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未却仍跪在地上,汗水涔涔而下,不肯起来。
“圣人!”
他咬牙怒目望向谢昭:“此人狼子野心,竟宁可发此毒誓也要谋害于臣!臣决未做过那等事宜,否则,臣如何还敢带傅容来见圣人!”
他声声句句,全是悲怆。
萧静姝缓声道:“刘卿……”
“圣人若是偏听偏信,臣之性命,纵是小事,但圣人若被谢昭蒙蔽,不能抓到真正的贼人,才是祸事啊!圣人,圣人若信得过臣,可给臣七日,不,五日时间,臣必然会抓到害傅容之人,自证清白……”
刘未声音悲切。
萧静姝面上的笑容淡了淡。
她收回手来,冷声道:“刘卿。”
“……”
“孤方才,叫你起来。”
“……圣人……”
“你执意不起,是在以此威胁于孤吗?”
萧静姝面色冷凝。
一双丹凤眼冷漠看着他。
刘未额上汗水猝然而下。
只一瞬间,后背衣衫似已被濡湿。
他战战起身。
而此时,傅容痛楚呻吟着,也睁开眼。
他面色艰难,仿佛此刻才意识到自己从大理寺狱到了养心阁。他慢慢转头,在看到刘未的那一瞬间,他瞳孔骤缩。
“不要!”
他满是恐惧,骇叫一声,身上骨头寸断,却还是靠着仅剩的一点气力滚下来,趔趄伏在地上。他看着刘未的眼神,满是瑟缩。傅容面白如纸,嘴唇哆嗦,宛如得了疯病般,一个劲喊着:“不要!不要打我,我疼……容儿疼……疼……”
他眼神胆怯,整个人缩成一团。刘未脸色骤变,萧静姝看一眼傅容,却是眯了眯眼。韩兆上前,低声道:“莫要害怕,你且说,是谁要打你?”
“……”
傅容小心翼翼抬眼,飞快看了一眼刘未,随即像遇到什么洪水猛兽般,更颤抖起来。刘未目眦尽裂,咬牙上前:“傅容,你什么意思!你且看清楚,是我打你了吗!”
他面色涨红着。才安静下来的傅容,一下又激动尖叫起来。
“不要!不要!你没有打我!我错了!不要打我,我好疼……救命……娘!娘!……”
他竟然叫起了娘。
他瑟缩着,宛如已然得了疯病。
韩兆站起身来:“圣人,傅容心智大约也受到影响,但正因如此,才更不会说谎。刘大人官居三品,自不会亲手行刑,但行刑时站在一边看着,被傅容看到,令他惧怕,却是可能的。圣人……”
他声音顿了顿。
萧静姝颔首。
她叹了口气,意味深长道:“孤还想着,要将傅容惩罚一番,再交给齐国公,以免齐国公心善,不忍罚他。而现在看来,刘卿倒是会替孤先一步,做了孤要做的事啊。韩元。”
“臣在。”
萧静姝声音平静,在刘未绝望灰败的眼神中开口:“去请齐国公过来,领人走吧。”
如今已到深夜。
外面的大臣们还未散去。
齐安林面色憔悴,被宫人用步辇抬来。
先前白日里,萧静姝曾让人去请过齐安林一回,但那时他称病,还说在布置夫人灵堂,实在无法进宫,只请圣人恕罪。
现下,刘未出了事,他倒是来得快了许多。
他被两个宫人搀扶着进来。
进来后,刘未含泪望他,他却是看也未看刘未一眼,只对着萧静姝,重重跪下来。
萧静姝未曾禁止宫人和他说宫内的事。
是以,来的路上,他已旁敲侧击,知晓了大概。
他喘着气,跪在地上,先是重重磕了个头,而后,抬起手来,猛扇了自己一个耳光。
“圣人!”
他涕泗横流:“老臣有罪,老臣在家中,一心想着夫人之事,竟不知晓朝堂众臣竟为了老臣,在养心阁外如此行事!臣素来与其他众位大人相交不深,只是臣夫人同他们家眷有些往来,想来,也正是因此,他们才会为臣夫人不平,做出昏聩之举。臣来时,已劝他们悉数离开,国事要紧,他们万不能因着私怨,耽误要事啊!此举,虽非臣本意,却与臣相关,还望圣人责罚,以儆效尤!”
他这一下极狠。
脸上几乎是立时就肿了起来。
萧静姝拖着病体慌忙下床,扶起齐安林:“齐国公何出此言?傅容前日之举,万恶不赦,由此才让众臣怨恨,莫说他们,便是孤,也痛恨非常!只是如今,大理寺已经将傅容先惩了一遍,且他似是得了疯病,这样的一个人交给齐国公,孤心中却有些难安。原本,该是让他清醒地在齐夫人牌位前被活活打死才是!也好让他尝尝齐夫人当日之苦。而现在,齐国公……”
她脸上透着惋惜。
齐安林苍老的面容抖动了一下。
他道:“圣人可是要将傅容交予臣?”
“孤正是此意。”
“那圣人可否容臣放了傅容,由他归家,从今往后,他和老臣,两不相干?”
“齐国公!”
萧静姝骇然出声,似是不敢置信。齐安林眼中渗出浑浊泪水:“傅容现下这等模样,已是受了该受的罪责。臣夫人常年礼佛,心思纯善,历来见到一只蚂蚁,也不忍伤其性命。若让傅容在她灵前丢了性命,想来,也非她所愿见。臣现下,别的都不求,只希望夫人在地下,能得安息。”
他将已故的齐夫人搬了出来。
这理由无懈可击。
萧静姝恳切道:“此话乃齐国公真心所想?”
“自是如此。”
萧静姝叹息一声,半晌,她道:“也罢,既如此,孤便允了你了。至于刘卿……”
她转头,看一眼刘未。
刘未面上还有狼藉泪水。
萧静姝道:“大理寺内,有那等不守规矩的狱卒,私下里滥用刑罚,刘卿还是要多管管才好。”
“是,是……”
刘未愣住,半晌才赶忙应声。萧静姝摆了摆手:“如此,诸卿且去吧。韩元,你去叫傅行过来,把傅容带走,以后,不要让他再出现在齐国公眼前。左右也是疯了,就在家里养着吧。”
“是。”
韩兆应声。萧静姝面露疲色,往龙床走去。刘未跟在齐安林身后离开寝殿,才出殿门,一股冷风袭来,这风激着他先前身上的汗,他不自禁打了个哆嗦。
齐安林一言不发,坐着步辇。周围还有宫人,刘未亦是不敢出声,瑟瑟跟着。到了一处转角,齐安林突然道:“这位公公,我突然有些腹痛,这附近可有净房?”
“这处不远便是凌霄楼,那处有净房可供大人使用。”
抬着步辇的太监赶忙回着。齐安林道谢,让刘未扶着自己过去。几个太监在外等候着,直到到了凌霄楼中,四周空无一人,刘未左右望了一眼,才敢小心翼翼开口:“大人为何要让众臣离开?大人先前不是说,只有咬死傅容不放,贵妃娘娘才有可能……”
“蠢货!”
齐安林霍然转身,一个巴掌扇在刘未脸上。
这一下力气极大。刘未几乎是立时被扇懵。他站在原地,愣了半晌,下一刻,瑟瑟跪下来。
“大人!臣真没有为泄私愤,动那傅容啊!臣……”
他拉着齐安林的衣角哭诉着。
齐安林闭着眼,只觉脑中是阵阵晕眩,脑仁处因为愤怒和急火攻心,一下一下,在剧烈跳动。
本以为,扶了个忠心听话,知道害怕的人到大理寺卿的位置上,能对自己有所裨益。
但未想到,听话是够听话,忠心是够忠心,但愚蠢,却也是足够坏事。
他一得到消息,进宫的这一路,便已明白,此事是萧静姝一手所为,她是想要借此保下傅容。
而他为了刘未,只得顺了她的意。
傅容疯?可笑,真疯假疯还不一定,却用这再给刘未加一层罪责。而萧静姝既然做了这部署,无论刘未再如何言说,人证物证俱在。
倘若他齐安林不松口放了傅容,遣散众臣,恐怕今夜,那个谢昭就会替了刘未的位子,直接成了新任大理寺卿。
他不是一定要保下刘未。
但他一定要保下大理寺卿的位置,要让这个位置上,是他自己的人。
这刘未,有了污点,还坏了他的事。
此人,是不能再用了。
这几日,最要紧的,便是在刘未“引咎还乡”前,再找个新的人,顶在大理寺卿的位置上,把这处空缺填住,才是最真。
而至于这刘未……
齐安林低头,看了一眼还在自己脚下惶然哭泣的人,他眼中有一丝狠厉闪过。
他受了自己这样多恩惠。
既如此,就让他的死,为自己再铺一次路,起码,要把那个狼子野心,敢跟他对着干的谢昭,拉下来,再让自己的人,补上去吧。
他心中想着,手上猛一用力,将衣角从刘未手上扯出。刘未惶然抬头望他。齐安林冷声道:“还待着做什么?出去吧。我还要去叠翠宫中,见一见贵妃娘娘。”
“贵妃?……是,是……”
刘未仓皇应声,起身擦了眼泪,赶忙跟着他出去。一离开凌霄阁,重新走到步辇边,齐安林又仍是那个面容温和,身形疲惫的老臣。他闭着眼,艰难上了步辇,喘着气道:“圣人先前恩准,让我去叠翠宫见见娘娘,安慰她丧母之痛。还请公公带路。”
“是。”
领头的太监笑应着。先前在养心阁,齐安林离去前,确实求来了这样个恩典。刘未在宫门口停下,他心中忐忑不安,只能无助望着齐安林的步辇,越行越远。
而此时,夜色浓重,养心阁中。
萧静姝看着手上的奏折,嗤笑了一声。
不久前,傅行已经过来将傅容带走,而谢昭,在离去前,却是咬了咬牙,跪下来求萧静姝赐他纸笔,让他写下奏折。
萧静姝准了。
而她手上现下拿的,就是谢昭最终离去前,交给她的东西。
她周围空无一人。只有韩兆。
萧静姝抬眼看他,笑容冰冷:“韩元,你可知,谢昭最后写给孤的,是什么东西?”
韩兆低下头来。
他宽阔身影笼在阴影中,一片晦暗。
他道:“……臣不知。”
见他模样,萧静姝面上寒意更甚。
她伸手,将奏折随意丢下来。
“捡起来看。”
她道。
韩兆抿了抿唇。
他膝行过去,拾起奏折。
上面是谢昭的字迹。
“……齐国公倒行逆施,鱼肉百姓……”
“藩王之制,有违常理。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土地皆是圣人之土地,怎可封给藩王……”
奏折上,字字句句,都是抨击藩王,抨击诸位大臣。
萧静姝坐在上首,平静道:“你知道,谢昭是什么意思吗?”
韩兆抬起头来。
上面的帝王面色清冷,锋利眉眼勾勒出一副凶悍气度。
他喉间滚动着。
谢昭的目的昭然若揭。他只是看了两句,便明白了。
方才齐安林保下了刘未。
刘未仍是大理寺卿。
而谢昭明晃晃得罪了刘未,想要置他于死地。此时,谢昭若要保命,便只有一条路可走,那就是紧紧依附着这个唯一能让他依附的人,萧静姝。
谢昭写了这些奏折。
这些奏折上的内容,几乎是得罪了所有的大臣和藩王。
这是他对萧静姝的投名状。她握着这些奏折,不是用来让众臣讨论议事的,而是用来捏着谢昭的死穴的。
谢昭主动送上这可让自己万劫不复的把柄。他在告诉萧静姝,她可放心用他。将来,不管他再权势滔天,只要萧静姝将这些奏折放出,不需要她亲自动手,其余众人,便会像疯狗一样,一人一口,将他咬得渣都不剩。
谢昭心狠。
如此一来,便是置之死地而后生。
韩兆眼神喑暗。他半晌不曾开口。而此时,上首突然飞过来一直茶盏。
茶盏蹭过他额头,他一动不动。他额上,霎时被划破一块,殷殷流血。萧静姝站起身来,勃然上前,一脚将他踢下。
她的脚踩在他头上。将他困在罗袜和地面之间。
他额上血流慢慢渗出,洇染了谢昭的奏折。
鲜红血迹和墨色笔画混在一起,晕染着,不甚清晰。
韩兆喉间如刀割。
萧静姝低下身来。
一片晦暗烛光中,她森然问他:“韩元,你说,孤究竟是为什么,放着谢昭这等忠心的狗不用,偏要用你这等满口仁义,为了你的仁义,恨不能陷孤于死地的东西?!”
晶晶走到唐三身边,就在他身旁盘膝坐下,向他轻轻的点了点头。
唐三双眼微眯,身体缓缓飘浮而起,在天堂花的花心之上站起身来。他深吸口气,全身的气息随之鼓荡起来。体内的九大血脉经过刚才这段时间的交融,已经彻底处于平衡状态。自身开始飞速的升华。
额头上,黄金三叉戟的光纹重新浮现出来,在这一刻,唐三的气息开始蜕变。他的神识与黄金三叉戟的烙印相互融合,感应着黄金三叉戟的气息,双眸开始变得越发明亮起来。
阵阵犹如梵唱一般的海浪波动声在他身边响起,强烈的光芒开始迅速的升腾,巨大的金色光影映衬在他背后。唐三瞬间目光如电,向空中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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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时,”轰”的一声巨响从天堂花上爆发而出,巨大的金色光柱冲天而起,直冲云霄。
不远处的天狐大妖皇只觉得一股惊天意志爆发,整个地狱花园都剧烈的颤抖起来,花朵开始迅速的枯萎,所有的气运,似乎都在朝着那道金色的光柱凝聚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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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脸色大变的同时也是不敢怠慢,摇身一晃,已经现出原形,化为一只身长超过百米的九尾天狐,每一根护卫更是都有着超过三百米的长度,九尾横空,遮天蔽日。散发出大量的气运注入地狱花园之中,稳定着位面。
地狱花园绝不能破碎,否则的话,对于天狐族来说就是毁灭性的灾难。
祖庭,天狐圣山。
原本已经收敛的金光骤然再次强烈起来,不仅如此,天狐圣山本体还散发出白色的光芒,但那白光却像是向内塌陷似的,朝着内部涌入。
一道金色光柱毫无预兆的冲天而起,瞬间冲向高空。
刚刚再次抵挡过一次雷劫的皇者们几乎是下意识的全都散开。而下一瞬,那金色光柱就已经冲入了劫云之中。
漆黑如墨的劫云瞬间被点亮,化为了暗金色的云朵,所有的紫色在这一刻竟是全部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道巨大的金色雷霆。那仿佛充斥着整个位面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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