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白两道身影不住变换身形,互相缠斗,战况激烈。
陆离仍是左右腾挪,双臂相抵,比起初次抓襟见肘,这次,他隐隐摸到了门道。
密集的风声响起,让人辩不出来路。
但是。
以慢打快,以不变应万变。
陆离心里沉静,虚实交错,后发先至!
几成残影的拳头狠狠砸来,他扭腰摆臂,立掌推挡,仿若软绵的网,骤然拉起,拢住了凶猛的野兽。
“砰。”拳头砸中了掌心。
亦或者说。
掌心,拦住了拳头。
“呼。”迅猛的掌风迎面而来,骤然吹起了乱发。
尚未卸力,身体就被余力带得不住倒退。
傅冉攻势不减,踏步逼近。
一退一进。
目光相对,女修仍是平静无波。
陆离眼神一凛。
下肢一沉,腰马合一,后脚抵住地面,犁出了一道深痕。
“轰。”卸力于底,一声炸响。
竟生生抵住了攻势。
烟尘弥漫,万物俱静。
两人对立而视,僵持不下。
攻击一顿,气势如虹的拳路停滞。傅冉挑眉。
第一次!
陆离眼神铮亮。
然而,没等他露出欣喜的大笑,被拦住的拳头突然爆发出一道灵力,直把他弹飞了出去。
“砰砰砰。”拦腰折断了十几棵树,才堪堪停下。
“嘤。”
继脸刹以后,竟是可怕的腰子刹,陆离软绵绵地瘫软在松软的植被上,双眼无神地看着天空,像可怜兮兮的布娃娃。
鞋底踩在枯枝上,发出轻响。
他幽怨地看着由远及近的身影,委委屈屈地发出控诉,“师姐,你,你不讲武德。”
傅冉理了理微乱的衣摆,瞥了一眼凄凄惨惨的小师弟,悠悠道,“你我都是修士。”
讲什么武德。
况且……
傅冉看了一眼满脸蠢相的某人,着实不知该说对方悟性尚可,还是大智若愚,总归是时蠢时精,“兵不厌诈。没彻底消灭敌人之前,都别掉以轻心。”
没等陆离辩解两句,他们这是在切磋,又不是生死决斗,但想想梦境可能发生的事情,他又闭嘴了。
懒得猜想小师弟是个什么心思,稍微出了点汗,傅冉也有点困了,打了个哈欠,随口道,“今日就先到这里,迟点你自己找五师弟教你控制灵力,要还有精力,也可找你其他师兄师姐学点什么。”
“晚上继续来这。”
嗯,大概熟悉个一两天,什么时候能反击个一拳半掌的,差不多就能打发下山挣点家用了。
他们山门可穷得很,不养闲人。
陆离下意识就要讨价还价,“师姐~我能不能……”
“违心的话,就别挂在嘴上。”傅冉侧目,看着男修突然僵住的神色,她也是奇了怪,到底什么样的人,能把好好的小师弟养成这样,她蹲了下来,看着对方的眼睛,一字一顿道,“你不渴求力量吗?”
总说自己这个不行,那个不行。
这不是很行吗?
诚于自己的欲望,追求力量,又不是什么难以启齿的事情。
总是插科打诨,又是为了掩饰什么?
你当真就是好吃懒做,丁点苦头都吃不得的娇儿?
容貌清冷的女修垂头,静静地看着他。
朝阳挣扎着从山头升起,落在她的身上,白衣渐渐染上了红,恍若与梦境重合,素白的衣衫沾满了血污,跪倒在他怀里的尸体,苍白冰冷,两道影子不断交织,变换,破碎。
陆离眨眼,又看到了朝阳下,截然不同的三师姐,如冰山下的火种,灼灼燃烧,生机盎然。
关于这个违不违心的问题,他满脸深沉,装逼道,“做别人眼中的我,而非理想中的自己。”
“你不觉得,这听起来就很帅气吗?”
更何况,“我就是想躺赢而已,有师兄师姐护着我就好啦。”
别想那么多啊,三师姐。
傅冉:……
答非所问,莫名其妙。
傅冉顿时失去了追问的兴趣,起身,准备回去睡个回笼觉。
然而,刚起身,她的衣角就被拉住了。
傅冉回头。
却见头顶草屑枯枝的男修躺在地上,默默拉住了她的衣角,力道很轻,轻的像片落叶,随便一扯就能拉开。
傅冉挑眉,没有动。
逐渐升起的朝阳穿过树叶间隙,落在那张粗犷的脸上,模糊了轮廓,只那双极黑极亮的眼睛看着她,似阳光下的湖面,波光粼粼。
“师姐……”
“就是……另一个我,是什么样的?”
陆离扭扭捏捏地问出了一直想问的问题。
一定,很强大吧。
脑子里不由得浮现出一个爽朗直率的形象,不由沮丧。
不像我,只会给师兄师姐带来麻烦。
那一刻,本该是顶天立地的高大身躯,像是瑟缩成了一团,莫名像只无家可归的流浪犬,傅冉手指微动,忍不住蹲身,捻去了对方发间的绿叶。
犹豫了一下,揉了揉师弟那蓬松的脑袋。
本还沮丧的男修眼睛顿时铮亮,巴巴地看着她,那种奇怪的即视感更加强烈了。
傅冉收回了手,看着那张熟悉的脸。
真正的小师弟……
脑海里嗖的蹦出了某个捶胸狂笑的背影。
嗯……
女修可疑地沉默了一瞬,抬头望天,“他啊。”
“……大抵是个,乐于挑战的人。”
*
天蒙蒙亮,朝阳升起,日月交替,天地间,泄出一丝先天之气,早有弟子盘坐在山头,呼吸吐纳,吸收日月精华。
然而,各峰有各峰的规矩,早课也并非完全相同。
驭兽峰,一只只仙鹤振翅高飞,伏在背上的身影,发出阵阵撕心裂肺的叫喊。
“飞慢点,慢点……”
“啊啊啊。”
“呕……”
演武台,一群堪堪入门的剑修比划着剑式,神情严肃,一板一眼,间或停下来,彼此交流。
睡眼惺忪的药门弟子提着桶,捏着鼻子,试图施法给药田施肥浇水,然而,不过一息,灵台空空,只得一边调息,一边苦哈哈地继续劳作。
亦有弟子热火朝天地收割起其貌不扬的谷株。快到了领月例的时候,今年拜入门下的外门弟子增加了不少,辟谷丹存量不足,外门执事便遣他们来采集已然成熟的原料。
炼器峰,身强力壮的弟子们,打着赤膊,汗流浃背地拉着风箱,融了一批破损的旧剑,乒乒乓乓的打铁声响起,他们需要在五日内打造出一批铁剑来,融合了昆仑山特有的稀石,比寻常的铁匠做出的要结实点,亦能奇效。
连绵陡峭的山峦,隐约可见悬崖边上挺拔的松柏,如云似纱的雾气萦绕在山头,瀑布飞流直下,如同仙境。
与往常没什么不同,十九峰各处井然有序,所有弟子都勤勤恳恳地修炼着,如同严丝密缝的齿轮,支撑着天延宗这庞然大物平稳运转。
突然,一道蓝光飞过天际,落下一道白痕,转瞬即逝。
众人不约而同地望向天空,或惊叹,或羡慕,或嫉妒,议论纷纷。
“那是东方师兄吧。”
“诶,这都第六次了,陆离师兄该不会真的不好了吧。”
“呸呸呸,小声点,可别让内门师兄师姐们听见……”
无忧谷,远离主峰的山涧间。
绿草茵茵,鸟语花香,浓郁的灵力萦绕在此,软绵的羔羊低头吃草,赤红的狐狸追逐打闹,微光落下,折射出一道道彩虹,平静祥和,仿若世外桃源。
突然,“嗖”的一声,泛着冷光的古剑从天而降,打破了此间安宁,胆小敏感的羊羔抖了抖耳朵,又习以为常地埋头吃草。
没等剑停稳,男人纵身跃下,风流俊朗的脸上满是焦灼,但见他玉冠散乱,袍角沾染了血污,手里紧紧抓住一株灵力充沛的仙植。
单脚一蹬,瞬息几里开外,直奔桃林深处的木屋。
“师弟!”
人未到,声先到。
“砰”的一声,紧闭的木门猛地被撞开,花香扑鼻,带起的风,卷进来了几瓣粉色花瓣。
本就睡不安稳,趴在床边的少女骤然惊醒,扭头,看向门外,腾的站了起来,“五,五师伯。”
东方衡匆匆掠过少女身边,看向躺在床上的小师弟,本就病态的脸色越发惨败,气息微弱,仿若随时要撒手人世。
他满眼焦灼,眉头紧锁,一把抛起手里的仙植,双手手腕相贴,翻转,手指掐诀,“去!”
萦绕着阵阵灵力的仙植悬在空中,被幽蓝的灵力笼罩,灵力碰撞,光球剧烈地抖动起来,东方衡手臂一伸,加大了灵力输送,泛着微光的仙植慢慢融化,如蜜浆般流淌,最后凝成一滴水珠般的精华。
东方衡缓了缓不平的呼吸,手指一勾,炼化完成的精华,飘到了躺在床上的男人唇边。
浓郁的灵力被牢牢锁住,通透如玉的色泽,一看就不同凡响,隐隐闻到了翠玉糕的清香,口齿生津,温婉看着被薄唇含住的精华,一阵挠心挠肺的饥饿感涌上五脏肺腑。
“咕噜。”微弱的肠鸣声响起。
温婉脸色涨红,捂住了肚子,懊恼不已,师傅还在昏迷,她怎的总想着吃的。
注意力都在小师弟身上,东方衡自动忽略了杂音,只见精华入肚,男人苍白的脸色肉眼可见地好了些许,然而,眉宇间依然带着挥散不去的病气。
他探手,粗略地把了把脉,虽然还是时强时弱,但总归没有先前那么凶险了。
医术精湛的二师姐出外历练,尚未归来,大师兄还在闭关,三师姐忙着处理内务,四师兄下山巡视门下产业去了。
剩下的六师妹,七师弟就很不用说了,来也是干着急。
只能他时时照顾着。
可如今小师弟病情反复,若是再不好,就算惊扰到师兄师姐,也不得已而为之了。
东方衡满心忧虑,难以平静,经久的疲惫涌上四肢百骸,他揉了揉额角,只觉眼前发黑,踩在地上都是晃的。
他干脆坐在了床边。
感受到小师弟逐渐变得平稳的呼吸,东方衡眉头微松,静静地看着近在咫尺的人,只见男人双眼紧闭,侧脸消瘦,好不容易养起来的肥膘又陷了下去。
心里微叹,东方衡眼神微软。
一定要好起来啊,小师弟……
回头,师兄带你去看花海。
掖了掖被角,摸了摸对方松软的头发,东方衡站了起来,肩膀微塌,又变回了往日那个吊儿郎当的五师兄。
转身,看向小师弟执意要收的弟子,东方衡眉头微皱,看到少女眼下的青黑,到嘴质问,又生硬地转了个弯,“师弟的病情怎会变得如此严重,之前他都做了什么?把你知晓的事都说出来。”
“是。回师伯的话,师傅他最近……”
忽远忽近的声音传来,扰人清梦,睡的正香的陆離迷迷糊糊地睁开了双眼,还没完全清醒,浓郁的花香扑鼻而来,鼻子发痒,“阿哧。”
忍不住打出了一个喷嚏。
“师弟!”听到动静,东方衡惊喜转身,然而,冷不丁地对上那双漆黑的双眼,脸上的笑意骤然凝固。
“嗖。”
白光乍现。
“师伯!”温婉大吃一惊。
泛着冷光的剑,横在了脆弱苍白的脖颈上,东方衡表情冰冷,杀气凌然,“你到底是谁?!”
你把师弟怎么样了!
?
身体像被一寸寸打断,又拼凑起来,沉重得厉害,记忆还停留在和挚友切磋的场景上,吐血三升,经脉尽断,真真畅快淋漓,可惜挚友伤得比他还重,断骨数根,翅膀断裂,魔气反噬,看来短时间是不能当他的陪练了。
陆離不免遗憾。
现在又是怎么回事?
他分明记得,囫囵吃了顿饭以后,他就回宗门,倒头睡觉去了。
五师兄怎么会来?
难道,又该轮到他做饭了?www.xfanjia.com
单纯的大脑无法想那么多问题,陆離总觉得哪里都怪怪的。
但仔细想想,好像又没哪里不一样。
陆離有些迷茫地看着拔剑相持的五师兄,又看看锐利冰冷、吹毛断发的剑身,迟钝地反应过来,难道,他眼神一亮,五师兄竟然愿意和他切磋了吗?
忽略了身体的疼痛不适,他猛的站了起来,摆出了架势。
开刃的剑身险些真的伤到了对方的脖颈,东方衡心头一跳,下意识收了剑,满脸恼怒,“你!”
却见占据了小师弟身体的妖孽,竟就径直冲了上来,折如弓,破如竹,刚猛迅速。
卑鄙无耻,竟还以小师弟的身体做要挟!
东方衡脸色难看,左右桎梏,心里发狠,手上也带了出来。
熟悉的灵力兜头而来,来的正好!陆離只觉通体舒畅,浑身战栗,只想仰头捶胸。
拳头堪堪捶到胸口……
“噗?”
喉咙腥甜,但见猩红的血液划过。
???
陆離睁眼,顿时眼前一黑,便又失去了意识。
突然发疯来袭的男人竟就吐血倒下,东方衡下意识接住了小师弟软倒的身体,形销骨立的男人挂在小臂间,轻的几乎没有重量。
点点猩红血迹落在了白袍上,东方衡五味杂陈,一想到这是不知打哪来的孤魂野鬼、心怀不轨之辈,他脸色难看,几乎想要撒手扔开,但又想到,这是小师弟的身体,揽住男人身体的手又不住紧了紧。
内心百般牵扯,脸上一阵黑,一阵白。
且慢,突然想到,这里还有个人能够代劳,弟子不就是收来做这种事儿的,他扭头看去,“你……”
连番变故发生,两人的动作太快,温婉都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
只见病殃殃的师傅突然恼怒(?)地冲了上去,和五师伯打作一团,有来有往地对打了几招,力竭被击退,捂住胸口吐血,不可思议(?)地看着五师伯,昏迷倒下。
五师伯来时分明还好好的,还和她说了几句,谁知扭头竟就对师傅拔剑,这会儿还伤到了师傅。
到底发生了什么?
一时间,各种阴谋诡计涌上了脑海。
身处后宅,见过各种龌龊手段,什么兄弟阋墙,借刀杀人,毁尸灭迹,温婉心里一惊,双脚不住后挪。
快要到门槛边上时,接住了师傅的五师伯却又突然转过头来,看着她的方向,冷声道,“你过来。”
话音刚落,猩红的血液缓缓从冷白如玉的脸上滑落,但见男修眼袋青黑,双眼发红,直直地看着她,神色难看,似有杀意翻涌。
不对劲。
温婉徒然一震,看了一眼昏迷都不住吐血的师傅,又看了一眼浑身煞气的五师伯,紧张地握紧了拳头。
东方衡眉头紧皱,忍不住催促,“你还愣在那里……”
却见少女动若脱兔,猛的窜了出去,跑得飞快。
“救命啊,五师伯走火入魔,要杀师傅了啊啊啊!!!”
?!!
你都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晶晶走到唐三身边,就在他身旁盘膝坐下,向他轻轻的点了点头。
唐三双眼微眯,身体缓缓飘浮而起,在天堂花的花心之上站起身来。他深吸口气,全身的气息随之鼓荡起来。体内的九大血脉经过刚才这段时间的交融,已经彻底处于平衡状态。自身开始飞速的升华。
额头上,黄金三叉戟的光纹重新浮现出来,在这一刻,唐三的气息开始蜕变。他的神识与黄金三叉戟的烙印相互融合,感应着黄金三叉戟的气息,双眸开始变得越发明亮起来。
阵阵犹如梵唱一般的海浪波动声在他身边响起,强烈的光芒开始迅速的升腾,巨大的金色光影映衬在他背后。唐三瞬间目光如电,向空中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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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时,”轰”的一声巨响从天堂花上爆发而出,巨大的金色光柱冲天而起,直冲云霄。
不远处的天狐大妖皇只觉得一股惊天意志爆发,整个地狱花园都剧烈的颤抖起来,花朵开始迅速的枯萎,所有的气运,似乎都在朝着那道金色的光柱凝聚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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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脸色大变的同时也是不敢怠慢,摇身一晃,已经现出原形,化为一只身长超过百米的九尾天狐,每一根护卫更是都有着超过三百米的长度,九尾横空,遮天蔽日。散发出大量的气运注入地狱花园之中,稳定着位面。
地狱花园绝不能破碎,否则的话,对于天狐族来说就是毁灭性的灾难。
祖庭,天狐圣山。
原本已经收敛的金光骤然再次强烈起来,不仅如此,天狐圣山本体还散发出白色的光芒,但那白光却像是向内塌陷似的,朝着内部涌入。
一道金色光柱毫无预兆的冲天而起,瞬间冲向高空。
刚刚再次抵挡过一次雷劫的皇者们几乎是下意识的全都散开。而下一瞬,那金色光柱就已经冲入了劫云之中。
漆黑如墨的劫云瞬间被点亮,化为了暗金色的云朵,所有的紫色在这一刻竟是全部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道巨大的金色雷霆。那仿佛充斥着整个位面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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