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乎剑修的未来,他还不得不承了这个人情,而蝶云子也睁开了眼,淡淡地说道:“苏兄,我来是得了师尊的首肯,他认为可以助苏兄一臂之力。”
“那好,其他的事先放一边,请道长施法为我解梦吧。”苏辰拱手说道。
蝶云子点点头,又道:“苏兄请先坐下,我先让你入梦。”
苏辰也不讲究,直接席地而坐,花彦忻却满脸担忧地拦阻道:“道长,你要以何种方式让苏辰入梦?对他会有伤害吗?”
蝶云子瞥了花彦忻一眼,平淡地说道:“狐王未免多虑了,苏兄的元神修为原本就强于你我,而今更是跻身神王境,让贫道望尘莫及。贫道施以回梦游仙之术,仅是引他入梦而已,既窥探不到他的梦境也没本事伤到他。”
她不再理花彦忻,再次对苏辰说道:“苏兄,你要尽可能放松,要引你入最近的梦境,需要贫道以元神进入你的识海。若你的元神自主反击,贫道可能就把命丢在这里了。”
“道长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苏辰点头说道。
花彦忻也不再多言,与玉青君稍稍离远了一些,静候蝶云子为苏辰解梦。
苏辰盘膝坐好,闭上了双眼,沉神静心,让元神和护体神力都静默;蝶云子待他准备完毕,双手这才抬起,划动出了玄妙的轨迹,而随着她的动作,有七彩光晕浮现,渐渐笼罩了苏辰。
随后,蝶云子亦闭上了双眼,与苏辰一同进入了七彩光晕中。
“不会出什么意外吧?”花彦忻紧皱着眉,仍是不放心。
玉青君道:“相信道长和苏兄吧,至少她没有伤害苏兄的理由。”
花彦忻闻言,轻轻点了下头,一眨不眨地看着那团七彩光晕,两人皆已不见了身影。
恍惚之间,苏辰步入了一个黑暗的所在,他低头一看,自己的身子发着光但不太真实,看着很虚幻;再一抬头,一个白色光团离他越来越近,他心里有所准备,主动进入了那个光团。
……
古有蜀地,常出剑者,谓之“剑者之乡”。
永德十六年,蜀山战乱,剑仙折腰,群星陨落,剑折路断,茫茫剑者无所从也。
古语云:“登蜀山,访剑冢,可见仙路。”
有少年自蜀北来,入蜀山、访仙迹,得神铁欲铸剑。路遇牧童,问曰:“何处可寻铁匠乎?”
牧童曰:“此去山南,逾百里,有草庐,一老翁居之。其年半百,博闻而善铸,谓之‘铁翁’。”
少年遂去,寻得草庐,见一老翁倚门而立,问曰:“翁可铸剑否?”
铁翁曰:“铸剑何为?”
少年曰:“吾登蜀山寻仙,得一神铁,欲铸剑傍身,铲邪魅以宏正道。”
铁翁笑曰:“君可回,吾不欲铸剑。”
少年惑曰:“缘何不欲?”
铁翁曰:“君闻山中有异兽乎?其兽未名,食铁为生,喜扑人,见人负剑则必杀之,白骨堆千丈,断剑不计数。君持剑而往,兽必袭君,何苦来哉?不若返家以享平安,可得百年之乐也。”
少年无畏,曰:“老翁差言!”
铁翁曰:“何故?”
少年曰:“吾有青锋三尺义,何惧魍魉与魑魅。遇兽而不前,非剑者也!遇之,必杀!前路无碍,剑者可行,吾虽死而不悔!”
铁翁抚掌笑曰:“大善!”遂起炉熔铁,铸剑以赠少年,送之入山。
少年抱剑而行,行至山腰,忽闻风声,林间有影,如虎声呜呜;少年拔剑而喝之:“妖邪现形!”
一虎拦于路,阔口利牙,高如铁塔,然踏草无声,行则有风。
少年与之战,剑如有神;然,虎非凡虎,无惧剑也,其皮如烟,斩之不见血。忽而剑入虎口,以牙钳之;少年难动其剑,弃剑而攻;终以身饲虎,徒留一地白骨。
虎碎剑而食,化雾而去,不可见也。
……
苏辰猛然睁眼,脑海中一副画面定格,正是食铁异虎咬碎铁剑后吞食的那一幕。
七彩光晕散去,他与蝶云子重新出现在殿中。
“妹夫,如何了?”花彦忻紧张地问道,且与玉青君一同走了过来。
“我知道梦境的内容了。”苏辰神色沉重地答道,“大舅哥,我要立刻去蜀山一趟。”
“到底怎么回事?”花彦忻按住他,着急地问道。
“剑修的路上有一只拦路虎,我要去砍了它。”苏辰沉着脸,一语道破了梦境的真义,都不用蝶云子再给他解梦了。
他记了起来,每次梦醒之后最后的画面,就是老虎咬死少年剑者又吃掉铁剑的那个情景。
这意味着什么,苏辰非常清楚,是剑修这条路出了大问题!
问题具体是怎样的他还不清楚,但这一定是过去了六百多万年,剑修都没能重新兴盛起来的原因。而那只老虎并非真实存在,是某种因果的具象化,在他的梦中以老虎的形态出现而已。
一只拦路虎,拦住了六百万年来的剑修之路,让走上这条路的人都莫名其妙地横死。
苏辰尚不知道更早以前的剑修是怎么没了的,但近两百年来,他已经见证了许多次。
先是独孤竹被鬼族所害,又有剑祖重获新生败亡于戾皇之手;三十六剑神本来有轮回重生的希望,但也彻底消散了。
就连他自己,其实这两百年也经历了多次死劫。刚生于蜀山之时、被陷害而离开道武宫时、祁天山脉中遇险时、青空山中初遇戮魔鼎时……过往的几次死劫历历在目,他因为有先天灵物护体而每每险死还生,可在他之前的剑修们并没有这么好运。
越是了解很多秘辛,他就越清楚是有人对剑修之路动了手脚,不想让剑修发展起来。
这个梦的出现,让苏辰心急了,因为不把这只“拦路虎”解决,那剑宗的众弟子也迟早会遭遇不测。
他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听得花彦忻和蝶云子都愣住了神,而玉青君慨然一叹,说道:“苏兄的想法是对的,渡世镜曾给我看过剑祖逝去前的某一幕,那是他和戾皇的对话。”
“是什么?”苏辰问道。
“那位对剑修施了诅咒,截断了剑修的路。”玉青君郑重地说道,“你于梦中所见之虎,其实就是这个诅咒。”
苏辰忽然冷静了下来,仔细一思索后,仍是说道:“我还是要去蜀山。”
“你认为在蜀山能寻到打破诅咒的方法么?”蝶云子面无表情地说道,“若是皇者层次施以的诅咒,仅凭你的神王境修为能做什么?”
“能否破掉诅咒是一回事,我只是觉得在蜀山能寻到一些线索,或许我能借此提前接触到诅咒。”苏辰认真地说道,“当然,那个诅咒应该在我身上起过作用了,只不过我活了下来而已。我能活却不代表我的弟子和其他剑修能活,所以我必须为剑修扫除这个障碍,而我……应该是唯一能破除诅咒之人。”
玉青君点了点头,说道:“天命之子,死而复生之人,三光之星……也许这就是你所背负的使命吧。苏兄,若你要往蜀山寻找线索,还得请蝶云子道长与你同行,她的回梦游仙能帮到你。”
苏辰看向蝶云子,本想拒绝,蝶云子却说道:“我受师尊之命,自会帮你到底。”
“那好,有劳道长了。”苏辰拱手道谢。
“妹夫……”花彦忻叹了口气,满脸皆是忧虑,却又说不出阻拦的话。
苏辰笑着对他说道:“我没那么莽撞,你大可放心,只是来不及和岳父岳母告个别了,你替我转达吧。”
“好。”花彦忻点头道。
“你跟我说的那件事,我会办好的。”苏辰又道,随后便与蝶云子一同离开狐国去往蜀山。
玉青君见状也没多留,向花彦忻道别,又一次隐没于世间。
……
苏辰来到了梦中所见之地,环视了一圈,却不禁愣住,因为他看到了一座孤坟,属于一位人间剑客。
“蜀州剑圣云松子之墓”,碑文表明了墓主人的身份。
梦中铁翁结庐铸剑之地也正是云松子入土之处,连方位都相差无几,这让苏辰更加坚信来蜀山是正确的。
再回忆梦中少年剑客所走的上山之路,苏辰一言不发地沿路而去,蝶云子只是跟着他,始终未发一言。
苏辰越走,越觉得此路很熟悉,等走过一半,他就发现,这是通往原来剑宗所在之地的;再往前走,又是半日左右的光景,苏辰和蝶云子停下脚步,因为这里就是“拦路虎”出现的位置。
“就是这里,我在梦中见到诅咒的地方。”苏辰轻声说道。
“苏兄需要我做什么?”蝶云子问道。
苏辰想了想,问道:“回梦游仙能否打破现实与梦境的壁垒?”
蝶云子沉吟道:“可以,但以我目前的修为做不到,至少也要等我达到至尊境才行。”
苏辰轻轻一叹,再次问道:“道长可否让我再次入梦?”
蝶云子点了点头,也不废话,直接施展回梦游仙,引苏辰再入梦境,而这次稍有不同,苏辰凭着强于蝶云子的修为,以元神介入了梦境,让自己化身为少年剑客,经历梦中的一切。
他碰到了拦路虎,手里握着铁翁所铸之剑,却没有如少年剑客一样直接和拦路虎战斗。
拦路虎围着他转圈,在寻找扑杀他的时机,它的身躯如雾亦如云,明明高大如铁塔,虎爪落地却无一丝声响。
“我知道你是什么东西,没有实体,只是一种因果。”苏辰抚着剑,缓缓地说道,“可我是跳出了因果循环之人,也是能杀你的人。”
拦路虎像是察觉到了什么,晃了晃脑袋,发出了一声嘶吼,毫不犹豫地向着苏辰扑杀而去。苏辰仍是缓慢抚剑,身上却泛起了越来越耀眼的金光,在拦路虎扑来之际化身为金色利剑,一剑斩断了其身!
拦路虎的后半截身子化成黑烟消散,前半截身子稳稳地落在了地上,没有血流出,也没有骨肉曝露在外。而金色的元神剑已经呼啸着冲向拦路虎,没给它反应过来的机会,瞬息间就钉入了它的额头。
金光之中,一道青色剑气暴涨,刹那间湮灭了拦路虎。
苏辰重现身形,梦境却突然开始崩塌,他低头一看,手中的铁剑已经变成了点点金光,消失在了崩坏的梦境中。
蝶云子身子不断摇晃,七窍皆在渗血,回梦游仙已经快支撑不下去了。
好在苏辰及时醒来脱离梦境,她便立刻收功,却喷出了一大口血,神色变得萎靡不振。
苏辰见状立刻对她施救,助她稳定了术法反噬之伤。元神剑的两次攻击再加上混沌圣竹的辟邪剑气,蝶云子确实没法承受住,故受了反噬,回梦游仙差点就被强行打破。
“你先休息一下,我去剑宗遗址看看。”苏辰安顿好蝶云子后,再次上路。
晶晶走到唐三身边,就在他身旁盘膝坐下,向他轻轻的点了点头。
唐三双眼微眯,身体缓缓飘浮而起,在天堂花的花心之上站起身来。他深吸口气,全身的气息随之鼓荡起来。体内的九大血脉经过刚才这段时间的交融,已经彻底处于平衡状态。自身开始飞速的升华。
额头上,黄金三叉戟的光纹重新浮现出来,在这一刻,唐三的气息开始蜕变。他的神识与黄金三叉戟的烙印相互融合,感应着黄金三叉戟的气息,双眸开始变得越发明亮起来。
阵阵犹如梵唱一般的海浪波动声在他身边响起,强烈的光芒开始迅速的升腾,巨大的金色光影映衬在他背后。唐三瞬间目光如电,向空中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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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时,”轰”的一声巨响从天堂花上爆发而出,巨大的金色光柱冲天而起,直冲云霄。
不远处的天狐大妖皇只觉得一股惊天意志爆发,整个地狱花园都剧烈的颤抖起来,花朵开始迅速的枯萎,所有的气运,似乎都在朝着那道金色的光柱凝聚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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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脸色大变的同时也是不敢怠慢,摇身一晃,已经现出原形,化为一只身长超过百米的九尾天狐,每一根护卫更是都有着超过三百米的长度,九尾横空,遮天蔽日。散发出大量的气运注入地狱花园之中,稳定着位面。
地狱花园绝不能破碎,否则的话,对于天狐族来说就是毁灭性的灾难。
祖庭,天狐圣山。
原本已经收敛的金光骤然再次强烈起来,不仅如此,天狐圣山本体还散发出白色的光芒,但那白光却像是向内塌陷似的,朝着内部涌入。
一道金色光柱毫无预兆的冲天而起,瞬间冲向高空。
刚刚再次抵挡过一次雷劫的皇者们几乎是下意识的全都散开。而下一瞬,那金色光柱就已经冲入了劫云之中。
漆黑如墨的劫云瞬间被点亮,化为了暗金色的云朵,所有的紫色在这一刻竟是全部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道巨大的金色雷霆。那仿佛充斥着整个位面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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