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平静的声音逐渐传来，而何寻昕的心也在一寸一寸地冷下去。
“你到底……是什么？”何寻昕一字一顿地问道。
“如果用你们的语言来形容，我应该是……拥有‘自我’的初步人工智能。”琉璃给自己下了一个精确的定义。
“你是说……你是机器人？”何寻昕的声音都在颤抖，他又想到了自我毁灭的戴奥特，他驾驶的机甲就像是他心里的梦魇般挥之不去。
“可能与你的想象不太一样，我在现实里没有实体形态，我只存在游戏里。我的本质是一段代码，一段虚拟数据，我的创建者目的是让我能在游戏之中得到自由，并且完成他留给我的指令。”
“指令……是说【破世计划】？那是别人强加给你的命令？要是这样的话，你这不就没有自由了？你的一举一动都受到控制，你的目的也是别人写下的程序而已。”
“不，能在这个世界里活着，是我拥有的最大的自由了……”琉璃轻声说道，语气轻得像是呢喃。
“你的创建者是谁？”
“这部分资料已经从我的数据库被删除了，即算不知道创建者的身份，留在我大脑里的指令依旧有效。”
“那你完成这个指令又是为了什么？”
“这部分资料也被删除了。”
何寻昕皱紧了眉头：“不知道创建者，不知道执行指令的目的，你甚至不知道你的存在是为了什么，这算什么？你是被人当枪使吗？”
“我是剑，主人。”琉璃提醒他。
“不要叫我主人！”何寻昕高声喝道。
不知为何，何寻昕有些气恼起来，他觉得自己这段时间做的事情都那么可笑，他想笑，嘴角却无力地垮下来。
如果琉璃只是台机器人，那他又何必跨越大半个大陆，拼上自己的性命去见她呢？她不过是个被人创造出来的死物，她没有生命，甚至可以说没有自我意识。
他为了她去搅乱国王的婚礼，堵上自己的性命去了极地冰川，在那里，他还失去了苏乞儿。
此刻想想，心里依然充满了懊悔。
那于唯瞬又是怎么回事？他知道他要娶的只是一台冰冷的机械吗？只是谁谁谁设计好的傀儡罢了，她不会笑不会哭不会柔情脉脉，她只是一件精美的瓷器，毫无温度。
何寻昕觉得自己的心像是被人掏去了一块，里面空落落的，他不知道该用什么去填补这个空洞，所有的力气都被这个空洞吸进去了，他无力地跪倒在分裂的大地处。
叮咚一声，何寻昕的系统界面里传来一声提示音。
“您的好友莫佑烛已上线。”系统弹出提示。
“小猪？！”何寻昕感到无比的震惊，他没想到会在游戏里见到小猪，他愣神地打开了好友列表，发现在好友界面“账号”一栏下，冒出了一个绿色的在线图案。
id是莫佑烛，和现实里的名字一模一样，命格是13级的盗贼。
何寻昕这才想起来，他现在所用的这个号原本就是小猪的，当时他想登入小猪的号，但没能成功，因为他的号被临时封禁了。所以何寻昕只好自己在这个账号下又新建了个角色出来。
在《星泯夜阑》中，同样账号下的角色会自动拥有一个单独的好友列表，何寻昕在这个世界待了大半年的时间，这是他第一次看到莫佑烛上线。
这么说来，小猪的封禁已经解开了？何寻昕不知道该露出什么样的表情，他此刻的心情很复杂。
“主人？”琉璃小心翼翼地问道，语调变得很是谨慎，她似乎是被何寻昕刚才的咆哮吓住了。
“怎么？”何寻昕甚至没有意识到自己对琉璃的语气变得冷淡起来。
“你刚才沉默了很久……是对我的真实身份感到失望了吗？”
何寻昕一愣。
他在听到琉璃说出自己身份的一瞬间的确是有巨大的失落感涌上心头，可听到琉璃那小心试探的语气，心又不自觉地软了下来。
何寻昕忽然想到琉璃之前对他说过的话，其实她的每一句话都透露过她真实的身份，但何寻昕却没有仔细琢磨，或者说没有放在心上。
“如果你早些知道我的身份，也许就不用受这份罪了，也不会想着来找我的。”
何寻昕的脑海里又响起了琉璃之前说过的话，他的心像是被人重重地锤了一下。
是的，虽然何寻昕很不愿意承认，但琉璃的话并没有说错，他知道琉璃身份的第一时间难道不是觉得气恼、感到愤怒、对自己曾经所做的举动感到后悔？
可是……可是……
见鬼！何寻昕心里又无比地纠结起来。
是！她是机器人或者什么人工智能之类的没错，她是被人创造出来的死物没错，可你既然已经答应了要找到她，要保护她，要握紧她的手再也不松开，现在你就这么轻易地放弃了吗？
你的承诺是狗屁吗？你和她的契约只是玩笑话吗？
这难道不是你临阵退缩时给自己找的借口吗？
太多太多的往事和谜题在何寻昕的大脑里来回冲撞，他紧咬着牙关，在意识里天人交战。最后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缓缓吐气道：“让我安静一会……我需要想想。”
“好的。”
琉璃的声音很快就遁去了，像是一阵风，散去了可能再也不会回来。
琉璃……破世计划……创建者……于唯瞬……水晶球的世界……
他也许是应该好好静一静，把这些细枝末节的线索整理清楚。
何寻昕在死寂的地狱里漫步着，脚下的地面延伸出去，像是永远没有尽头一样。
不知走出去多久的距离，他终于看到了一道群山的影子，但等到他跑近了一看，发现那根本不是什么山脉。
那是一座城市。
一座已经死去的城市。
暗红色的大地之上，矗立着一座座冰冷的高楼，城市大楼如同被推倒的多米诺骨牌般相互紧挨着保持倾倒的姿态，有些大楼因为高度的缘故而从中间断裂开来，像是一名被腰斩了的巨人，下半身站在地表上，上半身轰然坠落在街道上。
高楼泛着金属特有的冰冷外表，在断裂的部分露出了杂乱的钢筋，已经严重锈蚀了，像是埋在地穴里的针刺陷阱。
大街上应该也是荒废了太久，已经在街角处长出了植被，自然的力量正在一点点削去文明留存的痕迹，但这些植被还没有成长起来就已经枯死了，像是被地狱里的神秘力量限制了生命。
环绕城际的高架也从中部崩塌，底下埋着无数汽车的残骸，成就了一堆钢铁坟墓。
一辆火车脱离了应有的轨道，从一栋办公楼中撞出，它的车身暴力地穿过数个街区，最后像是搁浅的巨鲸般横亘在十字街头。
这座城市也是死去的，没有一点活物的迹象。
何寻昕只是觉得这座城市和他所生活的城镇很像，有林立的高楼，有庞大的广场和公园，还有高速公路带和商业街区。
似乎每一座城市都是如此的相像，唯一不同的是，他眼前的城市已经死去，像是被人们彻底遗弃了。
何寻昕踏上了这条死亡城市的街道，沿着街道可以看到尽头处立着一座钟楼，钟楼的本身倒是没有受到太严重的破坏，只是钟楼顶部的时钟盘被打碎了一角，露出里面的齿轮来。
令何寻昕意外的是，时钟内部的齿轮还在运作着，链条也没有生锈老化，它们孜孜不倦地带动着时钟走动着，时针分针“嚓嚓”地从破口表面划过，像是这个残破世界的见证者。
在没有人的世界里，机械还在分秒不差地走动着，何寻昕从中体会到了一丝悲凉。
不过何寻昕很快又发现了一个情况，那个时钟居然没有秒针！他原以为是秒针的其实才是分针！但那个分针居然是以秒做单位走动的。
如果按照这面时钟来计时的话，整体时间就会被加速60倍，那显然不切实际。
何寻昕歪了歪嘴角，果然还是坏了的啊！
何寻昕继续沿着街道走动着，像是走在一副灰色胶卷的相片里面，所见到的一切都是灰暗的，生锈腐蚀的金属外壳，破碎的玻璃，枯死的植被，漆黑的窗口……
他漫无目的地在这样灰色又冰冷的世界里前进着，不知道自己要去向哪里，也不知道自己的目标是什么。
街道尽头的时钟大楼上，错误的分针带动着错误的时针走到了12点整的位置，钟楼里响起了沉重的钟声，在这座被死寂笼罩的城市上空一下又一下地回荡着。安慕小说网
咣……咣……咣……
这原本是提醒人们用来报时的钟声，但现在能听到这个声音只有何寻昕一个人。
在12连响的钟声之后，城市的街道深处又响起了一阵敲击梆子的声音。梆子敲得很有节奏感，一长两短地重复着，沿着街道各处回响着，经过满是孔洞的楼房传荡，像是被放大了数倍。
何寻昕微微一怔，难道这个城市里还有人活着？
他打定了主意，慢慢地朝着梆子声发出的地方靠近过去，梆子声在街道的各处四处传向，仿佛每一扇窗户，每一堵墙，每一个砖头，都是它的传声筒，无数倍地放大着。
何寻昕忽然觉得有些困了，梆子声像是打在他的头皮上，传来钝钝的触感，倒不觉得痛，只是觉得很疲倦，困意逐渐来袭，他的眼皮开始上下打架……
要不先睡一觉吧。何寻昕心里想着，我已经很累了。
就在何寻昕这么想着的时候，一个人影从街道的侧面一闪而出，狠狠地抓过了何寻昕的手臂，在上面狠命地一掐。
“啊！”何寻昕痛呼出声，一下子变得清醒起来。
他瞪着眼睛看着眼前的来人，表情慢慢从愤怒变成了惊吓，他张大了嘴巴，下巴直往下掉：
“小猪？你怎么在这里？”
晶晶走到唐三身边，就在他身旁盘膝坐下，向他轻轻的点了点头。
唐三双眼微眯，身体缓缓飘浮而起，在天堂花的花心之上站起身来。他深吸口气，全身的气息随之鼓荡起来。体内的九大血脉经过刚才这段时间的交融，已经彻底处于平衡状态。自身开始飞速的升华。
额头上，黄金三叉戟的光纹重新浮现出来，在这一刻，唐三的气息开始蜕变。他的神识与黄金三叉戟的烙印相互融合，感应着黄金三叉戟的气息，双眸开始变得越发明亮起来。
阵阵犹如梵唱一般的海浪波动声在他身边响起，强烈的光芒开始迅速的升腾，巨大的金色光影映衬在他背后。唐三瞬间目光如电，向空中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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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时，”轰”的一声巨响从天堂花上爆发而出，巨大的金色光柱冲天而起，直冲云霄。
不远处的天狐大妖皇只觉得一股惊天意志爆发，整个地狱花园都剧烈的颤抖起来，花朵开始迅速的枯萎，所有的气运，似乎都在朝着那道金色的光柱凝聚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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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脸色大变的同时也是不敢怠慢，摇身一晃，已经现出原形，化为一只身长超过百米的九尾天狐，每一根护卫更是都有着超过三百米的长度，九尾横空，遮天蔽日。散发出大量的气运注入地狱花园之中，稳定着位面。
地狱花园绝不能破碎，否则的话，对于天狐族来说就是毁灭性的灾难。
祖庭，天狐圣山。
原本已经收敛的金光骤然再次强烈起来，不仅如此，天狐圣山本体还散发出白色的光芒，但那白光却像是向内塌陷似的，朝着内部涌入。
一道金色光柱毫无预兆的冲天而起，瞬间冲向高空。
刚刚再次抵挡过一次雷劫的皇者们几乎是下意识的全都散开。而下一瞬，那金色光柱就已经冲入了劫云之中。
漆黑如墨的劫云瞬间被点亮，化为了暗金色的云朵，所有的紫色在这一刻竟是全部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道巨大的金色雷霆。那仿佛充斥着整个位面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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