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怕看到什么要用一辈子平复的东西。
落在最后的东野平越过了他。
从刚刚开始他就走得很慢,现在也是慢。他看天,看海,又看矮山,最后视线落到泡肿了的五条悟身上,“五条老师,差不多就起来吧。”
“现在的少年真了不起啊。”
尸体忽然说话,周遭的救援小组弹射离开,岱室也卸了力。众目睽睽之下,半截人坐了起来,从沙地里拔出两条小腿,又在胸前一扒拉,蜕皮一般将外层的软体咒骸撕下来。正常的五条悟出现在大家面前,“嘛,我还想要看多一会大家的表演,有点好奇接下来是什么呢。”
没人接话。
五条悟不是受冷落就收敛的人,“呐呐,大家是怎么发现的?”
“嗨嗨,我。”
花黛子抬手,“东野君说给他的妈妈打电话,我就全说了。怎么说呢?唯独是掌教我绝对不想得罪啊。就算是孔暮生师父父的请求——事到如今,真的是孔暮生师父父吗?”
“五、条、老、师。”
半夜接到孔暮生师父父的短信,说有重要的事让她帮忙,需要发送邮箱号过去。
她发了,然后收到事态的简要说明、各种资料,以及不要告诉东野平消息来源的命令。很诡异,但资料如此详实,万一是真的呢?
“果咩果咩。”
五条悟跳脱地一眨眼,“我借用了一下暮生的手机。”
真的是借,用手机损坏当借口,发完还删记录那种。
至于为什么是昨夜。
因为昨夜…
“我们找到到了机械丸。”
陡坡之上,探出个粉毛。
虎杖悠仁习惯性先问了,“五条老师你接到人了吗?”他不能全然理解五条老师的行为,但不妨碍他五分钟过来看一次,而这一次,显而易见。
“东野!”
“一起来玩吧!”
陡坡上有一条小路通向北岸,那里更加适合度假。绕半个岛过去的时间大约在十分钟。五条悟在八道幽怨目光的缠绕下,飞速跳过细节,简明扼要地进行说明,“作战的话,主场优势很重要吧。”
夏油杰的埋骨之地空无一物。
确认这点后,筹备开始了。监视盘星教多时的林雪村提供许多有用情报,譬如四个特级咒灵,本体为脑,可以使用夏油杰的术式等等。聚在海市会馆的缘故,闻风过来揍猫的林夜辰听完,寻仇经验丰富的器修建议用将遁阵将目标拉到海外,还提供了技术支持,“打会夺舍的最怕周围有人。海上最好了。反正你们都会飞。”
但这样的话,家入硝子应该就不参战了。
东野平隐隐担心起来,本身就是金贵的校医,海上的话…
不久,庵歌姬确认了叛徒,将任务委托给东京校。光明正大的任务,只是他们没去情报中的地点。高桥给的平板发挥了很大作用,只要提前佩戴屏蔽法器,提前三天入场潜伏,在对的时间,对的地点就能看到——
巨大机甲破土而出,脑袋上有缝线的夏油杰,疯疯癫癫的特级咒灵真人者。没有其他特级咒灵,对付一个天真的咒骸使不用全员上场,也不会带上所有杀手锏。这是自然的。
“要六个人站成两个叠加的三角形。”
“人不太够,顺平因为探亲还在日本,实在是帮大忙了。”虎杖悠仁比了个拇指大小,“然后把这么大的石头。超级漂亮的,同时放到…是法器吧,这个发音。”
遁阵发动。水库中鏖战的机甲、咒灵,观战的假夏油杰瞬间消失。公海无人岛,等待已久的当世最强术师五条悟、仙魔体本相林雪村、剑君孔暮生杀招毕至。瞬间攻守互换,咒灵真人不知何故,舍了机甲直取林雪村。
大概是他和雪村老师长得像吧。
东野平想,但这可不是什么明智的选择。
真人这个东西,林雪村镜中杀过数十次了,十分熟练。几乎一个照面就给扬了。碎屑纷飞,无法再生。正如林夜辰预估的,主场优势在我。而主场优势与其说是无人,不如说“独自一人的五条悟是最强的”。
林雪村与孔暮生更多时候,只是掠阵,防止咒灵脱逃和处理源源不断的缝合怪。许是防备修士,交易来的武备卷轴倒是带在了身边。抬手展开,同时具备咒灵、傀儡、幻灵特征的怪物由卷面涌出,个个与姐妹交流会上出现的如出一辙,遮天蔽日而来,还会再生,十分难打,幸而只是开始强劲,后继无力,没多久便不再再生,剑君断空横斩,一扫而空。
不再生是当然的,蓬山休眠了。
东野平想,那么,接下来就是要对付咒灵操使了吧。
层出不穷的咒灵,以及羂索本身的术式,那些奇怪的帐带了也没法布置,狱门僵…他提着心,想听听老师们怎么对付这个最棘手的千年妖物。
“就是叭叭叭,砰砰砰,咻咻咻。”
五条悟简单扼要地描述了战斗过程,“然后就赢了。”
“哈?”
听众不满地发现抗议声。宗三花黛子不太清楚内情,只是单纯觉得遗憾。与东野平一同布局的陈郁五人叫得很大声,他们深刻明白这才是精彩之处,羂索输的是谋划、是实力吗?不是,他输给的是时机、是气数,是不在场的他们乘着因果的风,时间的此端隔空一踹,他们就想知道羂索怎么翻车的。
大声抗议!
超大声抗议!
五条悟一个音节也听不见,故自顾自偏离重点。
战斗过程略去了,夏油杰尸身的处置略去了,夺舍术师的处理略去了。最着重讲的反而是困在严重变形的机甲里沉海失踪的与幸吉。原本接任务的东京校自不必说,吉野顺平和他的朋友们也加入。京都校得知后也加入寻找。
茫茫大海,林雪村托林夜辰在海市中悬赏,海族加入寻找。修士代表团知道后,也派人助力。
高桥后提供了一份计算结果,也就是骗到花黛子那份。人越来越多。总监会那边也察觉了,咒术师数量少又很忙,为了一个叛徒浪费诸多人力是不划算的行为。但碍于修士代表团,也没明说不行,就照常派任务。七海建人揽了下来,地狱加班数日。终于在他卷得辅助监督都怕的时候,与幸吉找到了。坏消息是双手粉碎加上长时间浸泡海水,肢体坏死,就近送到印尼做了截肢手术。但杀死他的不会是残疾。
东野平问,“他会死吗?”
五条悟瞥了眼学生过分苍白的面色,“不会哦。只是一个想借助咒灵的力量恢复健康、然后反杀咒灵的天真孩子而已。平也不想他死吧。”
“不想的。”
“这样就好了。”
五条悟抬手,不顾学生的激烈反抗,狠狠揉了把脑袋,“去玩吧。”
只一个转角,北岸的大型休整现场尽收眼底。海中停了一艘中型游轮。洁白无瑕的大沙滩上,穿泳衣泳裤的咒术界人士们悠闲开着趴体。有打沙滩排球的热血男子东堂葵,狠狠把球扣到对面后,在狗卷棘、伏黑惠的呆滞注视下,兴奋脱下花衬衫甩起来。他的队友加茂宪纪品尝不到一丝胜利的喜悦,并选择默默离开。
周浩博爬上一颗椰子树,他摘下椰子,递给下边趴树的崔允,崔允拿了又递给下边趴树的杨文文,树下的吉野顺平再接过椰子。间或有骑扫把路过的西宫桃吐槽,“直接扔下来不行吗?”树上的高中生们就会义正言辞,“不行,砸到顺平怎么办!”“不要小看概率啊。”“啊啊啊椰子蟹夹我的头发!”三人骨碌碌滚下来,树下的吉野顺平忙丢了椰子过去抢救,救着救着,四个人一起笑出声,
“笨蛋。”
西宫桃感觉不能沟通,抱着椰子去吧台了。
游轮上的长桌他们搬来一个,放在椰林阴影里,充当各种饮料的生产地。不愿意晒太阳的女孩子们聚在一起,禅院真依,西宫桃,三轮霞聊着时尚和八卦,偶尔展现调制的技艺。顺便一说,西宫桃与禅院真依很有创意,但三轮霞的作品会靠谱很多,说的就是你,年轻人。
“噗。”新田新味觉破防了。
亲姐新田明哈哈哈哈个不停,伊地知洁高手忙脚乱找纸。
遮不了什么的遮阳伞下,禅院真希和钉崎野蔷薇躺椅子上日光浴,见花黛子走过,禅院真希邀请道,“你那天出拳的力道我很中意,过来一起吧。”
东野平小声问,“那天出拳的力道?”
陈郁小声答,“就是秘之间那天,她们一起打的我。”
神奇的女孩子情谊就此建立。
花黛子瞧了眼椰林,在装淑女加入旧闺蜜团和暴露本相结交新闺蜜之间…含泪告辞选择后者。没办法,形象包袱太重了。不过,“要交换LINE吗?有空可以一起练习体术。”
女孩子们聊了起来。钉崎野蔷薇好奇,“所以你真的是东野的未婚妻吗?”
花黛子神秘一笑,“这个啊…”
东野平下意识走快几步,死里逃生。
没注意看路,撞到一堵毛绒绒的墙,满满的太阳公公的味道。林长永沉默了一下,想,其实是烤螨虫的味道。烈日下的胖达前辈回头哟了一声,“来拔河吧!我的力量好像不太够。”
绳子的另一端在不认识的人手中。他的岁数与他们相仿,白皙俊秀的脸庞却极度陌生。他的手臂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某种水母色泽的软体手臂,身体其他地方也包裹在软体咒骸中,材质与五条悟装死时用的是同一种。几步外高桥一手拿监视仪,一手拿平板,脚便放着一个纸箱,里面插着几支手臂和零散部件,正是他近日研究的软体咒骸。技术是咒骸的技术,材料是修士的材料,概念是外骨骼的概念,也算是跨界联名。
忽然地,东野平明白过来他是谁。
与幸吉。
东野平活动了一下连日刷题的手腕,“嗯,我会尽全力的。”
他散了浊气炉,调用灵力,认真的一拳就能打碎一米厚水泥墙。不算是怪力,但也…
哔——嘭,嘭。
前一声高桥吹哨,后两声是胖达栽倒在沙里,东野平栽倒在胖达里。“诶~”与幸吉甩了甩手,“找了帮手也不行吗?”
“怎么回事啊这个人?”
高澹幽幽看高桥,“他不懂得友谊第一吗?”
高桥心虚地别开眼,“抱歉,软体咒骸的最大腕力十吨,下次我不做这么天才的设计了。”
你在得意什么啊!
高澹怒而撸袖子奔向阿东,然后发现陈郁已经就位,抢占了阿东身后的位置,“那个是我的位置啊!”角力是剑修的基础技能,宗三欣然加入。林长永合计一下,他们两个筑基几个炼气合力加上胖达应该有十吨,也过去了。感受到战意的秦御洲开自造,点满力道天赋,快乐加入队伍。高桥有点愁,捏着哨子,不知道要不要吹,他看站原地的岱室,“你不去吗?十吨其实是单手的数据。”
“他看起来很开心,这样就够了。”
岱室摇摇头,抬手,隔空点了下东野平的脑袋,
他的同类并非时时刻刻都需照看,那能在浩瀚的时间里长久存在,一直到很久很久。那个时候,他也许在,也许不在。“这是要习惯的事情。”
怎么…你也是备胎?
诶,为什么要说也?
高桥漠然吹响了哨子,绳子再次绷直。
“呸呸呸。”
东野平正在往外吐沙子,摔的次数多了,总有吃到沙的几次,吃多了就变成螃蟹,怎么吐都感觉有沙子,只好中途退场找个僻静处吐干净。然后一抬头,林雪村在录像,“…”
“咳咳,打牌吗?”
林雪村秒速收起手机,他现在顶着沐寄声的壳子,在大家都是靓丽清凉的打扮时,他还是穿那件东海生鲜,简单蹲沙地上,塑料膜也不铺一张。牌往放地上一放,就是他的牌桌了,“不会我教你。”
东野平没说会不会,“老师你以前就叫沐寄声吗?”
“是哦。”
其实沐寄声不算是壳子,是他未入林家前的身份。
受了东野寂的先天体,他活了,但不知道怎么活。于是当了个孑然一身的散修,做各种活赚钱、赚灵石养自己,这种时候长着一张东野家的脸反而糟糕,特别是独自遇到东野旬的时候,用一种让人受不了的、丢了珍贵之物落魄目光狠狠瞪他。
于是用了易容丹,但他知道这就是他。后来东野平出生,东野旬松口,上族谱、入户籍、再度开始了人生,沐寄声倒成了做隐秘任务时的身份,再后来仙魔体大成,林夜辰给他炼制义体,不知怎么地把沐寄声也炼出来了,说狡兔三窟,这时就真的是壳子了,感觉就像把以前的自己穿身上一样。
“我真的很幸运。”
林雪村笑笑,“可以三次重启人生。”
但听着有些落寞啊。
东野平蹲下来,赔老师打牌,然后输了个精光,“…”
“国外流量贵,灵石还是现金?”
您业务怎么这么熟啊!
东野平心痛地摸出钱包,回国匆忙,大部分是日元。林雪村笑眯眯的,并不在意,抽走所有票子,扒拉开旁边的沙子,那是一个坑,坑里全是票子。
他忽然意识到,受害者不止他一个,“您之前和谁打牌?”
“暮生,本来快赢我了。”
林雪村颇为遗憾,“花黛子过来告悟的状,暮生就提着剑走了。往前是老田,他牌技不错,就是不怎么赢。再往前是悟,输了几把后说手头紧走了。再再往前是宓科长的妹妹,啊,对了,她让我见到你,就让你去找她。再再再往前…”
哪里落寞,分明是社交大师了。
东野平浅浅笑出来,真好。
一比基尼美人路过,沐寄声招手,“美女,玩牌吗?”
刘·天母灵族族长·大达吉·宝月理·翠华一挑眉,“很有胆量嘛,男人。”
两个成年人相视而笑,只觉棋逢对手。
东野平一时之间不知该提醒刘翠华老师注意钱财安全,还是提醒林雪村老师注意婚恋安全。等等,这是什么糟糕的想法?
我不该在这里。
东野平果断认为他想多了,并马上出发去找他的车底。
找宓柔儿在不难,从林雪村那一直往前走就是修士代表团的地盘。
比起各种沙滩运动,这里烤炉、海钓、蔬菜、阅读更加得宠。一路过来东野平听了不下三四个修士在讨论这岛适合种什么。
海边水深一点的地方停着十五六叶小舟,垂钓的中年人一字排开,他有看到释武心。秃头反光,显眼。烧烤的地方没什么熟人,他只认出老田。他捏着手机,似乎在犹豫打不打电话,见到他的一瞬间吓得把手机扔进烤炉里,“啊啊啊怎么办,zhouzhou的联系方式,拼老命岱室小哥才给我的!”
别抢救了大叔,命运其实有仁慈之处。
东野平欲言又止,终于还是默默走开。走着走着,他就找到了宓柔儿。
她在一顶大帐篷里,喝着阔翻着签名本。
旁边的平板放着大比颁奖典礼的录像,正播到获奖心得。
第一名陈郁开始营业,很得体地感谢了一圈人,然后在看到奖给他的千里江山匣时,华丽破功,飙出泪来,失声道,“空间类法器顶流啊!灵宿真人求而不得,才炼制了寄山、藏海二匣啊!咳咳,真人炼的都是法宝,不能比不能比。”太慢了,评委席上的林夜辰拿小本子一通写写写。
第二名花黛子,她身上的气势很强,“朕…咳,我也不知道怎么获奖的,总不会是因为我拯救了世界。哈哈哈,说笑的。我真不知道我怎么获奖的。奖品?无忧丹?你是说‘元婴以下
用之立进一境界有价无市的极品灵丹’吗?快快我现场给大家炫一个!”
第三名周浩博,他的脸上少见地出现“深层思考中”的神态,“我想告诉大家要加油、努力、做到最好。但现在莫名觉得是空话。天赋是很重要的。虽然不记得的,但我有一种直觉或者力尽后的疲惫感,我一定是用尽了天赋的技巧,毫无遗漏,面面俱到地施展了我的特长,最后才获得成功的。如果需要参考,一定是这个了。”
终于有正常发言,屏幕内的大家在鼓掌。
屏幕外的东野平在发呆,也不能说周浩博说的不对吧。
但是,但是,感官上确实是两回事啊,难道说是…语言的艺术?
然后是更加艺术的来了,释武心问关于爱有什么收获。
就算是陈郁,那个时候他们重心还在研究游记上边,四舍五入集体失忆的只能凭感觉胡说。
陈郁:“我不记得,但感觉是一种不纯粹的爱,我的爱是有目的的。我希望在他身上获得功利性的东西。我很惭愧,但纯粹的爱其实我也给不了。我只能以我能做到的极限爱着他。”
花黛子:“朕…啊不,我感觉吧,我应该是没有爱的人。不是我不爱,我爱着很庞大的东西,不算是爱情吧,感觉是一种国家之爱。但对于我来说比单单爱着一个人更幸福。”
周浩博:“没有感情,完全是技巧。真的,我现在有一种‘很怕再遇到那个人’的感觉,我不会是什么情感骗子吧。”
虎杖悠仁:“我也是啊,硬要说的话,感觉被人打了一顿,相当不妙。”
这句话在咒术师中间取得了不妙的反响,“不爽”、“莫名其妙”之类的字眼很多,东堂葵意外地给出了正面回应,“感觉好好打了一架啊。”引起嘘声一片。
一只手按下暂停。
咔地掰断棒冰的宓柔儿递了一截过来,“很有意思吧。全知者看无知者,大部分时间是这种感觉。但因此自以为天命,产生凌驾众生之上的想法就得不偿失了。”
东野平接过棒冰,“先知真的只有主动型和被动型吗?”
宓柔儿满脸的“你刺探我你好没劲”,“对哦,就是你想的那样。”
昨日他问陈郁有没有日本的消息。陈郁说打电话问了两个人。一个是高桥,说在研究软体咒骸,一个是宓柔儿,说在参加沙滩趴体。与幸吉是昨夜捞到的。该问的不是为什么他们给五条悟的行为打掩护,而是陈郁是否打了超时空电话给处于未来的两人。
“高桥不是啦。软体咒骸是他看了机械丸资料后的想法,造出定位平板后,用边角料造了试用品。硬要算的话,应该是蓬莱玉章的功劳。”
宓柔儿拇指食指围成金钱的符号,充满暗示,“我只是‘碰巧’看到他跟高桥要电子版的资料啦,最大预知期限到本月最后一天嘛,合理利用,合理利用。”
懂了。被五条老师收买了。
东野平记起一亿的事,“抱歉,这件事没跟他们说。”
宓柔儿也不在意,“没事啦,太细节了,我要是你也会忘记。你们被五条悟恶作剧吓到就扯平了。我拿到钱,五条老师得到心灵上的满足,很多人得救。世界线变动,观世项目自查,我们没有金钱往来。大比具体内容保密,六号送检查出乐烁用过通行证,包括鞠圣平都以为是他干了什么,一人背锅,大家免责,完美。”
“乐烁会怎么样?”
“闲置。最高等级的监督,最低等级的信任。”宓柔儿不愿多谈,“你都不问五条老师的得到心灵上的什么满足?他很在乎你哒,我当时欲擒故纵了一下,他就告诉我了哦。你猜一下嘛。诶,不猜吗?他说,‘感觉不这么做,平就要离开了’。”
这句没头没尾的话说得很对。
杀人的愧疚感杀不死东野平,但是能杀死现在的东野平。即使是已然知晓会死去的人。先知洞悉了这一点,然后她就把保密服务附加上与幸吉的具体位置,定价一个亿,卖了个爽。抱歉,诸位,先一步实现财务自由了。
但你要的是一个亿啊!
东野平忍不住,“下手是不是有点重?退了吧,我让高澹补。”
先知振声道,“你五条老师他不差钱。当年他买伏黑惠花了十个亿,现在他买你花个二十亿,通货膨胀四舍五入,估计都没当年十个亿多,少主你的心灵不值十个吗?已经是大甩卖了。而且我也有在干活的,你以为那么多泡泡,找出与幸吉在哪容易嘛我,容易我就不会一直找找到昨晚才找到。什么叫专业,这就是专业!一分钱也不会往回吐!还有别跟我提高路灯澹,提就是分期付款,还发在员工补贴里,要给他打工才有。”
嘶,高澹还真做得出来。
东野平吸棒冰,“行吧,你是什么情况?混合型?”
“才不是。这么说吧,你认为未来是什么呢?”
保住了金库的先知现在处于只要不还钱,什么都能说的状态,“未来是一个‘过去’加上无数个‘现在’。未来不可预测,单纯是因为‘现在’的变数是太多了。它们就像许许多多的泡泡,同一时刻的泡泡们只有破灭得剩下一个,现在沉淀为过去,才真正具备确定性。我不能像乐烁那样,可以读取到大致的预测。”
“但我见过的泡泡太多了。”
“多到中途有人意外戳破几个,打乱预测,乐烁无能狂怒,而我只要比对一下情况,就能知道是哪个泡泡能留到最后。”先知小姐眨眨眼睛,朝东野平伸出手,“你好哇,戳泡泡的人。”
泡泡是从哪儿开始破的?
也许是山海大比,也许是五条悟入演化场,也许是吉野顺平获救,也许是飞行严重超时的赴日航班,也许是生生灭灭维系“东野平”留存至今的东野平们,也许是从库藏中取出的松鹤盏,也许是东野镜护持下蓬莱少主的降生,也许是耗费无数大能心血、延绵数十年的蓬莱再临,也许是兵解的东野寂,也许用自己是活生生趟出一条路的岱室与林雪村,也许只是一团青气,也许是灵宝们的窃窃私语,也许要回绕无比漫长的时光,玉舟上遥望天穹,明明月星独照,祂却见星汉灿烂。
东野平握住宓柔儿的手,还体贴地晃了晃,增加仪式感。
先知小姐笑了。
哪一件是最重要的?
没有,每一件都很重要呀。
“恭喜你入职观世啦。”
宓柔儿放开东野平的手,“会考观世我想你也意识到了,以杀止杀治标不治本,之后的看来看去的事情交给你了。我退休啦。”
“考试结果还没出…”
“满分啦,最后一题是你对哦。喂喂,不用这么开心吧,卷王吗你?”
棒棒冰吃空了,东野平出帐篷找了个临时垃圾桶扔。
再回头,帐篷边上的遁阵一闪。宓修文领着七海建人出来,“您的行程太满了。不过只是换个地方休息三小时的话,应该不会给您添麻烦吧。”
“不会,休整时间是事先规划好的。”
七海建人习惯性环视,看到了十九日以来为救援与幸吉聚在一起的术师与修士,以及一片理想的白滩,印尼的关丹附近么,“劳您费心了。”
宓修文还是笑,“客气了客气了,说起来有个不情之请。”
抱着签名本的宓柔儿光速飞奔而至,九十度大鞠躬,奉上笔和签名本,“请您为我签名,这是靓丽少女一生只有一次的愿望!”
七海建人严谨的神色卡顿一秒,“签…名?”
最终还是在旁边妹控虎视眈眈的注视下,就着“与幸吉没手都签了、权当是救援行动的留念、满足舍妹小小的任性吧”的说辞,稍显无奈地签了名,还像上一页的伊地知洁高那样,写了一句短短的,关于学业的祝福。
东野平往回路过时,沐寄声的牌友已经换人。
庵歌姬皱着眉,认认真真盯着牌面。反倒是盘腿坐的沐寄声随意的很,手牌合一块倒扣在沙地上,和东野平聊了几句。“翠华老师?”沐寄声不知何处掏出一个刷卡机,扬了扬,“卡都刷爆了,说去借灵石了。怎么啦?”
“刘翠华吗?”
庵歌姬听到熟悉的人名,“修士代表团与禅院家的茶会上,暴打了禅院直哉那位?不,不。本来就是禅院直哉出言不逊。我没有意见,尤其是对肿成猪头的人是禅院直哉这点。”
啊,不愧是你大达吉!
东野平怀抱敬意走了,他重新加入拔河队,由于队伍里新加入了花黛子、禅院真希、虎杖悠仁、伏黑惠、钉崎野蔷薇、狗卷棘、吉野顺平、周浩博、杨文文、崔允加入,那头孤零零的与幸吉一个踉跄,扑倒在沙地上,吃了满嘴沙。终于赢了一次的众人欢呼起来。
“太过分了!就算有增幅,你们这么多人也太犯规了!”
三轮霞从椰林里冲过来,抓起与幸吉那头的绳子。“虽、虽然还没有完全原谅机械丸,但、但是,现在先放在一边吧!”
这个举动吹响了战斗号角。聊着时尚的禅院真依、西宫桃说着没带防嗮霜、讨厌日晒的话出现了,海边冲浪的东堂葵大笑着跑来,一路沙尘扬起,后边跟着的加茂宪纪眼睛更眯了。新田新也暂时告别姐姐,站到了队列最后。
“还等什么,机械丸。”
三轮霞干劲满满,“站起来,我们一起加油吧。”
还拔个没完了?
高桥看了眼仪器,他的数据已经集到了。
没办法没方法,拿这些人没办法,吹哨。
绳子绷紧。
众志成城的京都校众人一个踉跄,扑倒在沙地上,吃了满嘴沙。
“诶,我都没有用力。”
虎杖悠仁吃惊道,“绳子往自己动了。”
同感的众人往后看,在东野平身后看到了单手抓绳尾的岱室。见所有人看他,岱室放下绳子,认真道,“不要欺负阿东。”
可恶,被他装到了!
高桥震惊,说好一起当备胎,你为什么偷跑!
果然人类的悲喜从不相通。
砰!
海面一声巨响。
当代最强剑修孔暮生终于逮住了当世最强术师五条悟,一剑把人抽进海水里。白滩上的人呆了一瞬。很吃惊吧,东野平想,毕竟五条老师是最强,没人看见他这种狼狈的亚子。果然,他就听得白滩上的人们,爆米花纷纷在机器中爆开那样,噼里啪啦地竖起大拇指——
“好!”“好!”“好!”“好!”
“好!”“好!”“好!”“好!”
“好!”“好!”“好!”“好!”
“好!”“好!”“好!”“好!”
反应过来的高桥收起大拇指和前言。
某些时刻,人类的悲喜是可以相通的,毕竟同为人类啊。
中午集体聚餐。食材是海钓的收获和游轮上的储备,为救援任务聚头的人们一起举杯。饭后,休息时间结束的七海建人率先离开,然后是修士代表团,他们捎了京都校和花黛子、宗三、外加吉野顺平四人一程。东京校的人因为五条悟的任性留到了傍晚,但是被各种祓除任务召唤回去了。高澹远程沟通了海市会馆,连接游轮上的遁阵送他们回去了。
“啊对了,这个。”
遁阵彻底发动前,就着阵图发出的清光,东野平抛了一束玉简给虎杖悠仁。后者手忙脚乱接住,“诶诶诶诶,这个是什么?”
“大德高僧的遗墨。”
东野平试图解释,“最近发现有器灵,而且对某件事很执着,拿着可以护身。”
“对,就是那个。”
无需多言,玉简上睁开一只银光汇聚成的慈悲佛目,正好与虎杖眼角破开的邪眼对上。
这一瞬间,器灵比两面宿傩更快地长出一张抹蜜小嘴,“两面宿傩,千年不见怎么拉了,要靠定‘束缚’才能自由出来一会儿?”清光大盛,送走三个瞳孔地震的少年人,还有一位见惯了大风大浪、悠闲跟东野平摆手说bye的成年人。
回见。
游轮甲板上剩下被骗来的雾岛小组。
东野平忽然问,“诶,船不开走吗?”
他以为游轮是修士代表团的,结果他们是遁阵走的。他以为船是不差钱咒术师的,结果他们也走了。这么大一个游轮,没人要吗?难道是租的?
久违了,这个状况外。
东野平的前后左右桌外加一个班长脑波久违共鸣了。
他们神色各异,但都憋得很辛苦。
“那个。”
陈郁忍住笑,“你看看游轮叫什么名字。”
东野平探头,船身上大喇喇三个巨字:元舒号。
一直没注意的东野平沉默了。
高澹小声道,“我想你可能意识不到。这个岛其实是你的,我查了你的名下资产,买下来后改名叫青君岛了,游轮目前停这里,在岛上设施完善前,可以待客和住宿。”
秦御洲发现华点,“你不会不知道你的道号吧,蓬莱仙宗青君岛若虚洞元舒子。”
林长永反应过来,“还真不知道…前面炼气大圆满时,宗主赐下的。元为正,舒取平。我认为就是让你做‘真正的平’,不要没事乱卷,结果你还是卷卷子。”
岱室没忍住,浅浅笑出来。
立竿见影的,甲板上爆发出欢快的笑声。
“哎你们说事情就这么过去了?”
笑完后,秦御洲靠在栏杆上,“之后怎么办呀?”
林长永心累,“之后?一大堆事呢。”
“咒术界内在没变,别人家的事管不着,自己家的事…”
陈郁掰着手指数,“观世那边要忙个十来年吧。我们都要进去填坑了,你真不来?”
秦御洲双手投降,“不了不了,你们御敌于未至很重要,我们的工作也要有人做——”
“我是问阿东,之后怎么打算呀?”
岱室稍稍偏过脸,看他。
元舒子东野平灿然一笑,“我?朝抵抗力最大的路径走,一直卷卷卷吧,卷这件事我还蛮有心得的。”
金乌西坠,汪洋浩瀚。
过路的古老蜃灵悄然浮出,吞吐旧时光里记下的灵洲星河。
白滩映出天上云舒霞卷的盛景,一如未至的无数清朗傍晚。
现世安好,万物并作。
晶晶走到唐三身边,就在他身旁盘膝坐下,向他轻轻的点了点头。
唐三双眼微眯,身体缓缓飘浮而起,在天堂花的花心之上站起身来。他深吸口气,全身的气息随之鼓荡起来。体内的九大血脉经过刚才这段时间的交融,已经彻底处于平衡状态。自身开始飞速的升华。
额头上,黄金三叉戟的光纹重新浮现出来,在这一刻,唐三的气息开始蜕变。他的神识与黄金三叉戟的烙印相互融合,感应着黄金三叉戟的气息,双眸开始变得越发明亮起来。
阵阵犹如梵唱一般的海浪波动声在他身边响起,强烈的光芒开始迅速的升腾,巨大的金色光影映衬在他背后。唐三瞬间目光如电,向空中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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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时,”轰”的一声巨响从天堂花上爆发而出,巨大的金色光柱冲天而起,直冲云霄。
不远处的天狐大妖皇只觉得一股惊天意志爆发,整个地狱花园都剧烈的颤抖起来,花朵开始迅速的枯萎,所有的气运,似乎都在朝着那道金色的光柱凝聚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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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脸色大变的同时也是不敢怠慢,摇身一晃,已经现出原形,化为一只身长超过百米的九尾天狐,每一根护卫更是都有着超过三百米的长度,九尾横空,遮天蔽日。散发出大量的气运注入地狱花园之中,稳定着位面。
地狱花园绝不能破碎,否则的话,对于天狐族来说就是毁灭性的灾难。
祖庭,天狐圣山。
原本已经收敛的金光骤然再次强烈起来,不仅如此,天狐圣山本体还散发出白色的光芒,但那白光却像是向内塌陷似的,朝着内部涌入。
一道金色光柱毫无预兆的冲天而起,瞬间冲向高空。
刚刚再次抵挡过一次雷劫的皇者们几乎是下意识的全都散开。而下一瞬,那金色光柱就已经冲入了劫云之中。
漆黑如墨的劫云瞬间被点亮,化为了暗金色的云朵,所有的紫色在这一刻竟是全部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道巨大的金色雷霆。那仿佛充斥着整个位面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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