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猴儿的心里只有豪情壮志、抱负理想,没有多少儿女私情,在家里呆了几天后,他马上便又将全部心思投入到了自己的寻梦旅程中。
到了新城后,他先去锅炉房看望了于师傅。结果,车队的人告诉他,于师傅在春节前就病了,很长时间都没来上班。土猴儿的心里好一阵失落。
这时,他却意外地遇到了李华,李华神秘地将他拉到一边说道:“土猴儿,你可来了,东海好像跟一些不三不四的人混在一起,整天在街上晃荡,游手好闲不务正业,前几天我还在街上看见他们。这样迟早要出事,你劝劝他吧。”
“怎么才能找到他?”土猴儿焦急地问道。
李华无可奈何地说道:“只能等哪天遇见他了,这些人行踪不定,是没办法找到他们的。”
土猴儿沉思了一会儿说道:“噢,我还在原来的饭店打工,要是有东海的消息就告诉我一声。”
“好吧。”李华无奈地答道。
离开车队后,土猴儿只好又回到了去年打工的饭店上班,先找个地方落脚,然后再做打算,老板让他负责采购工作和各项杂务。
这一天,土猴儿在菜市场采购蔬菜时,结识了一位卖菜的老乡,名字叫陈有才,几次往来,两人便熟识了。陈有才就住在饭店不远处,一个大院子里的一间小西房。土猴儿不忙时也经常过去串门。他见这位老乡的生意特别好,赚的钱也多,就想着自己也跟他一起卖菜。陈有才自然愿意,因为,两个人搭伴可以互相照应,多了帮手。于是,到了月底,土猴儿辞掉了饭店的工作,搬到了陈有才的出租屋。
两人每天早上五点多钟便起来,蹬着三轮车去批发市场接菜——萝卜、芹菜、韭菜、大葱、土豆.....满满一车,然后,拉回到市场,依类摆在摊前,等顾客来买。从早到晚,忙的不亦乐乎,收入也自然甚是丰厚。土猴儿开心极了,便想着再行扩大买卖:“咱们每天早上多接一些菜回来,你在市场销售,我蹬三轮车去饭店推销,这样一定能够增加收入。”但陈有才却不同意,他觉得目前这样的规模已经足够打理,倘若再行扩张必不能照应。而且,照着土猴儿的设想,工作量也大了很多,身体会吃不消的,不如这样省心一些,土猴儿只好作罢。但是,他依然按捺不住自己“不安分”的心,没过几天便说服了陈有才。
从此之后,每天接回来的菜增加了好几倍,俩人便分工合作,陈有才在市场守着摊位,土猴儿则蹬着三轮车去往各家饭店。几天之后,营业额竟然翻了数番,两人高兴极了。可是,麻烦也随之而来,陈有才不但吝啬小气还生性多疑,每天晚上核对账目时,都对合作方表示出无限的怀疑:追究斤两是否属实,询问价格可曾一致,直到最后,实在无法继续合作,两人便“分家”了。土猴儿无心再去卖菜,就去了农贸批发市场当装卸工。
正当土猴儿置身于紧张的工作中时,却遇到了来饭店吃饭的王亮!两人见面甚是高兴,互相热情地询问着对方的情况。王亮说自己早已辞去了旅店的工作,现在跟着姐夫做水产生意。
“旅店的老板回老家了,旅店也停业了。我现在跟我的姐夫合资经营水产,批发各类海鲜,业务很好,每个月去外地进三趟货,其余的时间便是管理业务,比较清闲,赚的还多。”土猴儿听的羡慕极了:“要不要工人?”
王亮略一迟疑,笑着说:“你想跟着我干?真的?”
土猴儿乘机说道:“那当然,我正想找个地方打工。”
“好吧,正好我们也需要一名送货工人,你要愿意明天就来上班吧。”
两人约定好明天相见,王亮便离开了。土猴儿找到饭店经理说明情况之后就辞职了。
2
土猴儿凭着自己吃苦耐劳的精神,总是能够找到工作,尽管都是苦力,但却每每解决了燃眉之急。
次日,他早早来到王亮的水产店,两个人谈妥各项事宜之后,土猴儿便穿起一身防水服,穿梭在各个市场之间,担任商点的送货工。从水产库房里拉上满满的一车:鱼、虾、蟹、海参……送往各个零售店,信心百倍、干劲十足。
几个月后,土猴儿便存了一些钱。农村人的特点便是“勤劳俭朴”、“省吃俭用”,他们会想尽办法,用降低生活质量的代价去换取收入。
正当土猴儿要将攒下来的钱捎给爸妈时,王亮找到了他,告诉他说:“有一个经销商要回南方,水产店要转让,你要不要接手?效益很好,比送货强多了。”向来志存高远的土猴儿哪里肯错过这样的机会,于是,马上便将水产店转租下来,开始经营。
水产市场的生意近年很火爆,由于涉足之人甚少,常常供不应求。
经营一段时间之后,土猴儿看着生意越来越好,便想要做王亮的代理,统一管理、批发。这样,既为王亮省去了不少事情,自己也赚得多一些。
经过几个人细致周密的研究讨论之后,王亮的姐夫也同意了:“收货时要先付一半货款,余额下一趟结清,拉回来的水产必须当日接收,否则造成的损失要由你来负责。”
土猴儿自然答应。
王亮又叮嘱道:“现在你的人手不够,赶紧雇几个工人来帮你,一个人忙不过来。”
“好的。”
土猴儿当晚便去找陈有才商议。陈有才是个十分精明的人,当然知道这几年水产市场的情况,立即收拾东西欣然前往,并且,还为土猴儿介绍了自己认识的几名装卸工人,以便将来帮忙卸车。
承包事宜落定,土猴儿义无反顾地挑起了这副重担,他在库里负责批发,陈有才在柜台前零售,各负其职,井然有序。每天勤勤恳恳任劳任怨地工作着,乐此不疲。这一回两人没有合作,而是陈有才为土猴儿打工。
由于土猴儿精于商道,又善于处理人际关系,所以,生意越做越大,越做越火。数月后,他在市内各个市场开设了四家水产零售店,自己也从市场部搬进了办公室。陈有才自然也收入不菲,比自己一个人卖菜强多了。
这一天,土猴儿和王亮正在饭店吃饭,忽然,邻桌的几个吃“霸王餐”的无赖与饭店老板发生了争执,土猴儿仔细一看,竟是东海一伙!顿时让他大吃一惊!
“东海!”土猴儿站起身来向邻桌喊道。
见是土猴儿,东海转身便要离开,却被土猴儿赶上去拽住了。
此时,东海穿着时髦完全没有了农村人的样子。
“你怎么在这里?这些天你都干什么去了?我听李华说——”
土猴儿正要仔细询问东海的情况,却被东海制止。
“别听他瞎说,我正在一家事业单位上班呢?”
东海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
“什么事业单位?你做什么工作?”土猴儿追问道。
“……”东海无言以对。
土猴儿见东海的同伙离开,便拉他坐下来劝道:“你这样混日子能有什么出息?他们都是当地人,有吃有喝有家,你呢?你有什么?混来混去能混出个什么结果?”
这时,心气已高的王亮瞧不起东海这个样子,借故离开了。东海对王亮的态度十分不满,并且扬言要报复。土猴儿看着这个变得如流氓无赖一般的人不觉心痛。
“你怎么就不明白?一个人不走正道是不会有好结果的,人活着不能是这种活法,听我劝告,离开他们,这些人和咱们不是一条路上的人。”东海刚才的气焰渐渐平息了,默默地听着。
“我也没有办法,从车队出来后走投无路,连吃饭的钱也没有,就找到了他们,再说了,他们也帮了我不少忙。”
“你有什么事要这种人帮忙?他们能帮你什么忙?除了把你带坏还有别的作用吗?”
“别人欺负我,他们帮我报仇!怎么没用?要是你能帮我打架吗?”
土猴儿被东海的歪理邪说气懵了,几乎不知道该怎样说服他。
“你心里怎么都是这些恩怨是非呢?怎么就不往好的方面想?只要你走正路,说正话,做正事,是没有人欺负的,换来的只有别人对你的尊重!”
“可是,我就是想不开!为什么我就什么都不行?!”
“这样吧,咱们俩一起干!好好发展,将来做一番大买卖。”土猴儿与东海情同手足不愿看他堕落,希望能够帮助他走到正道上来。东海被土猴儿“软磨硬泡”的没了办法,只好“就范”,答应:一起干!明天就来!土猴儿大慰。
原来,东海离开车队后,居无定所,投靠无门,便找到了自己以前在馒头铺认识的吴雷,吴雷是当地有名的混混,手下有“贼人”数名,经常干一些“打家劫舍”的勾当,或帮人寻仇讨债,或报复行凶,偷盗抢掠、为害一方,如瘟疫、鼠害,当地人唯恐避之不及。东海加入这个团伙后虽然没有干过多少伤天害理的事情,却也沾了一些流氓习气,当然也得到了一些好处,慢慢地觉得这样空中取水不劳而获的行当倒也轻松,也便跟着他们四处流荡,堕落沉迷,不求上进。
经过土猴儿苦口婆心地劝导后,东海也深有悔意,第二天便拿着行李来了,诚恳地加入了土猴儿的团队,安分守己地开始干活儿。
将近一年多时间的打拼,土猴儿已经有了丰厚的物质基础,东海和陈有才则彻底被他的奋斗精神征服,死心塌地地跟着他。
3
土猴儿是个心地善良的人,常怀感恩之心。到了冬天,临近过年,他想到村里人需要烧煤,便雇了一辆东风汽车去煤窑拉煤,煤窑马上要停产了,大部分工人已经回家,只好自己动手帮着留守在煤窑的两名装卸工装车,整整装了一个上午,土猴儿变成了一个“黑人”。
结算煤款后,汽车启程了,一路向着北方的家乡进发。此时,土猴儿坐在车里想着自己终于可以在家乡人面前扬眉吐气时,不由的心潮澎湃、感慨万千……路程将近三百多公里,中途经过了巍巍大青山。等到了山北的荒漠时,天气突然骤变,刮起了大风,前几天下的雪被刮了起来,顿时变成了白毛旋风,气温急剧下降,路上的积雪也越来越厚,有些地方积雪多,还会将车卡住,大家只好下车用铁锹来铲。越走风越大,越走天越冷,路上的积雪也越来越多,司机几次想要罢工,不愿再走。
“快到了,快到了,不远了,就在前边。”土猴儿一直用这句谎言激励着车主和司机。
走到下午,终于到了距石头村四十多里进入自然路的路口,此时,北方荒原深处的土路早已没了印迹,根本不能分辨路在哪里,劲风搅雪,天地浑浊,一片混沌,看不清方向,再走,则可能进入盲区,十分危险。汽车在一个叫营盘村的村口停了下来,大家正在迟疑不决时,忽然,从不远处的一户人家走来一位四十多岁的男子,来到车前时指着北方说:“后山下雪了,路不通,车要是开进土路就危险了,走不出来,昨天还冻死了人。”
“还有哪条路能过去?”土猴焦急地问。
这名男子说再无其他的路可走,并且建议:不如住下,等到天晴再走。
“你们先回我家暖和一会儿,看看天气情况再说。”土猴儿一时间也没了办法,只好跟着这个男子回到了他家。男子说他姓李,叫李贵,在这个村居住已经三十多年了,自己的家正好在岔路口,便经常遇到这样的情况。也每每出手相帮。说话间给大家每人递上一支烟,并坚定地告诉土猴儿:“这种天气三五天路肯定开不了。”
土猴儿不由惶恐,车主这时极力要求返回,表示绝不前进一步!无奈,只好与李贵商议将煤卸到他的院子里让车先走,然后再想办法。车主则要求在卸车之前要将运费付清,并且要结“全程运费”,否则,就要将煤拉回到煤窑去,经过一番无谓的争论,只好依他。
李贵指挥司机将车停到了他家的大门口,又去附近叫了几个男人,拿着铁锹过来,不一会儿就把煤卸了,车主和司机开车走了。李贵招呼村里人:“大家都回去问问谁家需要买煤,赶紧来买,这可是正经煤窑上的煤,石头少,好烧,还便宜,赶紧去问。”
不一会儿,来了很多人,有挎着篮子的,有拿着袋子的,有推着小车的,还有的担着箩筐,男女老少、大人小孩儿,三五成群顶着寒风陆续赶来,这时,天气清亮了许多,土猴儿站在煤堆上,脸被冻的生疼,一手捂着耳朵,一手指挥着前来买煤的人——装煤、过秤、交钱……可是,让土猴儿始料未及的是这些“买煤人”并不厚道,甚或有些奸诈,互相捣鬼、串通作祟,勾结起来欺瞒土猴儿。过秤的眼看着四十斤的刻度报数时却喊:“三十斤!二十斤!”脸冻的通红,像瞎子一样,信口雌黄。装煤的专捡大块放到家什里,留下了粉煤被风吹走不少。有的交钱后还要返回来再拿两块,土猴儿也不便追究,现场秩序极其混乱,与其说买,还不如说抢。从装煤到过秤到交钱,像走过场似的,任由他们作弊,已经失去了控制。买煤的人越来越多,围满了煤堆,像母猪怀中的小猪,你争我抢、前拥后挤地向奶头前杵去,汲取营养。李贵的老婆和两个孩子也用箩筐往自己家搬煤,速度飞快,一趟两趟……不小心摔倒了,像个皮球一样,一轱辘站起来,再搬。大家各自争抢,又互相“关照”,彼此心照不宣,暗暗窃喜。
煤堆越来越低,越来越小,逐渐夷为平地,最后消失。大家手里提着自己装煤的器具,站在寒风里,目光贪婪、意犹未尽地看着土猴儿,像要将其吃掉似的。一副不肯罢休的样子。
“好了好了!卖完了!没了没了!都回去吧!都回去吧!”李贵冲大家挥挥手催促道。
“回家?往哪回?!我还没买呢!不回!”这时,人群里一位来晚了的中年妇女厉声说道,语气里充斥着不满和气愤。
“你来晚了,没有了,回去吧!”李贵幸灾乐祸地回道。
“凭啥?!凭啥我就没有?!”中年妇女不依不饶。
“凭啥你就得有?”李贵针锋相对。
“凭啥给他们就不给我?!”
“人家都是花钱买的!谁让你来晚了!”
“呀呵!花钱买的?!说的好听!买的还是抢的?你还要不要脸?你就是个李鬼,都是你搞的鬼!”
“我搞什么鬼了?!你说话注意点儿!”
“瞎说啥呢?!好了好了!别说了,都回家吧!”旁边的人见势不妙,赶紧打圆场,想要将其劝走。
“我不走!我就要说!王八蛋李鬼!你坑了多少人?去后山的车都让你骗了,营盘村是你们家的?!你把全村人的脸都丢尽了!得了便宜还卖乖,不行!不给我分煤谁都不能走!”
中年妇女恶语瓢泼,越骂越起劲儿。
“看老子不收拾你!”李贵歇斯底里地反击!嘴上说的很凶猛,但却像泄了气的皮球,蔫儿了下来,不敢过多顶嘴,生怕招来更深刻的“揭发”,任由对方责骂,厚黑撑着。
“行了行了,不要吵了,大家都把煤给她分点儿。”有人为了息事宁人,主动请贤“让煤”,大家各自纷纷向她的筐里扔了几块,中年妇女情绪稍稍缓和了一些:“事情不能这么做!你凭营盘村得了利也要想着点大家!见者有份么!是不是?!”担起箩筐晃晃悠悠地走了。
“死寡妇!不得好死!下辈子你也守寡……”李贵恶狠狠地诅咒了几句,表情已经变得十分尴尬,脸上不知是被冻的还是被寡妇骂的,青中透紫、紫中泛青,像个判官。土猴儿顺势劝他:“不要和她计较……”“不计较,不计较,死寡妇不得好死!兄弟,煤也卖了,这回放心了,咱们回家吃饭吧。”李贵脸色一转,马上招呼道。
买煤的人渐渐散去,土猴儿帮着李贵收拾了现场之后,又去村里的小卖部买了酒和烟,回来答谢李贵等人,李贵的老婆自然十分愿意“效力”,忙前忙后周到热情地“服务”着。谈笑之间,众人对土猴儿的壮举赞不绝口,频频夸奖,有的则询问:从哪里来?有的则打听:要去哪里?土猴儿说:“我是石头村的,现在在外面打工,本想在年前给乡亲们送一车煤,没想到下雪了。”少倾,屋里的人面面相觑,不再言语。
无意一场博弈,剥去了人性虚伪的外衣,土猴儿“寡不敌众”被抢了生意,营盘村的人们则在道义上输得凄惨,但他们并未觉察,这便是人性的悲哀。
第二天吃过早饭,土猴儿拿出百元酬金再次答谢,推辞一番,李贵老婆伸手接了过去。
营盘村距石头村约有三十多里,但此时土猴儿已无心回家过年。于是,上午十点多,登上了返回新城的客车。
4
土猴儿坐在车上,望着外面的风景,此时正值寒冬腊月,大地银装素裹,万物萧疏,冷风在旷野中肆虐,地上的积雪被风卷起来,抛向空中又甩向马路,亲吻着过往的车辆……看着看着,土猴儿的心里不禁升起一阵寒意,搓搓手,吹一口气呵一下车窗玻璃,外面的世界更清楚了,想着自己走过的路,想着自己的前程和未来……想着这次的经历……
他下意识地拿出自己随身携带的一本《演讲与口才》阅读起来,读书已经成了习惯,只要有时间他都会拿出来读一读,所以,书也变成他的唯一忠实伴侣,走到哪里带到哪里,也只有读书他才心安。这时,旁边的一位男青年也凑了过来,看了看,土猴儿便将书向他这边移了一下。
“没事,你看吧。”男青年很礼貌地从书上移开了目光。
过了一会儿,又情不自禁地凑了过来。
“什么书?”
“演讲口才。”
“是邵守义演讲交际学校的杂志吗?”
“是的,你怎么知道?”
“我也学过演讲。”
土猴儿欣喜地与对方攀谈了起来,宛如阔别重逢的好友,一见如故、相逢恨晚。男青年是一家报社的记者,笔名“小川”,刚去一个县城采访回来:“你可以向报社投稿,或者应聘当记者,将来还可以写书……写作的前景很大,一定要坚持,要继续学习、深造,扎实写作功底……”土猴儿听的心潮起伏,激情澎湃。同时被小川的儒雅气质深深吸引,颇为仰慕,心里又一次燃起了对于文学的热爱。
临别,小川还给他留了新城东区一家报社的电话号码,土猴儿当然非常感谢。
回到鱼市时,很远就看见陈有才急匆匆地迎了上来:“土猴儿,不好了!东海和顾客打架把人打坏了。”
“啊?什么时候?把谁打坏了?东海在哪呢?”
“把买鱼的顾客打伤了,病人在医院,东海昨天就没回来。”
原来,东海见土猴儿不在店里,就约了吴雷等人喝酒,酒毕回到店里时,正遇一位顾客与陈有才因小事发生口角,于是,几个人将顾客打伤,然后逃之夭夭。
“在哪个医院?”
市立医院,伤的挺重,头上缝了几针,警察刚才还来找东海了。”
“噢,你去买点水果,咱们到医院看看病人。”
两人到了医院见到被东海打伤的人,伤者头上包着纱布,靠着床头坐着,正与陪床的人说话。土猴儿说明自己的身份后一再向伤者道歉,并且,拿出一百元钱要交给伤者。
“你这是什么意思?一百元想了结?想都不要想,现在已经花了三百多了,最少五千!”陪床的一位男子凶神恶煞似的说道。
“五千?!你这是敲诈!”陈有才马上便急了,他想:这不是要我们倾家荡产吗?
“大哥,你听我说,这一百块钱是给病人买营养品的,不是赔偿的钱,赔偿的事等病人出院咱们再商议。”土猴儿拦住陈有才,向男子解释道。
“出院再商议?!晚了!现在住院就要钱!没钱怎么治病?!不交钱就停药!停药是要死人的!你们赔得起吗?!”陪床的男子歇斯底里地冲两人吼道。
“那我先给你五百吧,过几天我再送钱来。”土猴儿听男子这样说只好答应。
“现在病人的伤很重,脑震荡!医生说还有后遗症呢!没那么简单,最少五千!不行就打官司!”陪床的男子面目狰狞,拍桌子瞪眼,怒不可遏地呵斥着。
“大哥,我看病人的伤也不是你说的那么重吧?应该花不了多少钱,你看两千行不行?”土猴儿看得出来伤者的伤未必像他说的那般严重,就想和他商议。
“一千!就给一千!我昨天在现场,伤的不重,你甭想敲诈!”陈有才语气强硬,一副不可侵犯的样子。
这时,只见伤者呻吟一声,顺势倒在了床上,好像晕了过去……
“二板头!二板头!你怎么啦?是不是头晕?!”陪床的男子煞有介事地冲到床前,一边喊,一边摇晃着“二板头”。
“头晕的厉害!耳朵响,恶心,啥也听不见,快给我找大夫。”二板头眯缝着眼,有气无力地说道。
“你们看看!伤的多严重?没有五千块钱能治好吗?!赶紧回去拿钱,不拿你就等着吃官司!”
土猴儿看的出伤者一定不会善罢甘休,就想着依他算了:“那我这就给你——”安慕小说网
“不给他!他们这是敲诈!那就打官司!”陈有才拉起土猴儿便走。
“你们等着!看法院怎么收拾你!等着进监狱吧!”后边传来了男子的恐吓声。
回到店里后陈有才责怪土猴儿。“你傻呀?!看不出他们是合伙敲诈?咱们就不该去看他!听鱼市的人说这俩人不是什么正经人!不给他钱!让他去告,再说他们也不敢打官司!”
“可是,病人住院需要钱,没钱就停药……”
“哪有那么严重!都是吓唬咱们,你看那个‘二板头’,是不是装病?不能听他们的。”陈有才反倒特别有主意,土猴儿只好由他。
两人继续打理店里的生意。临近过年,腊月二十八这天,忽然,几名民警来到店里:“刘东海打架的那天还有谁在现场?跟我们去一趟派出所。”
陈有才放下手中的活儿赶紧答应:“我在!什么事?”
“到派出所再说,走吧。”
土猴儿也跟着去了。
“你叫什么名字?”办公室里,一位民警问道。
“陈有才”
“哪里人?你和刘东海什么关系?参与打架没有?”
“没有,朋友关系。”
调查完毕后,民警告诉他们:刘东海打架斗殴扰乱社会治安,要拘留十五日,并处罚款……
“能不能只罚款不拘留?我们是外地人,还想回家过年。”土猴儿赶紧向民警求情。
“不行!这是法律,要依章办事!你们可以帮他准备一些生活用品。”
“好吧”土猴儿和陈有才齐声答应道。
两个人从派出所出来刚回到店里,陪床的男子带着另外几个人就过来了,进店便气势汹汹地责问:“钱呢?!怎么没送去?今天你要是不拿钱就砸了你这个烂摊子!”说完,其中一个人顺手抓起了地上的渔具就要损坏!
“大哥,不要生气,慢慢说,那么多的钱我现在真的拿不出来,先拿一千,过完年再给,行吗?”土猴儿赶紧阻拦。
这时陈有才毫不示弱地说道:“五千没有!不行就打官司!我们也有人!不怕你!吴雷就是刘东海的朋友!”没想到这个平时少言寡语的人,关键时还有些气魄!对方听说刘东海认识吴雷,反倒有些害怕了:“好!你说的!那就先拿一千,咱们先这样,过完年再说!”
土猴儿拿出一千块钱,交给这名刚才还凶神恶煞现在很乖的男子,几个人走了。
看着几名男子离开,陈有才不由抱怨道:“唉!这个东海,真能惹事,当初要听王亮的话不要他就好了,好端端的大年也过不好!”
“有才,咱们都是自己人,要互相照应,能帮就帮,再说,谁也不会一辈子没事。”土猴儿遇事总是从大局考虑,从不抱怨。陈有才也只是说说而已。
……
过年的味道只有团圆在一起的人才知道,田七小一家和玉凤几乎又陷入了忧虑、困惑当中,除了夏天偶尔有人捎话回来说土猴儿“很好”后,再无音讯。
临近过年期间,玉凤一直陪着土猴儿的爸爸妈妈,大年三十的晚上,玉凤为了哄两位老人开心,一边和叔叔婶婶打牌,一边说道:“七叔、七婶,过了年我就和你们去找土猴儿。”
“去哪找?咱们也不知道他在哪,没人领着怎么能找见?”土猴儿的妈妈满心忧虑地说道。
“咱们去了住下来慢慢找,总能找见。”玉凤有些天真,她以为城里和石头村一样大小。
“说不定明年就回来了,外面发展也不是那么容易。”田七小依然叼着长长的烟杆,抽着土猴儿买回来的烟叶。
“回来就好了,要是不回来咱们就去找他。”
……
春节在大家的企盼与忧虑中过完了。
在新城的土猴儿和陈有才几乎没有感受到过年的气氛,每日除了忙碌店里的业务便是抽空谈论东海的事,预测着种种结局,商议着怎样处理。正月十五过后,两个人将东海接了回来,东海惭愧不已,对自己的行为作了深刻检讨,并且,表示一定要痛改前非,再不生事。数日后,伤者与东海达成协议:两千元了结,不再追究!双方签字,生效。结局便是这样。
随着农村越来越多的人涌入城市,行业竞争也日益激烈,很多人看到了鱼市的前景,纷纷加入,使从业者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
年后的生意一落千丈,进入夏季更加萧条。土猴儿不得已与王亮解除了“代理合同”变为一般商业关系。自己的水产店也只留下了一个,其余的都兑了出去,日子开始有些艰难,几个人依然苦苦地撑着,伺机寻找其他出路。
5
一日,土猴儿无事看书时,忽然,想起了上次在客车上遇见小川建议他去报社应聘记者的事,便找到电话号码去公用电话亭打了过去。报社那边的负责人告诉他:先来面试!土猴儿大喜,误以为“面试”便是“录用”。迅速跑回店里,兴高采烈地告诉东海和陈有才:“我要当记者了,你们俩看店,现在去面试!”净脸更衣之后,拿了稿子,出门乘公交车往报社去了。东海两人面面相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到了报社,一个十八九岁的女孩子很礼貌的接待了他,告诉他社长马上回来,让他稍等。等待期间,土猴儿坐在沙发上,四处打量着这间到处摆放着报纸和书籍的办公室,干干净净的房间宽敞明亮,窗户下几盆兰花生长的特别茂盛,墙上的几幅格言警句和名人字画让这间充满文化气息的屋子熠熠生辉。土猴儿心想:这不就是自己多年来期待的工作环境吗?如果自己能够在这里工作,那是何等快乐之事?于是,靠着椅背想着想着.....
“写的好!写的好!字句精炼、文笔流畅!太精彩了!”面前站着一位俏丽的姑娘,自己坐在办公桌后,旁边的编辑看完稿子后大加赞赏:“写的好!写的好!……”朦胧中感觉有人推他,就听刚才那个女孩喊他道:“先生!您醒醒!社长回来了。”土猴儿一激灵,赶紧坐了起来,原来自己这几天太累了,刚才睡着了。
眼前一副轮椅上,坐着一位白白净净、体型略胖的年轻女子,相帽清秀,面带微笑地看着自己。
“这是我们报社的边社长。”女孩介绍道。
“社长,他是小川的朋友,想要应聘记者。”
“哦,您以前从事过相关工作吗?”社长看着眼前这个相貌平平的年轻人:“应聘记者需要准备一篇文章,还有简历和文凭。”
“我喜欢写作,从小就写日记,想找一份报社的工作…….”土猴儿言不由衷地介绍着自己,感到前所未有的紧张。
“您带文章了吗?”社长问道。
“带了!带了两篇。”土猴儿只顾得介绍自己,忘了手里还攥着稿子。
边社长接过来:“小慧,你来读一下。”
小慧接过稿子有声有色地朗读起来……
捏寒燕儿
寒燕儿是穷苦年代人们的精神寄托,更是孩子们为数不多的“玩具”之一,最有情趣的是捏寒燕儿的过程,最失落的是看着挂在胸前的一大串寒燕儿一天一天被吃完的情景。
我们小时候,寒食节到来之前,母亲都要捏寒燕儿,拿出为数甚少,平日珍惜如金的白面,放在盆子里和好了,开始捏一些飞禽和属相之类的面食。
燕子当然捏的最多,因为它是主角,春来燕早归,引得百花开,也许我们以为捏寒燕儿主要便是捏燕子,甚至也不懂得是因为清明节。而母亲却是一双巧手无所不能,其他飞鸟或小动物也要捏一些——猴子、小猪……像包饺子一样先将面团切成小块,揉成圆形,然后,按照各种原型去塑造,还要用剪刀去修剪,比如嘴巴和耳朵,还有小尾巴,瞬间剪出一个栩栩如生娇小灵秀的小生命来,孩子们围在案桌前欣喜不已地端详着母亲手中的寒燕儿,互相猜测着是哪一种——“燕子!”、“小鸟!”、“小猴”“不对!是小狗!”有时也会猜错,大家哈哈一笑。也有的忍不住拿一个面团自己来捏,可捏来捏去还是个四不像,却要放到笼里去蒸,被母亲捡了出去仍在一旁:“躲开躲开,洗手去!”
寒燕儿快要捏好时我们都要到野地里捡一些枯树枝回来,等到出锅后便插在树杈上。小猪、猴子和燕子、小鸟“同林相处”,远远望去像是一个动物园。燕子和小鸟插在树杈的顶端,宛如飞起来一般,其他小动物则倚在下面的树杈上静静地观瞧,顿时,各类寒燕儿生气勃勃妙趣横生,鲜活了起来。
母亲要为蒸熟的寒燕儿点上几个红点,或眼睛处,或嘴巴角,有的则会披上一层“花衣”,顿时娇小白胖的小东西忽然间像会说话一样,赋予了灵气,一下子离我们很近了,孩子们几乎止住了想要吃掉它的欲望,欣喜地欣赏起来:“你看,我的燕子!”“我的小鸟会飞!”“这是我的小猴,我属猴!”“放下放下,还没晾凉呢!等等再拿!”母亲阻止道。可是,孩子们哪里顾得上再等一会儿,兀自将寒燕儿放在手心里兴奋地看着它的样子,一会儿左右端详,一会儿又摸摸它的“肌肤”,好像等待它展翅飞翔,结果,馋嘴的孩子还是把小小的寒燕儿放在他大大的嘴巴里吃掉了,惹的母亲一顿训斥。也许,那个年代,对于白面的渴望是精神价值无法代替的。
几天后插在树杈上的寒燕儿越来越少,留下的寒燕儿越来越孤独,挂在胸前用线绳穿起来的也未能幸免。孩子们玩儿着玩儿着便万分不舍地吃掉了,每吃一个,心里都要留恋,都要不舍,都要纠结,但是,终究还是吃掉了,开始时也要互相比较谁的寒燕儿最多最漂亮,后来只能比谁的最少,谁最嘴馋。
终于有一天,树杈失去了价值,被随手扔掉了,线绳上也只留下一些面食的痕迹。
“社长,你看什么时候让这位先生送来资料?”
“我还准备了一篇,也念念吧。”土猴儿急忙说道,将一份稿子递给了社长。
“不用了,下次来时再读吧。”社长摆摆手。
“社长,你看我都带来了,你就听听吧。”土猴儿希望能够得到社长的指导,极力请求。
社长无奈,示意小慧继续朗读。
……
土猴儿的文章每每都会将读者带入情境当中,不能自拔,社长也被深深感动,不由赞叹:“写的好!”接着告诉他回去准备资料,明天上午拿来,还有毕业证书。
面试之后,土猴儿被报社里浓重的文化气息深深吸引着,也对社长对文化的尊重感动至深,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报社走出来,兴冲冲地乘车返回店里。
整整一个晚上,土猴儿写了又改,改了又写,终于完成了一部千余字的简介和一篇洋洋洒洒的散文。东海和陈有才则莫名其妙的在旁边看着他,不明就里。写完后拿起稿子,抑扬顿挫地朗读起来,学着报社女孩子的口吻……
毛驴车
无论农村还是城市,每一个时期都有相应的民生形态与特点,后期称为潮流,比如八、九十年代偏远农村的自行车、三大件、组合柜,还有包办婚姻……都是时代推动、人文进步、社会发展的必然产物,也是人类文明的一个重要标志。很多的时代特点不能尽述其详,今天说的是七十年代初期农村的毛驴车时代,也便是我儿时的一段成长经历。
七十年代的农村正值农业发展期间,刚刚实行包产到户,大家都在自己的村子与村子周围四、五十里的区域维系生计,没有更远、更通达的生路。农村与外界的联络、沟通渠道也少之又少,人们只有靠步行或畜力交通工具传达信息。货物运输则主要依靠牛车、马车、毛驴车,而当时社会发展的速度已不是牛车能够适应,马车有些浪费资源。于是,毛驴车便占据了主导位置。因为毛驴车简单、轻便、又易于驾驭,一般家庭的生活物资运输几乎都是有它完成,比如拉水、种地、去牧区拉东西,再加上饲养毛驴也比较方便省事,不像牛马那样需要较大成本投入,那时,几乎家家户户都有一辆毛驴车。
到了春天,人们套上毛驴车去往地里送种子、送肥料,中午从地里接人们回家,下午继续往返于村子和地头之间,忙的不亦乐乎。小驴车走在坚硬的沙石路上,嘚嘚嘚……蹄声清脆、意气风发,车辕上坐着赶车的人,一手搭在毛驴的左胯上,一手揪着缰绳,“驾!”“逮逮”、“吁!”高声指挥着驴车的走向。遇到熟人需要搭车时,便揪住缰绳勒令驴子停下来,搭车人上车后继续前行。
一时间驴车成了农间最实用的交通运输工具,几乎一下子普及了所有平原地区的农村。这样一个在农民的智慧中产生的时代产物,在当时方便了农民生活,也给大家带来了不少情趣。
我的大姐在牧区,每到暑假时我们都要去住上一段日子。于是,赶上毛驴车翻山越岭去往大姐家,途中的经历颇为有趣。路程约三十多里,需要走上三四个小时。出了村便是草地。到了夏天,艳阳高照、万里晴空,草原上静谧安宁,空中燕雀盘旋,地上牛羊遍野,偶尔传来几声鸟叫或蚂蚱叫声,草原自然美景尽收眼中。
一辆毛驴车走在绿色画图中,车上坐着我和母亲还有两个小外甥,我坐在最前边赶着车,小毛驴走得急急匆匆,沿着白色的沙石土路一路奔往前方,我们则在有些颠簸的车上一边欣赏美景一边说笑着。
“咦!你们看!那儿有沙葱!”忽然,小外甥指着不远处的草地惊喜地说道。
“去拔沙葱吧!”母亲赶紧示意我停下车。
毛驴信步由疆吃草去了。我们在绿地上欢快地拔着芳香扑鼻的沙葱,一根一根,一把一把地拔,然后,整理顺了放到书包或小布袋里。
“看!这儿的沙葱多,来这拔!”母亲在不远处喊我们过去。
“我这也有。”小外甥也兴奋地喊道。
“不要踩坏,拿袋子来,我这也有。”大家欣喜若狂地互相招呼着,喜不自胜。那种快乐,那种从安宁的心灵中发出的欣喜实在叫人兴奋。拨了多时,沙葱装了满满一包。母亲说:“不要拔了,走吧,马上晌午了,你姐姐还等着咱们呢!”
于是,大家各自收拾手里的沙葱,放到包里,继续上车赶路。将近中午时分,毛驴的脚步逐渐缓慢下来,喘着粗气,这时已经进入了山区,土山虽然不是太高但也遮住了想要眺望远方的视线。有的时候需要爬上一段较陡的山路,我和母亲便下车来走,以减轻车上的重量。
太阳的温度越来越高,我们在车上一边欣赏美景,一边想要看看距离姐姐家还有多远。忽然母亲说:“你们看,不远了,就在那儿!”于是,我们顺着母亲手指的方向望去,果然,远处姐姐家的营盘越来越清晰,越来越近。小毛驴也仿佛高兴起来,随着一声“驾!”的指令奔腾起来。驴蹄欢快地在地上交织着,“嘚嘚嘚”地发出了清脆的响声。姐姐早已站在营盘外边向我们过来的方向张望。临近营盘时大黄狗“汪汪”地叫着迎了过来,围着驴车欢迎我们。停下车,大家一边问候一边回到家里,毛驴被栓到一个马桩上休息去了。
有时候,驴车也会出现故障。记得有一次,我和父亲从三四十里远的牧区拉东西回来,一路上走的慢慢悠悠。牧区的路大多数都是马车或驴车碾压出来的,在地上形成了三条印迹,中间是驾辕的牲畜走的,两边是轮胎的道辙,由于每辆车的车轴长度不一样,车轴短的车轮长期走在被长轴车轮碾压出来的轨道里,就会被突起来的道梁向外挤压轮胎,于是,我们的车轮不久就被挤掉了一只,车子险些翻掉,一下子瘫倒在马路上,父亲只好卸下毛驴,开始修车。历时一个下午才修好,然后,套上毛驴继续赶路。
曾经风靡一时的现代交通工具毛驴车自然比起人力或者牛车要先进一些,而后期随着工业的进步、发展,另一个新型运输工具进入了农民的生活,那就是四轮车。工业机械化中断了农耕文明的延伸,由于四轮车方便快捷,又省去了后期料理的繁琐,所以,在农业工竞争中迅速获胜。
毛驴车被搁置成为“展品”,毛驴也从辕中走出来被牵往了各处的屠宰市场,可爱的驴儿终究没能逃出可悲的命运。
新时期到来,九十年代末,毛驴车几乎绝迹,再想领略其“风骚”唯有回到此文中。
这便是七十年代的毛驴车。
6
第二天一早,土猴儿去报社送资料前,忽然想起了昨天边社长说的文凭一事,便去电话亭与小川联系,想要确实一下。小川耐心地为他讲解了应聘的条件:“需要学历!是大学学历!你带上稿子、简历和毕业证书过去,还有,相关职业的工作凭证,应该没有问题。”真将他当文化人了……
土猴儿心里嗡的一声,电话几乎落到了地上:“没有学历证书不行吗?”
“当然不行!是要备案的。”
最担心发生的事也便是最容易发生的事。土猴儿最怕谈学历,因为自己几乎没有学历,就连小学毕业证也没有。不过,也不能怪他,那个年代不兴证书。
土猴儿磕磕巴巴地搪塞着,接下来的谈话已经毫无意义。刚才还激情似火,转瞬便心灰意冷。心里痛极了。希望像一个五颜六色的肥皂泡,只维持了一天便破灭了,这悲哀也来得太快了。此刻,他深深感到,自己对于文学的热爱只是一个虚幻的精神追求,毫无实际意义,学历的制约,如一道无法逾越的屏障,阻止他前行。
他想到了放弃。自己虽然喜欢写作,但是又写给谁看呢?还有,那个一生企盼的作家梦,什么时候才能够实现呢?很多人对于他的理想会用“痴人做梦”来形容,或者说他不知天高地厚,更有甚者当面讥笑他的文章:永远成不了气候!想到此,真想大哭一场,宣泄自己多年来积压在心中的郁闷。
土猴儿秉性阳光开朗,向来不会悲观失望,即使遭遇打击与挫折,他也会当作是一次次开心的游戏,或是上天要赐予他灵感的前奏。生活的窘困更当是人生的阅历与挑战,他会不畏艰难迎头而上,哪怕是吃开水煮挂面,也会乐观地张开嘴去品尝人生的味道……然而,唯独难以承受自己在文学方面遭受的失败与打击。渐渐地,对于文职工作也失去了信心,不再去应聘。因为,那个作家梦与他越来越远……
不是所有的梦想都能现实,飞错了方向,即使翅膀再茁壮,天空再宽广,也一样迷茫。呆坐了一会儿,土猴儿忽然发现自己的脸上凉凉的,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泪流满面……
这天无事,土猴儿忽然想起很长时间没有见到于师傅了,便想去看望,于是,买了一些礼物来到车队,刚进大门,于师傅便从门房里迎了出来:“土猴儿?你怎么来了?快回来!”
两人相见十分高兴,于师傅像见到了亲人一样,絮絮叨叨地诉说着别后的景况:“单位领导很照顾,看我身体不好,就安排我到门房当门卫,工作很轻松,不用干活儿。”接着他又询问土猴儿的情况,土猴儿告诉他最近生意不景气,想改行,又没有合适的职业……于师傅沉思了一下,马上转到了自己关心的事情上:“不管怎样艰苦,一定要坚持写作,我一会儿回家把书都拿来送给你,多看书,多学习,会有用的。”他又告诉土猴儿说自己的侄女要开一家报社,到时候介绍他去工作。
“我想打工赚钱,不想写了,写文章也没有出路。”
“为什么?不要灰心,怎么会没有出路?过几天我带你去文联找我妹妹,说不定她能帮上什么忙。”
土猴儿不想让于师傅失望,就不再解释,倾听着他对自己的忠告,两个人每一次谈话都很愉快。一对忘年交之间似乎有深厚的“前缘”。期间,于师傅抽空回家取了书来,大约有十几本,《民贤集》、《三字经》、《黄帝内经》……用一块布包好了,送给土猴儿。
中午,两人又吃了煮挂面,只是这一次多了一碟西红柿和一袋榨菜:“做别的也来不及,再说蹭饭的司机也多,咱们就将就着吃一口吧。”土猴儿对于师傅的煮挂面似乎有了感情,不吃挂面反倒没有了之间的味道:“等我有了钱,一定请你去大饭店吃饭。”土猴儿戏说道。
于师傅赶紧摆摆手说:“不用不用,饭店里的饭我吃不惯,还是煮挂面好吃。”俩人哈哈一笑,十分开心,吃过饭后,土猴儿告别了于师傅离开了车队。
晚上,东海和陈有才去附近的广场玩去了,土猴儿一个人在店里翻看着于师傅送给自己的书。忽然,隔壁卖调料的河南人进来说道:“市场要拆了,就在最近,你知道不知道?”
“市场要拆了?什么时候?”
“今天下午我去市场管理办公室听说的,这几天房主们正和市场管理处的人签订拆迁协议,商户们都要搬走,听说新市场明年才能建成。”
土猴儿坐在那里呆呆发愣,前些天他已经听到过这个消息,现在看来已经确实,心中一阵茫然。
在等待搬离通知其间,土猴儿一直在寻找今后的出路,东海和陈有才也一边照料着店里的生意,一边抽空出去找工作,晚上回来几个人聚在一起一言不发愁眉苦脸,再不像以前那样开心快乐。
晶晶走到唐三身边,就在他身旁盘膝坐下,向他轻轻的点了点头。
唐三双眼微眯,身体缓缓飘浮而起,在天堂花的花心之上站起身来。他深吸口气,全身的气息随之鼓荡起来。体内的九大血脉经过刚才这段时间的交融,已经彻底处于平衡状态。自身开始飞速的升华。
额头上,黄金三叉戟的光纹重新浮现出来,在这一刻,唐三的气息开始蜕变。他的神识与黄金三叉戟的烙印相互融合,感应着黄金三叉戟的气息,双眸开始变得越发明亮起来。
阵阵犹如梵唱一般的海浪波动声在他身边响起,强烈的光芒开始迅速的升腾,巨大的金色光影映衬在他背后。唐三瞬间目光如电,向空中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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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时,”轰”的一声巨响从天堂花上爆发而出,巨大的金色光柱冲天而起,直冲云霄。
不远处的天狐大妖皇只觉得一股惊天意志爆发,整个地狱花园都剧烈的颤抖起来,花朵开始迅速的枯萎,所有的气运,似乎都在朝着那道金色的光柱凝聚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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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脸色大变的同时也是不敢怠慢,摇身一晃,已经现出原形,化为一只身长超过百米的九尾天狐,每一根护卫更是都有着超过三百米的长度,九尾横空,遮天蔽日。散发出大量的气运注入地狱花园之中,稳定着位面。
地狱花园绝不能破碎,否则的话,对于天狐族来说就是毁灭性的灾难。
祖庭,天狐圣山。
原本已经收敛的金光骤然再次强烈起来,不仅如此,天狐圣山本体还散发出白色的光芒,但那白光却像是向内塌陷似的,朝着内部涌入。
一道金色光柱毫无预兆的冲天而起,瞬间冲向高空。
刚刚再次抵挡过一次雷劫的皇者们几乎是下意识的全都散开。而下一瞬,那金色光柱就已经冲入了劫云之中。
漆黑如墨的劫云瞬间被点亮,化为了暗金色的云朵,所有的紫色在这一刻竟是全部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道巨大的金色雷霆。那仿佛充斥着整个位面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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