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脸颊一侧,碰到她柔软的嘴唇。
只是一瞬,韩兆却是几乎僵硬。全身的感官,在这一刹那,汹涌地集中在那相触的地方。
而偏她却如蜻蜓点水般,一下便略过去了。
她的话语潮湿,恰喷涌在他耳边:“……韩元,你竟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吗?”
他狼狈低下头来。
脑子里已经没有空余位置去想她的意思。
萧静姝看着他暴露在她眼前的一截后颈。坚韧、脆弱,便如凛州最难驯服的烈马,在她刀剑之下,最终低下桀骜头颅。
她从来便不是什么名门淑女。
幼年在寺庙长住,她初时身子不好,后来,天花痊愈,母亲却仍不肯接她回府。她在寺庙中住着,日日夜夜看着那些和尚,面上清规戒律,不可冒犯,到了夜晚,有时却能看到女香客衣衫不整,从僧房里出来。
她年岁小,又瘦弱。那些和尚并不避讳她。她从前只以为,单凛王府是面上花团锦簇,内里脏污不堪,但在那寺庙,在那众人跪拜的地方,她却发觉,原来世上都是如此,污浊难耐。
有人的地方,便有人心。人心在的地方,便如有魑魅魍魉,鬼魅横生。
而她从凛州到了长安,从王府到了皇宫,也不过是从一个囚笼到了另一个更大的牢狱。里面的每个人,都是天道的犯人,面上似被锁着名声等镣铐,但若撕破面皮,便是一个个,都狰狞可怖,令人胆寒。
她不惧怕这环境。
她自小,在这样的天地里出生,在这样的天地里长大。别人脏,她便做得更脏。这世上,本就是成王败寇,适者生存——
而眼前的韩兆,却宛如是真的从未经事,单有一身桀骜的骨头,却连一点脏污的事情,都难应付来。
上回在他小院中,那有毒的鸡汤是如此,这回在小花园内,中了药,艰难遏制,也是如此。
萧静姝心中涌过一抹异样。
她的手,轻轻覆在韩兆手臂上。
韩兆手臂微颤。遒结小臂上,青筋根根暴起。他苍白着嘴唇看她,唇瓣干裂,双眼已被熬得通红。
萧静姝微微一笑。
她握住他的手,带着他手掌往下。
一阵异样感觉涌来。
他浑身都已湿透。竟不知浸湿他的是溪水还是汗液。萧静姝身上似有一股冷香,他几乎要无法呼吸。萧静姝轻声道:“……韩元,孤允准你,除去此处易容了。”
……
不知过了多久。
他浑身汗水淋漓,慢慢转过身来。
萧静姝坐在不远处一块溪石上,似正饶有兴致看着他。
韩兆胸口起伏。在极致激烈过后,便是极致的冷肃。
他心中一片寒凉。全是孤寂。
方才的事,便如一柄耻辱的剑,悬在他脖颈之前。
他哑声,伏下身子:“……圣人恕罪。”
而他口中的圣人,此刻却慢慢站起身来。
那双暗黑金纹的靴子,沾着冷冽溪水,一步步迈到他跟前。
韩兆脊背微微收紧。萧静姝踩着溪流,却是挑了挑眉。
“孤的靴子脏了。”
她从容说着,一边蹲下身来。
她的目光,朝着溪流之下看去。她道:“是被你弄脏的。”
韩兆循着她目光往下。
那处,是方才他躺过的河床。
溪水潺潺。卷走落下的枯叶。他倏忽之间,已明白她是什么意思。
她的靴子脏了。不是因为水,而是因为这水……
方才,被他染脏。
韩兆如被扼住咽喉。
他咬了咬牙。
俯身,又道:“……请圣人降罪。”
他面上似乎比方才情动强忍时,要更苍白些。
那抹脆弱的后颈,此刻再度暴露在萧静姝眼前。
她眼神微暗。
片刻,她微微低下身来。
她看他半晌,忽然拿过一旁溪石上,被他放着的外袍。
外袍上沾了星点血迹。萧静姝低头,矜贵从容,用那外袍擦了擦自己的靴子。
靴子上的水迹被擦干了些,却仍未去除。
她一截柔滑的小指,不经意碰到了靴子上的潮湿。
这一幕撞在韩兆眼中。他喉头滚动,骤然低下头——
方才她说的。溪水脏了。而她,碰到这溪水了。
他脑中一片嗡然。又有近乎疲倦的冷意。
萧静姝微微一笑。她道:“既如此。那这外袍孤便拿走,用作回寝宫后,继续擦靴之用吧。”
韩兆闭上眼。
那瞬间的金光,似乎仍在他眼前。
他低声道:“是。”
韩兆是跟着萧静姝一同回到寝殿的。
方才花园中,溪水冲刷,汗液汹涌,他脸上脖颈上,还有……身上的易容泥土,已全然不见。
绿萝还在他院中,被他反锁着。
若直接过去,少不得会被发现端倪。
他一路低着头,同萧静姝进去。
萧静姝在,众宫人便无一敢抬头。
待到寝殿门被关上,萧静姝叫人悄悄潜入他院中拿来的泥土也到了手中,韩兆跪坐在一角,往面上覆盖着泥土。
泥土层叠,遮掩住他苍白面孔。
也遮掩住那无端脆弱惑人的气息。
殿内只点了一半的灯。烛火昏聩,有地龙的暖意,一点点涌上来。
韩兆仰起脖颈。
那一处喉结,还在往下滴着水。m.xfanjia.com
殿内寂静,水滴声便分外鲜明。萧静姝微微敲击着案几,看着他的动作。直到韩兆站起身来。
他跪在地上,哑声道:“圣人……”
他的面容,仍是隽秀,比之方才月下的摄人心魄,此刻的无悲无喜,却如一张面具,让萧静姝忽然有种想要撕下的念头。
她手上的敲击声未停。
萧静姝斜斜一眼,看他:“都弄好了?”
“是。”
“各处,当真都好了吗?”
“……”
这话一出,韩兆手掌微紧。
方才她目光如若灼烧,他不敢抬头看她,便如此刻,只是听到她声音,脑中便倏忽会记起方才场景。
圣人……和他……男子之间……
荒唐。
可笑。
更遑论,他们之间,还隔着那般血海深仇。
他闭着眼,膝盖对着坚硬地面磕得更用力了些。疼痛涌出。他一声不吭,用这般近乎自虐的姿态,惩罚苛责自己的念头。
方才,他是在她眼皮底下完成易容,当然还有一处未遮掩。但此刻,他却也无法遮掩。
他沉默片刻:“禀圣人,臣之事……已毕。”
他声音低沉。
萧静姝轻笑一声,站起身来。
她一步步走向他。韩兆呼吸微滞。而在此时,殿外一声通传:
“圣人,臣有事禀报。”
进来的人,是方才到太和殿处理事宜的傅行。
他一身轻甲,走进殿中,望韩兆一眼。
殿门关着,里头只有他们三人。
萧静姝随意点头:“无妨,说便是。”
“是。”
傅行应声:“如今太和殿内,机要大臣三十六人、各地藩王二十一人,均已拿到相应账册,过世藩王的尸身,也都处理完毕。他们带来的亲卫,在长安城中,亦不会掀起风浪。”
这是先前萧静姝留他在太和殿办的事。
事情办得漂亮。那些臣子和藩王,此刻应当还在惶惶然中,升不起半点反抗的心思。
傅行道:“圣人,甘王等人的死讯,不日即会传回封地。臣可需派人前去?他们的账册……”
“不必。”
萧静姝道:“朝廷去人,亦是无用。这些藩王们既然死了,新的王爷,便会由原来的世子担任。这些世子里,若有那被他们父亲的死吓破了胆的,不用人说,也自会将账册送来。而若是仍不愿放手的……”
她顿了顿,继续:“便是朝廷派了人去,也必会被严防死守,看不出什么端倪。这些藩王都是被太祖降罪而死。他们的尸身,于礼法而言,也不该被朝廷重视收归。待他们封地上自己派人领走尸身即可,别的,便是孤要与新任藩王们的计较了。”
“是。”
傅行应声。韩兆此刻仍是跪在地上,头发微湿,一声不吭。萧静姝随意上前,捡起先前被她抛在案几上的韩兆外袍,丢给傅行。
傅行接下。萧静姝道:“这上头有些酒气。这浸染了衣服的酒,应该是不干净的。孤在宫内,从未见过这等烈药。傅行,你且去查查那绿萝,看这加在酒里的东西,如此狠辣,到底是什么来头。”
韩兆骤然抬起头。
萧静姝注意到他,微微挑眉:“怎么,孤的御前太监,莫非连这并非宫内之物,都猜不出来?”
宫内太医,最是谨慎。
即使是开的治病方子,都是温补和煦的,生怕药力太猛,让贵人不适,殃及自身。
便连那种药,也多是“十日春”之类,虽能让人意动,却不会如今夜这药般,凶狠霸道,甚至有可能伤身。
韩兆有武功。这药大约不能真的伤到他,但对宫内其他人,却并非如此。
这般蛮横的药,她在原先的寺庙中,也少有见得。而绿萝又是沙秋明的人,她更是需得好好查查这药的来历。
衣袍湿漉。
傅行接过那衣服。
他转头看了韩兆一眼,韩兆嘴唇紧抿,一言不发。
傅行心中微有些沉。
他低下头,轻声道:“是。”
晶晶走到唐三身边,就在他身旁盘膝坐下,向他轻轻的点了点头。
唐三双眼微眯,身体缓缓飘浮而起,在天堂花的花心之上站起身来。他深吸口气,全身的气息随之鼓荡起来。体内的九大血脉经过刚才这段时间的交融,已经彻底处于平衡状态。自身开始飞速的升华。
额头上,黄金三叉戟的光纹重新浮现出来,在这一刻,唐三的气息开始蜕变。他的神识与黄金三叉戟的烙印相互融合,感应着黄金三叉戟的气息,双眸开始变得越发明亮起来。
阵阵犹如梵唱一般的海浪波动声在他身边响起,强烈的光芒开始迅速的升腾,巨大的金色光影映衬在他背后。唐三瞬间目光如电,向空中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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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时,”轰”的一声巨响从天堂花上爆发而出,巨大的金色光柱冲天而起,直冲云霄。
不远处的天狐大妖皇只觉得一股惊天意志爆发,整个地狱花园都剧烈的颤抖起来,花朵开始迅速的枯萎,所有的气运,似乎都在朝着那道金色的光柱凝聚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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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脸色大变的同时也是不敢怠慢,摇身一晃,已经现出原形,化为一只身长超过百米的九尾天狐,每一根护卫更是都有着超过三百米的长度,九尾横空,遮天蔽日。散发出大量的气运注入地狱花园之中,稳定着位面。
地狱花园绝不能破碎,否则的话,对于天狐族来说就是毁灭性的灾难。
祖庭,天狐圣山。
原本已经收敛的金光骤然再次强烈起来,不仅如此,天狐圣山本体还散发出白色的光芒,但那白光却像是向内塌陷似的,朝着内部涌入。
一道金色光柱毫无预兆的冲天而起,瞬间冲向高空。
刚刚再次抵挡过一次雷劫的皇者们几乎是下意识的全都散开。而下一瞬,那金色光柱就已经冲入了劫云之中。
漆黑如墨的劫云瞬间被点亮,化为了暗金色的云朵,所有的紫色在这一刻竟是全部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道巨大的金色雷霆。那仿佛充斥着整个位面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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