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江冲借着大肉包子的情谊跟宫禁司的老贾打成一片,成功给自己混了个最为清闲的差事,一个月也就在宫里住两三个晚上意思意思,其余爱上哪上哪,连点卯都有人帮他蒙混过关,简直不要太舒坦。
而今猛然被圣上传召,江冲还以为东窗事发,路上跟传话的小太监打听一番才知道是为了安伮的事。
十二年前上榆一战,梁军主帅战死,数万将士沙场埋骨,安伮元气大伤,多年不敢再有大举南侵之意。
如今十二年过去,也是时候算算旧账了。
一个多月前,安伮皇帝派遣使团南下,国书上虽然写着“为大梁皇帝贺天宁节”,实际上满朝文武谁都知道人家是冲着三日平定荣州叛乱的平阳侯而来。
先前江冲也知道有这回事,但他当面明确回了太子,说自己除了打仗其余一概不管,朝廷什么时候准备要对安伮用兵了再知会他一声,其余就别指望他能干什么。
太子被他这混不吝的态度气得差点夺过门口禁军的长剑亲自揍他。
后来朝廷按礼仪规矩派了正副接伴使去迎接安伮使团,按脚程想来如今也该接到人了。
勤政殿内,东宫太子、两府相公、礼部尚书、兵部侍郎,还有鸿胪寺一应官员都在。
江冲给圣上行过大礼,他从蓝逖寺直奔皇宫,没来得及更衣,看着自己一身暗青色锦衣站在诸位朝廷重臣之中,不说鹤立鸡群,就是怪别扭的。
不等江冲多想,太子身边一个瘦小的老头转头看向他,“侯爷可知安伮来使所为何事?”
这位姓邹,正是前世给江冲科举使绊子却误将韩博黜落的那位邹原邹相公。
大佬问话,江冲岂敢托大,忙道:“安伮南犯之心未死,想是来刺探虚实。”
邹原又问:“若安伮南犯,侯爷可敢应战?”
江冲一怔,这就要打了?
他自己好歹也是两世为人身经百战,当然敢,但是大梁敢吗?
若要打,兵符都没有,拿什么调度三军?
这时另一位白面、蓄着短须的大佬笑着给他解围:“侯爷不必惊讶,我大梁与安伮的战事,只在早晚而已。而今安伮遣使一是为刺探虚实,二也是想看看将他们打得元气大伤的骠骑大将军的儿子又是何等风采。”
江冲瞬间明白了圣上召见他的意思,朝廷派去的接伴使镇不住这伙别有用心的安伮狗,所以需要借助驸马的威名,让安伮人因为忌惮而不敢立刻对大梁用兵。
说实话,除非真刀真枪地干一场,否则这就是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多谢谭相公提点。”江冲面向圣上单膝跪地,“陛下,于公,安伮屡次南犯我大梁国土屠戮大梁百姓,血债累累理当讨还;于私,臣与安伮有不共戴天之仇,十二年来无一日不盼望着发兵北上。臣亦知晓眼下并非用兵的最佳时机,臣愿北上震慑安伮使团,为朝廷争取时间。”
这一番话既有少年人的血性,又充分表明了江冲的大局观,听得几位大佬都暗暗点头。
太子殿下松了口气,他还真怕这倔驴不分场合胡言乱语。
礼部尚书唐之元是一个胖老头,闻言笑道:“虎父无犬子,侯爷此行定能马到成功。”
江冲汗颜:“唐公谬赞,末将定竭尽全力。”
三位大佬发过话,此事便成定局,至于兵部侍郎和鸿胪寺少卿都是配给江冲作副手的。
其余注意事项便由唐之元细细讲给江冲,再加上去禁军衙门点齐五百精锐卫队,到家时已近傍晚。
夕阳斜下,晚霞点染了半边的天空,一座半人高的琉璃宝船折射出熠熠光彩。
江蕙和三房的小女儿江如像两个乡巴佬一样围着宝船发出惊叹声,江文洲抱臂倚着阑干看着她俩笑,彤哥儿和黄承锐凑在一处不知在说些什么,两只雪白的小狗在草地上嬉戏打闹。
江冲远远看着都无比舒心,他忽然停下脚步,对身后跟随的重心道:“你去请韩应之过来。”
“是。”
江冲卸去一身沉重,缓步过去,江蕙似有所觉地回头——
“哥,你快来看!”江蕙兴奋地向他招手,“这是韩大哥哥送我的贺礼,好漂亮!”
江冲了然,先前在韩宅库房看见一个神神秘秘的木箱子,韩博不许他拆开看,说是有大用处,原来是拿来讨好这小丫头了。
每年江蕙生辰,韩博送的礼物都极为贵重,深得江蕙喜欢,莫离对此颇有微词,“侯爷……”
江冲知道他要说什么,摆摆手止住他的话,“你去把驸马那套没有崇阳军徽记的玄甲拿出来洗刷干净,叫曹显周韬点齐亲兵备好马匹,明日一早随我出发。”
“侯爷要出征?”莫离大惊。
众人纷纷看向江冲。
“不是,圣上命我去接安伮使团。”江冲不欲多说,背着手去看那琉璃宝船。
先前江冲并未正式入军,所以没来得及打造铠甲,倒是在坋州的时候,高振送过他一套银甲,是标准的“白袍小将”打扮,高振还造谣说驸马十五六岁时便成天那样一副打扮在长公主面前晃悠。
江冲觉得自己一把年纪了不好太过风骚,所以除了刚拿到手的时候当着高振的面试穿过一次,其余就由着它压箱底,平日穿的都是和普通士卒一样的轻甲。
卫队明日一早便要出发,现打一副是肯定来不及,不过好在驸马留下的盔甲足有十七八套,够他穿了。
“安伮使团明显别有用心,三哥,他们会不会当真是冲着你来的?”江文洲想起在国子监听到想那些传闻,很是忧心。
“那谁知道。”江冲回头看了他一眼,示意不要再提,随后命女使提着一盏红灯笼,围着宝船细看。
“哥,真的不打仗吗?”江蕙心思已不在宝船,牵着江冲衣角亦步亦趋地跟在江冲身边。
“不打仗,就是去耍耍威风。若非路途遥远,怕你累着,我就带你一起了。这个滚轮好像是可以转动的,你试试。”江冲闻言揉了揉她的头顶,有意将话题引开,他指着宝船上一个连接处的小滚轮道。
江蕙从头上拔下一根发簪拨了拨,滚轮一动不动,忽然想起拆开箱子时还有一份图纸,只不过箱子一打开都被宝船吸引,谁也没顾得上再看图纸。
江如把图纸拿过来,三个人围在一处,根据图上的指示依次转动三个滚轮,瞬间宝船内部发出悦耳的“叮咚”声,长帆缓缓升起,在烛光的映照下更显得流光溢彩。
“哥你真厉害!我和六妹妹看了这么久都没发现居然可以转动,哥你怎么发现的?”江蕙大睁着眼睛,一副怎么看也看不够的样子,叽叽喳喳说个不停,没有半点大家闺秀的风范。
江冲还未回答,身后一人忽道:“哥哥聪明绝顶,当然能看出其中奥秘。”
江冲笑容微僵,不过也只是一瞬间便被他掩盖过去,回头微微笑道:“回来了?”
“哥哥。”
江婉已作年轻妇人妆扮,鬓边簪着一朵浅红的月季花,清丽之外亦不乏明艳动人,只是单手扶腰大腹便便,行动之间多有不便。
“姐姐你是在说我们俩蠢吗?”江蕙抱着江婉手臂不依不饶。
江婉笑着轻点她鼻尖,“分明是你们只知道看那物件新奇,那里还会想到别的。好了好了,小寿星,快来吃长寿面。”
“好。”江蕙蹦蹦跳跳地跑向凉亭,一边跑还一边喊:“哥、姐姐你们也来!”
“哥哥?”江婉回头看他。
“嗯。”江冲颔首,与她一同走向凉亭,“婆家对你好吗?”
“公公婆婆都是通情达理的人,夫君也很疼我,他们都很好。”说起丈夫时,江婉不知想到了什么,低头微微一笑。
“惠家书香门第,惠廷性子温厚与你也算得宜,既然嫁了,就好好过日子。若在婆家受了委屈,回来告诉我,我给你做主。”江冲见她身形清瘦,挺着大肚子走路颇为不易,便在上台阶时伸手扶了一把。
“哥哥?”江婉又惊又喜。
“怎么?”江冲神色淡然,好像自己做的是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
江婉微怔,“我给哥哥带了一件礼物,哥哥可否陪我取来?”
江冲知道她有话对自己说,便笑道:“当然可以。”
夜色昏暗幽深,兄妹二人并肩而行,步履轻缓闲适,手里的灯笼照亮着脚下方寸之地,女使们都远远跟在后面不敢近前,仿佛天地之间只剩下了他二人一般。
江婉心里只盼着这条走廊永远都没有尽头才好,可理智却在时时刻刻提醒着她,梦早该醒了。
转过一个拐角,清凉的夜风拂过面颊,江婉忽道:“还记得小时候,父亲眼里从来看不见我,姨娘嫌我是女孩,府里的兄弟姊妹们也都欺负我。三姐姐骂我是贱种,是哥哥狠狠地训斥了她。但是我一直不明白的是,哥哥其实也很不喜欢我,又为何要帮我,哥哥分明讨厌我,却对我没有恶意。后来,我见哥哥无微不至地照顾小星……我不明白,我也是父亲的孩子,父亲为何不肯看我一眼,我也是妹妹,哥哥为何从来不愿搭理我。”
“因为嫉妒和贪心,我开始恨父亲,恨小星,恨身边所有人,甚至于……恨哥哥。”江婉眼底似有泪光闪过,从前那种化不开的凄厉与怨毒早已淡去,只剩下无尽的悔恨,“可是后来我做了一个梦,就在我出嫁的前夜,我梦见自己做了很多坏事,害了很多人,所有曾经和我作对的人都死了,最终连哥哥也被我害死,但我并没有感到一丝一毫的快乐,痛苦和悔恨无时无刻不在折磨着我,让我不得不自我了断……”
“那只是一个梦。”江冲淡淡道。
“对,那只是一个梦。”江婉从噩梦中抽身,看着兄长熟悉的侧颜,“我很害怕那个梦会变成现实,所以梦醒之后,我听哥哥的安排嫁去祈州。其实哥哥一直都知道的对不对?我不是你妹妹,三姐姐说的没错,我确实是……”
“你怎么不是我妹妹了?”江冲打断她的话,“你姓江,从你出生之日起,衣食住行无不出自江家,你的名字和姐妹们一样都从‘女’,你叫了我十几年‘哥哥’,小星从会说话起就叫你‘姐姐’,你怎么就不是我妹妹了?”
“我……”江婉红了眼眶,晶莹的泪水几乎要模糊了视线。
江冲并未心软,语气也带着两分严厉,“上一辈人做下的错事,和你有关系吗?还是说侯府十几年来的养育之恩,在你眼里比不上旁人几句话的蛊惑?”
“不是的,我没有这样想。”江婉连忙摇头,泪珠沿着粉面滚落到衣襟上,她忙用丝帕拭去眼泪。
江冲叹了口气,“世上最难得莫过于悬崖勒马浪子回头,还好你没让我失望。”
江冲之所以杀死洪先生和重光独独放过江婉,那是因为他俩的手上已经沾染过无辜之人的鲜血,江婉还没有。
前世种种都已经随着时光倒流而湮灭,江冲自己也曾是罪孽滔天的人,都能有机会重来一次,就算江婉从前作恶多端,但是这辈子她还没来得及犯下不可饶恕的过错,江冲愿意给她一个改过的机会。
只要她肯回头。
“哥哥……”江婉震惊,她以为哥哥从未将她放在眼里,却不知哥哥一直在等着自己回头。
震惊之余又有着无尽后怕,倘若没有那个可怕的噩梦,那她现在说不定早已走入万劫不复之地。
“他们都死了吗?”
“他们”指的自然是洪先生和重光。
“对。”江冲毫不犹豫地承认,这种事上没必要撒谎。
江婉沉默片刻,鼓足勇气开口:“哥哥你要当心,他和许多朝中大臣暗中勾结,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要提防他的党羽,他和安伮也有来往。”www.xfanjia.com
江冲面色微变。
“还有,千万当心太后。”
“太后?”
兰汀阁近在眼前,江婉停下脚步定定看着他,一字一句道:“先帝时曾有仙人为大梁推算国运,那八个字并非一人命格,而是国运,所以但凡身在皇室的女子,不论是长公主、岐王妃,又或者太后,都有机会。”
江冲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如果江婉没有说谎,那么洪先生临死前说的那些话就是在故意误导他,让他以为“女主江山”指的就是长公主。
如果只要是女子主政都算应运的话,那么太后……
“哥哥稍等片刻。”江婉回房拿来一个小匣子,双手捧着交给江冲,“希望这些东西可以帮到哥哥。”
江冲抱着匣子,却并不着急离开,垂眸一笑,“我这辈子,最大的愿望就是家族昌盛家人平安,我想让你们所有人都好好的。”
江婉一震,随即坚定不移地看着他,“哥哥的愿望一定会实现的。”
晶晶走到唐三身边,就在他身旁盘膝坐下,向他轻轻的点了点头。
唐三双眼微眯,身体缓缓飘浮而起,在天堂花的花心之上站起身来。他深吸口气,全身的气息随之鼓荡起来。体内的九大血脉经过刚才这段时间的交融,已经彻底处于平衡状态。自身开始飞速的升华。
额头上,黄金三叉戟的光纹重新浮现出来,在这一刻,唐三的气息开始蜕变。他的神识与黄金三叉戟的烙印相互融合,感应着黄金三叉戟的气息,双眸开始变得越发明亮起来。
阵阵犹如梵唱一般的海浪波动声在他身边响起,强烈的光芒开始迅速的升腾,巨大的金色光影映衬在他背后。唐三瞬间目光如电,向空中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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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时,”轰”的一声巨响从天堂花上爆发而出,巨大的金色光柱冲天而起,直冲云霄。
不远处的天狐大妖皇只觉得一股惊天意志爆发,整个地狱花园都剧烈的颤抖起来,花朵开始迅速的枯萎,所有的气运,似乎都在朝着那道金色的光柱凝聚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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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脸色大变的同时也是不敢怠慢,摇身一晃,已经现出原形,化为一只身长超过百米的九尾天狐,每一根护卫更是都有着超过三百米的长度,九尾横空,遮天蔽日。散发出大量的气运注入地狱花园之中,稳定着位面。
地狱花园绝不能破碎,否则的话,对于天狐族来说就是毁灭性的灾难。
祖庭,天狐圣山。
原本已经收敛的金光骤然再次强烈起来,不仅如此,天狐圣山本体还散发出白色的光芒,但那白光却像是向内塌陷似的,朝着内部涌入。
一道金色光柱毫无预兆的冲天而起,瞬间冲向高空。
刚刚再次抵挡过一次雷劫的皇者们几乎是下意识的全都散开。而下一瞬,那金色光柱就已经冲入了劫云之中。
漆黑如墨的劫云瞬间被点亮,化为了暗金色的云朵,所有的紫色在这一刻竟是全部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道巨大的金色雷霆。那仿佛充斥着整个位面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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