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声音微有些冷厉。
说完这话,她头也不回,直出了议事殿门。
门口,早有步辇等在那里。萧静姝坐上,宫人们一路抬着她,往未央宫的方向而去。
韩兆转头,望向萧静姝的背影。她的身体裹在浩大龙袍之中,黑底金纹,骤然望去,几如天神。
眼下正是未时。
时值初秋,这个点的日头是最烈的。
虽然有华盖遮顶,阳光却还是刺入萧静姝眼中,让她一阵不适。
解决了孙家的事,计划已经迈出了第一步。原本,萧静姝当愉快才是,但眼下,她心情有些不虞。
方才韩兆身上的香粉味,如跗骨之蛆,此刻还萦绕在她的鼻尖。
她忽然抬一下手,边上的宫人瑟瑟地,赶忙停下脚步。
萧静姝随手指向一太监:“去,你回养心阁,告诉宫人们,往后养心阁内,所有人都不可再用香粉。初秋虫多,弄这么多气味,是要招蚊蝇来咬孤吗?”
被她指到的太监赶忙应声,不敢耽搁,飞快往养心阁跑去。
萧静姝的心情略舒畅了些。
自她幼时开始,她便知晓,想要之物,当牢牢抓在手心。
虽说是她让韩兆去沙秋明身边刺探,但情之一物,最难把持。若是韩兆真同那宫女生了情,到时,他成谁的人,便不好说了。
萧静姝眼神微冷。
而在此时,有一人赶上前来,同她行礼道:“圣人。”
来的人,正是金吾卫长史傅行。
傅行是萧远之的伴读。在凛州时便是如此,自幼同萧远之一起长大。
而他,也是宫中除了姜太妃外,仅剩的,知道她真实身份的人。
当初,埋葬萧远之,是傅行安排。傅行忠心耿耿,且稳重可靠,自然能明白其中利弊。
日头炎热。萧静姝有些打不起精神。
她懒洋洋道:“事情都办完了?”
“是。”
傅行应声。他将一锦盒呈上,双手奉给萧静姝:“禀圣人,孙家之物,便在这盒中。”
萧静姝接过锦盒。
盒子轻飘飘的。微微晃动,能听到书页的声音。
里面那物,便是孙家的账本了。
孙家四人离开议事殿后,便是由傅行带着人回了孙家,找到东西,再将他们妥善安置。
傅行办事一向可靠。
萧静姝掂量着手中的锦盒,忽然道:“傅行,你说,这样一本小东西,缘何就能让那么多人流离失所,头破血流?”
她的话听上去无悲无喜。
傅行微顿。萧静姝忽而兀自笑了一声:“是孤一时叹息罢了。这样的小东西,还有很多个。而孙家……”
她从胸中吐出一口浊气,摇了摇头:“孤原本想待孙家柔和些。但孙杨氏,却偏偏不知谢恩。若是让她得逞,往后,天下人都会以为,有了这本东西,便可要挟孤,胁迫孤。真是荒唐!”www.xfanjia.com
傅行微微俯首。他的声音沉郁:“圣人用心,他们总会明白的。臣在同孙杨氏回孙府时,也同她说了。若圣人因为孙家有用,便轻易杀了韩元,那往后,若有更有用的人请旨,圣人只怕也不会吝惜孙家人的性命。孙杨氏乡野出身,有些念头,还需人说清,她才能明白。”
他话语平稳。
萧静姝乜斜看他。
她的心情似乎被他哄得好了些。她道:“你是怕孙家人怨恨孤?傅行,你以为,孤做了那些事,又将做更多的事,天下之人,还能给孤一个好名声不成?孤要的,从来都不是什么虚名。成王败寇,孤要的,只是赢。只是……”
她顿了顿,忽然笑了一下。
她低头,看向在她身边稳步走着的傅行:“偶尔有人在孤耳边说些好话,倒也是件舒服的事。”
萧静姝眯起眼,微微笑了笑。
阳光刺入她眼中,照出她瞳仁一片金黄。
傅行转头,看向她的面庞,脚下微微迟滞,踩到了一块石子。
那石子咯楞一下,让他心头也跟着极快跳了一瞬。萧静姝转头过来,笑道:“傅行,你说待会儿,未央宫那边,又会有什么事等着孤呢?”
傅行是萧远之身边的人。
他对柳淑婵,或许比她这个极少见过嫂嫂的妹妹,要更为熟悉。
傅行似是在思索,一时没有答话。萧静姝微眯着眼,懒洋洋在铺着柔软锦缎的步辇上换了个姿势。
大良皇宫不小。但未央宫是皇后寝宫,离养心阁是最近的。
不过一炷香时间,步辇便在未央宫门口停了下来。
数月以来,圣人都未曾踏足未央宫。此刻骤然见到圣人步辇,未央宫宫人们脸上都是可见的兴奋。
只有皇后得宠,他们这些皇后宫中的人,也才能跟着与有荣焉。
萧静姝踩着一个太监的背下来。
有宫人急切着就要进去通报。
她微微抬手,止住宫人的动作:“孤同皇后夫妻见面,就不必惊扰她了。傅行,你不是同孤还有公事未完吗?便同孤一同进去吧。”
“是。”
傅行应声,迈入未央宫大门。方才还喜悦着的宫人们,脸上登时一僵。他们面面相觑着。圣人带外男见皇后……这今夜,还会留在未央宫宿下吗?
萧静姝要的,就是今夜不留在未央宫。
但柳淑婵自成婚后,便深居简出,她同她相处甚少,不知柳淑婵在私下是什么光景。
若是幽怨落泪,或者温柔小意,想要使法子让她留下,那傅行在,便是最好的妨碍,能让柳淑婵有所顾忌,不敢太过痴缠。
萧静姝推开未央宫寝殿殿门。
才进去,便闻到一股浓烈药味。
那药味,伴随着些微腐朽的病人气息,萦绕在萧静姝鼻尖。她微一怔神,便看见柳淑婵脸色惨白,从屏风后,由一个宫女搀扶着,走了过来。
数月之前,萧远之登基,伴随着柳淑婵的封后大典,那时的柳淑婵虽身体虚弱,却远未到如此地步。
萧静姝先前只以为柳淑婵身体有恙,却没想到,竟严重至此。
她心头猛地一跳:“皇后……”
柳淑婵虚弱着,朝萧静姝勉强一笑。她艰难着,想要跪下同她行礼:“圣人。”
萧静姝下意识就想要上前扶起她。
但才迈出一步,又硬生生顿住步伐。
现在殿内确实昏聩。但她始终担心,距离太近,柳淑婵会认出自己的身份。
她同这位嫂嫂并不熟识。亦不甚清楚她的为人。
萧静姝不知道,若是自己身份暴露,柳淑婵会做出什么事情。
她的动作僵硬。柳淑婵将这一切收入眼底。她脸上闪过一抹自嘲,而她身边的宫女,已是扶着她坐到了椅子上。
那宫女熟练端起桌上的药,喂给柳淑婵。柳淑婵咳嗽几声喝下。她虚弱笑着,对萧静姝道:“圣人恕罪。臣妾本想着,身子好些了,想要同圣人见一面。只是没想到,只是往养心阁去了一遭,现在又如此不争气……”
“哪里是因为几步路变成这样的?分明是因为想念圣人想的!”
柳淑婵身边的宫女心疼出声:“娘娘今日去养心阁前,明明身子已经好多了。只是听到圣人说让娘娘先回来,娘娘以为是圣人不愿见她,心里急火攻心,又自怨自艾,回到未央宫后就呕了一次血,到现在,已是灌了两碗药下去了,却还是身子虚弱,躺在床上都快要起不来!”
“莲蕊!”
柳淑婵低斥一声,才开口,又是一阵咳嗽。莲蕊眼泪汪汪,索性放下药碗,跪在柳淑婵身边:“娘娘今日便是待会儿叫人打死奴婢,奴婢也还要说!奴婢自进宫便跟着娘娘,实在不忍看娘娘这般。前些月,娘娘身子虚弱,不敢将病气传给圣人,便一直不愿同圣人见面。前些日子,姜太妃思念太子,娘娘一片孝心,不忍拒绝,身子才好些,便带着太子去了慈寿宫。是了,听说那日圣人也去了,只是未见到娘娘。大约正是因此,娘娘那日自慈寿宫回来后,病情却竟又再加重了!好不容易又养好些。方才,娘娘她从养心阁回来,又,又……”
莲蕊说着,泪水涟涟,不住擦着眼泪。柳淑婵又急又气,她弯腰便要去打莲蕊:“你,你……”
她喊了两声,忽然一下,身子不稳,从凳子上摔了下来。
这一下摔得极重。
萧静姝心头一跳,莲蕊已是惊叫一声,仓皇将她扶起来。
她将柳淑婵扶到床榻上。萧静姝咬牙跟了过去。柳淑婵一脸病容,艰难喘着气:“莲蕊,你出去,我有话要和圣人单独说……”
她的声音虚弱。她看向萧静姝身后的傅行,勉强笑了一下:“这位大人,能否也一同出去?我方才在里面听到,大人和圣人还有公事要谈,我只要占用圣人半柱香时间,时辰一到,便不会再留圣人……”
她喘着气,挣扎着从踏上要坐起来。萧静姝斟酌片刻,转头,对傅行道:“你先出去吧。”
傅行顿了一下,躬身应是。他和莲蕊一同离开,昏暗的寝殿之内,顷刻之间,便只剩萧静姝和柳淑婵两人。
烛火昏聩。药味浓郁。柳淑婵望着萧静姝,怔怔半晌,忽而惨笑一声,落下泪来。
那泪在她苍白面颊之上尤为明显。她哽咽着:“圣人……到如今,您还不愿和我说实话吗?”
实话?
难道……柳淑婵已经发现了什么?
萧静姝心头猛地一跳。她浑身神经,在这一刻骤然绷紧。
晶晶走到唐三身边,就在他身旁盘膝坐下,向他轻轻的点了点头。
唐三双眼微眯,身体缓缓飘浮而起,在天堂花的花心之上站起身来。他深吸口气,全身的气息随之鼓荡起来。体内的九大血脉经过刚才这段时间的交融,已经彻底处于平衡状态。自身开始飞速的升华。
额头上,黄金三叉戟的光纹重新浮现出来,在这一刻,唐三的气息开始蜕变。他的神识与黄金三叉戟的烙印相互融合,感应着黄金三叉戟的气息,双眸开始变得越发明亮起来。
阵阵犹如梵唱一般的海浪波动声在他身边响起,强烈的光芒开始迅速的升腾,巨大的金色光影映衬在他背后。唐三瞬间目光如电,向空中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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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时,”轰”的一声巨响从天堂花上爆发而出,巨大的金色光柱冲天而起,直冲云霄。
不远处的天狐大妖皇只觉得一股惊天意志爆发,整个地狱花园都剧烈的颤抖起来,花朵开始迅速的枯萎,所有的气运,似乎都在朝着那道金色的光柱凝聚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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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脸色大变的同时也是不敢怠慢,摇身一晃,已经现出原形,化为一只身长超过百米的九尾天狐,每一根护卫更是都有着超过三百米的长度,九尾横空,遮天蔽日。散发出大量的气运注入地狱花园之中,稳定着位面。
地狱花园绝不能破碎,否则的话,对于天狐族来说就是毁灭性的灾难。
祖庭,天狐圣山。
原本已经收敛的金光骤然再次强烈起来,不仅如此,天狐圣山本体还散发出白色的光芒,但那白光却像是向内塌陷似的,朝着内部涌入。
一道金色光柱毫无预兆的冲天而起,瞬间冲向高空。
刚刚再次抵挡过一次雷劫的皇者们几乎是下意识的全都散开。而下一瞬,那金色光柱就已经冲入了劫云之中。
漆黑如墨的劫云瞬间被点亮,化为了暗金色的云朵,所有的紫色在这一刻竟是全部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道巨大的金色雷霆。那仿佛充斥着整个位面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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