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晌午,朱翊钧好好睡了个午觉,才领着王安再次回到小学,这次门口的护卫换成了威武的锦衣卫,也没有内侍问他要银钱了,乖乖带着他进入学校。
朱翊钧这次目的明确,让内侍领路,一路向着马棚改造的“下舍”而去。
朱翊钧没有动那些冒名顶替的勋贵文臣子弟和他们的奴仆,也没让人调整宿舍,他还准备留着他们演一场大戏,好收买人心呢!
下舍极为偏僻,朱翊钧七拐八绕才找到地方,是一间黄土墙围起来院落,马匹、草料、杂物都堆积在这。
还没靠近朱翊钧就差点被浓重的马粪味熏倒,捏着鼻子推开破木门,却见几间草棚在院中,二十来个衣衫褴褛的人住在墙都没有的草棚里,人和马混住在一起,条件恶劣至极。
见一名内侍领着两个衣着不凡的孩子进来,这些人先是一愣,随即一名胆大的孩子走了上来:“我等实在是无银无钱,京中物价腾贵,这几日我等光是用饭,便几乎耗干了身上的银钱,实在是无法孝敬公公和两位大人了。”
朱翊钧皱着眉打量了这人一番,见他十三四岁的年纪,一身朴素的长袍,与周围畏畏缩缩的孩子们相比,显得无比成熟。
朱翊钧毕竟贵为皇帝,选拔的“同学”自然不可能是一群10岁以下啥也不懂的小屁孩,大多比年纪比他大个好几岁,十三到十八岁的都有。
但到底还是一群半大孩子,这段时间受尽欺凌,畏缩害怕才是正常,如今面前这孩子却主动出头、话语条理有据,胆气倒是不小。
朱翊钧暗暗点点头,苦笑着拱手:“兄台莫看我穿着华贵,我与这位同乡乃是西南土司家中子侄,上京根本没带什么银钱,没钱贿赂礼部官员,又与之发生冲突,才被赶到这里来了。”
表现得再成熟也只是个孩子,朱翊钧这话一说,那孩子便信了,也一拱手:“原来也是苦命之人,在下沈南言,家父本是京城商户,做些杂货的买卖,生意倒也红火,这几年店号算是在京中扬名,未想宫中一名掌印看中了我家生意,勾结冯阉将我一家下入东厂大狱之中,强夺了我家生意。”
沈言南擦了擦泪水,继续说道:“万幸当今天子圣明,杖死冯阉,我一家才保住一条性命,后来宫里的司礼监大太监滕公公知晓我家情况,便将我一家从东厂放出,让家父先替御用监管着生意,又把在下安排进了这所学校。”
朱翊钧不由得一喜,这一家是个商业人才啊!滕谨还真是为君着想,知道自己以后肯定要开更多产业,滚蛋之前还给自己留了个商业人才,难怪便宜老爸会那么恩宠他。
沈南言叹了口气,继续诉说着:“只是滕公公不久后便被贬出京,我家产业被夺,也没什么银钱,贿赂不了内侍,便被赶到这来了。”
朱翊钧脸上也挂上一副感同身受的表情:“天降大任于斯人,必苦其心志、劳其体肤,我等不过一时困顿而已,终有一日会鱼跃龙门的。”
沈南言点点头,整理了下情绪:“走吧,带你二人去见见这儿的老大。”
什么鬼?怎么老大都出来了?这到底是上学还是演古惑仔呢?
朱翊钧一头雾水,跟着沈南言一道进了一间破草席围住的马棚,却见马棚里用草堆和破布堆起几张“床”,四五个人围在屋里,一名屁股鲜血淋漓、满身是伤的大汉趴在床上。
“李老大,有新人来了,与你认识一下。”沈南言呵呵笑着凑到床边,指手画脚的给床上趴着的“大汉”介绍着。
朱翊钧这时才看了个清楚,那根本不是什么大汉,也是一个半大的孩子,只是身材魁梧,肌肉发达,身高应当有1米8左右,在明代已经算是高个了,如今在这一堆半大孩子中间,跟个巨人一样。
“李老大前几日不满那些勋贵重臣子弟的奴仆占着我们的居所,替我们出头与那帮人打了一架,被之前管事的太监指使护卫打了四十大板,这几天一直在床上趴着养伤......”沈南言解释道:“李老大为我们出头,我们便推举他做了老大,下舍的人都听他话。”
朱翊钧闻言心中又是一怒,一个半大孩子狠狠打四十大板,这帮狗奴才也下得去手!就不怕把人打死了?
“这点伤不碍事!往日在家,俺爹打得比这还重!”李老大当真是声如洪钟:“俺叫李三虎,你两个新来的?叫什么名字?”
朱翊钧赶紧拱手施礼:“在下周杰伦,同乡王安,自贵州而来,不知兄台从何而来?”
朱翊钧直接用了后世偶像的名字,倒也脸不红心不跳。
“什么兄不兄台的,酸得很,就和他们一样唤俺李老大,或者唤俺三虎就行!”李三虎哈哈大笑,又疼得龇牙咧嘴:“俺从宣府镇来的,上面还有两位兄长,俺爹本是猎户,隆庆三年鞑子入寇,俺爹被强拉当了卫所兵,砍了五个鞑子脑袋,被百户贪了功,只给了个小旗,倒也算当了个小官。”
“后来上面要选功臣子弟和孤幼进京,宣府到处都在传是个养济院之类的,去了就回不来了,俺家没后台,百户便把俺报了上去,俺就来了这。”
养济院是明代赡养孤寡老人和孤儿、残疾人的机构,怎么就去了就回不来了?
朱翊钧一脸疑惑,一旁坐着的一名干瘦的孩子见朱翊钧的样子,解释道:“周兄有所不知,宣府、陕西等地穷困,那儿的养济院与京师不同,民间养不活的老人和弃婴、残疾不能动弹的族人,还有病重将死家里又没钱治的,便扔在养济院里,任其自生自灭。”
朱翊钧点点头,心中又是一阵恼怒,朝廷每年给各地养济院拨的款也不少,再穷困也不至于变成等死的地方,很明显是天高皇帝远都给贪墨了。
那个给他解释的孩子也拱了拱手:“在下林继业,家父乃辽东一名千户手下的赞画师爷,家父好读杂书,耐不住性子研究经义,连考乡试十余次,始终不中,又不知耕种,家中田地都被将门侵占,实在走投无路,只能去同乡的千户手下当个师爷糊口,在下此次来京,便是那千户报上来的。”
朱翊钧点点头,刚要回礼,沈南言忽然又拉了一位同样身穿长衫的孩子进来:“周兄,这位是赵宇,其父与家父乃是世交,当初我家遭难之时,多亏赵家阿伯多多援手,赵宇与我自小一起长大,也是家父向滕公公推举来的。”
赵宇没有沈南言那般热情,面上有些尴尬,施了一礼便站在一旁不做声。
朱翊钧奇怪的看了他一眼,正要上前问候,一名穿着西南少数民族服饰的孩子却凑了上来:“你两个贵州来的?我也是贵州来的,我乃播州土司家奴,随主家姓,来京前才起的名,叫杨栋。”
杨应龙的家奴?朱翊钧顿时来了兴趣,赶忙上前施礼,用贵州口音拉关系:“那我等应是老乡,老乡既是杨家家奴,如何会来此啊?”
杨栋一脸悲愤,狠狠啐了一口:“主家收了文书,本欲使次子上京,又担心是朝廷找理由要人质,便选了我冒名上京,只可怜家中瞎眼的老母无人奉养了!”
朱翊钧叹了口气,只能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
这时候,下舍的孩子们听说来了个衣着华贵的土司公子,全都跑来看热闹,朱翊钧摆足了友善的姿态,与他们一一攀谈。
朝廷和内宫到底不敢真给朱翊钧找些穷困潦倒的子弟和孤儿当同学,下舍的这些人虽说比不上其他两舍的显贵,但也算是有点身份,大多是低级军官、小商小贩、农家寒士的子弟,在明代也算有产阶级了。
但就算是这么一群人,如今却被欺负成这样,只能挤在马棚里,这满天下的平民老百姓会是个什么样的生存状态?
一个教育孤幼、功臣子弟的小学,到了地方上被传成了送人等死的“养济院”,那些新政新法,传到地方又会变成什么样子?
一个为天子而建的小学,这帮子官吏勋贵就能从上到下搞得乌烟瘴气,日后真正涉及到他们利益的改革措施,会被他们扭曲成什么样?
天子眼皮底下,都能偏差成这鬼样子,离了京城,山高皇帝远的地方,会有多少善政变恶政?
朱翊钧不敢深想,他怒气填胸,但他不是神仙,只能先从眼前的“同学”开始救起。
光是从众人的自我介绍里,朱翊钧就能感受得到这些孩子们的怨气和不甘,这正好方便了他下一步计划的实施。
朱翊钧拍拍手将众人的注意力吸引过来,轻咳一声,怒道:“那群勋贵子弟,实在欺人太甚,小弟不能忍受,今夜便去揍他们一顿,可有人敢与我同去?”
话一出口,草棚里外顿时安静下来,本来围在周围的孩子们一下子散了大半。
“同去!同去!上次与那些恶奴争斗,俺还不过瘾!”李三虎带头嚷嚷起来,却没人应和他,顿时拉下脸来,扯住一旁的林继业问道:“上次你也是激愤难平,怎的这回不出声了?怂了直说!”
林继业也面有怒色,但还是保持着冷静:“我不是怂了,只是上次你出头,被那管事的阉货打了四十板子,他们摆明拉偏架,我等此次再去,又有何作用?”
“林兄似乎还未发现,今日这小学里的内侍都换了人?”朱翊钧胸有成竹的一笑:“朝廷应当是在调换这小学里服侍、护卫的人手,你们都知道朝廷效率如何,没个一两天成不了事,今夜应当是无人管事的。”
朝廷效率确实是一塌糊涂,但涉及到天子可就两说了,不过今夜确实没人管事,朱翊钧早早就给锦衣卫带队的庞清打好招呼,除非他被人揍,否则今夜一个锦衣卫都不会出现。
一旁的沈南言赶紧帮腔,证实了小学里的内侍和护卫都换了人,连负责养马的杂役都换了生面孔。
林继业皱眉沉思,杨栋走上前来问道:“就算如此,那帮勋贵子弟带了不少奴仆,那些恶奴人数众多,又多是青壮,我等之中,也就李老大能过几个回合,如之奈何?”
朱翊钧刚要回答,林继业忽然抢话道:“我等不必和那些恶奴冲突,等到半夜众人浓睡之时,我等只需几人,悄悄潜入勋贵子弟住所,突然出手,必能打他们个措手不及!”
林继业握了握拳,语带怒气:“勋贵子弟中,以成国公之孙朱应桢为首,擒贼先擒王,只要擒了朱应桢,那群恶奴自然不敢轻动,我等就能好好出口恶气!”
朱翊钧佩服得五体投地,林继业所说的计划跟他想的差不多,但他身体里是三十多岁的灵魂,打架经验无比丰富,林继业一个小娃娃,心思却如此缜密,真是个人才!
“好计!好计!那帮勋贵子弟小小年纪就被酒色掏空身子,俺一个能打他们十个!”李三虎喜形于色,又嚷嚷着,仿佛屁股上的伤痛瞬间痊愈了一般。
一直揣着手冷眼旁观的赵宇却咳嗽一声,泼起了冷水:“说得好听,但人家都是勋贵子弟,日后指不定袭爵当了国公侯伯什么的,尔等今日出了这口气,不怕他日全家死绝?”
本来热闹的草棚又一次跌入冰谷,连李三虎都犹豫起来,朱翊钧微微一叹,摆出自信满满的样子:“诸位若是信得过小弟,小弟保你们没事,便是他日事发,小弟一人承担,绝不让诸位受牵连!”
“说得什么话?俺与你一同去,有难俺来当!”李三虎面色潮红,激动的嚷嚷着:“怕死不是好汉,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
林继业和沈南言赶忙捂住他的嘴,免得他把这大逆不道的话喊出来,两人也点头答应了。
杨栋同样点了点头,赵宇犹豫了好一阵,最后沈南言亲自上阵劝了一阵,才好不容易答应了。
草棚外围观的孩子里也有两人站了出来,加入了这胆大妄为的团队中。
七个人,这便是朱翊钧第一次亲手组织起来的“班底”!
晶晶走到唐三身边,就在他身旁盘膝坐下,向他轻轻的点了点头。
唐三双眼微眯,身体缓缓飘浮而起,在天堂花的花心之上站起身来。他深吸口气,全身的气息随之鼓荡起来。体内的九大血脉经过刚才这段时间的交融,已经彻底处于平衡状态。自身开始飞速的升华。
额头上,黄金三叉戟的光纹重新浮现出来,在这一刻,唐三的气息开始蜕变。他的神识与黄金三叉戟的烙印相互融合,感应着黄金三叉戟的气息,双眸开始变得越发明亮起来。
阵阵犹如梵唱一般的海浪波动声在他身边响起,强烈的光芒开始迅速的升腾,巨大的金色光影映衬在他背后。唐三瞬间目光如电,向空中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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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时,”轰”的一声巨响从天堂花上爆发而出,巨大的金色光柱冲天而起,直冲云霄。
不远处的天狐大妖皇只觉得一股惊天意志爆发,整个地狱花园都剧烈的颤抖起来,花朵开始迅速的枯萎,所有的气运,似乎都在朝着那道金色的光柱凝聚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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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脸色大变的同时也是不敢怠慢,摇身一晃,已经现出原形,化为一只身长超过百米的九尾天狐,每一根护卫更是都有着超过三百米的长度,九尾横空,遮天蔽日。散发出大量的气运注入地狱花园之中,稳定着位面。
地狱花园绝不能破碎,否则的话,对于天狐族来说就是毁灭性的灾难。
祖庭,天狐圣山。
原本已经收敛的金光骤然再次强烈起来,不仅如此,天狐圣山本体还散发出白色的光芒,但那白光却像是向内塌陷似的,朝着内部涌入。
一道金色光柱毫无预兆的冲天而起,瞬间冲向高空。
刚刚再次抵挡过一次雷劫的皇者们几乎是下意识的全都散开。而下一瞬,那金色光柱就已经冲入了劫云之中。
漆黑如墨的劫云瞬间被点亮,化为了暗金色的云朵,所有的紫色在这一刻竟是全部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道巨大的金色雷霆。那仿佛充斥着整个位面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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