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又随意问了几句话,又勉励韩兆一番,旋即离开。
许寿亦随他而去。
房门被关上。
夕阳西下,橘色的光晕慢慢压入房中,而后,渐渐晦暗。韩兆站在原处,床帐被人从里面,掀了起来。
“韩大人。”
萧静姝坐在床上,仰头看他。
韩兆转过身。
萧静姝道:“天已暗了,大人还不歇息吗?”
她说着话,目光一边似有若无,望向门外。
韩兆立时明白,她这般言语,是怕外面,仍有人在偷听。
这间房间,是宴席认亲之后,许寿特意安排的。
方才他在房内和许寿说话,声音不大,但门外,韩骁俭隐在偏僻处,却听得一清二楚。
这处房间,并不安全。
全然无法隔音,若萧静姝在房内说些什么,极有可能,被旁人听到。
她现在是依附于他的鸢娘。
她唤他“大人”,理所应当。
方才韩骁俭的那些话,还在他脑中挥散不去。
韩兆压住喉间涩意,哑声道:“……是要歇息了。”
他话才落。
外面有人敲门。
是两个兵士,合力抬着一个热气腾腾的大桶过来。兵士道:“这是大将军吩咐的。大将军说,幽州一战,大人出力不少,还未来得及梳洗,因此,特意派了我们过来。”
“好。”
韩兆点头。
那两个兵士旋即退下。
巨大木桶之中,热气腾腾,顷刻间,便氤氲了几乎整个屋子。韩兆往前,掬起一捧水来。
这水清冽。
是井水。
边关风沙大,极干燥。
幽州肃州等地还好,有大河。但并州离大河远,没有水源,寻常用水不易,雪水又多杂质,这水,是韩骁俭特意命人打来的干净井水。在如今这样多兵士悉数涌入并州,水不够用的情况下,用干净井水洗澡,可算奢靡。但韩兆知道,这水,是韩骁俭对他的施恩。
因为方才的试探,为免他离心,做出的施恩。
井水清甜。
便是用来啜饮都是合宜。
但韩兆心中,即便竭力压抑,却还是迸出一股苦意。
从来只听闻,天家无父子。
但原来,远未至天家。
他和父亲,早非父子。
这恩赏,令人如鲠在喉。
但他,却不得不受。
韩兆转身,去到帐中。萧静姝在大河中泡了那样久,又受了伤,即便已上过药,但她身上,一定是难受的。他将萧静姝扶起,带到浴桶边:“你先洗,你洗过之后,我再……”
他话未说完。
萧静姝一手反攥住他。
她离他很近:“大人,我后背有伤,你若不相助,我如何洗得?”
她的话带着边关的沙哑。
她微微用力,韩兆往前一步,萧静姝凑近他耳边,用极低的声音快速道:“床靠近窗边,外面若有人,或许会听到在床上说话的声音。唯有现在沐浴,你我在一处,低声说话,才能不被人察觉。”
她说着话。
已经解开外面的衣衫,只着寝衣,一脚踏入浴桶之中。
那浴桶极大。
她甫一进去,氤氲的水汽登时笼住她的面容,那张明明已被他易容至平常的脸,也显出几分朦胧的妩媚。
萧静姝扬声:“大人……”
韩兆只顿了片刻,下一秒,他也解开外袍,进到浴桶之中。
浴桶中,两人的寝衣漂浮。
遮住水下旖旎情形。
萧静姝后背受伤,不能浸水。她只得微微踮脚,搂着韩兆的脖颈。屋内有光,外面却暗,是以,从屋内看外面,漆黑一片,外面看屋里,却只要窗纸薄些,总能看到些许人影。想来方才,韩骁俭便是据此,才能隐在屋外,不被发觉。萧静姝勾着韩兆脖子,做出一副亲昵之态,让这般朦胧的影子,也能被外面的人隐约看出。而后,不待她动作带起的水声消散,她极快地道:“他方才,并未完全信你。”
韩兆动作一顿。
萧静姝道:“许寿看见了,你父亲应当也从外面看清楚了,许寿引诱你,我借咳嗽之名对你示意时,他们虽未看清我摇头动作,但却看到,你毫不犹豫给我倒茶。”
韩兆微怔。下一刻,他陡然想到什么。
他也压低了声音,在她耳边,极慢地道:“……我倒茶的动作,太熟练了。”
“是。”
萧静姝点头:“你伺候我的动作太自然,不像是临时起意,在边关看上了我。是以,方才韩骁俭才会问你我的名字。但他又不愿再让你心生芥蒂,是以,刚刚才未再深究。但我的身份,若这样下去,决计瞒不了多久。更何况,韩骁俭和楼麟,极有可能见过我的长相,且许寿……”
她顿了顿,眼神微暗:“许寿曾和萧静鸾一同。萧静鸾知道我是女子,而非哥哥。她极可能,将此事,也告知了许寿。”
韩兆呼吸一滞。
萧静姝背对着门外,而他正对着大门。
门外,一阵风吹来。
树影婆娑之间,在一处角落,他似乎瞥到,有一处衣角,被风扬起。
门外,果然有人。
韩兆心中一沉。
他搂紧萧静姝,将她更近贴近自己的身子。从外人看来,便是烛火之中,一对男女情难自禁,更亲密地靠在一处——
“要逃。”
韩兆低声说。
萧静姝贴在他胸口。
被扬起的水珠浸湿的头发,蜿蜒着,攀附在他胸口、小腹,带来一片湿漉漉的痒意。
她道:“是要逃。而若要逃,那么,今日,我伤口就需浸水,且晚上,我需吹风受凉。只有我重病,才有逃跑的机会。”
她的话果断决然。
韩兆心头骤然一跳。
他迅疾低头:“你要做什么?!”
话未说完,萧静姝已仰头,快速吻上他的嘴唇。
两唇相贴。
她拉扯着他的寝衣衣襟,微微后仰,整个身体,都几乎浸入温水之中。
韩兆面色骤变。他下意识伸手搂她,右掌移动之间,贴在她后背伤口之上。
萧静姝痛吟一声。
韩兆忙要移开手:“你的伤……”
“嘘。”
萧静姝和他唇舌相触。
她的话语,几乎隐在他唇间:“你身后,那面墙外,也有人在。我昏迷时,感觉到有人摸过我的手,他们大约以为,我不会武艺。”
韩兆动作一僵。
不过片刻,他已明白眼下情形。
这处房间,怕是外面已有不知几个眼线。方才他在门外看到一处衣角,那人大约也猜到,自己衣角扬起,恐被发觉,是以,或许让其他人和自己一同去了靠窗那侧,背对着他,也未可知。
萧静姝虽会武功。
但为了扮作萧远之,她早已令张太医配药,将自己手心薄茧悉数消除。
先前她虽然在屋内杀了夜翁,又钳制犽哲,但当时她伤重,夜翁是老人,犽哲也不擅武艺,且是不备,才被她得手。加上她手心无茧,因此,西夷人会以为,她不会武,只是个狠厉些的女子,也是可能的。
不会武之人,比之会武之人,耳目常常都要拙笨些。
是以,在面对着萧静姝的这一侧房外,他们的踪迹,并未隐藏得那般小心。
萧静姝拉着他,更深坐入浴桶之中。
温热的水花四溅。
热气不若最初时袅娜,她的面容,在一片潮湿空气中,愈发清晰。
“我要逃。”
她的声音又快又急。
一边解开了他的衣衫,将那衣服,哗啦一下,扔到浴桶之外。
衣衫溅起阵阵水声。
在这水被拍起的声音之中,她压低喉咙:“逃,最好的法子,是在战场之上,直接投奔到大良。而若要有机会,和你一起上战场,我便决不能是现在女子的身份。”
那件衣服,落在了地上。
水声在激烈片刻过后,复归于一片安静。
这房间外的人这样多,韩骁俭自然也是高手。萧静姝疑心,先前她在床中低声问他,做韩兆还是韩元的话,会否也被人听到。床帐中不再安全,无法交谈,那么这,便是她最好的,和他说话的时机。
她伸手,解开自己寝衣束带。
她蜿蜒漆黑的发丝,因在水里泡的时间久了,也渐渐沉下来。
滑到他的腰间。到他的小腹。到他的再往下,双腿之间。
浴桶之内。
水汽温热。
那发尾似一只小虫,走走停停,倏忽之间,又散在水中,飘忽如雾。
萧静姝已经褪下寝衣。
露出一截带了伤痕的肩头。
底下的风光,被一部分飘散在水上的黑发遮掩,若影若现,看不清晰。他手下是她嶙峋的背脊,萧静姝伸手,将寝衣尽数褪下,如方才解韩兆衣衫那般,倏忽将东西,丢在浴桶之外。
又是一阵激烈水声。
她在水中,倾身上前。
她的身体,毫无阻隔,在温暖柔软的水中,贴在他胸膛之上。
“若要换身份,还要能跟在你身边……”
在那顷刻之间的水声中。
她贴在他耳边。
声音潮热如水雾。
“……那么,我就需重病,让楼麟能派一个他信任的男子,跟随着你,伺候你,如此,我才有机会,取而代之,用他的身份,和你一起,上战场,入大良。”
晶晶走到唐三身边,就在他身旁盘膝坐下,向他轻轻的点了点头。
唐三双眼微眯,身体缓缓飘浮而起,在天堂花的花心之上站起身来。他深吸口气,全身的气息随之鼓荡起来。体内的九大血脉经过刚才这段时间的交融,已经彻底处于平衡状态。自身开始飞速的升华。
额头上,黄金三叉戟的光纹重新浮现出来,在这一刻,唐三的气息开始蜕变。他的神识与黄金三叉戟的烙印相互融合,感应着黄金三叉戟的气息,双眸开始变得越发明亮起来。
阵阵犹如梵唱一般的海浪波动声在他身边响起,强烈的光芒开始迅速的升腾,巨大的金色光影映衬在他背后。唐三瞬间目光如电,向空中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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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时,”轰”的一声巨响从天堂花上爆发而出,巨大的金色光柱冲天而起,直冲云霄。
不远处的天狐大妖皇只觉得一股惊天意志爆发,整个地狱花园都剧烈的颤抖起来,花朵开始迅速的枯萎,所有的气运,似乎都在朝着那道金色的光柱凝聚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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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脸色大变的同时也是不敢怠慢,摇身一晃,已经现出原形,化为一只身长超过百米的九尾天狐,每一根护卫更是都有着超过三百米的长度,九尾横空,遮天蔽日。散发出大量的气运注入地狱花园之中,稳定着位面。
地狱花园绝不能破碎,否则的话,对于天狐族来说就是毁灭性的灾难。
祖庭,天狐圣山。
原本已经收敛的金光骤然再次强烈起来,不仅如此,天狐圣山本体还散发出白色的光芒,但那白光却像是向内塌陷似的,朝着内部涌入。
一道金色光柱毫无预兆的冲天而起,瞬间冲向高空。
刚刚再次抵挡过一次雷劫的皇者们几乎是下意识的全都散开。而下一瞬,那金色光柱就已经冲入了劫云之中。
漆黑如墨的劫云瞬间被点亮,化为了暗金色的云朵,所有的紫色在这一刻竟是全部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道巨大的金色雷霆。那仿佛充斥着整个位面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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