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脚步声,赵常只得向“锅包肉”眨了眨眼,然后赶紧捋了捋絺衣的褶皱,又把酪浆的执壶摆回原处。
“契爷!”见到来人,赵常脸上霎时露出灿烂笑容,忙不迭地叫了声干爹。
“滚,少跟我来这套。有事契爷,无事五叔,我还不知道你小子的花花肠子。”
那人年约五旬,身量矮壮敦实。脸色红,皮肤光,两只眼珠子赛一对琉璃珠又黑又亮,说起话来中气十足。
被人叫破,赵常脸上也不见半分尴尬,只是笑得反而更灿烂了一些。
他先是躬身交手,全了礼数,然后箭步上前扶着这位外穿弁服坎肩,里面套了一件短袄的小老头,伺候对方坐到偏厢的短榻上,又为其倒上一杯酪浆。
“得了,得了。念在那声‘契爷’叫的好听,是口袋里钱不够花,还是遇到什么事情?我就都给你办了。还有,你怎么还穿絺衣?不都考上举人了么,穿绫罗绸缎才配得上这身份。”
老头正说着话,“锅包肉”喵呜一声就蹿上他的大腿,一翻身就露出自己的肚皮。
这意思就是,让老头别光顾着傻大个,也给它这个小可爱揉揉肚子。
“你怎么还跟着吃味了。放心,契爷心里拎的清。你是阿兄,他是阿弟。”
老头哈哈一笑,揉了揉橘猫的肚皮,抖落了一下衣袖,手里就多出了几块小鱼干。
见老头逗弄着“锅包肉”心情大好,赵常连忙适时将此次前来的目的和盘托出。
说完之后,他立刻站起来,再次向老头交手鞠躬道:“还请契爷教我该如何处置。”
“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来会打洞。我教你?教什么?你就是随我那二哥,干事情前,早就准备好了章程。”
老头白了赵常一眼,虽然听着像是没好气,但是话语间并无什么指责之意。
“就按你的想法办。不就是一只白雉么,我让钓叟跟你去一趟——你小时候光缠着他教你钓鱼,不知道了吧,钓鸟才是他压箱底的绝活。”
“契爷,西市那么大,若要是最后找不到那只白雉了呢?”赵常赶忙又问了一句。
登时,连同怀里的橘猫一起,四只锃亮的眼珠子同时斜乜向赵常。
“不能够,”老头冷哼了一声,“找不着,最多半柱香,老夫给你小子变出来一只。连只染了毛的雉鸡都弄不到,你也太小看你的契爷了。”
“谢谢契爷。”赵常知道,这事稳了。
两刻之后,徐豹和一群垂头丧气的小黄门,步行到了西市的大门前。
任凭徐豹好说歹说,那群宦官都没有收他的贿赂,铁了心似地要拉他一起背锅。
当其步入甬道,徐豹抬眼就看见一个士子挡在自己面前。身着絺衣,体型健硕,不是那赵常又是何人?可还没等他发作,他身边那个宦官蓦地发出一声宛如公鸭似的尖叫。
“祥瑞!哎呦喂,我的小祖宗诶!”
徐豹这时才发现,赵常身后还站着一名男人。那人穿短衫、披蓑衣、带斗笠,瞧着像是个钓叟。而且,这人肩上还扛着根被桐油浸过的细竹钓竿。
只是,这根鱼竿的鱼钩处挂着的却不是鱼,而是一只浑身雪白的野鸡。哦,不,是祥瑞!
徐豹刚刚醒过味来,他身边那个受了“迎瑞大使”称号的宦官首领,此时又发出声尖叫:“你这个田舍奴好狗胆,怎么敢伤了白雉,咱家定然杀——”
他看那白雉被用鱼线吊着,一动不动,便以为这只白雉已被钓叟杀死。
可他狠话刚撂了一半就戛然而止。
原来,钓叟刚刚伸手轻弹了一下鸡嗉子,那白毛雉鸡骤然吃痛,这才张开了嘴巴从钓线上落了下来。钓叟显然早有准备,他捉到这鸟时就在其两腿间绑上了丝绦,刚刚弹完鸡嗉子,马上伸出食指一勾,白雉便倒持于他的手里。
这时,人们才看清楚,钓叟鱼线上拴的并不是什么鱼钩,而是一颗似是经过炒制的芸豆。
之前被白雉噙着时不明显,可此时,就算离了三四步远,人们也能闻见从那颗小小炒豆上飘过来的浓郁五谷香味。
香豆、肉脯为饵,垂钓百禽,此乃钓叟从不轻易显露的压箱底绝活。
“义士!把白雉让与我可好,咱家给你一贯钱,不,两贯、三贯也行!”
迎瑞大使见白雉活蹦乱跳,安然无恙,立马就变了另外一副嘴脸。
宦官身无长物,因此最是视钱如命。此刻,为了拿回白雉,这人已经愿意拿命根子去换。
即便他其实并非诚心想买,可能够说出给钱,也足以说明确实是着急拿到白雉。
钓叟面无表情,就跟没听见似的。只是把那白雉交到赵常手里。接着,又向这位自家东主的子侄施了一礼,他便再不顾其他人的脸色,唱着渔歌就走进了西市之中。
“西塞山前白鹭飞,桃花流水鳜鱼肥。青箬笠,绿蓑衣,斜风细雨不须归……”
那大使愣了一下,不过旋即踅摸过味来,凑向赵常。“小哥,咱家与你商量下,能不能……”
赵常微微一笑,“不能。”
然后,他便径直走到徐豹身前,将白雉转赠向这位相府公子。“徐监,幸不辱命。我将这白雉与你寻来了。不知可还满意?”
这突起的变故,倒让徐豹有些摸不着头脑了。不过,事已至此,他也只能嘴里嘟囔着“满意,满意”,随后就想要伸手接过赵常送过来的雉鸡。
然而,这一接,却接了个空。
“你的事情料理清楚了,我的呢?”赵常把白雉提拎到一边,低下头把脸凑到徐豹面前,“我的同学被人用弩箭射伤,这件事怎么算?是送钱赔礼,还是咱们再做过一场?”
“送,钱,赔,礼。”徐豹咬着后槽牙,把这句话一个字一个字地说完。
“百骏帮想要当街为难我,又如何算?”
徐豹回头看了眼百骏帮的几名帮众,其中一名头目赶忙走上前来,单膝跪地交手施礼道:“小人知罪,日后见到您定然俯首帖耳,绝不敢再高声说话。”
赵常露出微笑,把那只白毛雉鸡丢进徐豹怀里,飒然走出了西市大门。
……
“真是气煞我也!”
有惊无险地料理完一干事宜,又是赔礼又是塞钱地将宦官们送出西市,徐豹也没有心思去兰桂坊勾栏玩乐,只是召集自己的手下回到衙署里吃闷酒。
越想越气,徐豹再一次把酒碗扔到地上摔碎。左右皆噤若寒蝉,这已经是帮主砸的第三个碗了。
“那个小子是什么来路?竟敢当众落我面子,我非得要寻着他家住何处,好好炮制那一番!”
徐豹破口大骂了几句,随后又伸手指向不久前给赵常磕了一个的百骏帮喽啰头目。
“冯六儿,你把儿郎散出去——不管花多少钱,越快越好,爷一定要知道那家伙到底是谁?”
那个被点到名的冯六儿先是一愣,然后马上推开面前的矮桌,跪倒在地。
“帮助大人,请您听我一言。这个事情不是小人不敢做,而是真不能做啊!”
“嗯?”徐豹先是大怒,旋即又起了疑。“你知道什么,给我细细说来听听?”
“好叫大人知晓,”冯六儿得了令,不敢隐瞒,马上就把自己知道的事情一股脑倒了出来。
“二十年前,咱们顺京城里出了五个奇人,闯下偌大名声。当时,有好事者编出出首歌谣来为那五人传名,有道是:并肩李,万年吏;玉面、真君,狗无敌……”
见徐豹面露好奇神色,冯六儿说得更是带劲,眉飞色舞地讲起道听途说来的江湖传说。
“……并肩李,乃李世门阀出身,算起来还是当今圣人的亲戚。小人不知他具体做什么营生,多半是个官面人物。不过,他以义气闻名,没少做游侠儿的勾当。有一伙拍花子的恶贼盘踞顺京,因被他寻得踪迹而一夜屠戮个干净。有人传言,那夜并肩李携弓挎刀冲进贼巢,单枪匹马连杀三十四人,活脱脱是一个转世阎罗般的人物。
那万年吏,一说是这位当在万年县做过小吏,又有一说则是讲这人在顺京城各个府衙都有熟人,罗织了一张好大的人情网格,无论庙堂上刮什么风,都没法动乱他的根基。正所谓,流水的主官,铁打的吏员。而这位万年吏,便是顺京大小吏员中的翘楚,没有之一的那种。”
这时,百骏帮一个平日与冯六儿不大对付的,听他文邹邹地说话,于是嗤笑道,“猪鼻子插葱,装像啊?你冯六儿连斗大的字都不认识几个,今日说话还总拽文。”
听了那人的嘲讽,徐豹也反应过来了,冯六儿刚刚说的话一段一段的,浑然不像个粗鄙之人的言语,倒像是传奇话本里的词句。
“你懂个屁,”冯六儿顶了那出言讥讽者一句,而后又向徐豹一交手,“这些话都是小人未及冠之前。在勾栏瓦肆、茶楼酒坊闲逛时,东一耳朵西一句话听来的。当时,的确是常常有人拿了这五个奇人的故事说书。您不信,现在去找人询问一番,上了岁数的人多半有所耳闻。
据说,之所以会有人为五人扬名,正是因为是五人之中那位‘玉面’有意推波助澜。那个‘玉面’又称为‘玉面郎君’或‘玉面博士’。此人不仅天生长得一副好面皮,肚子里还攒了一大堆学问。而且诗词歌赋无一不通,说学逗唱无一不精,妥妥一位浊世佳公子。
当年,顺京五奇本来是他第一个出名,可是玉面郎君不愿专美,愣是写出七八册话本、若干首诗词,带着另外那四位奇人一起在这扬名立万……”
“这倒是个妙人。”
徐豹一听,不由得点了点头。同时,心里不由得生出一种“玉面如我”的代入感。
当然,这只是一种错觉。
“……至于说真君,顾名思义,说的是一位高功道长。只是,小人对此人所知不详。”
话说一半,跟断章狗一样,最是讨嫌。
眼见徐豹面露不虞,那冯六儿连忙补充道:“不过,那位‘狗无敌’的根底,小人倒是知道得更为详细一些。而且,此人现如今被尊称为‘苟五爷’,您想必也有所耳闻。
上到圣人的宣徽院、中到各将军府,下到达官贵人家里,现如顺京城里哪个大户人家里,能少得了被苟五爷调教出来的,用作看家护院之用的伶俐犬?
除此之外,各坊市经营赌戏的囊家,只要其盘口内有斗狗就没有敢不给苟五爷交钱买平安的。否则,说不定哪天,那些人的盘口就会闹出恶犬伤人的事情。
苟五爷善于养狗、训狗,而他还招揽了一批同样身怀绝技的手下。据小人所知,今日咱们在西市门口甬道见到的那个钓叟,就是一位跟了他将近二十多年的老伙计之一。”
说到这里,冯六儿立马五体投地,趴在西市署公廨冰凉的地板上。
“那小子能请来钓叟襄助,说不定和那位苟五爷有什么干系。公子,咱们不是不敢为您去死。可还请公子体谅,咱们就怕哪日……突然就不明不白地命丧恶犬之口啊!”
“住口!你觉得我保不住你,还是觉得我压服不了一只老狗奴?”徐豹勃然大怒道。
不过,呵斥完冯六儿,他却没有像往日那般一言不合就出手责打。
冯六儿也是个识趣的,立马明白自己伺候的这位爷,归根结底也是个欺软怕硬的主儿。现在,这位徐公子心里多半已经萌生退意——就是缺个台阶。
因此,冯六儿赶忙说道:“小人不敢,只是小人是觉得公子您出身尊贵,真是没有必要和那苟老儿生闲气。权当尊老,咱们就不与那个老儿计较了吧。”
“哼!”
徐豹从鼻孔里蹿出一股恶气,又喝了杯郎官清,说道:“算你说得有道理,咱们都是英雄豪杰,确实不至于和一个快要入土的糟老头子过不去。”
从心之人,永远都是如此圆融。
左右无事,徐豹今日又不想走动,于是便让人去饭馆订了一些酒菜过来,在西市署里面设宴大酺那些帮闲。直到西市闭门,徐豹才被仆人们合力架上了马车,送回了宰相府。
晶晶走到唐三身边,就在他身旁盘膝坐下,向他轻轻的点了点头。
唐三双眼微眯,身体缓缓飘浮而起,在天堂花的花心之上站起身来。他深吸口气,全身的气息随之鼓荡起来。体内的九大血脉经过刚才这段时间的交融,已经彻底处于平衡状态。自身开始飞速的升华。
额头上,黄金三叉戟的光纹重新浮现出来,在这一刻,唐三的气息开始蜕变。他的神识与黄金三叉戟的烙印相互融合,感应着黄金三叉戟的气息,双眸开始变得越发明亮起来。
阵阵犹如梵唱一般的海浪波动声在他身边响起,强烈的光芒开始迅速的升腾,巨大的金色光影映衬在他背后。唐三瞬间目光如电,向空中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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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时,”轰”的一声巨响从天堂花上爆发而出,巨大的金色光柱冲天而起,直冲云霄。
不远处的天狐大妖皇只觉得一股惊天意志爆发,整个地狱花园都剧烈的颤抖起来,花朵开始迅速的枯萎,所有的气运,似乎都在朝着那道金色的光柱凝聚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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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脸色大变的同时也是不敢怠慢,摇身一晃,已经现出原形,化为一只身长超过百米的九尾天狐,每一根护卫更是都有着超过三百米的长度,九尾横空,遮天蔽日。散发出大量的气运注入地狱花园之中,稳定着位面。
地狱花园绝不能破碎,否则的话,对于天狐族来说就是毁灭性的灾难。
祖庭,天狐圣山。
原本已经收敛的金光骤然再次强烈起来,不仅如此,天狐圣山本体还散发出白色的光芒,但那白光却像是向内塌陷似的,朝着内部涌入。
一道金色光柱毫无预兆的冲天而起,瞬间冲向高空。
刚刚再次抵挡过一次雷劫的皇者们几乎是下意识的全都散开。而下一瞬,那金色光柱就已经冲入了劫云之中。
漆黑如墨的劫云瞬间被点亮,化为了暗金色的云朵,所有的紫色在这一刻竟是全部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道巨大的金色雷霆。那仿佛充斥着整个位面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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