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柳到底还是没有离开,哪怕他亲眼见到了纪氏对“妖族”究竟是怎样的态度。
甚至他自己还亲身参与了进去。
在这里,他和女尸小雯都得不到想要的生活,他们没有办法真正地成为魏洲正式居民中的一员;而另一边,他们却已经彻底和“妖族”的“同族们”斩断了牵连。
今晚的大戏,将彻底埋葬他们抛头露面的时光。
但这一切并非完全没有意义。
“你,挺不错。”当夜色即将褪尽之时,竹言姗姗来迟,分开将夜市团团围住的城防军,站在女尸小雯的面前,又看向常柳。
“染少爷有意再收个能常在身边伺候的婢子,有兴趣么?”
“这女尸?”统帅着城防军的梁统领不由得插嘴,“这女尸随无甚阴煞之气,但终究乃是凶物,为了六少爷的安全着想,这……”
“此事已禀明过老爷,就不劳将军费心了。”竹言一口驳回梁统领的建议。
魏洲的文官武将捆一起都凑不出一个不是纪氏门生的。真要在这里论起来,竹言和梁统领谁说话更好使还真不好说。
咸吃萝卜淡操心。
为了自己的前途着想,梁统领识趣地退了回去,指挥下面人清扫整个夜市,将这一片全交给了竹言。
“啊,啊——”常柳没有回答,但小雯已然做出来决定。她挣扎着站起身来,走到了竹言身后。
“那我呢?”常柳轻叹一声,他这把随用随弃的锈刀,被丢掉都不算奇怪。
“你?”竹言上下打量着常柳,“夜市四首只剩下了一个风霄,虽然妖族折损甚多,但总会还有新的血液流进来,总是还需要一个领头的。”
“委任书估计榭少爷都拟好了吧?你等着就行了。”
“我?”常柳苦笑一声,“它们恨不得把我分而食之吧?你们将我推到这个风口浪尖上,它们如何肯服?”
竹言摇摇头,不再多话。她不过是个丫鬟,刚刚说的已经逾矩了,不好再做多嘴。
而且常柳所担心的问题完全没有必要。
纪氏、官府、再加上某些混杂在古灵精怪中的“鹰犬”,所有的罪责只会统统扣在朗明、马铁和百里敌身上。
正义之士挺身而出,一位猪精壮烈牺牲,另外二位制服凶徒,还夜市一个安宁。
不会有不信的,毕竟这种古灵精怪只分两种:一种钱给少了,一种命给多了。
竹言四处张望一番,很快就看到了刚才隐身在阴影中的张禄,向他招了招手。
“姑娘,这么晚还得忙来忙去,辛苦了。”张禄凑过来没话找话,这八成又是那小少爷的任务。
你看看他都收的都是些什么——竹言好歹还算能抛头露面,不是内部人也不知道她的身份;
张禄倒是能打杂跑腿,但他可不会把自己绑死在一个小少爷身边充当打手;
韩萱可能几年之内都见不得光,等人都淡忘了韩氏的那场动乱,她才算是能自由行动——虽说张禄完全不看好这么个大小姐到底能干些什么;
新来的这位更是重量级。
张禄倒是能理解,小雯不能正常言语,但多少还具备一定的灵智,而且又是尸体不畏寒冷,方便得很。
就是完全出不了门——你看,这天色才渐亮了起来,她就开始恐惧,想要逃走了。
但按着前世道听途说的故事,她这种要是修为精进,说定能像正常人一般?
纪染身边的阴寒之气估计倒是有助于她的修炼。
“呐,没你辛苦,”竹言示意张禄走快些,小雯的身上已经开始冒烟的意思了,她试着给女尸覆盖上一层水膜,但却没什么作用,“极骸呢?帮个忙。”
张禄伸手去扯裤脚,众目睽睽之下,取出来一把黑色的雨伞。
这不是东黎洲雨伞的风格——毕竟张禄还没注意过这边的雨伞长什么样子,但这种细节都不会有人追究的。
小雯呵出了一口冷气,连忙打起伞向纪府的方向飞奔而去。
往返这两个地方的路她很熟悉。
“她难不成天天走这条路?”竹言不由得有些惊讶,夜市的地点可不好找。
“常柳的馄饨摊每夜都从纪府门口经过。”
“怪不得。”
张禄抬脚也要追上去,极骸离他太远终究没有安全感,却被竹言伸手拦了下来。
“别急,白天的时候没找到机会,给你看个好玩的。”竹言眉眼弯弯,笑容很是俏皮可爱,“看好了。“
张禄只见她将两根手指轻轻放在唇边,一声口哨吹响,却只觉得周围水灵气在头顶三尺上迅速凝结起来,隐隐约约地勾勒出一只禽鸟的形状。
禽鸟通体蓝色,缀以红黄为配色,形似鹭鸟,身下却只有一足,孤伶伶地站在地上。
张禄特地仔细观察了一番——没错,不是一只脚曲起缩进了羽毛中,它真的只是一足。
虚影?不,不对。
一根蓝色的翎羽飘落在张禄掌心,化成了一滩水渍。
这是……真的?
“这是商羊鸟,”竹言得意地一笑,翻身上了商羊鸟的背,在她的驱使下,商羊腾空而起,用仅有的一只脚抓住了张禄的衣领,将他带了起来。
欸欸欸,怎么又是这样?
张禄哀叹一声,自己这仙修的,怎么起飞的姿势不是那么对劲呢?
“山中归时风色变,中路已觉商羊舞。”竹言轻轻地哼唱起来,张禄也干脆放松了心神,聆听她的歌声。
感觉……没在调上。
但唱得挺好。
对于商羊鸟来说,夜市与纪府之间这点儿距离的飞行时间比它起落久点儿有限,落地的时候它化作了一团水球,轻飘飘地将竹言与张禄一并送到地面上后,就此消失不见。
“姑娘,商羊鸟……”
“走啦!”竹言耸肩,“商羊鸟是水之祥瑞,我现在实力太弱,只能趁着天候的便利短时间召唤它们。”
“它们?”
“是啊,我祖父和我讲过来着——他们那时候,每逢天将大雨,是能看到成群结队的商羊起舞的。”
“可惜哟,随着那个时代的落幕,这种场景恐怕也见不到了。”
晶晶走到唐三身边,就在他身旁盘膝坐下,向他轻轻的点了点头。
唐三双眼微眯,身体缓缓飘浮而起,在天堂花的花心之上站起身来。他深吸口气,全身的气息随之鼓荡起来。体内的九大血脉经过刚才这段时间的交融,已经彻底处于平衡状态。自身开始飞速的升华。
额头上,黄金三叉戟的光纹重新浮现出来,在这一刻,唐三的气息开始蜕变。他的神识与黄金三叉戟的烙印相互融合,感应着黄金三叉戟的气息,双眸开始变得越发明亮起来。
阵阵犹如梵唱一般的海浪波动声在他身边响起,强烈的光芒开始迅速的升腾,巨大的金色光影映衬在他背后。唐三瞬间目光如电,向空中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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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时,”轰”的一声巨响从天堂花上爆发而出,巨大的金色光柱冲天而起,直冲云霄。
不远处的天狐大妖皇只觉得一股惊天意志爆发,整个地狱花园都剧烈的颤抖起来,花朵开始迅速的枯萎,所有的气运,似乎都在朝着那道金色的光柱凝聚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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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脸色大变的同时也是不敢怠慢,摇身一晃,已经现出原形,化为一只身长超过百米的九尾天狐,每一根护卫更是都有着超过三百米的长度,九尾横空,遮天蔽日。散发出大量的气运注入地狱花园之中,稳定着位面。
地狱花园绝不能破碎,否则的话,对于天狐族来说就是毁灭性的灾难。
祖庭,天狐圣山。
原本已经收敛的金光骤然再次强烈起来,不仅如此,天狐圣山本体还散发出白色的光芒,但那白光却像是向内塌陷似的,朝着内部涌入。
一道金色光柱毫无预兆的冲天而起,瞬间冲向高空。
刚刚再次抵挡过一次雷劫的皇者们几乎是下意识的全都散开。而下一瞬,那金色光柱就已经冲入了劫云之中。
漆黑如墨的劫云瞬间被点亮,化为了暗金色的云朵,所有的紫色在这一刻竟是全部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道巨大的金色雷霆。那仿佛充斥着整个位面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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