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坐在明镜前,伸手摸向空荡荡的眉心,心底不禁苦涩,所有因这个飞火印而起的痛苦和禁锢,占据了她十几年的韶华。
她为担起它,把自己装进一个个规矩的条框里,可尽管如此,最后还是落得了众叛亲离的结局。
失声而哭的人,眼底的恨意越积越深。
抚芸是在天边微微亮的时候离开燕都的,却没有了第一次的不舍和重担,心底只觉一片怅然,似是解脱,又似茫然。
而在边境,在送出议和的信后,也暂且休战了。
亦是行了与上次差不多的时间后,可她却不再觉颠簸之苦。一行人终于抵达了边境。
原树毅然来接他们,刚想喊出“国师”二字时,才见得她空落的眉心。
因为次日才出城门,他们便要在此休息整顿一晚。
“主子,镇北侯请见。”文默于门口禀报。
“进来吧。”
原树在门口犹豫了好一会儿,才走进了房内。
“侯爷有什么事吗?”她安坐着。
“国……”他及时收住了出口的话。
她没有在意,只轻声道:“如今我也不是什么国师了,侯爷叫我抚芸就行。”
“好……”原树心底一阵酸楚,“我……你之前在狩猎宴上,一直劝皇上,是因为你知道晏安王就是孟锦弦吗?”
“是……”
“国……你为何不直接告诉皇上呢?”原树不解问道。
她看向了他,眼中的笑意异常寒冷:“我有不得已的苦衷……不能直接将真相说出。”
“什么苦衷?你连命都差点儿没了!”原树一着急,语气都变得激烈了。
“……等我完成这次出使,我便可以离开燕都了……也算因祸得福了。”她的声音仍旧平淡。
原树怔愣地看着她,也没了方才的激动。
“人家都是为得那高位,而不择手段,怎么到你这儿,却是唯恐避之不及……”
“……我当够了,不想折腾了。”
她直接回道。
原树也再无话,转身离开了房间。
而次日天一亮,抚芸便带着那几车北燕要送给楚国的金银财宝,出了城门。
孟锦弦对穆盛送来的议和信里提到的东西,有些好奇,便亲自于城门外迎接。
“主子,到了。”文默小声提醒道。
抚芸自己扶开车帘,走出了车舆。
坐于马背上的人见得从车上走下来的女子,呼吸似要停滞。他这才明白,穆盛在信中提到的“一个你定会喜欢的珍贵之礼”,是指的什么。
他很快发现了她的眉心处没有了那飞火印,这也意味着她不再是北燕的国师。
如果放在以前,他定是高兴,可如今却是怎么也高兴不起。
抚芸利落地上了他们准备的马,转头看向另一种装束的孟锦弦。
“王爷,不走吗?”
他看着消瘦的人,说不出一句话来。
两人就这样一路沉默着,到了他们驻军的营帐。
林硕见得抚芸,顿然起了敌意。
“怎么又是这女人?”
孟泽好奇问道:“将军见过她?”
“就是她在上次的燕楚会晤上,羞辱楚国,也是她命人砍下池渠那宦官的人头。”
林硕激动解释着。
“你可别对她太有敌意,之前在北燕,如果不是她救了王爷,将军可就见不到王爷了。”孟泽立马拍了拍他的肩,提醒道。
林硕叹了口气,只能作罢:“既然如此,就不与她计较了。”
而在营帐里,孟锦弦退下了所有人。
“王爷要如何才肯退兵?”她直奔主题。
孟锦弦看着她,也问道:“……穆盛又是用什么借口把你骗来的?”
“……什么意思?”她心底一颤。
他从桌案上拿起那封议和信,递给了她。
她看着上面熟悉的字迹,目光随着字行转动着,眼底渐渐凝雾。她大口呼吸着,不死心地又从头再看,可模糊视线的泪雾,掉落于信纸,慢慢晕开了字迹。
“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你骗我的,对不对?”她心存最后一点希望看着他,“他说的是出使……他说只要劝你退兵,就功过相抵,放我离开燕都的……”
孟锦弦将全然然崩溃的人掩进怀中,浑身颤抖着的人极力挣脱开,颤颤巍巍地往后退去。
被泪水晕开的信纸飘落在地,信中所言,大致之意是为:北燕将送一个珍贵之礼给孟锦弦,如果他愿意退兵则收下,倘若不愿,就将其从城门丢下,北燕也不要了。
“你没有任何错……”孟锦弦不断安慰着,“错的是我,还有他们……你不是猜测是有一个人在推动着事态的发展吗……那个人不是别人,就是穆盛,北燕的国君……”
“你说什么……”抚芸随即抬起头,惊愣望着他。
“抚芸,你不认得穆庭潇……可他是穆庭潇的父亲,就算几年不见,又怎么会认不得?他比你先发现了我的身份,可他没有揭穿,因为他想利用我对孟济的仇恨,给我北燕的兵权,看我们自相残杀而坐收渔翁之利……这一切都不过是他的一场赌局。”
他看着她逐渐万念俱灰的模样,心底越是愧疚。
“……他赌输了,所以推我出来为他顶罪……如今又是把我骗来,逼你退兵?”
她绝望地笑着,凄然而言:“所以从一开始你们就都心知肚明……无论我怎么去改变,他还是会让你出兵……我以为是我的私心,让北燕沦落如此……而我所以为的忠诚,原来什么也不是……”
她的绝望慢慢转为恨,随之转身离开了营帐。
孟锦弦追出去时,她已经驾马向城外赶去。他也毅然离开了营地。
营帐外候着的人一头雾水地看着消失在视线的两人,文默最先反应了过来,也上了马,绝尘而去。
林硕和孟泽亦是带人跟了上去。
抚芸不顾一切的打马飞奔过了结界,边境狂啸的风卷走了她的发带,一头长发肆意而行。守在外面的北燕士兵看着提剑而来的人,纷纷提起长矛阻挡了她的去处。
“通通滚开,否则今天谁也别想活着离开!”
她满身的戾气不减而增。
士兵们岿然不动,抚芸便举剑杀入了一群人中。
毫不心软的利剑从一具尸体上拔起,又迅速而狠厉地刺向另一个人,鲜血溅飞,染红了她素白的衣裙,可她眼底戾气弥漫,即使被刺中了腿,她也丝毫不觉疼,任由血液沿着腿流下,标记着她靠近城门的每一步。
她似是嗜血的恶魔一般,踏着一具具血淋淋的尸体,走向城门。
身后的士兵向她攻来,她手中剑一抵,似一个刽子手一般,直直刺向他的喉咙处。
“关城门!”
穆康一声令下,那扇门就被迅速关上了。
抚芸拖着被刺伤的腿和满身的鲜血,使劲敲击着偌大的城门。
“开门!”
冰冷的城门上,落下了一个又一个用鲜血印上的手印。
“开门!姓穆的,你们全都不得好死!”
而城门内,得知情况的原树匆忙赶来,想要上前开门,却是被直接拿下。
“你们疯了不成!她也不过是一个女子而已!”原树怒吼道,“她还曾为北燕冒死赴宴!你们有良心吗!”
穆康只转过头去,却始终不肯开门。
“开门……”她的怒吼逐渐成了绝望的哭喊,“姓穆的,忘恩负义的白眼狼,你们不配为北燕的皇室!开门……为什么要骗我!我为你,为北燕,什么都失去了……原来我所谓的忠诚,根本就是愚忠!开门……我视你为主,你弃我却如同敝履……我所有的信任,原就不值……开门……”
原树听着那撕心裂肺的哭声,也红了眼眶。
“是原树愚昧,尽为你们这样的皇室尽忠!”
孟锦弦看着北燕城门前的一片尸体,和满身鲜血的人,脚上宛如灌了铅,每一步都艰难,那撕心裂肺的哭声,每一声都重重砸在心底,让人只觉喘不上气来。www.xfanjia.com
而方才还靠着城门站着的人,也随一声痛苦的嘶鸣,倒地挣扎。
他顾不得两国的结界,毅然跑去,将人抱起时,可她已经熟练地咬着自己的手,身体也已然抖成了筛糠。
原树哽咽着,听到那声音慢慢远离了城门,将押着自己的士兵通通撞倒在地。
“从今往后,原树退隐田间……宁做一个山野村夫,也再不为北燕臣子!”
他对穆康冷声说道。
穆康看向那决然离开的背影,眼底亦是愧疚。
而被孟锦弦抱回楚国军营的抚芸,还在痛苦嘶鸣着。
他好不容易拿开她的手,可其手上重叠着的伤疤,让人触目惊心。
他将人紧紧抱着,可自己却是在禁不住得发抖。
“好痛……我的眼睛……”
“对不起……”
他听着她的哭声,眼中的泪潭落了又满,反反复复,尽数落进了她满身的鲜血中。
“对不起……”
如此,不知过了多久,一切终于都安静了下来。
文默抹着眼泪,把药都拿进了营帐。
“他们……都对她做了什么?”孟锦弦亦是失魂落魄的模样。
“王爷攻破北燕边境后……她就被冠以叛国通敌的罪名押入牢狱……后来风行又跟皇帝说,她是先国师和舞技所出,因此被罢黜了国师之位,赐以……会伴随各种副作用的幽音水洗去了飞火印……”
文默哽咽了好一会儿,才沙哑着声音继续说道:“幽音水会……会渗入其脑中,不定期就会发作,一旦发作,都会让她痛不欲生……每次发作后,她都会失明一段时间……”
“……”他抿紧了嘴唇,闭上眼睛,让自己缓过来,“……放下吧……”
孟锦弦扯下了满身鲜血的战甲,把面色苍白的人小心翼翼地抱在怀里,挽起她的衣袖,可拿着药的手,却凝滞在了半空中,迟迟不敢触碰。
而一切都如穆盛所预测的那般,孟锦弦于次日便退兵返回云中上城了。
抚芸在一阵摇晃中清醒,眼前也如往常一样,一片漆黑。
“醒了?”轻柔的声音于耳边响起。
她伸出手,四处摸索着,孟锦弦随即牵住了她的手。
“不要乱动,伤还没好。”他说着,又将人抱得更紧了些。
“孟锦弦……”
沙哑的声音喊道。
他将下额紧靠她眉间,轻声回她:“我带你回云中上城,找最好的大夫,一定会把你医好的……”
“孟锦弦……我要是你,一定会让我自生自灭,或是一刀解决了……好不容易打进北燕境内,是我就不会如此放弃……”她淡然而言。
“可你不是我……”他的声音似是不会变化了,一直轻柔着,只是神色黯然,“……我舍不得。”
怀中的人忽而没了声音,可未几时,颈间便落入了一两颗滚烫的泪珠。
“……你这样说也没用……你们骗得我沦落如此境地,我定然不会放过你们。”
她的语气却冷然。
“好……那你可不要让我活的比你长。”
她不再说话。
两人就这样安静地相依着。
抚芸对楚国的印象一直停留在,狂风席卷沙尘的边境,其实离开边境,才是真正的楚国。
这里虽然没有北燕连绵不绝的高山、密不见缝的森林、高云耸落的长河……但有此起彼伏的陵丘、望不到边际的草原、纵横平原的河流……亦是一幅壮丽山河的卷轴。
繁盛的云中上城,笼罩在金灿灿的阳光之中,重重叠叠的亭台楼阁亦是在光照下,熠熠生辉。
于边境归来的兵马,缓缓进了城。
沈家。
“小姐!”欢脱的小丫鬟跑进了沈月眉的闺房,“摄政王回来了!”
百无聊赖地趴在案上的女孩,猛然抬起了头。
“真的?”
“真的真的!刚进城的,奴婢都看见了!”灵芝亦是激动地向她解释。
沈月眉随即站起了身,催促道:“灵芝,快点给我梳妆!”
“小姐,这是要干嘛呀?”灵芝故意挑逗她。
“哎呀快去!快点快点!”
女孩的笑意难掩,被灵芝一说,便是红了双颊。
而在皇帝御赐的摄政王府前,聚集了不少人。
孟锦弦将还未复明的人,抱进了王府。
“孟泽,去请宁爷爷来王府。”
孟泽领命,离开了王府。
他把人抱进了房内,轻声道:“宁爷爷的医术精湛,一会儿他来了,一定有办法给你医。”
“先放我下来吧……”她回道。
他慢慢将人放在榻边坐下。
温暖的阳光落在了她怀中,她缓缓伸出手去,光束从其指尖掉落,随即一只比阳光更加温暖的手覆在了她手心。
“在云中上城,冬天也会有太阳……往后冬日,你也不用日日躲在房里避寒了。”
她虽看不见,但还是转过了头去看他,茫然的双目浸在晃动的泪潭里。
他眼底的心疼无尽,抬手抹去了她欲要落下的泪珠。
“这眼睛,还没治好……怕是要先被你折腾瞎了。”
她轻笑着,却是凄然。
晶晶走到唐三身边,就在他身旁盘膝坐下,向他轻轻的点了点头。
唐三双眼微眯,身体缓缓飘浮而起,在天堂花的花心之上站起身来。他深吸口气,全身的气息随之鼓荡起来。体内的九大血脉经过刚才这段时间的交融,已经彻底处于平衡状态。自身开始飞速的升华。
额头上,黄金三叉戟的光纹重新浮现出来,在这一刻,唐三的气息开始蜕变。他的神识与黄金三叉戟的烙印相互融合,感应着黄金三叉戟的气息,双眸开始变得越发明亮起来。
阵阵犹如梵唱一般的海浪波动声在他身边响起,强烈的光芒开始迅速的升腾,巨大的金色光影映衬在他背后。唐三瞬间目光如电,向空中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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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时,”轰”的一声巨响从天堂花上爆发而出,巨大的金色光柱冲天而起,直冲云霄。
不远处的天狐大妖皇只觉得一股惊天意志爆发,整个地狱花园都剧烈的颤抖起来,花朵开始迅速的枯萎,所有的气运,似乎都在朝着那道金色的光柱凝聚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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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脸色大变的同时也是不敢怠慢,摇身一晃,已经现出原形,化为一只身长超过百米的九尾天狐,每一根护卫更是都有着超过三百米的长度,九尾横空,遮天蔽日。散发出大量的气运注入地狱花园之中,稳定着位面。
地狱花园绝不能破碎,否则的话,对于天狐族来说就是毁灭性的灾难。
祖庭,天狐圣山。
原本已经收敛的金光骤然再次强烈起来,不仅如此,天狐圣山本体还散发出白色的光芒,但那白光却像是向内塌陷似的,朝着内部涌入。
一道金色光柱毫无预兆的冲天而起,瞬间冲向高空。
刚刚再次抵挡过一次雷劫的皇者们几乎是下意识的全都散开。而下一瞬,那金色光柱就已经冲入了劫云之中。
漆黑如墨的劫云瞬间被点亮,化为了暗金色的云朵,所有的紫色在这一刻竟是全部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道巨大的金色雷霆。那仿佛充斥着整个位面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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