再不醒过来,我都不知该怎么办了。”
朔夜的声音响起,墨君仪立马抬头,“阿霓她如何了?”
朔夜没有回答,只问:“你进入她意识之后遇到什么了,跟我说说吧。”
墨君仪将思绪理了理,将他的所见所闻言简意赅地都说了出来。
在听到最后,朔夜的脸色变得苍白。
“你说,当时天象异常,乌云压顶,雷电裹挟,狂风怒号?”他的声音莫名有些抖,像是带着一层压抑不住的难过和惶恐。
墨君仪点头。
朔夜沉默了下来,脸色非常难看。
墨君仪坚定地道:“你让我再进去。”
“好。”朔夜想都没想就立即应了下来。
在天道面前人就如同蝼蚁,墨君仪再次进入轩辕云霓的意识也帮不上什么,无异于螳臂当车,可他总不能放她一个人独自面对。
他怕天道真的要将她带走。
墨君仪睁开了眼,眼前是熟悉的布置。
怎么回事?
他一下坐了起来,与同样惊愕地看着他的朔夜对上了视线。
朔夜重新布了阵法,然而还是没有成功。
他的眉头拧成了结,注视着似是在熟睡的轩辕云霓,声音沉重:“是小双,她不让你进去。”
说完,他发现原本还神色沉重的墨君仪,此时竟慢慢回到了平静的状态。
墨君仪开口,声音平和得如同看透世俗的老僧,“既然她不愿,那便算了,不管她做出何种选择,我都会陪着她的。”
不论生死。
看着眼前这个忽然失了生气的人,朔夜一时之间也失了言语。
此时已临近傍晚,墨君仪让朔夜在旁照顾好轩辕云霓,自己去厨房给她煮药膳。
朔夜在床边守着轩辕云霓,看着那一张毫无血色的脸,苦笑道:“姐,你是族里有史以来最强的守灵人,你都能在天道下护下部分族人,让幻族不至于真的被灭族,你为何就不能护着你自己?”
“你即便不心疼我了,你也想想你的墨君仪,想想念念。念念还那么小,她甚至都不记得你有多疼她了。姐夫又是一心扑在你身上,你舍得让念念没有爹娘疼爱地长大吗?你不能这么狠心的。”说到最后,朔夜的声音似乎都染上了哭意。
喳喳蹭了蹭朔夜的脸,小声唤了句:“小夜。”
朔夜摸了摸喳喳,笑容惨淡:“连你也没有办法了是吗?”
喳喳没有出声,只是那双小眼睛透着一股沉重,无声地表示着无能为力。
晶晶走到唐三身边,就在他身旁盘膝坐下,向他轻轻的点了点头。
唐三双眼微眯,身体缓缓飘浮而起,在天堂花的花心之上站起身来。他深吸口气,全身的气息随之鼓荡起来。体内的九大血脉经过刚才这段时间的交融,已经彻底处于平衡状态。自身开始飞速的升华。
额头上,黄金三叉戟的光纹重新浮现出来,在这一刻,唐三的气息开始蜕变。他的神识与黄金三叉戟的烙印相互融合,感应着黄金三叉戟的气息,双眸开始变得越发明亮起来。
阵阵犹如梵唱一般的海浪波动声在他身边响起,强烈的光芒开始迅速的升腾,巨大的金色光影映衬在他背后。唐三瞬间目光如电,向空中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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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时,”轰”的一声巨响从天堂花上爆发而出,巨大的金色光柱冲天而起,直冲云霄。
不远处的天狐大妖皇只觉得一股惊天意志爆发,整个地狱花园都剧烈的颤抖起来,花朵开始迅速的枯萎,所有的气运,似乎都在朝着那道金色的光柱凝聚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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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脸色大变的同时也是不敢怠慢,摇身一晃,已经现出原形,化为一只身长超过百米的九尾天狐,每一根护卫更是都有着超过三百米的长度,九尾横空,遮天蔽日。散发出大量的气运注入地狱花园之中,稳定着位面。
地狱花园绝不能破碎,否则的话,对于天狐族来说就是毁灭性的灾难。
祖庭,天狐圣山。
原本已经收敛的金光骤然再次强烈起来,不仅如此,天狐圣山本体还散发出白色的光芒,但那白光却像是向内塌陷似的,朝着内部涌入。
一道金色光柱毫无预兆的冲天而起,瞬间冲向高空。
刚刚再次抵挡过一次雷劫的皇者们几乎是下意识的全都散开。而下一瞬,那金色光柱就已经冲入了劫云之中。
漆黑如墨的劫云瞬间被点亮,化为了暗金色的云朵,所有的紫色在这一刻竟是全部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道巨大的金色雷霆。那仿佛充斥着整个位面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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