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收下李明世为弟子的那一天起,苏辰就已经把他当成自己的儿子来看待了;他在教导徒儿的时候会很严厉,但在平日的生活中却很温和。
归天六十三年,李明世失去了父母,然后苏辰夫妻便成了他的父母。
在苏辰心里,李明世是他的弟子,是李铁柱的遗孤,也是他没有血缘关系的长子。
苏辰既希望李明世平安喜乐一生,也不愿意他庸庸碌碌过完一生。
这孩子心里有一团火,在他五六岁的时候,这团火就已经存在了,只不过一直没有熊熊燃烧起来的机会。
剑宗可以说是李明世一手带起来的,但相比整个九州来说,剑宗这个舞台终究还是小了点,至少在当下还不足以让李明世心中的那团火旺起来。
他心中的火,是要烧遍整个天下的。
楚国朝堂昏聩,境内民不聊生,终致底层百姓揭竿而起;于李明世而言,这就是一堆干柴,等待着他来点燃,然后以星星之火燎遍九州大地,甚至更广阔的天地。
他离开剑宗,即是看到了如此契机。
苏辰理解李明世,即便知道李明世现在的身份不适合来做这件事,但他狠不下心来泼冷水。
李明世想去做,那就去做吧。
苏辰为师亦为父,没有任何理由去折断儿子的翅膀。尽管,他更希望李明世乖乖留在身边,好好地过日子。
李明世选择的路注定会充满波折,甚至当那团火焰烧到楚国以外,还会有修界宗族掺和进来,那时他的处境会很危险。xfanjia.com
可苏辰怕么?
他不怕,他从来就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人。
自从天魔屠村,还把李明世弄得生不如死之后,他就在心中做下决定,要护犊子!谁敢动他的徒儿、他的儿女,天王老子也得给他干翻!
未来,如果真有修界宗族要对付李明世,他会不惜代价与之为敌,直到天下再无人敢打李明世的主意。
……
“我在你们身上留下我的元神印记,方便我知道你们的情况。”苏辰依旧冷着脸说道,“放心,你们小两口的私事我没兴趣,但如果你们陷入了危险,我的元神印记至少可以保你们一时。”
说完,不等小两口拒绝,苏辰眉心处变飞出两道金光,分别没入了李明世和青衿的识海之中。
“多谢师父……”李明世低声道谢。
“叔父真好!”青衿甜甜地一笑,还朝苏辰眨巴了一下眼睛。
苏辰无奈地一叹,伸手点了点青衿的脑门,说道:“你这个丫头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青脉有多重的份量?我要是不想办法保护你们,青脉的两代龙王要不把我剥皮拆骨我信都不信!”
青衿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俏皮地吐了吐舌头。
苏辰看向一直低着头的李明世,对他说道:“要么不做,要么做得彻底,你有为师做后盾,没什么好怕的。”
“是,师父。”李明世再次磕头,声音都哽咽了。
“叔父,我爹没有来找我吧?”青衿有些担心地问道,“我怕他找来了,会把我抓走……”
“你还知道你有个女儿奴的爹啊?”苏辰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他就在西楚城呢,我一会儿还得去见他,免得他真跑来把你给抓回东荒去。”
“哦……”青衿挠了挠头,讪讪道,“叔父,您可得好好劝劝我爹啊,我现在不敢见他,他脑子一根筋,会把我和夫君拆散的……”
苏辰对她无语了,还真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他都有点同情那个女儿奴了。
见也见了,要交代的也交代了,苏辰不耐烦地挥了挥手,转身离开。
李明世面向苏辰离去的方向再次磕了三个响头,起身时已经是泪流满面,他明白说的那句话份量有多重,未来可能出现的阻力会有多大,可苏辰还是向着他、由着他,只为那句“一日为师终身为父”。
“师父放心,弟子一定不负您的付出。”李明世低声呢喃,目光重新变得坚定了起来。
青衿含笑挽住了他的手,此刻一切尽在不言中。
……
西楚城,春风楼。
三楼雅间里,青嵇立在床边,背对着苏辰。
“你至少也该把衿儿带回来,为何没有?”青嵇的声音里隐含着怒气。
“你要是真心想让衿儿回来,何不自己去呢?”苏辰平静地说道,“其实你心里明白,你怕自己去了会让他们小两口天各一方,而衿儿只有和明世在一起才能幸福快乐。哪怕他们两个要面临很多阻力和困难,但衿儿更愿意和明世一起面对,不是么?”
青嵇沉默不语,他不想承认,但事实确如苏辰所言。
“行了兄弟,我给他们留了保命的手段,也能随时找到他们。”苏辰轻声叹道,“孩子长大了,该是我们放开手的时候了,永远在我们的羽翼庇护下,明世也好、衿儿也好,就始终只是个孩子。你当初不反对明世和衿儿,不也是看中明世胸怀大志么?现在,他就是要去实现自己的志向,我相信当他归来的时候,会更加配得上你女儿。”
“我知道……可我……唉!”青嵇重重地叹了口气。
“你的心情我理解,他们两个选择不告而别才是我们又急又气的原因。”苏辰苦笑道,“不过,我倒是理解明世为什么会这样做。”
“为何?”青嵇问道。
“他想要辅佐一位明君统一九州,那么或早或迟是要攻蜀州的。”苏辰慢慢地解释道,“虽然修士心中的家国观念和凡人不一样,但明世还是觉得会无法面对剑宗的那群兄弟姐妹吧。毕竟,我的徒儿们都是蜀人,思华那丫头更是出身蜀国皇室,她怎么会愿意蜀国被灭呢?”
“但这是她迟早要面对的局面。”青嵇沉声说道。
“唉,所以明世才无法对剑宗的一大家子说出自己的志向,只能选择不告而别。”苏辰说道,“也许真到了那一天,他也就知道要如何面对思华和其他的师弟师妹了吧。”
“他们已经在荆州义军中有了一席之地,这个时候要明世放弃和杀了他没什么区别……”青嵇苦笑道,“算了,我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吧。不过,要是衿儿出了什么事或者受了什么委屈,就算女儿恨我一辈子我也要带她回家。”
“话别说这么绝,我相信明世会保护好衿儿的。”苏辰说道。
“老苏,不是我不相信明世,等你家姑娘也嫁人了,你大概会说出比我更狠的话来。”青嵇嘴角微微一咧,说道,“你这家伙虽然平时掩饰得好,可我知道你比我更女儿奴,要不怎么一点也不想嫁女儿呢?”
苏辰眼角不禁抽搐了一阵,随后翻了个白眼,闷头喝了一口茶。
“想娶我女儿,管你什么身份,必须给老子入赘!”最后,苏辰哼哼着撂下这么一句话。
青嵇似笑非笑,拍了拍他的肩头,不再说什么了。
……
等回到剑宗,已经是第二天上午了。
有关李明世的打算,苏辰只给三位妻子讲了,聪慧如宫亦谣也猜到了李明世选择静悄悄离开的原因。
曦月早就回北冥了,她还得去看看给小辈们的单兵科武如何了,这一年过去了都还没交货,也不知道是不是出了什么纰漏。
“明世和衿儿要是不管了的话,那后续去秘境修行的事不就没他们的份儿?”花霁语郁闷地嘟囔道。
“咱们的徒儿和儿媳大概是觉得修行远不如实现志向更有价值吧。”苏辰无奈地耸了耸肩。
“事到如今,我们也只有暗中关注明世和衿儿,必要的时候给他们扫清障碍了。”宫亦谣轻叹道,“楚国境内的起义只是一个开始,凡间的乱世迟早会来到的。”
楚国一乱,无论是其西方的蜀国,还是其北方的商国,都会看到进攻楚国的机会;但商和蜀两国也面临着动荡的危险,且商国的情况还不如蜀国,毕竟国土有那么大,不如蜀国那么好管辖;更北方的夏国又正是一位雄主当政,一旦南方有变,他岂会放过这个吞并其余三国的机会呢?
蜀、商没有在楚国内乱时攻入,说白了是决策层的问题;而北夏则更多是地理位置的原因,因为北夏要入楚,非得借道商国不可;此外,北夏大概也是在等一个挥师南下的机会。
“如今就看楚国会走向哪个未来了吧?”紫仙不太确定地说道,“不管是起义军成功,还是朝廷反败为胜,都是蜀和商进攻楚国的机会吧?而商国若是南下攻楚,夏国大概也会动了。”
“嗯,正是如此。”宫亦谣点头道,“楚国朝廷败亡,义军短时间内稳不住根基;朝廷若是平定内乱,同样也会元气大伤;不管是哪个结果都对现在的楚国不利,只要商、蜀两国还有明白人,都该知道如何去把握这次机会。”
“四国因地理原因,长久以来都是互相牵制,在平衡中求发展。楚国境内发生起义,无疑会打破平衡。”苏辰接口道,“牵一发而动全身啊,只怕未来很长一段时间内,九州大地都会狼烟四起了。”
“那又关我们什么事?”花霁语嘟囔道,“反正别有哪个不开眼的跳出来找我们徒儿的麻烦就行。”
宫亦谣掩嘴一笑,说道:“小狐狸倒是说了句明白话。”
苏辰和紫仙也笑了笑,不过一说起李明世,夫妻四人就很感慨,可能到这个时候他们才真的觉得李明世长大了吧。
“我是真没想到,明世会带着跟我学的那些东西去征战九州。”宫亦谣苦笑着摇了摇头。
“你教了他什么东西啊?”苏辰奇怪地问道。
“为人处世啊、经史子集啊……”宫亦谣回忆道,“好像还让他看过一些兵法韬略吧……我也记不太清了。”
“那让明世当个剑宗的大长老好像是真的有些屈才了。”花霁语神色古怪地说道。
“亦谣,你怎么什么都教啊?”苏辰诧异地问道。
“修行上有你这个师父领路,我这个当师娘的只能教些别的了呗。”宫亦谣嗔道,“小狐狸还教徒儿们各种三教九流的东西呢,阿月教出了一堆酒神,仙儿还教出了一堆大厨呢……”
花霁语假咳了两声,神色颇有些尴尬;紫仙只是笑了笑,倒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
苏辰脑袋都快垂到地上去了,这些他都是知道的,可真说出来后的感觉还是怪怪的,总觉得弟子们不务正业……
“我们的本意都是好的,你要相信这一点。”花霁语信誓旦旦地说道,“懂的东西多一点,以后走在外面也不至于太吃亏嘛。”
“嗯嗯,说得有理。”宫亦谣和紫仙不约而同地点了点头。
“唉,不说这些事了,一说就没个完了。”苏辰心情复杂地叹了口气,“现在就等二大爷的消息了,到时候好让诸位玄仙前辈去秘境闭关。”
“二大爷出手,应该是稳的吧?”花霁语怀疑道。
“这一点,我还是相信他的。”苏辰多少有点言不由衷,可他对二大爷的怀疑已经是习惯性的了。
晶晶走到唐三身边,就在他身旁盘膝坐下,向他轻轻的点了点头。
唐三双眼微眯,身体缓缓飘浮而起,在天堂花的花心之上站起身来。他深吸口气,全身的气息随之鼓荡起来。体内的九大血脉经过刚才这段时间的交融,已经彻底处于平衡状态。自身开始飞速的升华。
额头上,黄金三叉戟的光纹重新浮现出来,在这一刻,唐三的气息开始蜕变。他的神识与黄金三叉戟的烙印相互融合,感应着黄金三叉戟的气息,双眸开始变得越发明亮起来。
阵阵犹如梵唱一般的海浪波动声在他身边响起,强烈的光芒开始迅速的升腾,巨大的金色光影映衬在他背后。唐三瞬间目光如电,向空中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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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时,”轰”的一声巨响从天堂花上爆发而出,巨大的金色光柱冲天而起,直冲云霄。
不远处的天狐大妖皇只觉得一股惊天意志爆发,整个地狱花园都剧烈的颤抖起来,花朵开始迅速的枯萎,所有的气运,似乎都在朝着那道金色的光柱凝聚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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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脸色大变的同时也是不敢怠慢,摇身一晃,已经现出原形,化为一只身长超过百米的九尾天狐,每一根护卫更是都有着超过三百米的长度,九尾横空,遮天蔽日。散发出大量的气运注入地狱花园之中,稳定着位面。
地狱花园绝不能破碎,否则的话,对于天狐族来说就是毁灭性的灾难。
祖庭,天狐圣山。
原本已经收敛的金光骤然再次强烈起来,不仅如此,天狐圣山本体还散发出白色的光芒,但那白光却像是向内塌陷似的,朝着内部涌入。
一道金色光柱毫无预兆的冲天而起,瞬间冲向高空。
刚刚再次抵挡过一次雷劫的皇者们几乎是下意识的全都散开。而下一瞬,那金色光柱就已经冲入了劫云之中。
漆黑如墨的劫云瞬间被点亮,化为了暗金色的云朵,所有的紫色在这一刻竟是全部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道巨大的金色雷霆。那仿佛充斥着整个位面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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