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天蔽日的黄沙,金人不疾不徐地行走在官道上。
大舅哥说,这支金人大概有一万人。
再看向另一个方向,还有一支一模一样的金军,按照大舅哥的说法,那也有一万人。
大舅哥还说,如果这两万人一南一北夹击他们的堡垒,他们都活不过明天。唯有死战,干死一个金人算一个。
李铁牛想了想,自己能吃三个人的饭,就得干死三个金人才能回本。
不过金人没有给他这个机会,而是绕过他们这座处于最前沿的小堡,径直往东去了。
大舅哥说,府衙那里传来的警报,叫他们按兵不动。
李铁牛下了城墙,回屋睡觉去了。
睡觉能抗饿,能省点粮食。
大舅哥说这一仗打的时间可能会很长,大家要做好准备。
临睡之前,李铁牛回忆了一番大舅哥语录,感觉没什么遗漏,一秒钟以后鼾声响起。
人生在天地间,随风飘摇才是常态。
不受控制的事情太多,以至于每当人们熟悉了一个环境,并找到了一个相对比较舒服的姿势时,环境就会发生变化。
每个人都有数不清的懊悔,“若是再多给我几天时间”成了我们失败的理由。
李申之也是如此。
应天府的备战依然还有许多漏洞需要完善,可金人却不给他们机会了。
宋人的忙碌被刺耳的警报声打断,按部就班地撤到了就近的堡垒中。
与上一次不同,各个工坊依然在继续着生产。
一道道的沟壑和混凝土高墙,把工坊区生生隔离开来,仿佛世外桃源一般。
这些地方对李申之来说极为重要,其地位甚至超过了应天府城。
应天府城被拆了,对李申之来说不过是几千袋水泥罢了。
而工坊若是被拆了,那代表着李申之大半年的心血付诸东流,辛苦积攒的工业化火种也会随之覆灭。
李申之没有准备好,完颜宗弼同样也没有准备好。
在金国内部,反战的声音同样很大。
远在五国城的金国贵族,在燕京城的金国皇帝完颜亶,都是坚定的反战分子。
甚至就连在开封府的一些随军贵族们,同样反对这次战争。
他们中有许多人愉快地跟李申之做生意,赚钱赚得飞起,远比打仗掠夺来钱快。
至于说完颜宗弼上次在应天府丢了面子,那是完颜宗弼自己的事儿,完颜宗弼丢的人,跟他们又没什么关系。
然而当完颜宗弼砍了几颗人头祭旗之后,反对的声音统统消失了。
十万大军,离刚刚开开封府的时候,警报便传到了应天府。
金军大概猜到了宋人有一种远程传信的手段,却混不在意,这是来自优势方的自信。
摊牌了,我就十万大军来打你,你能怎么地?够不够?不够开封城里还有四十万呢。
所谓狮子搏兔亦用全力,完颜宗弼觉得带十万大军出征,已经可以对应天府实现军事碾压了,至于还剩下四十万大军留在开封城中,则是认为没有必要全带上。
五十万大军去打应天府,何必呢?整个应天府都没有五十万人。
十万人足够了。
十万人分成了十路,每路一万人,从不同的方向开往应天府。
完颜宗弼将战术执行得干脆利落,没有事先宣战,没有提前恫吓,甚至于出兵十万号称五十万的小把戏都懒得耍。
直接将十万大军开到应天府城下,然后给张浚两个选择,降或者死。
应天府不比秦州,这里几乎无险可守。
完颜宗弼想不出任何有可能会失败的理由。
强攻?自己可以将应天府包围好几圈,同时从十个点攻城,就算应天府内把民夫都派上城墙也别想守住。
亦或是围困,将应天府活活围死。
往常的围城,最怕攻方自己粮草不济,所以才急吼吼地要攻城决战,但金军不存在这样的矛盾。
开封府距离应天府太近了,粮队朝发夕至的速度,压根就不存在后勤补给的困难。
若是这时候有保温饭盒,从开封府打好饭,送到应天府前线的时候,饭还是热的。
事实证明,当一方的实力远远超过另一方的时候,他有一千种方法玩死对方。
历史上曾国藩的弟弟曾国荃剿灭太平天国的残余势力时,用的便是围城的战术。
太平天国的残余势力拒城防守,依靠护城河和高大的城墙让清军束手无策。
于是乎曾国荃在护城河之外,又挖了一道深沟,彻底将其困死,残军连突围的希望都没了。
攻城战成了消耗战,消耗粮食的战,一场没有战斗的战争。
对于清军将领来说,最大的任务就是筹粮。
三年后,城中的人几乎都被饿死了。
当然了,应天府不会发生这种事情。这里不仅储存了三年的粮食,还有肉。
应天府传来有节奏的警报声,告诉宋军不要轻举妄动,如果金军不主动攻击堡垒和县城,那就把他们放到应天府城下。
县城或许还有一些防御能力,但是城堡的防御能力实在是太弱了。
若是金军拼死要攻,恐怕难以保全。
老师告诉我们,打仗就是要消灭地方的有生力量,能把十万金军汇聚到应天府城下消灭,未尝不是一种结束战争最简单的方法,毕其功于一役。
张牧之和李铁牛目送走了金军,韩平目送走了金军,岳银瓶也目送走了金军。
张牧之在堡垒内,韩平在县城里,岳银瓶却是在树林中。
一队千人骑兵,全身黑衣黑甲,人人佩戴黑色兽面罩,不禁让人遥想起太宗的玄甲军。
这些骑兵都是挑选出的精锐,他们中有百战余生的勇士,也有刚刚归顺的流民。
不论他们以前来自何方,以前是干什么的,全都默不作声地静静站在马旁边。
战马是骑兵的伙伴,没有行军和作战任务的时候,士兵还要给战马分担负重,并不会始终骑在他们的伙伴背上。
静默的士兵仿佛影响着战马,所有战马也全都静悄悄的,连打响鼻,刨蹄子的都没有。
他们的眼中只有杀气。
等金军走远之后,小岳家军拉着战马坐下,原地休息。
不多时,完颜宗弼领着十万金军开到了应天府城,离着最远的一根桅杆还有一百米的地方,停了下来。
吃过一次亏,他不会再吃第二次。宋人的投石车太邪性,他不想冒这个风险。
据说澶渊之战的时候,辽军主将萧挞凛就是被宋军一根床弩给戳死,他可不想步这个后尘。
应天府城墙望楼上。
经历过上一次的大战,李申之的心理素质有了极大的提高。
这一次指挥应天府城防的人,是张浚。
华夏的将领中,能征善战的不多,但是会守城的却一抓一大把。
张浚就是如此。
指挥大规模的军团会战他不行,但是据城坚守,还是可以与完颜宗弼比划比划。
金军没有急着进攻,而是派了一员信使前来送信。
信使身后插着一根表示和平的旗子,空着双手表示没有携带武器,单人单马一路疾驰前来。
李申之拿着望远镜看了看,与张浚说笑道:“要不要射死他?”
张浚抬手一招,就要跟亲兵传令,吓得李申之赶紧连忙阻止:“我就随便说说,张相公莫要当真。”
张浚心里也跟着一虚,他还以为李申之又想到了什么妙计呢。
这一刻,李申之深深地体会到了什么叫“能力越大,责任越大”。
当所有人对自己抱有很大的期望时,自己的一言一行都会对别人产生巨大的影响。
之前的李申之不过是一个社恐的社畜,在人群中恨不得当个隐形人,不要任何人注意到自己。
而现在的一言一行,都会被身边的人奉为圭臬,影响力被无限地放大。
他正在努力地适应这种转变,在人多的地方逐渐变得谨言慎行起来。
刚才与张浚那样说话,也是因为这段时间两人相处比较多,说话变得比较随意。
不多时,金军的传令兵来到城下,问道:“张相公可在城上?”
张浚没有应声,只是目光看向了城下。
金兵从城上的布置和着装,大概猜到了谁是主事之人,问道:“我家都元帅问张相公,是降还是死?”
一句简单的挑衅,让李申之充分地感受到了古人骂战的威力。www.xfanjia.com
只这一句,让心理素质不好的人,当即就要发飙。
降还是死?怎么选都窝囊。
可是不选,再骂回去吗?好么,你一个堂堂的封疆大吏,竟然跟对方一个小小的传令兵斗嘴,说出去也掉分子。
要是遇上心眼小的主将,说不定就此被气出点什么毛病来,当场被气死的也不稀奇。
而若是主将鲁莽一些,当即放开城门出去与金人决战,更是正中金兀术下怀。
对金人来说,攻城伤亡大,野战伤亡小,这是傻子都明白的道理。
能用一些小伎俩把宋人引出城来决战,对金军来说乃是上策。
金人狡猾,宋人也不白给。
只见宋军这厢一员守将举起一张弓,拉开弓弦空放了一声,喝道:“看箭!”
金兵听得城上弓弦响起,吓得赶紧侧身躲避,马儿跟着一惊,急忙搓着蹄子要后退,让金兵险些掉下马来。
等到发现没有箭来,才知道被愚弄了。
城上传来一阵哄笑,让金兵憋了个大红脸。
城上守将再喝一声:“滚!”
紧跟着一支弩箭悄无声息地钉在了金兵脚边。
金兵见状,也不多言语,调转马头便跑。
回到金营报信,完颜宗弼面无表情,让传令兵下去休息。
这是预料之中的事情。
他不过是想碰碰运气,万一宋军守将脑子一抽,做些什么不理智的事情出来,他就可以轻松加愉快地拿下应天府城,然后携大胜之威回到燕京去争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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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再转念想到李申之上次冲动之后的后果,他又觉得额头冒冷汗,不自觉地将自己的营帐往后撤了撤。
经过他的情报网研判,上次应天府发射投石机,完全是一场误会,他可不想再经历一次这样的误会。
金军按部就班地安营扎寨,同时继续耍一些小伎俩刺激着宋人。
而这一次的刺激,让李申之上头了。
只见金人押上来几个民夫,将他们在最远的桅杆旁边排成一排,然后从第一个开始砍头。
按说李申之早已过了心软的阶段,不会因为个别人的生死而牵动自己的情绪。
毕竟大大小小的事情经历了这么多,就算没有养成铁石心肠,心里素质也早已非同常人。
至少他可以面无表情地派出一支敢死队去阻击敌人,然后在真心实意地安抚战死士兵的家属。
但是这一次,不一样。
仿佛完颜宗弼也很认真地了解过他一样,深深地抓住了李申之的痛点。
那几个民夫,每人背着一个袋子。
通过袋子的款式,李申之一眼就能认出,袋子里装的是水泥。
水泥啊,一文不值的水泥,成本还没有运费贵的破玩意,被民夫当成宝贝一样死死地护住。
虽未亲眼所见,李申之也能想象到这几个民夫遭遇金兵时的模样。
他们一定是将船上的水泥往城堡里面搬,用来加固城堡的。
遇到金人的时候,他们一定拼命跑了,但是却不肯抛下背上那一袋水泥。
在他们眼中,水泥就是稀世珍宝,别说每一袋,就是每一捧都要好好珍惜。
然而背着几十斤的东西,他们怎么能跑得过骑马的金人?
两颗脑袋被砍下,轮到了第三个人。
说不害怕是假的,但是他依然努力让自己颤抖的身体颤抖得不那么厉害,努力地让背后的水泥袋子不掉下来。
如果扔掉水泥,他们或许可以逃得一条命回来。
他们的两条腿或许跑不过四条腿的马,但是只要随便能跑到一条小河边,一个猛子扎下去,活命的几率很大。
一袋破水泥而已,就值得他们付出一条命。
李申之想到了建国初期的那些人。
想要狠狠地骂他们愚蠢,却又实在骂不出口。他们是愚蠢,可是他又有什么资格去骂他们?
两行眼泪从眼角滑下,鼻头有些发酸。
张浚拍了拍李申之的后背,没有劝解,没有安慰,只是与他站在一起,眼睁睁地看着远处,一排民夫被尽数斩首。
张浚是经历过大世面的人,几个民夫的死还不足以让他的情绪有丝毫的波澜。他不知道李申之曾经历过的那种物资匮乏又被人欺负的时代,那种为了保住一点点战略物资而献出生命的时代。
“记住今天这一刻,我要让金兀术那狗日的血债血偿!”
晶晶走到唐三身边,就在他身旁盘膝坐下,向他轻轻的点了点头。
唐三双眼微眯,身体缓缓飘浮而起,在天堂花的花心之上站起身来。他深吸口气,全身的气息随之鼓荡起来。体内的九大血脉经过刚才这段时间的交融,已经彻底处于平衡状态。自身开始飞速的升华。
额头上,黄金三叉戟的光纹重新浮现出来,在这一刻,唐三的气息开始蜕变。他的神识与黄金三叉戟的烙印相互融合,感应着黄金三叉戟的气息,双眸开始变得越发明亮起来。
阵阵犹如梵唱一般的海浪波动声在他身边响起,强烈的光芒开始迅速的升腾,巨大的金色光影映衬在他背后。唐三瞬间目光如电,向空中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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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时,”轰”的一声巨响从天堂花上爆发而出,巨大的金色光柱冲天而起,直冲云霄。
不远处的天狐大妖皇只觉得一股惊天意志爆发,整个地狱花园都剧烈的颤抖起来,花朵开始迅速的枯萎,所有的气运,似乎都在朝着那道金色的光柱凝聚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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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脸色大变的同时也是不敢怠慢,摇身一晃,已经现出原形,化为一只身长超过百米的九尾天狐,每一根护卫更是都有着超过三百米的长度,九尾横空,遮天蔽日。散发出大量的气运注入地狱花园之中,稳定着位面。
地狱花园绝不能破碎,否则的话,对于天狐族来说就是毁灭性的灾难。
祖庭,天狐圣山。
原本已经收敛的金光骤然再次强烈起来,不仅如此,天狐圣山本体还散发出白色的光芒,但那白光却像是向内塌陷似的,朝着内部涌入。
一道金色光柱毫无预兆的冲天而起,瞬间冲向高空。
刚刚再次抵挡过一次雷劫的皇者们几乎是下意识的全都散开。而下一瞬,那金色光柱就已经冲入了劫云之中。
漆黑如墨的劫云瞬间被点亮,化为了暗金色的云朵,所有的紫色在这一刻竟是全部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道巨大的金色雷霆。那仿佛充斥着整个位面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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