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他惊讶地发现,有小兵不住地往他营帐里搬各种竹简,没多会儿,这些竹简就堆成了小山,简直要把他淹没了。李旭有点焦燥:“哎呀!搬来这么多,何时才能看完!”
小兵有点诧异:“大人,不是您吩咐,让小的将营中所有军士名册、粮草清单、武器清单送来让你一一查验的吗?”
李旭没有想到,他原来只是随口说说,结果给自己惹来这么多事情。一筒竹简上面其实内容并没有多少,但一个人看久了,真的很累。他现在只想让鲍文才和李明快点来为自己分忧,于是赶紧让小兵传两人前来救急。
老鲍和李明昨天被李旭带回汉人营,李旭就吩咐营管给两人找了个单独的住处,他俩现在一直窝在里面补瞌睡。
被奴隶贩子关在马车里一路颠簸,骨头都要被抖散架了,再加上忍饥挨饿,担惊受怕,两个人确实是受了老罪。在李旭这里,一颗心才算完全安定下来,两人美美地睡了一个好觉。
等到小兵再给两人送上两套崭新的锦缎衣裳,说是小李将军让两人快快更衣前去营帐,两个人都很惊喜。
刘明把衣裳抖了抖,细细地查看上面的刺绣手法,又迎着光线看了看这缎子的纹路:“鲍哥——发财了发财了!这是好东西呀!要是搁在现代,最起码一辆马萨拉蒂啊!不不不,恐怕还不止。”
鲍文才“噗嗤”一笑:“瞧这你没见过世面的样子!你没注意到昨天李农府里那个管家穿的衣服啊?还包括李旭那一身绸缎?我昨天就注意到了,街上走着的那些高鼻子胡人全都是身穿绫罗绸缎的。我估计,这里的丝织业应该十分发达,不然的话,锦缎不会在市面上这么普遍。”
鲍文才一边说一边整顿衣裳,刘明的眼睛都看直了:“鲍哥,鲍哥——你这绝代丰姿硬是被衣裳衬托得淋漓尽致啊!”
“刘仔,你就直接说‘人靠衣裳马靠鞍’好不?我自己长啥样,心里还没点数吗?快换衣服吧,我估计在这里,我们穿的这种衣服顶多只能算是工作服!”鲍文才情绪平稳地说。
刘明欢天喜地:“哎呀!鲍哥,我好喜欢这个工作服!我好喜欢这种福利待遇!走走走,去找李旭要个官儿来当当,我也要尝尝当官的滋味儿。”
刘明的愿望很快就达成了:他和鲍文才现在是李旭的助手,虽说没有编制,却掌管汉人营里的机要文书,所谓的“权卑责重”。
两人的工作内容十分明确:协助李旭处理一切有关文字的工作。现在,两人不仅有了单独的营帐办公,还有小兵守卫,毕竟其中一些文书涉及到军事机密,其实就相当于是李旭的私人机要秘书处。
这下,鲍文才和刘明就有得忙了。他们要按李旭的吩咐,先是逐一清点汉人营的各种帐册,再和各处仓库营房管事的核对实物,一旦发现有差错,就要及时上报给李旭;要负责整理好李旭案头堆集的各项文书,将它们按轻重缓急,分门别类地列出来,提醒李旭及时处理;鲍文才、刘明两人还需要根据李旭的要求,为他起草递交上级的报告或是营内通告之类。
两人文学修养极好,很是欢喜这份工作,这是他们的长项啊,想当年,老鲍还是市里的高考文科状元呢。但两人很快就从小兵同情的眼神中意识到,这极有可能是项吃力不讨好的差事。
天王石虎自己没有文化,偏偏追求个“爱才”的虚名。他假装和父亲一样喜爱汉文化,尊重文人,每当遇到符合他心意的策论之类,就想到把作者也找来看一看。
这一看,就极有可能出人命。
这些人是因为他的“爱才”被召见,却极有可能因为一句话没有让石虎满意,就被当场打杀。
小兵不敢跟新来的文书说,前任文书就因为太急于表现自己,在中秋夜宴上主动咏诗一首,诗中提到了“胡瓜”,结果触了石虎的霉头,被当场砍了脑袋。石虎也知道老百姓称他们为“胡人”,所以他最恨这个“胡”字。
幸好鲍文才和刘明对此毫不知情,兢兢业业地工作着。两人都是适应能力极强的人,高高兴兴地在这古代军营中干着现代文秘的活。冲着这一身价值不菲的“工作服”,还有包食宿的待遇,两人都信誓旦旦地对李旭表示:“在下一定尽力为李将军分忧。”
尽管鲍文才和刘明的到来,暂时解除了李旭的案牍之苦,李旭也没法真的轻松下来。因为他和李农的情况一下,脑袋里的信息源源不断地涌进来。由于信息量太大,他没法弄清楚所有事情。
比如,他现在就想知道自己的位置及处境:“自己这个小李将军实力怎么样?在赵国,是不是可以长久地富贵安稳下去?”
由于信息理解不彻底,昨晚他就受到了惊吓:他是凭着记忆回到自己的府里。一进去,就看得瞠目结舌:三进大宅子、仆从成群,原来自己在这里是个小日子过得还不错的家伙。
他稀里糊涂地在府里睡了一晚,又稀里糊涂地回到军营。
现在他正在纳闷:“自己这点工资,养得起府里这么多的人口吗?还有,府里还有一大帮甲士,他们是干什么的?难不成,自己还养有私兵?这这这,这也太吓人了。”
就在他胡思乱想的时候,一个着黑衣的少年公子,腰间别着弹弓,手里耍着马鞭,招呼也不打一声,抬脚就进来了。
李旭的营帐可不是谁都可以硬闯的,小兵站在营帐门口,竟然没有通传一声。他有点困惑,站起身来,只见少年朝他虚虚地一抱拳,就大马金刀地坐在李旭的几案前,态度随意得很。
李旭见他身量魁梧,两眼如星,鼻翼挺直,薄唇紧抿,举手投足间有种王者气势。不知为何,他心内一恍惚,弯下腰来,口中低声奉承道:“见过王孙——”
“你叫我什么?”少年人双拳一紧,两眼圆睁,怒目而视。
李旭连忙陪笑着改口:“见过大,大将军——”
“哼!”少年人把手中的马鞭重重地掷在几案上,随后又伸手从怀中摸出一个人的画像:“看看,这个人你是否有办法,把他的底细查出来?”
李旭见少年人的怒气转换得很快,不由得暗自吁了一口气,他弯腰拿起人物像,心里“噔”地一下。
李旭问:“大将军——这上面画的是谁?”
少年人这时再也忍不住了,倏地一把抓住李旭的胳膊。他的力气很大,仅单手一抓,竟让李旭一个趔趄跌坐下来,心里狂跳不止。
少年人和李旭现在面对面,他紧紧地抿着唇,似乎在压抑着怒火,凑近了仔仔细细地查看着李旭,就连每一根眉毛胡须也不放过,他眼里的生气、惊讶、疑惑连李旭都看得明明白白。
“李旭!”少年人冷不防一声大喊。
李旭不由自主地答:“到——”
少年人这时疑惑稍减,毫不客气地拍打李旭的脸颊,“啪啪啪——”,疼得李旭龇牙咧嘴的:“别——兄弟,痛痛痛——”
少年人这才露出满意的笑容:“这就对了嘛!我还以为你小李将军是别人冒充的呢!”
李旭此时被这少年一拉一拍一惊吓,脑袋里一直拥堵着的信息,终于通顺了。来人是石闵,天王石虎的养孙,深得石虎喜爱。
李旭也笑:“哎呀,什么小李将军,都是营里弟兄们私下里胡乱叫的,可千万别让别人听到了,给我定个僭越的罪名。”
现在,他终于可以流畅地应答着石闵的话,面色也坦然多了。
“闵弟,你刚从大棘城回来,一连数月征战辛苦,怎么不好好的在府里休养,跑到我这里来干什么?”李旭现在不仅神色坦然,而且还对这个少年人涌起了前所未有的情感:珍惜,敬重、佩服,并且深以他为荣耀,少年石闵才是这汉人营所有士兵中心目中真正的领兵将军,跟着他,必打胜仗,可以获得财帛赏赐、富贵荣华。
他上下打量着石闵,关切地问:“听说大棘城这一仗,你们打得十分惨烈,你是否有受伤?兄弟们怎么样了?”
石闵这下完全放下心来,这才是他熟悉的李旭。
他又恢复了刚才的松散状态,拧着眉毛说:“别提了!太窝囊了!天王如果让肯让我做前锋,点给我一万人马,大棘城早就归我大赵囊中。怎么可能让慕容恪那小子追得屁滚尿流的!好在,我手下的一千兄弟还齐整。”
李旭不禁莞尔:“依我看,估计天王是想到你年纪尚小,第一次跟随他出征算是历练,怎么舍得让你去做前锋?这倒是他的一片好意。”不知为何,李旭一提到“天王”两个字,心里就升起一种憎恶的心情。
石闵面露讥讽:“什么好心!完全是信我不过罢了。再说了,胡人汉人既然是一起为大赵流血,论功行赏也要讲个公平。可是你看,哪里有什么公平。胡人实在信不得。”
李旭心念一动,想到石闵刚被赐了个低阶的军衔:“北中郎将——”,心里正憋屈着呢,只是由于是石虎亲封,他也不敢说什么。
再说刚刚过去的大棘城一战,石虎亲自带兵,却被慕容恪打得一塌糊涂,可他惊奇地发现,干孙子石闵的一千汉人居然毫发无损,这让石虎大喜过望,看来自己的眼光不错,这个汉人小崽子真是个可造之才。
一回到大邺,石虎论功行赏,立刻就给石闵封了个“北中郎将”。听上去尽管品秩不高,实际上他却掌管着石虎的贴身警卫部队,实在是宠信之极。
可石闵的心气极高。出行之前,他对李旭吐露了心事,是想凭这次随石虎出征,力图一战成名,夺得将军的位置,从此也好在朝中扬眉吐气,再也不用看那帮子杂胡的脸色。
李旭现在不知道该如何宽慰他,只得说:“闵弟,无须太过计较虚名。你是天王的养孙,深得天王的信任。这满朝的官员,把各位王公都算上,哪一个不奉承着你?你再看看其它汉人在朝里为官的,有几个能有你潇洒自在的?”
李旭说着,心里却不由自主地想到了李农,石闵的面色也渐渐平静下来,只是他依旧拧着眉头,黑眸闪闪发光。
他再次把画像推到李旭面前,直截了当地说:“你赶紧动用你在大棘城里的暗线仔细查一查,这个人是谁?”
李旭也装作很仔细地打量画像的样子,问:“你从哪里得来的?”
石闵说:“我和他见过一面,就在大棘城那一战之中。他是个汉人,手拿黄金刀,居然潜到天王的队伍中去了,险些伤了天王。”
李旭说:“要不要......”
石闵一听赶紧说:“别动手!莫要伤了他,这个人是我要定了的!我看他在战场上的打法,完全称得上是奇才。我瞄准他好几回,都没有舍得下手。你是知道的,我这石弹弓可是弹无虚发。”他说着,得意地拍了拍腰间的弹弓。他本人臂力惊人,弹弓本事又是由天王石虎亲授,专门射杀人的脑袋,一击毙命。
李旭的脸色白了,他赶紧调整好表情:“那闵弟的想法是?”
石闵坚定地一拍几案,站起身来:“现在北方已经快要被慕容氏完全占据了,这些鲜卑杂胡到处烧杀劫掠我汉人同胞,我要想把办法把大棘城里的汉人英雄聚集在我的麾下,给慕容氏来一个釜底抽薪。”
李旭明白了,他一迭声地回答:“好好好!我马上跟大棘城里联系,估计几天之后就会有回信了。”
石闵又说:“天王最近格外暴烈,连后宫妃子也被打死了。另外,我还得到情报,世子不知为何在偷偷调兵。恐怕这大邺城里的太平日子不会太久了。你府里那些甲兵,得加紧训练,依我看,你这里的人员也要扩充一下,最好是多招些乞活人进来,你抽空和上白那边的乞活营联系一下吧。否则,一旦局面乱起来,我们收拾不了。”
石闵把画像留下,也不再和李旭多客套,昂首阔步地走出了营帐,一路上士兵们都恭敬地向他行礼:“见过中郎将大人——”
石闵一见士兵,立刻换了一副面孔,刚才的倨傲全然不见了,他恢复了朝气蓬勃的模样,笑容可掬地回应着士兵们。
李旭眼瞅着石闵离开了,赶紧拿着画像去找鲍文才、刘明。
鲍文才和刘明两个人已经把堆积如山的竹简整理完毕了,也终于整明白了,李旭的差使,就是负责士兵们的吃喝拉撒睡。只是,士兵们现有装备、武器、粮草供给状况堪忧。粟米只够维持半个月的,伤兵们也缺医少药。
他们现在才知道,这里所谓的“物资供应”说白了就是到别人的地盘去“打劫”。可“打劫”也不容易啊,同样拼个“天时、地利、人和”。比如刚刚结束的大棘城这一仗,摆明了就是没有打劫成功。大赵尽管有燕国暗线向他们提供情报,还是输得很惨。
两人在接手在工作前,还觉得前途一片光明,现在是相当失望。但“食君之䘵,忠君之事”两人正对一份机密文件讨论着呢,李旭就进来了。这是一份刚送来不久的密件,里面还有画像。他们才知道原来汉人营也有自己的情报系统。
一见李旭,鲍文才就说:“老李你来得正好!有个消息,但不知道是好还是坏。”
李旭止住了他:“鲍哥,刘仔——我有个惊天大消息。你们是想先听我说,还是听你们说?”
鲍文才一听,紧张得不行:“快说快说,我的小心脏实在受不了。”
李旭摸出一张画像,笑得灿烂无比:“看!这是谁?”
鲍文才和刘明凑上前:“哎呀!这不是刘昭嘛!”
刘明摸着纸张的质量:“咦,麻纸做的居然也这么轻薄呢!”他拿过来仔细端详画上的人物:“用笔均匀,线条流畅,刻画得细腻传神,相似度百分之九十了。不错!不错!这个收藏价值极高。还是送给我吧!”
李旭敲了一下他的脑袋:“快醒醒吧!刘仔!你当这是古董呢!这是通缉令!”
想了想,他觉得这个用词也不准确,于是就把刚才见到石闵的事情,对两人说了一遍。
一说完,李旭就催促他们:“快出出主意,我该怎么办呢?是按石闵的要求,通知大棘城的暗线直接把刘昭这小子绑到大邺呢,还是假装联系不上?”
刘明说:“旭哥,李农如今位高权重,他的消息网肯定更灵通,要不我们还是找他商量下再说。你想,既然这边有暗线埋伏在大燕国,说不定大燕国也有暗线藏在这里。这就是个古代版的《潜伏》嘛。”
鲍文才和刘明两人同时对望一眼,也把一个机密文件推到李旭面前:“这是我们给你的消息。”
李旭打开一看,大吃一惊:这里面也夹着一张画像,正是张长青!这是从大燕传到这边汉人营的暗线消息。原来张长青就是大赵在燕国的其中一条暗线。但是谁传来汉人营的呢?李旭不知道,而且他也顾不上追问这个。
现在,三个人心里都在想:“既然张长青在大燕,说不定其它人也在大燕呢。”他们互相交换个了然的表情,又惊又喜。
晶晶走到唐三身边,就在他身旁盘膝坐下,向他轻轻的点了点头。
唐三双眼微眯,身体缓缓飘浮而起,在天堂花的花心之上站起身来。他深吸口气,全身的气息随之鼓荡起来。体内的九大血脉经过刚才这段时间的交融,已经彻底处于平衡状态。自身开始飞速的升华。
额头上,黄金三叉戟的光纹重新浮现出来,在这一刻,唐三的气息开始蜕变。他的神识与黄金三叉戟的烙印相互融合,感应着黄金三叉戟的气息,双眸开始变得越发明亮起来。
阵阵犹如梵唱一般的海浪波动声在他身边响起,强烈的光芒开始迅速的升腾,巨大的金色光影映衬在他背后。唐三瞬间目光如电,向空中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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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时,”轰”的一声巨响从天堂花上爆发而出,巨大的金色光柱冲天而起,直冲云霄。
不远处的天狐大妖皇只觉得一股惊天意志爆发,整个地狱花园都剧烈的颤抖起来,花朵开始迅速的枯萎,所有的气运,似乎都在朝着那道金色的光柱凝聚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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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脸色大变的同时也是不敢怠慢,摇身一晃,已经现出原形,化为一只身长超过百米的九尾天狐,每一根护卫更是都有着超过三百米的长度,九尾横空,遮天蔽日。散发出大量的气运注入地狱花园之中,稳定着位面。
地狱花园绝不能破碎,否则的话,对于天狐族来说就是毁灭性的灾难。
祖庭,天狐圣山。
原本已经收敛的金光骤然再次强烈起来,不仅如此,天狐圣山本体还散发出白色的光芒,但那白光却像是向内塌陷似的,朝着内部涌入。
一道金色光柱毫无预兆的冲天而起,瞬间冲向高空。
刚刚再次抵挡过一次雷劫的皇者们几乎是下意识的全都散开。而下一瞬,那金色光柱就已经冲入了劫云之中。
漆黑如墨的劫云瞬间被点亮,化为了暗金色的云朵,所有的紫色在这一刻竟是全部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道巨大的金色雷霆。那仿佛充斥着整个位面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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