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凌在一桶热水里闭着眼睛,半梦半醒直至丫鬟来催,迷糊睁眼又忙不迭去了床榻,一夜好眠后,晨来天高云阔,果然是要就此放晴的样子。
因着昨日交代,含焉回来的格外早,薛凌早膳用过不多时,便见她畏畏缩缩往院里来。
那三花猫不知从何处箭一般窜到了脚下,慌的含焉惊叫了声,瞧清是猫,吓的连捂了两下心口。
薛凌本坐在檐下要等,看她一副做贼模样,只得起了迎上前,面上带笑,嘴里却是句低低埋怨:“你见着鬼了吗。”往日就算了,现儿个住处多了俩姓霍的,说是去西北才跟着走,难保这两日都在哪处盯着。
含焉撞着薛凌,方安稳了些,张口要说,薛凌又低声道:“嘴巴闭上,喂你的猫,出去再说。”
含焉看她两眼,虽没明白过来,倒也识趣,应答了话,又小跑着往里,不多时依着昨日样捧出个小碟子来,老老实实蹲在那喂了一刻猫,
日上三竿,薛凌说闲极无聊,要往园外去。底下熟知她脾性,自是一概称好,只问可要带上吃食饮水。薛凌道是不必,转头问含焉去不去。
含焉笑说也好,近来没跟着出去施药,好些日子不曾上街了,她倒是要回房换个衫子。
几人笑闹,薛暝先去备了马车,一群人出了门,薛凌与含焉上了马车,旁的散尽,只余薛暝跟着。
离了壑园不远,含焉便鬼祟去掀帘子,左右瞧过一圈,看无旁人,回转来与薛凌道:“吓死了,这几日姓陈的账实在多,我背艰难,凝神间,白先生突然就进来了。”
话间余惊未散,又后怕道:“我怕他瞧出端倪,大气都不敢喘。”
薛凌顾不得回忆陈僚是谁,心中连连暗骂“蠢货”。逸白何等人,一定察觉了含焉不对,回去又得想法子遮掩。
她面上不表,安慰道:“没事,你只说专心做账,被来人吓着就是了。”
含焉道:“我是这么说的来,哪知他信与不信。我想你若是能让他知道,直接问他就是,让我去瞧,显是不能让他知道,这偷摸行事,我实在撑不住胆子。”
薛凌笑道:“没事,你瞧着了就好,记清楚了吗?”
“清楚,我没做旁的,就记这个了。”
薛凌又问:“账目来往,经手人名讳住处都有吧”
“这些都是要紧事,当然有。不仅是经手人有,就算中间人,也是要写明白的。”
薛凌了然,得意更甚。她又哄得含焉几句,马车直往临江仙,落座上茶布了点心,即唤人传了笔墨来。
含焉接过东西,自寻了角落处凭着记忆写的专心。薛凌随手拿了碟糕子往窗边软榻一趴,吃着看着,护城河外金光一片。
战者,兵与粮。兵在沈元州手里,粮在霍云婉手里,好在,这两方自己都能伸手去摸一摸。
逸白处倒也不用太过担心,账目一事,依稀记得他给过副本,自个儿要看,本是随时都看得,随意遮掩两句,估计也不会猜自己遣含焉去偷记账目。
她问薛暝:“李敬思那边如何说。”
薛暝道:“今日应是随时都去得,这会他定然不在朝堂上了。只是明日说不得时辰,怕是要等晚上。”
“如何明日说不得。”
薛暝提醒道:“明日有祭,文武都要跟过去,不知何时才散。”
薛凌始记起五月五正阳,天子要开祭坛行傩戏以驱邪。她欢喜更甚,将碟子往薛暝面前凑,示意他自拿着吃,道:“是了是了,我倒忘了,这事一结,咱们立时就走。
明儿晚间...”她摇头,整个人从软榻上跳将下来,略仰头看薛暝,神采奕奕道:“不行,明儿晚间我去瞧苏凔,与他交代些事,咱们后天走,一大早就出城。”
薛暝目光温溺在碟子上扫过,一碟浅粉桃花像刚从姑娘脸上摘来。他没拿,只笑道:“好,难得这两日晴好。”
薛凌又道:“你可要备些衣服,这一路风大沙大,折腾的很。”她记起什么,转头脆喊:“含焉。”
含焉正冥思苦想,下笔如神,猛听的人喊,纸上笔锋斜了十万八千里,抬头瞧见薛凌满脸期许盯着她,不知所谓何意。
再想来,薛姑娘,就没几个时候喊过她名字。
薛凌上前几步,明朗笑问:“我要回平城了,你可要和我一道儿回去。”
“啊?”笔又划拉出老长一道,她下意识垂头,手忙脚乱去理纸上乱墨,半晌见薛凌还笑眯眯望着她,连说话都开始结巴:“怎...怎么要回去,何时,怎么,咱们..什么...何时....”
她问:“如何回去。”
薛凌对这突如其来的惊恐有些莫名其妙,仍期许瞧她道:“你想回去,咱们后天就走。”
她老实计划着行程,稍有为难道:“我倒忘了,你不会骑马。也无妨,我遣个人带你。”薛凌转头与薛暝:“咱们有人能带着她吧。”
薛暝点头,薛凌复笑与含焉道:“这次回去,平城就是我的了。你瞧...”她点了点含焉还未写尽的纸张:“咱们什么都有了,我定能将平城拿回来,你可要和我一块儿走?”
含焉全身发紧,又听薛凌自顾念叨:“也不知咱们去时,那边仗打完了没有。”
许是含焉迟迟没应,她催问:“你走不走呀。”
含焉目光躲闪,不敢瞧她,半晌嗫喏不出完整句子,薛暝上前,轻道:“不如事成之后回来接她,此回过去事多,万一顾不上她。”
薛凌笑意褪尽,垂头道:“也是...”连着念叨了两回,方道:“我倒忘了,你..”她转身:“你过去不好....”
房内就此沉默,含焉紧着心将人名写完,递给薛凌道:“就这些了。”
薛凌接手粗粗瞧过一眼,详细固然好,但得二三,也足够她去找人,写得几笔就够了。
当下谢过含焉,道是去吃些东西,午间暑热,下午再回的好。含焉虽应声,却不知如何,似乎忽生隔阂。往一旁咽了几口水,便支支吾吾说闲坐在此,好生无聊,不如另寻去处。
薛凌道:“也好,下午我还往别出去。”说罢三人一道儿下了楼往马车上回壑园,途中又强打精神安慰了数句含焉,只道是随意些,不必太过惧怕逸白,即便给他察觉了也是无妨,自己是有账目副本的,懒得看才让含焉去抄,并非偷窥。
含焉稍有喘息,终不似来时热情。薛凌将抄好的名目对折,细心放入袖里。回到园中时,旁人笑言如何倒回来的这般早,含焉笑答了句,薛姑娘晚间有急事。
她听得薛凌要往李敬思去处,此话算不得扯谎。底下丫鬟素知两个姑娘日常,也没不开眼继续追问。
薛凌充耳不闻,大步往里,薛暝追着进去,隐约吸鼻声若有似无,一瞬即消。转脸过来,是薛凌眼里淡淡红晕直染到眉角,仿佛还挂了轻微水汽。
“她如何,不愿跟我回去?”
晶晶走到唐三身边,就在他身旁盘膝坐下,向他轻轻的点了点头。
唐三双眼微眯,身体缓缓飘浮而起,在天堂花的花心之上站起身来。他深吸口气,全身的气息随之鼓荡起来。体内的九大血脉经过刚才这段时间的交融,已经彻底处于平衡状态。自身开始飞速的升华。
额头上,黄金三叉戟的光纹重新浮现出来,在这一刻,唐三的气息开始蜕变。他的神识与黄金三叉戟的烙印相互融合,感应着黄金三叉戟的气息,双眸开始变得越发明亮起来。
阵阵犹如梵唱一般的海浪波动声在他身边响起,强烈的光芒开始迅速的升腾,巨大的金色光影映衬在他背后。唐三瞬间目光如电,向空中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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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时,”轰”的一声巨响从天堂花上爆发而出,巨大的金色光柱冲天而起,直冲云霄。
不远处的天狐大妖皇只觉得一股惊天意志爆发,整个地狱花园都剧烈的颤抖起来,花朵开始迅速的枯萎,所有的气运,似乎都在朝着那道金色的光柱凝聚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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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脸色大变的同时也是不敢怠慢,摇身一晃,已经现出原形,化为一只身长超过百米的九尾天狐,每一根护卫更是都有着超过三百米的长度,九尾横空,遮天蔽日。散发出大量的气运注入地狱花园之中,稳定着位面。
地狱花园绝不能破碎,否则的话,对于天狐族来说就是毁灭性的灾难。
祖庭,天狐圣山。
原本已经收敛的金光骤然再次强烈起来,不仅如此,天狐圣山本体还散发出白色的光芒,但那白光却像是向内塌陷似的,朝着内部涌入。
一道金色光柱毫无预兆的冲天而起,瞬间冲向高空。
刚刚再次抵挡过一次雷劫的皇者们几乎是下意识的全都散开。而下一瞬,那金色光柱就已经冲入了劫云之中。
漆黑如墨的劫云瞬间被点亮,化为了暗金色的云朵,所有的紫色在这一刻竟是全部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道巨大的金色雷霆。那仿佛充斥着整个位面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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